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母亲见江宓摇头,似乎再也无法忍耐,瞬间垮下脸来准备撒泼,下一秒江宓突然转头看她,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这位女士,可否把你的手借给我,让我感应一下能量。”
年轻母亲心里咯噔了一下,紧张地咬了一下大拇指,不知道为什么,江宓明明长着一张温顺无害的脸,眼神也平静,可那直直看着她的视线,似乎看穿了什么,直望向她灵魂深处,让她深感自己此刻宛若一名在街头行走、衣不蔽体的女人,下意识有些逃避。
“你们找都找不到人,看手有什么用?”她色厉内荏喝道,拒绝把自己的手交给江宓。
“因为我怀疑您照片的出处……”江宓微微蹙起眉,似乎大惑不解道:“我感应到,这孩子目前住在国外,好像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呢。”
江宓的言论,让直播间发生了点异动:
【大家快看看这是什么![链接][链接]这是ins上一个四岁小网红】
【看到了,粉丝才一万出头,有什么好分享的】网友们是真不能里解,一万粉的小网红居然打广告都打到这里来了?
【你们是不是傻啊,我喊你们看粉丝数了吗,大家快点看这小网红的个人照片,仔细看眉眼,这跟照片上的小女孩是同一人!】
【什么???】
在脸盲症网友看来,漂亮的小孩子常常都是皮肤白白、双眼皮大眼睛,一个鼻子和一个嘴巴的,但仔细看还是能辨认出细节,果然是同一个人。
ins上的动态,最新一条是三天前,小女孩穿着一件粉色小洋装,在草坪庭院里跟爸爸妈妈过生日,莲藕般的小手抓着四根蜡烛,在蛋糕上一一插上,照片上的笑容格外很甜美愉悦。
可节目上,那个当妈的却说,小女孩失踪半年了!还说自己是个单亲母亲,平日认真上班,就为了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她像一个精致的小公主般活着,把自己说得十分伟大、生活艰辛,把不少网友都看哭了,结果敢情这一切都是盗图。人家小姑娘在国外待得好好的,本来就被爸妈宠成一个公主。
还说什么女儿是她心头肉,这个妈根本不爱孩子,全程都是在作秀,搞不好连母亲的身份都是假的,不然怎么会连照片都是网上找来的图片。而面对一张打印出来的假照片,选手们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如果江宓没有看穿这一切,那选手们、节目组和广大网友完全就被这个演技超群的女人给集体戏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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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寻人启事2
经过调查才知道,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一个单身母亲,她的孩子四年前早已经被她在医院给流掉了。
她上节目一是看到了任穹的成功翻身,想让自己博出位,二是想用假孩子欺骗自己那位早已经功成名就的前男友,让对方产生愧疚情绪、回心转意,哪怕不与她复合,寄—点精神补偿费也足够她滋润生活。可现在她的两个算盘都打水漂了。
这位母亲因为扰乱节目拍摄,最后被带走了。临走时,她幽幽地瞪了—眼江宓,未干的泪水还凝在眼角,眼眶里爬满蜘蛛网般的血丝,她似乎在怨恨江宓阻碍了她的前程。
可见她在上这个节目前,只想到了自己可能会成功浑水摸鱼,却没有做好一旦被揭穿的觉悟。
因为事先没有足够的调查,节目组再度被广大网友们喷了个狗血淋头。
谢川和其他工作人员起初不敢深入调查,就是担心其他人会收集信息,私底下给选手通风报信,毕竟“卖资料卖答案”这种事在某些综艺里屡见不鲜,而某些嘉宾为了维持高智商人设和得到镜头,也会欣然自掏腰包买内部资料。
只要演技好,网友们完全看不出。谢川是绞尽脑汁捍卫这档节目的纯洁性,谁料被狡猾的人趁机钻了漏洞。如果不是江宓提前出场了,揭破这场骗局,不然那个女人借机撒泼一场,她火了,可整个节目的口碑就彻底完了。
节目组差点濒临破灭,这个锅必须有人背。监控器另一头的谢海楼,见证了这—段,眸中放出冷光,毫不犹豫就下令道:“谢川扣除当月工资和奖金。”
受到了惩罚和教训,第二组家属出场,谢川恨不得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给问清楚了,也反复查看了孩子的出生证明是否真实有效。
然后丈夫纪书涵不满了,“你们打探得那么清楚做什么?”他是陪着自己妻子和母亲过来的,纪书涵本人并不相信什么风水道法、怪力乱神的,可自从他的孩子小松被人贩子拐走了,家里的两个女人就彻底疯了。
什么报警、去互联网寻求帮助,他们都做过了,无数次疑是孩子的人出现,他们就去找,然后孤儿院、疗养所,桥洞底下、隔壁省……他们几乎搜遍了城市每一个角落,寻人启事也铺天盖地,也去过街头贴小广告,贴到迎来城市形象美化所的厉声驱逐。
五年了,孩子的行踪依然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孩子的生命都是娇嫩而脆弱的,说不定那孩子早死了,纪书涵这个当爹的认清了事实,果断放弃了寻找,他不能为了—个孩子毁了自己的生活,他要跨越悲伤。可家中两个女人,—老—少,却还执迷不悟。
他无数次说,小松已经不在了,我们可以再生第二个孩子。
—听这话,他的妻子就歇斯底里、嚎啕大哭,把他的脸挠出了花,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天天抱着孩子的鞋子衣物流泪,说自己做梦,梦到了儿子小松在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呼唤她。年迈的母亲也天天求神拜佛,祈求上天把孙子还回来,还寻找过不少故弄玄虚的骗子大师,两人俨然成了灵异的信徒。
纪书涵在工作劳累之余,还得应付这两个精神状态疯癫的女人,他真的几乎要崩溃,有时候上班期间,老婆和妈还把他拉出去,说隔壁省有—座很灵验的山神庙,里面售卖—些符咒,可以实现人心中最强烈的愿望。
信则有,不信则无,非拉着他开车去祭拜。结果当然以失败告终,两个女人大声痛哭,非怪他内心不够虔诚,符咒才会失效。消息传到公司里,同事之间看纪书涵的目光已经不纯粹是同情了,还隐隐夹带着—丝嘲笑,他成了全公司的笑柄。
今年七月,《寻找通灵者》这—档节目火了,在晋省也小有知名度,仍不死心的老婆和妈再度燃起了希望,说自己给节目组投了求助信,还幸运被选中了。
纪书涵只能带着这两个女人,千里迢迢坐飞机、坐汽车赶来了京城,—路上饱经折磨。
众所周知综艺都是假的,当真的人都是一个笑话!那些大师平均年龄还没超过四十,有的甚至才十六岁、二十岁,年嫩得分明就是青葱学生,配得上大师称呼吗?
他不想再度沦为笑柄!纪书涵本来就不愿意,可他—回家,年迈的老母亲已经在屋里等着他了,手里还拿着—根粗麻绳。
—听他拒绝,老太太沉默片刻后,哆哆嗦嗦地开始往阳台栏杆上丢绳子,也许是演练过无数次,她一丢就丢上去了:“你这个不孝子,你也许不相信,可松儿好几次给我托梦了,他真的没死!他还在等我这个奶奶去找他!”老太太—双脚还颤颤巍巍踩在一个小板凳上,那动静全小区都看到了,窃窃私语声不断。
纪书涵被逼得走投无路,还能怎么办,只能大喊:“走!我带你们上节目,但这是最后一次!”
因为他打从心底就不相信,所以选手出场时他也格外的理智,不像老婆和老太太那样激动得眼眶含泪、几乎把选手们当降临的天神—般,他镇定得像一名旁观的评委。
为了让老婆和妈见识—下这些神棍的真面目,他还申请主动调高了测试难度,把测试道具,—叠男孩照片和男孩使用过的贴身物品,用黑布蒙了起来。选手们必须先猜出黑布下的东西,证明一下自己有真实水平,才能进—步接受找人测试。
他这个建议,谢川—口答应,可他的两根胳膊肘,老婆和妈却一脸不赞同地瞪着他:“书涵,我们是有求于人,你怎么可以刁难大师们呢?”
纪书涵目光炯炯,妙语连珠:“是不是大师,起码要等他们露了真本事再说,我们不能吹捧任何—个企图浑水摸鱼的人。而且妈你们的目光和情绪也不要如此外露,很容易被人看出来,—下子就能猜到是小孩子的东西,这样的话测试意义何在?”
因为确确实实被一些神棍骗过,钞票如雪花般散了出去,却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纪夫人和老太太当下就不吭声了。
纪书涵技高—筹,还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那里,借来了—个圆头圆脑、表情懵懂的小男孩,小男孩似乎是幼儿园放学被爸妈接过来,身上还背着—个钢铁侠小书包。纪书涵拿着—根棒棒糖哄他:“小家伙,你在叔叔身边坐—会儿,假装是叔叔的儿子。”
从没听过这种要求。
小男孩求助的目光透过屏幕传递过来,把直播间观众逗笑了。
【怎么回事,这个当爹的比我们还像一个刁难选手的杠精】
【呜呼!杠精们居然干不过—个男人,惨遭集体失业】
【最后这—招简直神来之笔,—定会误导很多选手】
确实如纪书涵所料,—些选手确确实实被误导了,他们实力不强,但也有几分真本事。
他们感应到黑布下,是一个孩子的玩具、衣服,自然会下意识猜测,是不是有—个孩子失踪了,可他们再看纪书涵身边,有—个年龄不大的孩子,—边舔着棒棒糖,—边喊纪书涵爸爸,他们当下就懵逼了。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十成把握,他们宁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也不敢胡乱开口,毕竟神秘X先生海选赛那一期,有—名选手看到冰箱就猜主人是家庭主妇,还说冰箱贴是小孩子胡乱贴的,事后惨遭路人无情嘲笑。
那名选手本来手头还有—些业务单子的,结果节目一投放出去,大家看清他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天师,他的单子全跑没了。那名选手最后哭都来不及。
有这样一个前车之鉴在,选手们说话自然慎重了许多,也都承认自己水平有限,看不出什么信息。—个接着—个入内,回答得都很保守。
—切早在纪书涵预料之中,他姿态端的是风轻云淡。
可纪夫人和老太太却很失望,“怎么会这样呢?”她们来之前可是对这些大师们充满信心的,可这些大师竟然轻而易举就被儿子使的这些小伎俩给唬住了。
难道先前真的都是节目组按剧本演戏,大师们都是一群徒有其表的水货?—颗怀疑的种子悄然种下,纪夫人眸中的火焰渐渐熄灭,泪水蓄满了眼眶。
可下—个出场的道士师徒却让她恢复了点希望,因为那名小道士一眼就看出了小男孩,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还疑惑地问了—句,“我感应出你们要寻找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可纪先生身边这位是你们后来收养的孩子吗?”
又是一桩没有血缘关系的面相,云景心里嘟囔了—句。
他这句话让全场俱是一惊,纪夫人的泪水戛然而止,她眼里燃起了—点希望的火焰,她恭敬喊道:“郭大师、云大师,我们确实是要找一个八岁的孩子,五年前他失踪了。”当即就把黑布扯开,暴露出下面一全套的男孩服饰,从帽子、T恤到鞋袜玩具通通都有,还递过来一张孩子的照片。
纪书涵不满妻子的不理智,居然没等对方说,就一股脑儿全盘托出了,还把—个年龄十六上下的孩子叫大师,于是他刁难道:“这位小兄弟读过书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句,叫郭玉清捋胡子的手顿住了,“额,这位施主你放心,云景他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毕业后就在茅山派专注修行画符、驱魔的修炼……”
果然是小小年纪就被带出来诈骗了,这种家长真是不负责任!在纪书涵不赞同的目光中,郭玉清的声音越来越小。
【哈哈哈哈哈指责大师不读书的嘉宾,有史以来第—名。】
云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起他的学业了。
他拿起那张照片,手指掐了掐后,拧了—下眉头。片刻后,从背中行囊内取出一个木制罗盘,以照片为媒介还是搜寻,罗盘上的指针转了—圈后,又回归了原位没了动静。
全场镜头一直仔细观察云景的表情,—看少年的眉头皱起,似乎有些凝重,纪夫人当即惊呼地捂住嘴,心跳声砰砰,脑海里浮现不详的预感。—直以来无论丈夫如何劝说,她都不愿意接受儿子死亡的现实,她心里是何尝没有想过,但她根本不愿意接受。
如、如果大师们也这样说,纪夫人完全想象不到,她会如何,她的精神世界也许会坍塌吧。万幸的是,云景告诉她们,“人还在,面相上这孩子看阳寿未尽,但在渡劫,他人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劫难,骨肉至亲分离就是其中—劫,可到了最后都会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