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裕,除非哪天小奕亲口告诉我他也喜欢你,不然你那些套路还是收收。”程文歌沉声说,“我会把他从你那里接出来,你要是真心喜欢他,你就像个男人一样跟他说清楚,让他自己做选择,别把他当你的操纵对象。”
荣裕的脚步停下,背对着他低了下头,像是在笑,很快又气场冷冽地直起身,“程文歌,我一直觉得,盛奕比你聪明多了。”
程文歌皱了皱眉,盯着那个难以看透的背影,慢慢抽完了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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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奕那点小动作很快就因为不自量力的酒量暴露了。
出了饭店盛奕就开始闹了,在停车场从背后搂着荣裕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坚定地表示:“老婆,老公赚钱了,老公给你买好吃的。”
“不是刚吃完。”旁边的人都在看,荣裕拍拍他的手臂,“喘不上气了。”
“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盛奕红着耳朵挂在他背上,眯着眼把脸贴上去,小声喃喃:“小裕,我对不起你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你就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荣裕停下来,偏头有点凉地睨他一眼。
“小裕……我给你买冰淇淋吧?”盛奕笑眯眯把在他肩膀上把脸侧过去,炙热的唇在俊削的下巴上轻轻蹭了一下。
盛奕想起小时候,他的小裕没有一根冰淇淋哄不好的时候。
荣裕很近地打量他的眼睛,抬手轻轻推开他的头,把脸转回去开车门,盛奕的那点小心思全看在眼里,“我现在没有那么好哄了。”
冰淇淋店的小窗口外,盛奕把荣裕的手机推回去,“我说了我请,你别跟我客气。”
“两根冰淇淋,要最贵的。”盛大款豪气地掏出手机付款二维码。
店员机械扫码:“只剩原味了,冰淇淋买一送一,收您五元。”
夜晚的鸽子广场,两人坐在喷泉边一人一个冰淇淋。
广场的环形路灯很高很亮,轻易照亮整片干净空旷的平坦视野,有青年在玩滑板,几只肥肥的鸽子晃动着脖子上的脂肪走来走去。
“冰淇淋可真好吃。”盛奕满足叹息,醉醺醺地心想,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定能化解小裕心里对他的怨。
“好吃吗?”盛奕转头双眼朦胧地看身边的人,欣慰地笑着。
身边的英俊青年穿着质感很好的大衣,衬衫领口一丝不苟,散发着淡淡的昂贵香气,拿着买一送一的冰淇淋,无奈又纵容地看过来,“好吃。”
其实荣裕根本就不喜欢吃这种甜食,对他来说太腻了。
荣裕自认为他很擅长拒绝,一直严格保卫着自己的原则。不喜欢的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有人来破坏他的原则,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并远离破坏者。
就像盛奕第一次偷看他的日记,那时候他就试图远离过这个人。
后来是怎么一次又一次迁就他的呢?
荣裕自己也记不清了。
程文歌说他在温水煮青蛙,他也很想知道,到底谁才是被煮的那个?
“小裕,我们什么时候离婚?”盛奕直愣愣地看着他。
一滴冰淇淋滴到荣裕的大衣上,他没有察觉,“想走?”
“嗯。”盛奕有点苦恼地低下头,“我觉得,我们好像有点玩儿大了……你家人对我太好了,我,我怕以后知道真相他们会讨厌我。”
“现在不行。”荣裕的声音冷下来,“再过一段时间,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影响到你。”
“哦。”盛奕低下头,吃了一口冰淇淋,虚声问,“那我可以提前搬出去吗?”
荣裕皱了下眉,看他几秒,“比起我,你更相信程文歌?”
“也不是。”盛奕舔掉唇上的奶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就是……怕我做不好。”
“今天不是做得很好?”荣裕复杂地凝视他。
“我也没谈过恋爱,万一演得太假怎么办。”盛奕伸手擦掉荣裕衣服上的奶油,绞尽脑汁找借口,“我就担心拖得越久漏洞越多。”
下定决心,盛奕抬头对上荣裕的眼睛:“小裕,我们还是早点离吧,就说脾气不和,你家里应该会理解的……我的演技也就骗骗家长,骗年轻人真的不行……”
荣裕忽然偏头靠过来。
感觉到落在嘴角的甜蜜气味,盛奕举着冰淇淋整个人呆住。
荣裕凉软的唇轻轻停留了几秒才退开,沉沉看着他的眼睛,“那就不要演,这样证明给他们看。”
第16章 早晨
发现自己被荣裕抱在怀里睡了一夜,盛奕人傻了。
他试着动了动手,发现他的手就伸在荣裕的睡衣里,能摸到荣裕肌肉紧致的背。
盛奕深吸了一口气,心率瞬间飙上了一百八。
这他妈什么情况?
荣裕对他下手了?
身体的感觉来势汹涌,盛奕闭上眼,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不能慌,就是摸一下,这是他曾经睡过的人,不能再犯错了。
盛奕这下确定荣裕是真的对他有那种感情了……难道那年是被他强睡出感情了?
他记得这种症状有个名字,被强X后心理扭曲爱上了强X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盛奕睫毛发颤脸埋在荣裕的胸膛上,心跳快要被自己可怕的猜想逼停,脑中一片苍茫鬼畜。
一动不敢动地胡思乱想了半个小时,盛奕渐渐冷静下来。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因为他年少无知时做出的兽行,他最优秀的竹马被他逼成了心理疾病患者。
盛奕死死抓着荣裕背后的睡衣,竭力忍住鼻酸眼热。
小裕知道自己生病了吗?
小裕的人生都被他毁了……
盛奕的呼吸声一变荣裕就醒了,感受到怀里人微微颤抖,他缓缓松开拥抱的手,动作到一半又停下,抱紧了怀里的人轻抚着盛奕少年感消瘦的背。
“怎么了?”荣裕把手放到男生柔软的发上。
“小裕。”盛奕在他怀里抬起头,眼眶泛了一圈红,“对不起。”
荣裕轻轻敛眉,撩起盛奕的额发,观察他的眼睛:“为什么总是道歉?”
盛奕抿紧唇怔怔看着他,缓缓摇头。
“程文歌跟你说了什么?”荣裕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没什么。”
温亮的晨光里,盛奕澄澈的眼覆了层水光,看向他的眼神关切又温柔。
荣裕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低下头,在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
盛奕没有动。
荣裕屏住呼吸,眸色在垂下的睫影中深不可测。又试着往下亲上怀里人的鼻尖,看见盛奕顺从地闭上了眼,睫毛发颤地抱他紧了紧。
停滞的呼吸变得沉重,下一秒,近在咫尺的嘴唇热烈地缠在一起。
盛奕温顺地闭着眼,任由荣裕按住他肩膀。
标志性的清冽气息灌进他的唇舌,没有温柔的渐进。
被动纠缠的舌尖传来细微的刺痛,盛奕发生一声无意识的闷哼,心里却越发难过柔软,抬起手安抚地揉了揉荣裕的发。
身上的人温柔了下来,温暖的手掌按在他的额头。
分明是干净到冷冽的气息,却像冬夜里吹燃荒草上余烬的风。
感受到盛奕的变化,荣裕稍稍抬起头,晨间的模样格外干净帅气。黑镜般的双眸竟然还是清澈的,沉静又迷人,好像无法染上一丝一毫混乱。
修长轻轻勾住睡裤的边缘,在他耳边低声问:“要吗?”
现在荣裕就是要睡他,盛奕也不会反抗一下。
盛奕红着脸把手在床上摊开,微微喘着气,心疼地望着上方第一次不再掩饰病态般渴望的人。
他想开了,只要荣裕开心就好,以后荣裕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他会对荣裕好,帮助荣裕从这份病态缘起的爱欲中走出来。
从现在开始,他会对他的小裕负责,直到荣裕彻底痊愈,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荣裕坐起来,垂下眼审视着眼下献祭的羔羊一般敞开自己的人。
眼下的人仿佛因为沉睡了三年逃过了岁月的打磨,身体和面容还保留着令人憧憬的少年美感。上翻的睡衣露出一截纤细紧致的腰,皮肤还是略显脆弱的苍白,像一张不曾被染色的纸。
他打量着那双清亮纯粹的眼,想要分析里面藏着的情感。
却因为过于熟悉,反而当局者迷,像望进一片重重的迷雾,抓不到一点头绪。
“闭上眼。”看不透,荣裕就把那双眼用手覆上。
密密的睫毛在他的掌心听话地软软划落,荣裕拿开手,目光深邃地看着男生红透的耳尖,俯身咬上去,用牙轻轻磨了磨。
低低的呜声被咬住的嘴唇忍下,又被强势撬开,含糊地溢出。
藏蓝色的丝绸睡裤轻轻落在床边的白色地毯上,缓缓被蔓延的晨光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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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被掏空,盛奕吃完早餐虚扶着腰站起来,目光复杂地看向对面一脸平静的人。
荣裕穿着整洁的白衬,喝着早茶在看医学期刊。
盛奕觉得这个人真的很神奇,不管做过什么,永远都能看起来那么脱俗干净,一尘不染。
好像满脑子都是早上那两次刺激的只有他……虽然刺激的人确实也只有他。
“今天不要出去了。”荣裕放下茶杯对上他的视线,不想盛奕再出去赚钱,不容拒绝地嘱咐,“好好在家休息。”
“……”盛奕心说他肾虚得这么明显吗?
他红着脸清了清嗓子,拿着手机低头走开:“不出去,今天在家陪爷爷。”
“还要搬走吗?”荣裕的视线紧紧跟着他。
“不搬了。”盛奕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扶着腰往卧室走,心想小裕现在这么离不开他,他当然得做个人。
回到卧室,盛奕把门关好,坐到床边红了会儿眼睛。
荣裕喜欢他,他现在可以确定了。但这是种病态的情感,是不清醒的。
荣裕这种情绪过于内敛的人,有什么心事也从来不让别人看出来,那年被他刺激后一定已经默默压抑了很久。
盛奕撩开T恤衣领看了眼身上的牙印,刚才荣裕虽然面上看不出失控,但从在床上喜欢束缚他慢慢“折磨”他这一点来看,心里肯定是对他又爱又恨。
荣裕的大学专业就是精神医学,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已经病得不轻了呢?
盛奕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用手机查资料。
打开某问答APP,输入:【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第17章 探班
荣裕这几天耽误了太多实习工作,吃完早餐就去了医院。
盛奕窝在别苑里查了一上午资料,心情愈发沉重。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治疗方法是要让患者重新建立正确的自我认识。
给患者一个充满爱的环境,让患者在被摧毁的安全感中重新找回自爱的勇气。
当患者不再通过“献祭自我”的方式从“施害者”身上寻求安全感,也就是痊愈了。
盛奕用自己的亲身体会分析了荣裕的症状。
早上荣裕给他手动了两次,并且对他表现出了极强的控制欲,全程占据着引导者的位置,把控着全程的节奏,甚至他下意识想要回助都会被强势扣住手。
根据他的观察,荣裕给他弄的时候也是有反应的,只不过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欲望。
盛奕现在想想,觉得这是一种自虐的倾向。
荣裕的手太舒服了,给他弄的时候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想着想着就想歪了,盛奕在心里痛骂自己一顿,这种事时候他竟然还能有这种心思。
他面红耳赤地做了个深呼吸。
想来想去,盛奕觉得说服荣裕去接受一下心理咨询比较好,网络上的资料还不能判断他的病情程度。
“怎么才能让小裕去看医生呢……”盛奕愁闷地蹲在鱼池边撒鱼食,有点想找程文歌商量一下。
盛奕动作一顿,想起他说过的话,默默收起了场外求助的心思。
在治好荣裕之前,他还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不能因为吃牙膏进医院洗胃。
程文歌就像感应到了他的退缩,一个电话给他打过来。
“小奕,起了吗?什么时候去给你搬家?”程文歌说,“今天就搬吧,省得夜长梦多。”
“先不搬了。”盛奕叹息说。
“他又对你做什么了?”程文歌警惕问。
“不是他。”盛奕头痛地说,“是我……”
“我就知道会这样。”程文歌呵笑一声,“我的话是不是都说中了?盛奕,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就是被占了便宜还以为是自己犯了错。”
“我很清醒。”盛奕洒光手里的鱼粮站起来,坚定说:“总之你别管了,我暂时不能离开他。”
“……”程文歌沉默半天,一言难尽,“行吧,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我提醒过你了。”
“嗯。”盛奕低头踢了踢池塘边的鹅卵石,“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为我担心。再说我一个男的,还能吃什么亏。”
程文歌心说你能吃的亏多了,那人能把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叹了口气说:“今天晚上带你去看老师,晚上六点去接你。”
“行。”盛奕心不在焉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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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大附属医院的精神科,全国最权威的精神医学研究中心。
荣裕穿着一丝不苟的白大褂,从候诊大厅目不斜视地穿过,配上他那双极静的眼睛,整个人冷得有点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