“那个omega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自秦生得病后,他便经常陷入幻觉中,便如眼前这般。
宋容,是困了秦生一辈子的梦魇。
秦容浑身打起寒颤,可内心的阴暗在滋滋的往外冒着。
他垂眼盯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孩子……?
唇角挂上了一缕病态的笑,如果有了孩子,秦峋这一辈子,那怕是发现了他的秘密,也不可能离开他了吧。
——
1025年。
秦峋离开秦家后,秦容怀孕了。
是秦容逼走了他。
这具快烂掉的灵魂,在沉入淤泥的最后一刻,终于有了一丝理智,推走了秦峋。
秦峋不该被他囚禁在秦家。
这幢吃人的宅子,有他就够了,不该让秦峋陪他一起葬身于此。
——
1025年,冬初。
时隔半年。
秦容再一次见到了秦峋。
在明慈医院。
阴暗的房间里,写满了血字,一笔一划都是他教出来的。
这时的秦峋像一条真的狗,被铐在病床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秦峋已经疯了,连秦容站在他的眼前,他也认不出来了,只痴痴傻傻地抱着双腿缩在角落。
在一瞬间,五脏六腑被利刃穿透,秦容张着嘴,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秦生站在他的身边,惯性地抚着秦容的后颈,“阿容,不要再想着把孩子打掉,孩子活着,他才会活着。”
alpha的血脸,崽崽的死状,秦峋的疯样,犹如走马观花,一件又一件的重复着回放在秦容眼前。
“为、为什么?”
为什么秦峋会在这?
为什么秦峋会疯了?
他双眼空洞着看向秦生,像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为什么……?”
秦生眼里流露出残忍,熟稔地亲了亲秦容的唇角,“他碰了你,这是惩罚。”
秦生牵住秦容的掌心,将人带离了阴暗的房间, “走吧,阿容。”
两人刚走,一直缩在床边的秦峋,忽然抬起了头,他的双眼仍是呆滞,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前爬行,但手铐脚链让他几乎动不了,锋利的边缘磨烂了他的皮,冰凉的铁物嵌进肉里,可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仍拼命地前进着。
他呆滞的双眼流下泪,“哥哥……”
“哥哥……”
【作者有话说】:回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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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阿峋,”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秦容置身其中,回过头笑着望了一眼江峋,“这些东西,都在我身上用过。”
四周寂静。
江峋僵硬着站在原地。
秦容朝他伸出手,可江峋定定地盯着他的手,最后却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
江峋扶住门框,呼吸变得极其困难,腥甜的滋味涌上喉间,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这间屋子。
在江峋退的同时,秦容仿佛听到心底的玻璃罐,碎了。
他保护的很好,视若珍宝。
铺天盖地的桃香在心底弥漫开,清甜中透着苦味。
秦容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颤着指尖,将手收了回来,自嘲地笑了一声,并未有丝毫的难过痛苦。
这个反应在他预料之中,自然没什么好难过的。
江峋说他接受了,或许只是顺口一说,是他天真了,将玩笑话当成了救命护符。
江峋怎么能接受啊?
当年的许多事,他是已经记不起来了,可这个孩子怎么来的,秦容却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是他给江峋下的药,是他岂图用孩子禁锢住江峋。
是他丧心病狂,无可救药。
江峋接受不了他,再正常不过了。
阴暗如潮水般,逐渐淹没吞噬了秦容,他分明在笑着,可眼晴里的光芒却一点点的消散。
“嗵——”
一声巨响,紧接着锤头敲击硬物的声响接踵而至。
秦容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眼。
他看着江峋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挥着锤头将这间屋子里的每一处都狠狠砸过,直至那些沾染他血液的物件成了碎片,江峋才喘着气停下。
他看向秦容,良久,他丢掉锤头,一步又一步地走向秦容。
坚定至极。
不是该离开他吗?
为什么走了过来?
秦容瞪着双眼,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抱他的人双臂如铁,将他紧紧禁锢住胸膛,生怕转瞬间他就如泡沫般消逝。
江峋喉间克制不住地发出‘嗬嗬’地声音,犹如濒死的野兽在最后地喘息。
他明白了,秦容为什么不让他开灯,为什么他的身躯上有着无数细碎的伤痕,为什么他对xing事毫无反应。
“哥哥。”江峋扭曲了面容,把自己深埋在秦容的脖间,哑着嗓子道:“不怕了,我把这里都砸烂了,没有人可以再欺辱你,谁都不能!”
随后,滚烫的泪滴落在了秦容的脖颈,他浑身一个激灵,霎时活了过来,眼里消散的光逐渐聚拢。
十三年前,他推开秦家的大门,见到了秦峋,他见到了光。
十三年后,江峋挥舞着锤头,砸烂了一切,他再一次见到了光。
——
江峋咬着牙,哭了半天,眼晴红得像只变异的兔子。
倒是秦容先从情绪里跳脱出来,他抱住江峋的双颊,仰头嗑嗑巴巴地吻住他的额前,声音不由地放软了,“我的小少爷,不要哭了。”
真好。
不论怎么变,经历了再多,他的小少爷,依旧是当初的少年模样。
“我没哭!”
江峋咬牙切齿地抹了把眼泪,攥过秦容的衣领,往他唇上啃了两口,却不经意间从秦容的衣领下,看到了几道狰狞伤痕。
他瞳孔骤然紧缩,唰地一下起身,“他妈的,我要去把老畜牲的墓给掘了!”
秦生将他扔进精神病院折磨他时,他都不曾有过这想法。
秦容差点被江峋掀翻,幸好他及时拉住了江峋的胳膊,江峋反应也快,立马弯腰将他重新抱进怀里。
秦容忍俊不禁,轻轻地笑了一声,一瞬间,这些年受的苦好像都被抹平了,“这是犯法的。”
江峋咬着牙,眉眼间戾气一片,他道:“犯法也挖,我要把他骨灰扔海里喂鱼吃,我要让他死都死不安宁!”
“不值得。”秦容伸手抚平江峋紧蹙着的眉,低声说:“何况,他死的不安宁。”
在秦生弥留之际,秦容告诉了秦生一个秘密。
秦生浑浊的双眼,快瞪出眼眶了,愤怒地想要爬起来,可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浑身软绵绵地如一瘫组织物。
他只能无力地,绝望地瞪着秦容,最后不甘而愤恨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秦容垂着眼,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良久,他伸出手将秦生直到死去都未闭上的双眼阖上。
其实,还有件事他没说。
关于宋容。
宋容希望秦生死后,他的一部分骨灰,能埋进他的坟墓里。
这是他的遗嘱。
只有帮他完成了这件事的人,才能得到属于他的那部分遗产。
于是宋家的人找到了他。
可秦容回拒了他们,他从不是好人。
他望着窗外,忽然想。
宋容到底恨不恨秦生?
如果恨,为什么还想要与他合葬。
可倘若不恨,为什么连死前最后一眼,他都不肯让秦生相见。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所有答案都随着秦生的骨灰一起埋葬了。
【作者有话说】:我先骂:这个作者怎么回事!这么短!太过份了!叔能忍婶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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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在秦容的温言劝说下,江峋终于放弃了掘坟这不道德且毁三观的想法。
但人到门口,又犯起了怵,江峋目光闪烁,抹着鼻子道:“小崽子……”
秦容眉稍微扬,望向江峋,疑问地嗯了一声。
“就是、”江峋转而挠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他妈的要他怎么说?
突然有了个儿子,长得可爱又听话也就算了,声音还软绵绵的,性格更他妈的像个小天使。
谁看了不当个宝,往死里宠。
就他当的是什么混不吝的爹,虽然之前不知情,但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弄得哇哇大哭,之后还出言恐吓,张口闭口都骂他小杂种。
搞得小崽子现在一看到他,就恨不得缩到缝里去。
秦容轻轻地笑了一声,昳丽狭长的眼里露出暖意,“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念念相处吗?”
“嗯,”江峋心情瞬间不好了,他霸道地搂过秦容,将下巴嗑在秦容的肩膀上,“哥哥,小崽子是不是很怕我?”
秦容照实说:“是。”
这件事没瞒着江峋的必要,秦念对他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但刚说完,秦容又想,是不需要瞒,但他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应该委婉些才好。
果不其然话一出口,江峋脸色更臭了,他拿牙齿磨了磨秦容颈边的皮肉,不疼却很痒,秦容受不住,伸手推了把江峋,江峋却顺手抓住,嘴唇从脖颈间离开,挪到了秦容的唇间。
他一下又一下地啄着秦容的唇。
就这么啄了好一会,江峋停了下来,目光沉沉地凝视秦容。
“哥哥,帮我。”
秦容被亲得手脚皆软,双眼泛着水光,“好。”
就算江峋不开口说,秦容也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可江峋却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他道:“帮我跟念念说句对不起。”
稚子何其无辜,不管秦念是谁的孩子,无论他的理由是何,他都不该将秦念掳走。
而这句话本该由他亲口说,但秦念怕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听得下去。
他将秦容的手放到唇边,缠绵地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其他的我会自己来,哥哥不用插手,就算小——”
“念念最后不肯接受我也没关系。”
秦容没问为什么,在江峋开口的一瞬间,他便懂了。
江峋是怕秦念万一真的无法接受他,届时他夹在中间,势必难以两全。
所以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愿让秦容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秦容明白但不赞同,他牵住江峋的手,轻轻地眨了眼,说:“我爱你,也爱念念,你让我如何袖手旁观当个局外人?”
“我不想你——”
“我知道。”秦容手指竖在江峋唇间,止住了话语,另只手与江峋十指相扣,缓声徐徐道:“可这句道歉,还是要你亲自对他说。犯错了,就该自己好好去弥补,不能想着念念不接受,就选择逃避这个选项。”
江峋确实存了几分这个心思,他抵住秦容的额头,骂道:“哥哥,我真是个混蛋。”
秦容凝望着他:“不是。”
他认真地道:“不是混蛋。”收紧扣住的指节,而后他垂下眼,望着江峋指腹侧边细小的伤痕,一字一句地道:“我的阿峋是光。”
是他不敢拥有,可又被眷顾的光。
“所以自信一些,念念会喜欢你的。”
——
江峋砸房间这一举动,吓坏了不少人,但陈叔在秦宅待了许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等两人吩咐,他已经善好了后。
秦容刚从医院回来,身体尚虚,几下折腾下来,脸色逐渐泛白。
江峋本想找秦念缓和一下关系,但一瞥见秦容的脸色,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拉着秦容回房,二话不说地把人往床上摁,用被子裹得只露了个头出来。
秦容无奈地看了眼他,“我只是有些累了。”
江峋点点头,“那睡觉。”
“才下午。”
江峋像条摇着尾巴的大狗,抱着秦容躺下来,“一起睡。”
清甜浓郁的桃香弥漫,宛如上好的催眠剂,秦容闻着闻着,还真生出了几分困意,不一会儿,开始像踩在柔软的白云上,浑身卸了力。
迷糊中,他感觉额前贴上了个凉凉柔软的东西,紧接着变得温热。
然后他耳边响起了江峋的声音,不轻不重,充斥着无限虔诚,仿佛在跪拜漫天神佛,祈求神愿。
可他求的却很简单。
“睡个好觉,哥哥。”
或许真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一觉下去,直至余晖散尽,其间秦容没有做任何梦,不论是好的,亦或是坏的,没有alpha的血脸,没有崽崽的惨状,就这般平平静静的睡了个安稳觉。
——
三楼的密码房,江峋看着不爽,更怕秦容难受,于是让人用石泥封上了。
其实连这座老宅子,江峋住着都不爽利,恨不得直接推了重建。
但秦念却极为眷恋这里,也江峋只能消了这心思。
江峋翘着腿,缓缓扫了眼,跟一堆孩子打成一片的阿泽,想到自己连续被秦念躲了快一周,心情瞬间荡到谷底,不冷不热地说:“你还挺招小孩喜欢。”
阿泽把手里的最后一颗糖,塞给临近的小孩,憨着脸跑过来,“不是我招小孩喜欢,是小孩都喜欢糖。”
“是吗?”江峋瞟了阿泽送出去的糖,是十分常见的奶糖,“就这玩意能逗小孩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