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逢心笑道:“再说吧。”
背着双肩包,头发还有些卷,一双眼睛里期待比忧虑多,是很学生的样子。
霍庭予打量他一会儿,问:“你还是比较想去胜驰?”
江逢心怔然转头,同他对视后又低下头结结巴巴地“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而是手机先响了。
“司机到了。”江逢心朝霍庭予摆了摆手,道别后朝熟悉的车走去。
打开车门,一阵冷气铺了他满脸,后座上坐着的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江逢轩,那双似乎下一秒就要他性命的阴郁狠戾的眼睛让江逢心在七月中旬闷热的天气里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几乎是被江逢轩拎进了泰和庄园,偌大的房间里,江修远和楚含玉都不在,仆人们碍于江逢轩,面面相觑却也没有人上前阻止,看着那个瘦弱的小少爷像个小鸡仔一样跌跌撞撞地被拽着一只手臂上了楼,甚至在中途半个身子都摔在了楼梯上,膝盖撞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嘭——”
能听到抗拒哭喊,和书房的门被摔上式发出的震天响声。
外面好巧不巧地下起了雨,送律所的人回去以后,闻天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像是要完成任务一样拨通了手机。
那边很意外地没有接通,他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他今天下午都去了哪里?”
“老何说盯着人去了医院,出来以后上了辆车走了,后来给跟丢了。”
闻天眉头微皱,目光穿梭在愈来愈大的雨中,“去泰和庄园。”
越来越接近目的地的,从车里能隐约看到泰和高大的拱门状装饰物矗立在越来越大的雨中,豆大的雨点打在树木的枝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密集响声,聒噪又让人觉得莫名烦闷沉重,带起耳边一阵嗡鸣。
“闻总,那是——”
实际上闻天早就看到了,站在拱门前保安亭的大伞下单薄瘦小的身影,离得不近也看不清表情,但能看得出来衣服和头发都被淋湿,风夹带着他过于宽大的t恤,勾勒出一截太细的腰身,就停在雨中,有些呆滞地一动不动。
按照这人那么矫情的样子,他现在应该是在哭。
闻天说:“把伞给我。”
江逢心的心脏因为太过寒冷的应激反应而跳得很快。
雨水夹杂着一些血腥味道漫入鼻腔,他出不去,也因为乏力和失血导致没有前进的胆量。
江逢轩把能骂的都骂了,当着他的面打开江修远像是故意放在桌面上的那些文件,和抽屉里印好的照片,都是江逢轩和那个女明星的。
不同于他的父亲,江逢轩默认是江逢心做的一切,在江逢心一遍一遍否认时,他说:“当面看到的只有你和你男人,他做的或者你做的,都一样,我够不到他,你就替他受着。”
随之而来是被磕到桌角时强烈的眩晕感和疼痛感,失力地倒下,又被拖拽起来,头皮都被拽得生疼。
“想整我?是不是早想这样做了?你胆子够大,也不睁眼看看这十几年你是在谁家讨饭吃的?乞丐就要有乞丐的样子。”
“骨子里就带着的东西,你妈爬过多少人的床?嗯?你是她跟那个野男人生下来的?天生就这么会勾人,付雨松也跟我求着要你,怎么样?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江逢心猛然睁大双眼,在剧烈的疼痛感中呻吟出声,拼命摇着头求他不要。
发了狠的人,看他越惨、流血越多才越痛快,眼中带着狠戾的笑意,表情逐渐扭曲,江逢轩说:“我会成全你,你和闻家那个小子都别想好过。”
他像破烂一样被扔出了江家,在大雨里被洇湿了伤口上的血迹,流到被打湿的白色t恤上,画出一朵朵烂红的花。
“轰隆隆——”
江逢心在雷鸣中蜷缩身体,雨点砸在他脸上,生疼生疼,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抹了把脸,忍着心脏生理性的闷痛,爬起来时身上还发着抖。
头脑也已经迟钝,他一遍一遍地想,也想不出他的目的,但他知道,不可以连累闻天。
在他的意识和固定的思维里,闻天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或者说他明明已经跟闻天说过利弊,闻天不可能选择去拍下那些照片,那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雨势渐大,像是要吃人一般的风雨声敲击他的耳膜,中断他本就过于迟钝地思维,也让他极度地想要见到自己的爱人,可江逢心又清醒地觉得不能告诉闻天,他要自己去哪里收拾干净自己,然后慢慢想办法,办法总会有的。
挣扎着挨到拱门,江逢心抹了把脸,呆滞地看着根本出不去的雨幕。
他今天明明还在想,很积极地想,以后要更努力一些,多帮闻天一些,他就可以不那么累,过一段时间,他也想要和师姐那样在大家的祝福下跟闻天交换戒指,告别并不愉快的前二十几年。
他从来没有像这些日子这样渴望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也没这样规划过自己的未来。
眼眶很酸,风刮得太大,哪里都很痛。
他真的站不住,伴着心脏的疼痛成了他失去意识前唯一的感觉。
“上午还来做过检查,各个指标都没有问题。”霍庭予对面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说,对方的衣袖和身上都沾上了雨水,大概是抱着人进来时被蹭到的。
“现在心脏方面有什么影响吗?”
霍庭予摇摇头:“血糖低加上剧烈撞击造成的轻微震荡是主要原因,休息一下看看。”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发梢混杂雨水和血水,连棉布都被洇湿。
闻天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轻得像是片树叶的江逢心。
他从车上下来时,听到雷声,是江逢心一向很怕的那种。
把人抱到医院,脱掉湿透的衣服,才发现他的腰上还有淤青红肿,可能是被打的,也可能是被撞到了那里,面积不小,胳膊上也有。
江逢心在他面前很少表现出难过或者脆弱,应该说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床上,闻天看到的江逢心总是染着情欲,或者衣服谄媚讨好地样子,即使难受了也要缠着他。
清醒时对他总是笑着的,很软,也很乖。
现在这人没有生气地躺在死白的床上,倒让他模模糊糊记起很久以前,在操场上见到的奄奄一息的先心病人。
那种感觉和今天见到他晕倒时似曾相识。
时间跨度将近十年,看起来江逢心的境况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
那一瞬间,闻天突然在想,他是怎么熬过来将近十年的。
而下一秒,他意识到什么,皱了下眉头,这个念头就被他下意识地从脑海里消除掉。
闻天已经被我罚今天晚上不许吃饭了,臭男人!
第26章
“轰隆隆——”
江逢心的耳边都是熟悉的雷声。
他似乎迷迷糊糊醒来,上一秒似乎还在操场上跑步,下一秒就倒在灼热的橡胶跑道上,模糊的视线里,头顶是刺眼的太阳,而很奇怪地,伴随明明是雨天才会有的雷声。
一样让他窒息。
……
“心心?心心?”
猛然惊醒,入眼一片醒目的冷白色。
江逢心试着眨了下眼,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分辨现在是否处于现实中,之后循声转头,“闻天……”
“做噩梦了吗?”
江逢心怔怔看他,像是逃离莫比斯环,终于找到生存的出路一般抱住了面前的男人,呜咽着点了点头。
大概是太怕、太疼了,又怕闻天知道他被怎样对待,江逢心在醒来以后绝口不提在江家的事情,谎称是自己不小心碰到,拦着闻天不让他去泰和。
闻天现在在他面前所表现出的反常的暴躁和不理智是对江逢心最大的安慰,同时也让他害怕。
“什么都没发生,”他抱住闻天的腰,把要站起来的闻天搂在怀里,侧脸贴着他胸口下面一些,“你别去,我没怎么,等过几天就好了,别生气……”
闻天看他凌乱的发顶,过了一会儿,在他背上安抚几下,问:“伤口疼不疼?头会晕吗?”
江逢心还是不肯松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就一点点吧。”他又重复一遍,“你别去,就陪着我,哪里都别去。行吗?”
“行,”闻天说,“再睡会儿,我不走,等你好点了,我们就回家。”
说完便要起身,却被江逢心下意识地抓住了手,恳求:“你别走……”
“嗯,”闻天又坐下,“我不走。”
.
第三天下午,江逢心做完了一次检查,确定无碍后办理了出院手续,闻天亲自把人送回家里,然后去公司开会,忙得马不停蹄。
江逢心悄悄问过方皓,对方说老板这些天都没怎么合眼,又看到江逢心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识相地闭上了嘴,安慰他说没事,过了这阵就好了。
说忙也不是因为别的,开会也是因为加工厂的合作。
方皓看了看手上关于沈昌其和他家人厚厚的一沓文件袋,叹了口气,朝闻天的办公室走去。
因为身体和天气的原因,霍庭予给江逢心批了半个月的假期,强令他调整状态,好彻底之后再来体验生活。
江逢心在家里也有些无聊,干脆报了个甜品班,一周有三课时。
上了几次课也算是小有成就,他拿着刚学会的烤好的蔓越莓饼干,装在保温盒里,本来想要去胜驰,又觉得不太妥当,于是直接回了海苑。
晚上闻天回来得比较早,进门就看到还穿着带碎花的小围裙的人刚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小蛋糕,手上还带着很大的隔热手套,端着盘子颠颠儿来到他面前。
“尝尝,”他掰下来一块直接喂给闻天,等待评价时双眼亮晶晶的,“好吃吗?”
闻天点头,这时食欲也的确被勾了出来,吃过饭以后又吃了些甜点,休息时长臂一揽把人抱到自己怀里,手随意放在对方腰臀相接处放着,江逢心就乖乖地喂他吃自己做的软饼。
“你的待遇都赶上古代的皇帝了吧,”江逢心说,“电视里都是喂葡萄,你要吃饼干。”
闻天扭头看他,他还摆弄着那几块形状不太好看的软饼,露出一个小巧的鼻尖和长了点肉的下巴,江逢心挑出一个递到他嘴边:“再吃一个!”
“不吃了,太甜。”闻天把那块软饼拿走放在盘子里,然后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江逢心一直都瘦,身量比一般男生要纤细很多,手腕脚腕都细,用力一按就能留下暧昧的一圈红。
只有屁股肉多,这阵子在家似乎又长了些,这时两人离得近,闻天问他:“换沐浴露了?”
“换了,我觉得上次那个味道有点腻。”
仔细闻,确实是,很淡的柠檬味里混着一股不太明显的甜奶香,跟软饼奶油的味道有些像。
闻天把人抱在怀里,盯着那块白得晃眼的颈侧,然后凑过去浅浅地吻。
距离上次去医院过去了有小半月,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做太亲密的动作,这一下子弄得两个人都有些血热。
到了床上,闻天不让江逢心脱外面的围裙,里面衣服都被扯了下来,露着光溜溜的两个肩膀,骑在闻天身上,嘴里吃着闻天的舌头,屁股吃着闻天的性器。
性爱从来都是不错的放松方式,闻天跟许初浔也这么说,家里有个干净的,还乐意倒贴的,用不着费心思讨好,勾勾手就能过去的献屁股的货色也不错,省心省力,何况江逢心长得这么好看。
他扶着江逢心肉不少的屁股一点点进去,看他的身体崩成一张弓的样子,露出一点满意的笑,自上而下审视着被他干得嗯嗯啊啊叫着求饶的江逢心,眼睛里除了情欲以外鲜有其他情绪。
“他都够可怜了,”许初浔那样说,“你现在这样对他,以后可怎么办?”
闻天沉默地操干着,被紧致的穴口夹得冒出额角青筋。
实际上那饼干烤得有些糊,况且闻天从来也不爱吃甜食,甚至也不喜欢混杂奶香的体味,而江逢心总是自以为是,一脸讨好地贴过来。
以前他每靠近一步,都会提醒闻天他是江家的人,不管他境遇如何,闻天都要顺着这根藤艰难攀爬。
江逢心的头被闻天用一只手狠狠按在被子里,双手被他覆在身后牢牢把控,用这样罪犯一般的姿势被按在床上抽插,活脱脱像是一个人形飞机杯。
他最后被内射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嘴角还流着涎液。
一只手抱着闻天的脖子不肯撒手,直到意识终于恢复,才模模糊糊发现对方挣脱自己,下床时把他也捞了起来。
每次做完闻天都会给他做清理,形成了习惯,江逢心便舒服地靠着后面的胸膛睡着了,直到耳边响起淋浴声时才醒来,让闻天拎了出去,说是泡时间太长会不好。
江逢心看了眼对方被磨砂玻璃挡住的下身,有些讥诮地说:“好吧好吧。”
时间不过十点,睡意不浓,他窝在薄被里,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沉闷的嗡嗡声,循声去找,发现了掉落在衣物里的手机,显示的来电是方皓,于是拿起来朝浴室里的闻天告知了一声,刚递到门口就自动挂掉了。
此时闻天也恰好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江逢心便把手机给他:“会不会有什么事,回他一下吧。”
闻天没看他,点了点头,擦了下手上的水,当着他的面输入了手机密码。
在闻天打完电话后,江逢心想了想,还是在入睡之前坦白:“我看到了你的输入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