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揶揄地撞了下江峋的肩,“峋哥是不是想讨秦小少爷喜欢啊?”
“嗯。”
“您不是挺烦秦小少爷的吗?”
江峋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烦他了!”
江峋凶得很,阿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耸了耸肩退回原处。
江峋不悦又烦躁地挠了把头发,拿起外套,径直往外走,“跟老魏说我走了。”
“哦好!”江峋走出去好远,阿泽才想起事来,扯着嗓子喊:“对了!峋哥,魏哥让你过几天去喝他儿子的满月酒!”
“行,知道了。”
“记得买多点糖!”
“买个屁!”
江峋自暴自弃地想:小崽子爱认不认!
傍晚,秦宅。
秦容一到客厅,便被满桌子的糖果,止住了脚步。
他走上前,只见江峋百无聊赖地剥着糖,一颗接着一颗地往嘴里扔,塞得满满的,跟个囤食的仓鼠似的。
乱七八糟的糖混在嘴里,竟然透出了苦味。
江峋吐掉后,就见眼前站了个人。
秦容指了指糖, “中奖了?”
“不是。”
秦容随意挑了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间沾满了***,他轻轻笑道:“挺好吃的。”他将糖纸扔进垃圾桶,“又碰壁了?”
江峋本来还觉得没啥,就有些许的郁闷,连阿泽那种凶悍大老粗拿着糖就能招小孩喜欢,怎么换成他了,半点效果都没了。
但秦容开口一问,他忽然生出沮丧,其间还夹杂了委屈。
他圈住秦容的腰,头靠在秦容的胸膛,沉默不语。
秦容就着这个姿势,揉了揉江峋的发顶,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跟江峋解释一下,他碰壁的根本原因。
半晌,秦容极微地叹了口气,“自从秦生死后,念念就不喜欢吃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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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满月酒的订在了霜城郊区的一家庄园里。
很少有人在庄园里庆满月酒,魏远之算是秦容认识里的人唯一一个。
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秦容谈不上都认识,但至少都脸熟,但现场近九成的人,秦容瞧着脸生。
江峋跟他解释,魏远之的本家不在霜城,而且来得人大多数是手底下的兄弟。
秦容嗯了声,扫了一圈,在偏远处看到了孙秀的身影,他垂着头躲在角落里,身形单薄得像是能被风吹倒。
出院后,秦容去探望过孙秀,他问过孙秀,关于魏远之,需不需要他帮忙。
孙秀淡淡地笑了下,说不用了。
既然他说不用,秦容也就真的放手不顾了——能帮孙秀的,他都帮了,再往更深的,他亦爱莫能助。
秦容正欲上前,却被江峋拉住了。
而魏远之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低头跟孙秀说了些什么,孙秀身体颤了颤,紧接着挽住魏远之的臂弯,走进所有人的视野里。
直至结束秦容都没机会,单独跟孙秀说上两句话,一是江峋黏他得紧,二是孙秀像个被参观的展示品,不断地在众人间周旋。
晚些时候,江峋陪着秦容去看了一趟孩子,孩子白白嫩嫩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晴,可爱极了。
江峋看了,忍不住去碰了碰孩子的手,孩子不怕生,顺势握住,就要往嘴里送。
许是在秦念那碰了太多次壁,搞得现在一被孩子亲近,江峋就像是中了大奖,忍不住炫耀似的秦容道:“他不怕我!哥哥,你看!他还想吃我的手。”
秦容看着既好笑,又觉得心酸,他伸出手,悄悄牵住了江峋的另一只手。
江峋感觉到,顿了一下,紧接着回身亲了亲秦容的唇角。
秦容压低声音说:“还有人在这。”
照看孩子的保姆,背对着他们在冲奶粉,保不齐什么时候转回头。
江峋浑不在意:“她看不到。”说罢,更为过火地咬住秦容的下唇,“哥哥,我有点后悔了。”
秦容吃疼地嘶了声,但纵容的没推开江峋,“嗯?”
江峋笑着松开他,抵着他的额头,开玩笑着说:“再给我生个孩子吧哥哥。”
秦容愣了愣,双眼失神了一瞬,对于生孩子,秦容虽然不排斥,但他又认为有秦念就够了。
可倘若江峋真的还想要一个孩子,他到底是拒绝还是同意,一时间秦容心里也没个答案。
秦容掀了掀眼皮,不算平淡,也不激动,却极为认真地回他:“我考虑一下。”
他话音刚落,江峋就低低笑了起来,他将秦容抱进怀里,蹭着秦容的颈边,“哥哥你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秦容问:“这不对吗?”
江峋:“万一哪天我骗你,怎么办?”
秦容定定地看他:“你会骗我吗?”
江峋呼吸稍紧,秦容的眼神太过坦荡又而炙热了,让他那些临到嘴边的荤话都咽回了嗓子,“不会。”
看完孩子,两人准备告辞,但秦容仍有些放心不下孙秀,让江峋在大厅等他,江峋虽有不乐意,却也没拦着他。
找到孙秀时,魏远之也在身边,孙秀双眼湿润,衣衫还颇为不整,秦容不是愣头青了,他一眼就猜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孙秀红了脸,一付弱不禁风的模样,惹人心生怜惜,但魏远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本能,他远远瞧见秦容过来,垂眼掐着孙秀的腰,贴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孙秀脸色迅速惨白下去,但他浑然不觉,对着秦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孙秀眼角红了一片,细声细语地唤:“秦总。”
秦容瞥见了孙秀脖间的咬痕,结了一层血痂,想必是这几天刚被临时标记的,他眉头轻皱,“你想清楚了?”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容不知,但这场满月酒,无疑是将他与魏远之捆绑在了一起。
可孙秀在这场关系里,到底又算什么?孩子是魏远之的没错,但魏远之并没有给孙秀任何名分的意思,而在这种形势下,孙秀竟然让魏远之标记了他,不管是临时,或是永久,都是愚蠢又危险的举动。
孙秀眼角红了一片,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嗯。”他有些局促不安,攥住自己的衣角,抬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秦容,“魏哥对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您最近还好吗?”
秦容说:“挺好。”
孙秀又点了点头,攥住衣角的手指泛出白印,他咬着唇,胆怯又希翼地问:“您能像那次在医院一样,摸一下我的头吗?”
秦容疑惑,但未拒绝,他伸手抚上孙秀的发顶,柔软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
“我能抱您一下吗?”
“行。”
话音落地,一个卷着清香的身影,谨慎小心地抱住了秦容的腰。
孙秀懂分寸,抱了一下,就笑着撒开手, “秦总,您身上真好闻。”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容觉得孙秀的眼眶更红了,仿佛下一秒就会落泪。
“你……”
没等秦容说完,孙秀看了眼时钟,神色变得焦急了些,“魏哥还在等我,我、我先走了。”
孙秀小跑了好几米远后,突然又停了下来,“您……您别忘了我。”
秦容没听太清。
但孙秀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小跑着离开了。
后来秦容才知道,为什么孙秀那天的举动如此奇怪——他独自一人离开霜城了,孩子留给了魏远之。
秦容问江峋:孙秀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峋不喜孙秀,提到他脸色都不由沉了几分,但还是照实说了,“在老魏身边待不下去了。”
秦容皱起了眉,难不成是魏远之逼迫的?
话还未问出口,江峋就接着说:“这事是他自己同意的。”
省得秦容问,江峋干脆把知道的一股脑掏了出来,“老魏对他没意思,但孩子既然是他的,他就不可能让孙秀养着。他给了孙秀两条路,要么回他手底下干活,老魏心情好了,兴许让他见一见孩子;要么就是这一辈子都不再见孩子,拿钱滚蛋。孙秀在这个时候,倒挺聪明的,选了第二条。至于去了哪,连老魏都不清楚。”
秦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看着外面纷飞的落叶,每一片叶子看似凌乱,可又仿佛有着既定的轨迹。
他与孙秀,就好似两片落叶,沿着轨迹短暂地在空中相遇了,最后各归四方。
【作者有话说】:快完结了!
我势必能在这个月完结!(应该吧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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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在秋后的某天,秦容收到了一张明信片,是临边的某个小城市,风景秀丽。
上面仅有寥寥几字。
「望安好。」
字迹隽秀,落笔转锋透出股温润,甚至是怯怯的劲,让秦容一瞬间想到了孙秀。
一样的怯怯,一样的温润。
寄出地只有一个模糊的地址,似是担心泄露了行踪。
秦容看完后,夹在了他颇爱的一本书里。
在往后的岁月里,他收到了一张又一张类似的明信片,寥寥数语,却又携着思念。
——
秦念仍不亲近江峋,看他的眼神里总有些害怕,而江峋从一开始的急迫里逐渐放慢了脚步,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用在秦念上也不违和。
不过,为了拉近与秦念的关系,江峋自发当起了司机。
秦念六岁了,刚到上小学的年纪,由于秦容抽不出空来,当时入学第一天,还是陈叔带着去的,后来接送都是由专门的司机。
这猛然间换成江峋后,秦念光是缩在后座上,就缩了好几天。后来许是发现江峋没有伤害他的意图,秦念才放松了些。
江峋倚在车边,低头刷着手机,他身高体长,在一众爷爷奶奶中,显得格外挑眼。
由于是一年级,放学时,都是老师带着出来,一个一个交给家长。
秦念的班主任是位年轻的omega,他长得好看,追他的人不再少数,可他一个也瞧不上,总幻想着那一套过时的真命天子。
于是,第一次见到江峋时,春心便不可收拾的萌动了,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真命天子啊!
他问秦念,经常来接他放学的叔叔是谁?
秦念想也没想,“是江叔!”
一个姓秦,一个姓江,想必是亲戚,而他见江峋的手指上,从没出现过戒指,心思不由得更泛滥了。
omega娇羞着看了眼江峋,匆匆挪开目光,同秦念挥手,“念念明天见~”
秦念很喜欢这位老师,也回了个大大的笑容,“老师再见!”
看得旁边的江峋忍不住吃味起来,他冒着酸气问:“念念喜欢他?”
秦念背住小书包,轻轻地点了点头,“喜欢。”
江峋又回头看了下omega,只见omega瞬间涨红了脸,但江峋完全没注意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该去讨教一下?
江峋又问:“念念喜欢他什么?”
秦念说:“长得好看!”
江峋被噎了一下,紧接着又回头看了下omega,好看?
还行,不算丑。
但——
“我不好看吗?”
要论好看,秦念该更喜欢他才对!
江峋不是自夸,想当年,在学校时给他塞情书的人能从班门口排到大街上,每年收礼物收到手软。
秦念奇怪地望了一眼江峋,又缩下了脑袋。
他不回答,江峋也不能逼他,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家,这时秦容也正好回来了。
秦容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被江峋拉回了房间。
江峋一脸沉重,将秦容摁坐在床边。
秦容瞧着,心里泛起不安,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让江峋如此严肃。
但江峋迟迟不开口,秦容伸手牵住江峋,眼晴轻垂着半蹲在跟前的江峋,“出什么事了?”
江峋抿了抿唇,一脸不知该怎么说的神情。
这让秦容更慌了,但秦容面上神色控得好,仍是淡淡的不惊波澜,他指尖扣了扣江峋的掌心,又道:“是念念又让你不开心了?还是老魏哪出了什么事?”
江峋摇头。
秦容忽然想到前几天江峋去医院了一趟,如果是做了什么检查,算日子今天正好能拿到报告,他深吸了口气:“还是……身体?”
江峋定定地望着秦容,仍没开口,仿佛是默认了。
秦容瞪大了双眼,心底一片寒意,从四肢漫到头顶,怎么会呢?他的阿峋还这么年轻,不可能!
秦容颤着嗓子道:“可能是……误诊了,换家医院再看看?”
话音刚落,江峋终于开口了,“哥哥——”
“我在。”
“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没事的,我们换家——啊?什、什么不好看了?”
江峋认真地仿佛在签一笔大合同,“我是不是长丑了?”
“你……不是身体问题?”
江峋歪头:“什么身体?我身体倍好啊,哥哥昨晚没感受到吗?”说着指尖就要往秦容衣服里探,却被秦容一把抓住。
秦容:“……”
江峋没真想动手,被抓住就抓住了,“哥哥你还没回答我,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秦容心脏在这一瞬间彻底落地了,但一股恼怒随之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