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烁压着声音回答:“好,哥哥。”
邢誉川终于笑了,一下把他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走到床前把他放上去,压着他满是委屈地指责。
“以后不许再和我说那种话了,什么到死都在我身边!什么死不死的!你个骗人的小狐狸。你说的在我身边就是不理我,不跟我说话,不让我亲不让我抱。”
邢誉川不满意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到底让不让我抱?小狐狸精,哪次没让你舒服?哥哥不好吗?”
“好。”
冉烁回答着,抬起头去吻邢誉川,“哥哥,我爱你,我想要你。”
邢誉川感觉哪里不对,但下面的人主动起来,他一下就丢了理智,沉迷下去。
他的宁玉宝贝终究是舍不得他的。
“哥哥——”
戚宁玉的声音已经抖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了,雨不停地落下来,砸在他的头上脸上。
他知道不会有人来救他,但是他必须从戚骁文面前逃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戚宁玉了。
他故意把手在路沿上磕了一条口,血瞬间流出来,被雨水冲散。痛感把他从沉陷的回忆中暂时拉出来,他颤抖地站起来,再也不去看戚骁文,转身走了。
他回到车里把所有车门全都锁死,不去想车外面还有戚骁文。他想开车,但是手疼得太厉害,于是伸手去拿手机,好不容易拿过来,他拨了设置给邢誉川号码的快捷键。
第一次没有人接,他再打第二次时,手机接通了,他听到了邢誉川在床上时才有的粗喘声,然后邢誉川压着声音说:“别动——”
再接着,电话被挂了。
戚宁玉听着手机里断线的忙音,绝望地握紧了手机。好半晌他才重新动了动手指,打开通讯录,找到小袁的名字。
他准备按下去时,颤抖的手机错点到了薛原。
不过,戚宁玉不没发现拨错了号码,听到有人接了就说:“我黎山别墅,大概离山下出口2公里的地方,来接我。”
“你等我,我马上来。”
薛原是开车来的,他还想不知道戚宁玉说的地方具体在哪里,然后就看到了路边停着两辆车,一个男人举着伞站在戚宁玉的车前。
他停好车下去,奇怪地打量了男人一番,走到戚宁玉的车门旁,发现戚宁玉倦缩在椅子里,车门全都锁死了。
顿时,他又警惕地朝着男人看了一眼,然后叫道:“阿玉?阿玉?”
薛原连敲了好半晌车门,戚宁玉才有了点反应,微微抬头朝他瞥了一眼。
他说:“我是薛原,把车门打开。”
戚宁玉茫然地看了他片刻,终于缓缓支起身来打开了车锁。
他立即拉开车门探进去问:“阿玉,你没事吧?”
戚宁玉从驾驶座爬到了副驾,努力垂着头不去看车外面,对薛原吐出两个字。
“开车。”
薛原下意识又看了看车外面的男人,从始至终男人就像是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他能感觉到戚宁玉是在怕男人,不过看戚宁玉的样子他也没多问,上车,开车,动作一气呵成。
他把车开出去后给他经纪人打电话,叫人来把他的车弄回去。
路上,他问戚宁玉要去哪里,戚宁玉仿佛没听见一般,缩在座位里一动不动。他不放心这样把人送到酒店,想了想最终决定带回家去。
车进了车库停下来,薛原下车去开了戚宁玉那边的车门,戚宁玉终于往外看了一眼。
“这是哪儿?”
薛原回答:“我家车库。”
戚宁玉没有任何的意见,抬脚下车,只是踩到地面时腿发软,差点摔下去。
薛原及时扶住他问:“你能走吗?”
他点头,撑着薛原走进电梯,上楼。
薛原住的是私密性很好的公寓,电梯入户,进门后戚宁玉哪里也没打量,直接倒进了沙发里。
过了片刻他颤着声说:“麻烦你给我止痛药,退烧药,还有纱布和消毒水,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薛原有些莫名戚宁玉这一串要求,他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摸戚宁玉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再看向了戚宁玉伸出来的手,手背上有一条口,不算严重,但有血和泥沙糊在上面,伤口发红,可能有些感染了。
他平时没有在家里备药的习惯,戚宁玉说的药他一样拿不出来,只好临时现买,好在外卖送来得很快。
拿到药后,他仔细研究了一遍功效,每种都按量拿出来,分好,放到戚宁玉面前。
结果戚宁玉一把药全抓起来,就一口水全吞了,然后把受伤的那只手递给他。
“伤口。”
薛原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戚宁玉这理直气壮的动作,大约是被人照顾惯了的。他想凡事都有第一次,于是拿起药水小心给戚宁玉清理伤。
他觉得他已经很轻,轻得不能再轻了,可刚碰到戚宁玉就浑身一抖,仿佛被他捅了一刀似的,眉头拧得眼眶都红了。
“有这么疼吗?”
戚宁玉勉强地出声回答,“没事,你继续。”
薛原当真继续,这么小一条伤口,就算再怕疼也疼不到哪儿去。等他处理完给包上,觉得自己第一次完成得很不错。
然而,他抬头去看戚宁玉时,戚宁玉出了一头的冷汗,把沙发上的抱枕套子都咬破了。
他不禁问:“阿玉,你真的没事吧?”
戚宁玉微不见闻地回答:“没事,让我睡一会儿。”
他说完就这样睡了。
第二天,因为下了半夜的雨,晨光特别的清透。
邢誉川睁开眼就感觉身边睡了人,他翻身抱过去。
“宁玉——”
刚抱住就发现怀中的人不对,他蓦地把对方的脸抬起来,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努力地回想了昨晚的事,只剩下模糊的记忆,他记得回了房间,然后戚宁玉主动来哄他,抱着他吻他,他就自然而然地继续了下去。
后面做到了哪个程度他已经没了印象。
于是,他起身掀了被子,下面他和冉烁都什么也没穿,冉烁身后还沾着干了的液体,他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鼻梁。
他是把冉烁当成宁玉了?可是他又感觉不太对,他不可能让宁玉这样就睡觉,哪怕喝醉他也不应该。
“哥?”
冉烁撑起来叫了他一声,然后意识到身体的状况,尴尬地把被子扯回来,再才认真地看向他开口。
“昨、昨晚,你把我当成戚副总了。”
他抬眼朝着冉烁一瞥,冉烁连忙说:“我没关系,昨天只是你喝醉了,我又没办法推开你。我们都是男人,那个,就算做了也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又不可能找你负责。”
“嗯。”
邢誉川只平淡地应了一声,这一声让冉烁有些意外,邢誉川又接着吩咐他,“去洗澡,穿好衣服再出来。”
冉烁感觉到了邢誉川态度的冷淡,甚至不如他受伤时对他的关心。可邢誉川根本不看他一眼,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拿着衣服去洗澡。
昨晚他确实和邢誉川差点做了,当邢誉川抱着他叫“宝贝”的时候,他才知道戚宁玉对邢誉川有多不同。
邢誉川会纵容他工作上的失误,会带他吃他喜欢的东西,会每次都放下戚宁玉来关心他。
可是邢誉川永远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仿佛迷失了自己一般的眼神。
邢誉川也永远不会对他有那样的温柔,像是深恐弄痛了他一根寒毛似的。
哪怕邢誉川把他当成了戚宁玉,他也愿意沉迷进去。却偏偏在他就要成功时,戚宁玉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挂了第一次,第二次不小心按到了接听,就算他马上又挂了,邢誉川却忽然认出了他,嫌弃地把他推开,喊着宁玉的名字一头栽下去,睡着了。
他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不想就这样放弃,但邢誉川睡着之后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弄了一身痕迹,脱光了他们的衣服躺到邢誉川旁边。
他以为邢誉川醒来,会愧疚会心疼,却没有想到邢誉川的反应,只有冷漠。
“哥,我洗完了。”
冉烁从浴室出来,衣服扣子松了两颗,毛巾搭在头上,水珠沿着他的脖子往下滴。
邢誉川已经穿好了衣服,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看他一眼。
房间的床单也已经换了新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邢誉川正对老管家说:“昨天冉烁在我房间的事,不许任何人说,尤其在宁玉面前。”
管家像是第一次知道家里的孩子青春期一般,惊讶地看着邢誉川,好半晌终于消化过来邢誉川话的意思。
邢誉川没带过情人回老宅,他不知道邢誉川还会背着戚宁玉和别的人睡在一起。最终他叹着气说:“我知道了。”
管家走后,邢誉川终于转向了冉烁,面上平静得毫无波澜。
他问:“小烁,你想出国吗?或者去别的城市,我可以给你一份让你满意的工作,也给你一笔足够你未来生活的钱。”
冉烁慌了,急忙地问:“什么意思?”
邢誉川回答:“我希望你离开霍城。”
“不、不是。为什么?”
冉烁真的慌了,他以为的是他和邢誉川有了关系,邢誉川会因愧疚对他更好,然后在他们的相处中,慢慢接受他,最后成为邢誉川身边名正言顺的那个人。
他肯定邢誉川是喜欢他的,所以才会对他特别,不懂邢誉川怎么就突然要赶他走。
他急忙地解释,“哥,昨天的事我真的没关系的,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又不是为了钱才跟着你的,哥。”
邢誉川面无表情地回:“冉烁,跟那些没有关系。”
“那是为什么?”
冉烁直接扑上去抱住了邢誉川,“哥,我真的喜欢你,我是喜欢你才来给你当助理的。”
“我知道。但是这件事过界了。”
邢誉川推开了冉烁,语气毫无余地地说:“我喜欢你,因为你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宁玉小时候,我把你当成弟弟,可以给你想要的,但你不该过界。”
冉烁连忙说:“那你继续当我是弟弟,昨天晚上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哥,真的没有!”
“冉烁,发没发生不重要了,我不缺想和我睡的人,懂吗?”
冉烁终于懂了,邢誉川之所以对他特别,正是因为他不是邢誉川的情人,邢誉川不缺情人,他只缺一个戚宁玉冷落他时哄他开心的替身。
他千方百计想和邢誉川发生关系,结果睡了就是出局,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邢誉川最后看了他一眼,“我叫人送你回去,给你两天时间,想好要去哪里,告诉我。”
“好。”
冉烁同意,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
邢誉川只看了冉烁的背影一眼,眼神随即沉下来。
戚宁玉昨晚没在房间,人去了哪里?
他找出手机,先看了一遍来电和信息,都没有戚宁玉的记录。他立即给戚宁玉拨过去,结果提示号码已关机。
从昨晚到现在,戚宁玉走也不和他说一声,还把手机关机。
邢誉川怒哼了一声,忍着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又打电话叫人查戚宁玉的车。
他打完电话之后,原转踱了两圈,转身走出房间。
结果一出去就看到走到楼梯口的冉烁,忽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吓得下面一众人都叫起来。
他忙跑过去,冉烁滚了一半的楼梯,他才把人拉住,然后问:“你怎么了?”
冉烁缓缓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抓着他的衣袖红了双眼,眼神痴痴望着他,脸上固执地扯出来一丝笑意,“我没事,可能第一次有些不适应,有点发烧。哥,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什么都不要,我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回老家。就当最后一次好不好?”
邢誉川对着冉烁的眼神,最终说了声,“好。”
接着,邢誉川把冉烁抱起来下了楼梯,放到下面的沙发上让冉烁等他。
他去找了邢肃,问戚宁玉去了哪里。
邢肃回答:“宁玉昨天晚上,晚宴结束就开车走了。”
邢誉川蓦地问:“几点?没碰上戚骁文吧?”
“昨晚那么大雨,他开车哪里碰得上!”
邢誉川放下心,压制的怒火就冒起了头,他沉着脸回去,对冉烁也没有好脾气,直接叫人把冉烁带上车,他跟上去就叫司机开车。
“宁玉,你确定你真能开车?”
戚宁玉坐在车里启动车子,薛原不放心地在车外问他。
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退烧,吃了退烧药也没用。他没告诉薛原他不是感冒,是因为昨晚见了戚骁文,他又强行让自己脱离情绪,身体产生的应激反应。
他朝着薛原努力笑了一下说:“我确定。谢谢你昨天去接我,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薛原回答:“不要下次有机会,等我想喝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我已经有你的号码了。”
戚宁玉这回真的笑了,“好。”
然后开车,离开。
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承受那些过去了,可身体的记忆似乎比大脑更加深刻。
为了让身体恢复,他只好再回去一次,即使他再不愿,那栋他和邢誉川住了七八年的房子,仍然是让他感觉安全的地方。
一路上戚宁玉把车都开得很稳,视线也是清晰的,只是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在相互撕扯,让他无法思考,身体又热得难受,像是身体里有个火炉在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