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峋完全没察觉到,“哥哥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他真的长歪了?
虽然江峋不是很在乎容貌,但如果好看能让秦念喜欢,江峋认为自己有必要在乎一下。
秦容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他揉着眉,担心控制不住情绪朝江峋发火,指着门道:“出去。”
江峋先前是沉浸在问题里,不是真的反应迟钝,这一下,他立马察觉到了秦容情绪不对了,他像只大狗,一下子扑到秦容身上,“哥哥生气了?”
“没有。”秦容怎么好意思说出他刚刚的心路过程,只抿紧了唇,一边推江峋,“下去!”
江峋:“不!”他跨坐在秦容身上,攥住秦容的手,举至头顶,嘴唇不老实地亲秦容,“哥哥怎么了?我是哪句话说错了?”
秦容被亲的浑身发软,满腔的气顿时消了大半,但仍僵着脸不肯开口。
但秦容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反而最勾人,眼角微微上挑着,还泛着一层红,该是可怜的意味,但偏生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着又冷又硬,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欺负他。
江峋有些心猿意马,他哑着嗓子道:“我认错好不好?哥哥。”
秦容淡淡地刮了他一眼。
江峋笑着咬秦容的下唇,声音又低又沉,“我的好哥哥,饶了阿峋。”
“别咬了。”
“那哥哥原谅我了吗?”
秦容说:“你又没犯什么错。”
江峋说:“哥哥不高兴了,就都是我的错。”
秦容没当真,说:“你这张嘴,尽会说好听的。”
“不是。”江峋敛起笑,“我认真的,哥哥,在我这里,你永远是对的,那怕你明天要我去死,我也不会反——”
秦容之前刚被自己吓了一跳,那还受得了从江峋嘴里听到死字,他捂住江峋的嘴,“不吉利。”
他缓了缓,松开手又问:“你前两天去医院干吗了?”
江峋眨了眨眼,“哥哥猜一下?”
秦容说:“不猜。”
江峋缠着他,“猜一下,跟这里有关。”他牵着秦容的手,轻搁住某处。
隔着布料,秦容仍能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
这里秦容更猜不到了,但他可以确定江峋这肯定没什么问题——昨晚,他被江峋折腾的死去活来,眼泪淌湿了床单,江峋都不肯放过他。
江峋见秦容确实猜不到,他才道:“我结扎了。”
哦,结扎了。
秦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双眼微瞪,“——结扎了?”
“嗯。”江峋搂住秦容的腰,“太疼了,我不想哥哥你再受第二次。”
其实江峋也是犹豫过的,虽然这个想法从他第一次见到秦容腹部的伤口就产生了,但他迟迟未下定决心。
直至他坐了一下分娩疼痛椅后,他立马预约了医院。
太他妈疼了,像肋骨被人踹断的同时还有人在撕扯着他的血肉。
秦容心神震荡,有个人这般全心全意的爱他,说不高兴是假的,但他胸膛仍难以遏制地泛起阵阵闷痛。
江峋太爱他了。
六年前他骗了他,辱了他,可他在疯了后,只写了满屋的血字,甚至秦容根本记不起来了,他也只庆幸秦容忘了。
但这一切,江峋是记得的,就算如此,六年后他回来了,他得到了秦家的一切,大可以看他跟落水狗一般。
可江峋没有,他让秦容坐在那个位置上,安安稳稳的,没有人可以撼动。
秦容眼眶湿润,“疼吗?”
“不疼。”江峋笑了笑,“还不如想到哥哥小崽子时的心疼。”
“你——”
别这么爱我。
秦容没说出口,他想,这句话对江峋而言,可能是残忍的。
但江峋却像看透了他所有想法,他握紧秦容的手,“哥哥,老魏总说我是条疯狗。”
“可我知道,我不是。”他将秦容的手带到脖颈间,“因为我这里有条索链,除了你,谁都牵不到。”
他倾身亲了亲秦容的唇角,“如果每个人的出生都有着目的的话,”他望着秦容,一字一句道:“那么,我的目的就是为了爱你。”
【作者有话说】:我感觉,这是本甜文。
感谢著名干饭学大师花镇打赏的鹦鹉螺*1
感谢c打赏的三叶虫*1
第五十九章
江峋说的认真极了,狭长的双眼沉满了光,见此模样,没人能把他这句话当作情话一句,玩笑一语,随便听听就过去了。
秦容也不能,心脏犹如被鱼线紧紧缠附,冗长而又沉重的痛苦,渐渐透入四肢血管,随着探出去的指尖,一道落在了江峋的脸上。
如果可以,秦容宁愿江峋不要这么爱他,这条路走得太辛苦了,现在该换他搀扶着江峋,甚至背着他,去淌过那些尖刺碎片。
自那天起,秦容去心理诊所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按说他情况已经稳定,其实不需要再如此频繁的问诊。
可秦容想记起来,无论多痛苦,他该记起来,那条孤独的道路上,他不能留江峋一个人。
临近冬初,秦念所在的班级召集家长开了一次会。
江峋去了。
在一堆爷爷奶奶中,他又是最挑眼的一个,背挺得直,桌上摆着笔记本,怕是正儿八经读书时都没这么规矩。
旁边的大爷看得直发笑,打趣道:“小伙子第一次来开家长会?”
江峋不知从哪生出了些骄傲,抬了抬头,“嗯。”
“你家孩子叫什么啊?”
江峋回道:“秦念。”
“好名字。”大爷说完,突然嘶了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打量了一圈江峋,转过头小声咕哝了几句。
江峋大概捕捉到了几个词,什么年轻、离婚、可惜,叫人不知所云。
他皱了皱眉,但又不乐意开口问,干脆当没听见。
一回头,正巧与秦念的班主任对上视线,江峋一般不记人名,但由于他被秦念夸过好看,江峋勉强记住了这位班主任姓林。
江峋看着这位林老师,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种含羞带怯,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只会让他感觉不舒服,因为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每当有人对他流露出了这种神色,下一秒多半就会过来表白了。
但他对这些人都没有兴趣,除了增添烦恼外,毫无用处。
果不其然,家长会后,林老师拦住了江峋,但这位林老师颇为聪明,他没说任何一句过份的话,只以秦念为由,请江峋留下来交谈。
交谈内容大部分落在了秦念身上,让没兴趣跟林老师搭腔的江峋,也不由得跟着他的话说了几句。
一番话下来,临近五点了,是下班高峰期,林老师故意说了句这个点真难打车。
他本想借此让江峋送他一程,却没想江峋客套地说完谢谢,转身就出去了,丝毫没有问他该怎么回去的意思。
他既尴尬又不悦地涨红了脸,却没想到在下楼转角处又碰到了江峋。
江峋正打着电话,面对他时隐隐的不耐,此刻全然换成了缠绵,他心里陡然泛起了酸意,一时不察竟踩空了楼梯,伴随着一声失控惊呼,他撞在了江峋身上。
浓郁的玫瑰花信息素在一瞬间包裹住了江峋——omega在失控或恐惧时,会控制不住信息素的逸出。
他冷着眼看向怀里的omega,眉头隐隐跳动,卷上了一层戾气,倘若不是念着他是秦念老师,又是omega,江峋怕是早控制不住把他扔出去了。
尽管没做什么失礼的动作,但江峋的语气已经冷得仿佛夹着冰霜,“林老师,您方便起来吗?”
满腔的旖旎心思,霎时冻成了冰,林老师僵着脸,退出江峋的怀里,“对不起。”
江峋嗯了声,大步往外走。
林老师在身后,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从没一个alpha让他如此难堪。
校门外,江峋将沾了一身信息素的外套丢进垃圾桶。
“刚刚怎么了?”
“不小心被人撞身上了。”江峋将电话夹在胳膊与脑袋之间,拉开车门,“哥哥你结束了吗?”
“还没,”秦容没追问,“我自己回去。”
江峋尾音打着转,“可我想你。”
那头的秦容眼神都乱了,他沉默了几秒,才红着耳根说:“行,你来吧。”
江峋得逞地笑了笑,踩下油门,“念念我一道去接了。”
由于开学校集体开家长会,所以学生被放了半天假,阮白说想秦念了,便将秦念带出去玩了。
江峋从阮白家接走秦念。
他余光?到秦念怀里的纸,边给秦念系安全带,边随口一问:“念念手里是什么啊?”
秦念对江峋的惧意少了许多,但还是怕的,犹豫着将纸摊开——一张画,上面有好几个彩笔涂出来的人。
江峋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牵着中间小孩的人,问道:“这是不是爸爸?”
秦念点头,他见江峋能认出来,多了几分高兴与分享欲,他指着最旁边的,说:“这是阮叔叔。”
难得秦念能主动跟他说话,江峋紧着这个机会,跟秦念套热乎,“这个呢?”
“林老师!”
“那这个呢?”
“陈爷爷。”
“哈哈哈哈还挺像,”江峋又问:“这个胖胖的呢?”
“阿泽叔叔。”
嚯,小崽子还真挺喜欢阿泽。
江峋一个一个顺着问下来,唇角扬起的笑却逐渐敛了下来。
直到指着最后一个,也是另一个牵着中间小孩的人,江峋沉默了。
但在兴头上的秦念,不等江峋问,自顾自地回答:“这个是爷爷!”
有林老师,有陈叔,有同桌小仪,甚至连阿泽都在列。
可独独没有他。
而最中间的秦生,更是像一根尖刺,发了疯似的往江峋心里扎。
他知道不能怪秦念,是他做错了事,是他活该,可他仍难以遏制地想撕碎眼前的画。
而秦念也察觉到了江峋的不对劲,圆溜溜地眼晴里,一下子蕴满了惶恐。
几乎是一瞬间,让江峋心脏酸涩到了极致,愤怒、难过都在刹那间化为泡沫。
他深吸了口气,扯出一抹笑容,“念念还有画笔吗?”
这笑的比哭还难看。
秦念似乎也感受到了江峋的难过,他翻着小书包,递给了江峋一支画笔。
江峋接过,将画笔攥得死紧,手背上崩出青筋,可他动作却十分小心翼翼,几秒后,画纸的角落上出现了一个小火柴人。
“我想当念念的家人。”江峋盯着画纸,眼晴里有些酸涩,“但我知道念念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先占这么一小块地方,等念念什么时候接受我了,再把我画大,好不好啊?”
话音落地,江峋揉了揉秦念的头,便拉开车门,回到了驾驶位上。
秦念没说话,他也不说话。
正当他要踩下油门时,秦念自己解开了安全带,从车座夹缝中爬了过来。
秦念仍是怕的,可他觉得江峋现在很难过,像爸爸做了噩梦惊醒后一样的难过,让他无法无动于衷,他拍了拍江峋的手背,奶声奶气地说:“江叔,不哭不哭。”
【作者有话说】:感谢用户w0jj4tlr打赏的三叶虫*1
感谢何妨吟啸且徐行打赏的三叶虫*1
感谢十缨打赏的三叶虫*1
感谢小花卷打赏的三叶虫*1
第六十章
“江叔不高兴了。”钻进秦容怀抱的秦念是这么说的。
秦容露出一丝微讶,抬眼望向倚在车边的江峋,垂头低望着,瘦长的指节间夹了根烟,
在暮色下,幽然的如一幅精工而制的油画。
江峋很少抽烟,少得秦容偶尔看见他抽烟时,脑子里都会冒出一句: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秦念环住秦容的脖子,贴在秦容的侧边,见秦容没说话,又奶声奶气地重复说:“江叔不高兴了。”
“嗯。”秦容揉了揉秦念的头,低声回道:“爸爸听到了。”
他见江峋神情已经平复,便打算到家再询问江峋发生了什么,至于秦念为什么重复了两次,想必是被吓着了,让他不要靠近江峋。
秦容安抚道:“念念不怕,没事的。”
秦念听完却直摇头,“爸爸我不怕。”说着,他就要从秦容身上下来,落地后,他摇着秦容的手,仰头道:“爸爸去安慰江叔吧。”
秦容讶然,他问:“念念为什么会这么说?”
秦念细细长长的眉毛皱了起来,圆乎乎的脸上有些难过,“我拍了江叔的手背,可江叔还是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秦念的世界里,只要被他拍拍手背,那个人就会变得开心,每次秦容噩梦惊醒时,他都会这么做,可到江峋这却失灵了。
幼小的秦念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方法会行不通,也不理解江峋红着的眼眶是代替着什么。
“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秦念点头。
秦容见秦念点的这么快,不由问:“念念不怕他了?”
秦念掰着小手指,想了会道:“可他很难过。”
秦容心头一软,抱起秦念,亲了亲秦念肉嘟嘟的小脸,“我们念念真是好孩子。”
他将秦念放到后座系好安全带,江峋从侧边抱住了秦容的腰,头窝在秦容的颈窝,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
秦容闻到了一股极淡的玫瑰花香,却未在意,低低地笑了声,不带任何恶意地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