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知攸大包小包提琴包,站在车外和祁开拜拜,目送小车渐渐开走。
路棠正在给冰箱除冰,脚边放着一个盆,手拿一把小铁锹,穿着一件老头白坎肩儿,边除冰,边看剧,桌上玻璃茶壶里咕嘟咕嘟煮着酸甜的水果茶。
突然的门锁声打断路棠的乐不可支,他立刻回头,看见失联好些天的柚子容光焕发,裹着一身浓郁的拿铁味杵在宿舍门口。
路棠:“哇!”
乐知攸照搬:“哇!”
路棠举着小铁锹猛摇:“快,甜牛奶!”
“我刚学会控制收放,”乐知攸放下手里的东西,紧张道,“还不熟练,可能会一下子放出来很多。”
“没事,来!”
于是布满果茶香的寝室里,瞬间又充满香甜的牛奶味。
路棠高兴坏了:“我就说吧!98%的契合度肯定会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的!”
“那天还好你们先撤退了。”乐知攸笑起来,“之后差不多就一顿饭的时间,把祁开吓死。”
终于有这么一天轮到路棠好奇了,他把剧暂停,满脸期待地问:“完全标记,什么感觉啊?”
乐知攸嘿嘿嘿地乐,抱在爬梯上贪凉:“你说你们大火烧山的时候爽飞了,是吗?”
“嗯。”
“要这么类比的话,临时标记是低空飞行,完全标记是乘着飞船飞到外太空去。”
路棠再次:“哇。”
乐知攸连连点头,又提醒道:“成结可疼了,但是好像会上瘾。”
“谁上瘾?”
“都上瘾。”
路棠脑袋里都出图了,嘴巴一直咧着乐,看乐知攸忙着把包里的东西都归位,把那捧尾巴装回到精致的包装盒里放进柜子深处,最后拿出一身他没见过的睡衣,准备往浴室里去。
路棠夸赞道:“柚子,你变得比之前更好看了。”
乐知攸笑得好大声,钻进卫生间了复又伸个脑袋出来:“诶?你今晚咋没出去约会?”
“不止今晚,这几天都没。”
“啊?为什么?”
路棠把冰铲得嘎吱嘎吱响,说:“他突然跑去当家教了,还一连找了好几份,顶着他云大外语系的头衔去辅导小学、初中和高中的英语作业。”
乐知攸想了想,猜道:“伯温四十楼以上?”
路棠被逗笑:“不能吧?我也不知道,问他又不说。除了午饭,一点其余的时间都没留给我---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等着看他要作什么妖。”
乐知攸又想了想,想到一种可能性,他张张嘴,没出声,发觉还是把这种猜想咽回肚子里吧,万一真的猜中了,岂不是好心坏事帮倒忙。
于是乐知攸缩回脑袋,快乐地释放出一大堆甜牛奶,今晚,他有恃无恐,他要抛弃用了多年的沐浴露,洗一个哪怕用硫磺皂也洗不掉牛奶味的热水澡。
另一边,Alpha男寝305里一片漆黑,涂星燃不在宿舍里。
不在正好。
祁开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没开灯,摸黑拉开拉链,手伸进包里,摸摸索索摸到了,一片丝滑的触感,正是那件儿喜鹊打架的红肚兜。
犹记得第一次打照面时,小小肚兜儿能耐挺大,和那捧尾巴打配合,直接把他刺激到了流鼻血,这事儿他这辈子都难忘。
红肚兜稳妥地塞到枕头下面,祁开转去打开冰箱,拿一瓶350ml的冰镇矿泉水一口闷,又发消息给涂星燃:在打球?
如果真的在打球,那估计不会很快回复,祁开把手机扔桌上,脱了衣裤,就这么往浴室里走,准备冲个凉也出去玩一会儿。
涂星燃:嗯,老地方。
冲完出来,祁开看到消息,头发也懒得吹了,回到:我等会就来。
马卡龙负伤前行,跟着导航开到附近一条街上,这条街连着好几家都是修车行,祁开随便挑了个门面大的,很快就有修车仔迎出来,引着祁开往车位上开。
车送到,先查看伤势,预估换车灯要两小时,修理车头被撞凹进去的挡板需一天,得后天才能来取车了。
祁开留下联系方式,在路边拦了个的士回校。
露天篮球场大概是这个闷热夏夜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比起平时,今晚的球场周围围观了更多的观众,欢呼声接连起伏,而场中央,Alpha和Beta浑汗如雨,虽然没有穿学院球衣,但吹哨的裁判和立在旁边的比分牌都明晃晃地昭示着,这是一场临时友谊赛。
叶蒙握着涂星燃的手机,有点心急,祁开说要来,怎么还不来?
她本是抱着一盒冰淇淋坐在休息台阶上,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课,一边看自己男朋友打球,然后,另一个球场上的一伙人,突然就带着篮球跑过来邀赛。
裁判都是现成的,除了我方缺一个队长,什么都全乎了。
涂星燃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欣然应赛。
建筑学院 VS 电信学院。
米贝明还奇怪,东瞅西瞧,问:“祁开呢?”
涂星燃还没有被祁开科普米贝明那隐藏的特殊身份,只当他来寻仇的,说:“没他在照样干翻你。”
米贝明瞥他一眼:“你们Alpha到底都有什么大病?”
比赛开始两分钟了。
观众十分兴奋,知晓前情的都在广而告之。
“这两个学院有渊源的,就是之前半决赛的时候,中场休息打群架,全被取消比赛资格了。”
“啊?打群架?谁先动手的?为什么打架?”
“建筑学院的队长怎么没来啊?”
“你们看到过那辆粉色的马卡龙吗?我一直以为哪个女生开的,结果你猜是谁?”
“日!你懂不懂什么叫猛男色啊!”
七嘴八舌,叶蒙听得好笑又着急,看到涂星燃的手机屏亮起,新消息来自祁开:马上到。
叶蒙回复:比分3:3平手。
场上米贝明防涂星燃,距离拉近时,米贝明问:“你是什么味道?”
涂星燃没空搭理他,同时也挺纳罕,有段时间没见,重逢球场后发现这个当初极为讨嫌的Beta好像收敛很多,嘴巴干净了,动作规矩了,不骂垃圾话,不做小动作。
不知道是什么令他改变,总之很多谢。
米贝明还问:“祁开是苦咖啡,你是什么?”
涂星燃听笑了:“你怎么知道他是苦咖啡?”
不待米贝明答,球传过来了,涂星燃接球成功,几个虚晃也没能突破米贝明的防守,索性于三分线处跳投一球,险得三分。
场外有人喊,加油加油!
也不知道是在给谁加油,涂星燃甩甩头发,汗透了,撩起衣摆擦了把脸,又往叶蒙的方向看去,叶蒙赶紧挥挥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帅哥,无所谓名草有没有主,都不妨碍欣赏美色的人继续垂涎美色。
场外汇集的观众太多,欢呼声要把星星震下来。
叶蒙喊:“祁开来了!”
涂星燃跑来几步:“嗯?”
叶蒙嗅着他的汗水味,说:“我们的队长来了。”
比赛暂停,哨子声刚落,祁开就拨开人群挤了进来,他把手机和钥匙递给叶蒙,立刻被叶蒙“哇”地惊叹住:“恭喜恭喜!”
又忙问:“他人呢?”
祁开笑道:“没来,下次的。”
换人上场,比赛继续。
祁开看见米贝明了,就在所有人包括涂星燃都紧张两人会不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时,米贝明说:“你吃樱桃吗?梁绪寄了一大箱来,分你一半要不要?”
祁开点头:“等会儿我跟你去拿。”
涂星燃满脑袋问号,要不是闻见了祁开身上的拿铁味,他都要怀疑祁开是不是和米贝明打一架打出了爱情的火花来。
趁着传球的空当,涂星燃凑到祁开身边:“什么情况?”
无奈声音被周围观众们激烈的喊叫给遮掩住,祁开听了个模模糊糊,于是大声道:“好情况!”
涂星燃“不是不是”地追问:“小明!什么情况!”
米贝明耳朵尖,顺势扔了球就过来撞人:“小你妹!”
祁开直乐,截球跑半场,空刷拿下又一个三分,一直等到中场休息时,祁开才解开涂星燃的心中疑惑。
他说:“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米贝明,按辈分来说,我得管他叫嫂子。”
正在喝水的涂星燃瞪大了眼,顿时毫无形象地喷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上一章的内容有替换,没看过的读者请注意哦!
上周没有榜单,所以我很没自觉,十分松懈,对追更的读者道歉:抱歉,久等了。
PS:冲破三字标题束缚的我放飞了起来。
第51章 只对我可见
五十一.
距离门禁还有半小时。
祁开手提一个大袋子朝着中文系宿舍楼一路小跑,边跑边给乐知攸打电话,吐息之间全是热气:“睡了吗宝。”
乐知攸已经在被窝里了,迷迷登登醒不过来,迟钝得不止慢一拍:“……喂?”
之前洗完澡,乐知攸本想勤奋补习来着的,好歹落下了一个星期的课程,马上到期末月了,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翻开书,笔记抄了没两行,积存在身体里的慵懒疲乏就全都涌上来,一股脑催着乐知攸往床上爬,多挣扎一秒都不行,眼皮要打架。
于是他怀抱着用红肚兜换来的一件球衣侧卧而躺,鼻子埋进去深嗅Alpha的气息,又听路棠问他“累坏了吧”,他想说“是啊简直累屁了”,可是张不开口,只听铲冰的嘎吱嘎吱声好催眠,不出几秒意识就彻底沉下去了。
再后来,就被祁开的这通电话吵醒。
几点了,或者这是在梦里吗?
“已经睡着了?”祁开喜欢乐知攸含着睡意的鼻音,不自觉笑起来,“等会儿再睡,我来找你了。”
乐知攸慢慢地一惊,醒了,白炽灯刺着惺忪的眼,他问:“……啊?”
夜里有蝉鸣,树下有情侣。
路棠环抱住纪念的腰,一天没见了,午饭也没腾出时间一起吃,想得有些厉害。
“今晚那个小破孩儿给你塞零食了吗?”
“塞了,一颗水果糖,我没要。”
“还有呢?”
“还有甜瓜,酸奶,蛋卷,我都没有要。”
路棠像个烟瘾患者,拱在纪念的颈窝里深呼吸,下命令道:“不许要。”
“没要。”纪念拥着他轻轻晃,说,“他希望他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路棠踮脚踮累了,松下力气,枕在纪念的肩窝里,两人也不嫌热,就这么抱着不撒手。
“那他是吗?”
“不是。”
纪念回忆道:“我以前有个学生,英语可差劲儿了,六十分,能考得这么低也要点水平。我就问他,你怎么考的啊?”
路棠被翻旧账,装聋作哑不吭声。
纪念不放过他:“好久没拷问你了,egg怎么拼?”
路棠臊得想笑,不肯答。曾经试卷发下来,全班乃至全年级就他路棠一个人,把“egg”先拼成了“eeg”,再划掉,拼成“ege”,被英语老师当成不可思议典范点名批评。
那时候路棠要脸,脑袋恨不得钻到桌肚里去,纪念都不知道要骂还是要笑好了,帮他出主意道:“要不你就这么记吧,gg---哥哥,这俩字母挨一起,你哥教你的,能记住吗?”
路棠吃着纪念给他买的水果盒子,对着比他大半岁的纪念羞愧道:“ 能,谢谢哥。”
在那之后这杀千刀的臭鸡蛋再也没有被拼错过。
路棠被抱着抵在树干上,夜深人静的,周遭都没有其他人影了,纪念忍不住想亲他。
蝉鸣得好响,算不上是动听的配乐。
路棠被吻得不想回宿舍了,想出去开房,算一算已经有五六天没亲热了,他现在格外特别地想要试一试被成结的感觉。
“纪老师,”路棠卖乖,抓在纪念的腰侧怀柔,“告诉我吧,你到底在做什么?”
纪念摇头,亲他,就不告诉他。
“我真的会生气的,你不怕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急需用钱?是家里吗?还是你自己缺钱了?”
纪念失笑,承诺道:“很快,这个周末就告诉你。”
两人太专心,旁若无人地腻歪了半晌,等好不容易分开了,一转身,一抬眼,看见小路对面的香樟树下,祁开正坐在共享单车上望天望地,手里提着一个乳白色的购物袋,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等谁。
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还好乐知攸及时雨,在纪路横穿过小路之前就趿拉着拖鞋急匆匆地跑下来,睡衣纽扣没系完又系错位,夜风吹起衣角的时候,露出一片雪白的肚皮。
乐知攸跑到祁开身前,见他球衣湿透发梢滴水,诧异道:“你干嘛去了?”
“打了场球赛。”祁开松开购物袋,伸手给乐知攸系扣子,“和米贝明他们打的,领先12分,赢了一袋樱桃。”
纪路也走过来,装作无事发生过,纪念说:“我先走了。”
路棠跟他挥挥手,已经十一点十分了,宿舍大门即将关闭,整座校园即将熄灯。
路棠也预备撤退,问:“柚子你带钥匙了吗?”
乐知攸两手空空,摇头:“帮我留门。”
说完顿了顿,问祁开:“要帮我留门么?”
下午才从荒淫无度的酒店里出来,半天不到又回去,不太像话。
树下只剩下他们俩。
祁开用腿把乐知攸圈住,汗津津的臂膀也抱住乐知攸, 亲给他一点汗水的咸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