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道[现代耽美]——BY:阿堵

作者:阿堵  录入:08-24



第62章 漫说江南好
  京师,执法调查处。
  这个原本属于北新军内部整顿军规督查军纪的机构,自联合政府成立后,逐步转变职能,明面上协助监督地方治安,实则常替祁保善做些其他人不方便出手的事,几同密探杀手无异。如今已成为与总统府护卫队、京师特别警备队鼎足而立,备受信重的部门。其首脑孙季康,与卫队队长田炳元、警备队队长马玹,被暗地里并称为祁大总统麾下三大看门犬。
  孙季康将追踪尚贤无功而返的亲信骂了个狗血淋头,末了问道:“李振乾呢?当初赌咒发誓定能把人追到,如今没脸见我,叫你自个儿来挨训?”
  亲信唯唯诺诺:“处、处长,我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从奚邑出来,商量下一步往哪儿追,我俩意见不统一,没谈拢,最后索性各追各的,他往东,我往南。这不,我追过铜山,不好再有大动作,赶紧回来先跟您请示。怎么,他,他还没回来?”
  孙季康眯眼瞅着亲信。李振乾是大总统从总统府护卫队里调派过来的,与执法处原班人马处得自然算不上好。但此人功夫不俗,有一股想方设法往上爬的狠劲儿,因此有些事自己颇愿意用他。这回尚贤出逃,护卫队一名小队长身具重大嫌疑,此人与李振乾同属海津出身,也是个武术高手,遂派了李与亲信同行。一则人尽其才,二则也是个考验。
  那亲信被孙季康看得心头发虚,赶忙自辩:“处长,真不是弟兄们和李兄弟过不去,是他自己不要人跟。您没瞧见他那眼神,那叫一个嫌弃。山里头又刮风又下雨,没追着人确实是咱们功力不到家,他那意思,倒似是我们统统拖了他后腿一般。”
  孙季康嗤笑:“李振乾是什么身手?也不怪人家嫌弃你们。你俩意见不统一,怎么个不统一法?”
  “弟兄们在山里耗了十来天,被对方耍得团团转,照我看,分明就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想他尚贤一个文人,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定是提前躲在哪里,待我们追上山去,独个儿抽身接着往南逃。李振乾非说对方也可能向东潜出山口,逃往即墨蓬莱港。”
  孙季康思量片刻:“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亲信咽了口唾沫:“处长英明,确实是这么回事。因此最后我俩商定兵分两路,谁追到了,功劳便算谁的。这个,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些天还没回来。人没回来,难道连个信儿也没有?这……”
  孙季康脸色微变:“他嫌弃你们拖后腿,你就当真不分人手给他?”
  “哪能呢?我记着您的嘱咐,另派了几个办事可靠的人给他。但是您也知道,他要单独行动,怕是没人跟得上……不过他不是出身海津李氏么?有家有业的,总不至于跟那姓颜的似的,悄悄投了革命党。我看他就是一门心思要揽功,不撞南墙不回头……”
  孙季康道:“姓颜的这事儿透着邪门,他要是真投了革命党,当初为什么要救大总统的驾?田炳元那厮怕受牵连,正使劲儿把他往外摘呢。不过大总统是真恼了,命我等好好查查此人底细。李振乾若传了信回来,叫他赶紧滚回来复命。海津是他老家,你和他跑一趟,不要打草惊蛇,探探那姓颜的身家背景。”
  亲信点头应了,问:“那……尚贤那里,不追了么?”
  “还追个屁!半个多月兴师动众,连个影子都没抓着,一帮子废物!”孙季康啐了对方一口,却不见真动气,“此路不通,自有别路。且让他再苟延残喘些日子罢了。”
  “这么说,你两个真不是执法处派来的卧底,也绝没有无意中泄漏我等行踪?”尚古之靠在头等舱会客室华贵的西式沙发上,向张串儿、刘大二人发问。
  “老爷,你相信我们!我们两个是真心实意要投奔革命哪!”张串儿、刘大原本被尚古之叫起来说话,这时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张串儿急得直捶胸口,“老爷、不、先生,白日里在码头上,我姓张的可是豁出性命掩护了您一回,要不是颜兄弟厉害,这条命可能当场就交代了。革命还没开始干,先就为革命送了命,不是,为革命牺、牺牲,您老不能,不能连个清白名分都不给我……”越说越委屈,五大三粗一条汉子,眼眶儿都红了。
  刘大嘴没他利索,只知道一个劲儿重复:“您信我们,您不信我们,问问颜兄弟去,他铁定信我们!”
  尚古之起身,挨个把两人扶起来:“刘兄弟说得是,幼卿既肯相信你们,向我引荐了二位,二位自然是信义之士。更别说张兄弟还救了尚某的命,尚某心中只有感激的份。二位真心向往革命,尚某岂敢辜负,到了申城,必有安排,但请放心便是。烦请两位兄弟再仔细回忆回忆,那姓李的执法处暗探,当初在奚邑究竟有何表现。我们也好参详参详,他为何能单枪匹马,径直追到蓬莱港来。”
  张、刘二人搜肠刮肚,把执法处几人抵达奚邑之后所见所闻、道听途说,凡是能想起来的,都给说了一遍不止。
  尚古之与安裕容对望一眼,后者开口道:“据幼卿提及,此人急功近利,行事狠辣。结合二位大哥所言,他与随行同僚似乎并不和睦,看似为首,实则不乏牵制。或者,这正是为何他独自一人单枪匹马跟踪咱们的缘由。”若非如此,凭此人能耐,还真有可能在临上船前成功截杀了尚古之。
  尚古之微愣片刻,擦一把额头虚汗:“无论如何,多亏了幼卿机警非常,武艺高超。”
  见张、刘二人实在想不起更多消息,尚古之亲自将之送到门外,又叮嘱一番船上起居事宜。张串儿期期艾艾问:“我们能每日里过来,过来和先生说说话不?底下住的也尽是些洋人,老大不自在……”
  自从南北通了火车,船舶渐渐多用于行商货运,而索罗公司的洋轮,自是西洋商人首选,哪怕普通舱亦票价不菲,乘客多为洋人。
  尚古之笑了:“这一趟航行,短则五七日,长则八九日。我午后一般无事,二位若不嫌无聊,尽可过来坐坐。”
  张、刘二人走远,尚古之回头,见安裕容面上带了笑意,向自己道:“依我看,此二人确是真心投奔革命党。恭喜先生再添股肱。”
  尚古之也笑:“革命前路艰辛,唯有广结同道,方能众志成城。”心知颜幼卿伤势不重,故而他有心情与自己说笑,叹道,“多谢你吉言,可惜了‘再添股肱’四字,奈何你与幼卿……”说到这,却又摆摆手,“是我贪心不足了,你别放在心上。”
  安裕容道:“先生莫非想要食言,不肯招待我二人江南一游了么?”
  尚古之喜出望外,哈哈乐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我只怕经了这么些糟心事,别说上门做客,你要对我避之不及了。”
  “咱们这一路顺利到此,幼卿太过辛苦,总得让他喘口气。况且如今正是酷暑时节,并非去岭南的好时候。先生既言有旧宅余资,安某便不客气了,做主带幼卿上门叨扰叨扰。”
  尚古之道:“好说好说,欢迎欢迎。尚某在申城附近郊县有别庄一所,规模不大,胜在景致清幽,莲池花圃、小桥流水俱全,最适合避暑休养。”
  两人闲聊几句,尚古之随同安裕容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颜幼卿,自回舱室歇息。
  安裕容以照顾病患为由,硬是叫乘务员搬来一张长沙发,安置在颜幼卿床位旁边。此时再没有第三个人,他缓缓坐倒在沙发上,将颜幼卿缠了纱布的左手捧在掌中。浓烈的后怕情绪自心底涌出,恍似抽走了浑身力气,低垂下肩背,把额头抵在床沿上。床上之人呼吸清浅,睡意深沉,经历了长久的奔波与险恶之后,终于暂得放松。
  安裕容把颜幼卿的手轻轻放进薄毯下。海上比之陆地凉爽许多,本是最为舒适时候。然而颜幼卿失血状况远比预料严重,创面虽不长却颇深,睡着之后,多半要畏寒怕冷。
  习武之人,深知自保之道,原本该当攥拳止血,但他急切间抢拎了一只行李箱,竭力奔跑上船,血液顺着把手下淌,浸透了箱子表面的细藤条。藤条吸血,一路竟没有滴洒得到处都是。直至包扎完毕,安裕容回身整理收拾,才看见地下积了一滩鲜红,晃得心慌腿软。只恨自己怎么就没提前发觉,叫他丢掉那箱害人的行李。好在船上药物齐全,随行西医技术也不错,再三保证并无大碍,安裕容方安心同尚古之一道,与张、刘二人说话。
  安裕容直起身,这么大的动静,依照幼卿的警觉性,早该惊醒,此刻却毫无反应。大抵因为太过疲惫,且心无顾虑,才能睡得这般踏实。长吁了一口气,侧躺在沙发上,把自己一只胳膊塞进薄毯,紧贴皮肉搂住对方腰身。如此万一高烧发热,当即便能察觉。这点伤势,于伤者本人看来,堪称不值一提,若非被自己一顿数落,他还想跟随一道,从张、刘二人嘴里再多问出些消息。安裕容扯开嘴角,冲自己笑了笑。这一路凶险迭出,比起两人各自曾经亲历过的生死危机,其实算不上什么。然而……这样就在身边,就在眼前,就在心上,实在是……寸寸断人肠,无计相回避。
  奈何前路艰辛,须绕指柔成百炼钢。
  思及此,索性放下心事,阖眼休息。不过片刻工夫,紧挨着人睡着了。
  次日早晨,送餐的乘务员敲了几下舱门,见无人应答,正犹豫是否稍后再来,门便开了。安裕容看了看餐盘里的食物,拣出两样。转身进内摸了几块现银,叫对方换更适合病患吃的来。
  回到里间,见颜幼卿往盥洗室钻,忙放下东西,紧跟进去:“你现下洗漱不便,等我给你弄。”
  颜幼卿拿右手把他往外推:“不用,我自己可以。”
  “手上伤口那么深,万一沾水不是玩的。听话,我给你弄。”
  “那你等会,我,我先解个手……”颜幼卿发白的脸色泛上绯红,声音随之放低。
  安裕容笑起来,将他两只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跟抱小孩儿似的一手揽腰,一手托臀离地抱起,两步跨进去:“那更该让哥哥帮你。你右手再灵巧,裤腰带能解开,完事了能系得上来么?”
  待两人在盥洗室里收拾停当,过了足有半个小时。颜幼卿脸颊比之进去时更红了几分不止,倒不见了疲乏伤痛之色。乘务员已然端着餐盘在门外等了好一阵,终于敲开门,弯腰道:“先生,牛乳帮您热透了,另外这是您要的蜂蜜和白煮蛋。早上厨房没有备牛肉汤,临时炖上了,过三个小时给您送过来。”
  安裕容点点头:“牛肉汤里下点儿蝴蝶面,不要罗勒,有青葱可以放点儿。”
  乘务员暗地皱眉,心说这是什么胡乱搭配。但头等舱室的客人,但凡能做到的,自该有求必应,应声交代厨房去了。
  安裕容把食物摆好,叫颜幼卿在桌前坐下,一面往热牛乳里兑蜂蜜,一面道:“船上新鲜食材难得,这东西早上送来时又冷又腥,加热喝甜的还凑合。”杯子送到颜幼卿面前,又取刀叉切鸡蛋,“先别急着空腹喝,吃点儿别的。”待颜幼卿开动,接着切面包香肠。烤香肠剥去肠衣,切出薄薄一片,面包也切成同样大小,垫在香肠底下,穿在叉子尖上,正好一口。
  “来,张嘴。”
  颜幼卿瞧瞧紧闭的舱门,十分听话地张嘴吃了。他早已明白在这些事上与峻轩兄纠缠,实属徒劳。不仅如此,他渐渐体会出来,此类举动于峻轩兄而言,并非仅止二人情趣那般浅薄简单,更似是某种亲密无间的盟约仪式。他从很久以前便知道,峻轩兄喜欢这些。后来慢慢懂得,峻轩兄渴望这些。因此不论再如何羞涩,也愿意退让配合。
  颜幼卿咽下面包,喝一口十分对自己胃口的甜牛乳,脸上红热,心里亦是一片暖热。恍然间意识到,其实这样的峻轩兄,自己也万分喜欢,且……无法割舍。
  “当,当,当……”是墙上西洋挂钟响了。
  颜幼卿忽地“啊”一声。
  “怎么了?”
  “怀表……怀表丢了……”颜幼卿懊恼无比,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左胸口袋的位置,怏怏然放下。
  “是打斗的时候丢了?”
  “嗯,当时情势危急,手边没有别的东西。之前换衣裳,怀表就在口袋里,没多想便丢出去了,打偏了对方的匕首。早知道,不如搁几块银元……”
  安裕容低头亲了亲颜幼卿唇角:“一块旧怀表而已,回头再给你买块新的。”看他神情依旧低落,心知那块自己用过的怀表于他别具意义,遂安慰道:“一块怀表,救了尚先生与张兄弟性命呢。失得其所,不亏。”想了想,索性摘下手上腕表,套在颜幼卿左手腕上,“要不这块给你戴。圣西女高冈萨雷斯校长的谢礼,给你本也应当。”
  腕表犹带体温,只是颜幼卿体格瘦削,链带明显偏长。
  “你先收着。等下了船,找个表匠调一调。”
  “那峻轩兄你呢?”颜幼卿有心推辞,可惜东西挂在腕上,心中实在舍不得往下拿。
  “我再买新的。”安裕容笑,“往后旧的都归你,我买新的。”
  “嗯,成。你用旧了,再给我。”颜幼卿高高兴兴将表摘下,右手摩挲片刻,塞到枕下,抬头问,“咱们钱还够么?”
  “够。”安裕容站起来,收拾餐具送出去,“稍等。”
  过得片刻,捧着一只堆满零碎物品的行李箱进来,放在床前沙发上,笑道:“好不容易洗刷干净,放一夜已然干透。正好无事,咱俩一块点点家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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