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刚触上缪云飞的下颌就被偏头躲开,缪云飞语气厌厌:“你来干什么?”
江令辉没再坚持,他拨开一些窗帘,靠坐到缪云飞对面的窗台边,看着他说:“我来看你,云飞,我很想……”
没说完的话再次被打断,缪云飞冷笑一声:“别再说这个字了,我恶心。”
距离上一次在河川上见缪云飞已经过去一阵子,这几年缪云飞都不怎么愿意见他,连缪家出事的消息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但江令辉从没放弃过。
他说:“云飞,你还是要跟别人结婚吗?”
那一次他费了很大的力气说服缪云飞跟他去河川上见面,是因为听说了缪云飞的婚讯,他要跟一个大领导的女儿结婚。
而后紧跟着便是缪家出事的讯息,江令辉过后猜测,缪云飞应该是知道家里要出事,才试图通过联姻去救缪家。
这时缪云飞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拿桌上那杯酒,一边说:“人家等了我好几年,是我一直吊着她不肯结婚,现在好了,轮到我来求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觉得对方有用,便召之即来,觉得对方没用了,再一脚踹开?”他站在桌前一口将那杯酒喝完,转身看着江令辉:“我还是学不来你,混账不到那个份上。”
“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缪家。”江令辉说。
缪云飞的睡衣衣摆闪了闪,露出底下脚踝上的定位追踪器,他瘦成一张纸,追踪器在细白的脚踝上显得格外硕大。
江令辉的眼神落在脚踝处,他问:“追踪器要戴到什么时候?应该到庭审就去会取下来吧?”
缪云飞根本不理他,江令辉走过去蹲了下来,但还不等他伸出手,缪云飞便往后退了退,咬着牙说:“你敢!”
然而江令辉置若罔闻,他一把握住那只后退的脚踝将它拉近自己跟前,缪云飞几近站立不稳,双手在身后撑住桌子,抬脚便要踹他。
江令辉预料到他每一步动作,根本不在乎,将那只光裸的脚死死按在自己胸口,两人的气力相差太大,缪云飞根本不是江令辉的对手,他想用另一只脚踹他,却找不到发力点。
结果另一只腿也被江令辉按住动弹不得。
江令辉跪在地上,双手沿着那只绑了追踪器的腿向上摩挲,宽宽阔阔的真丝睡裤根本挡不住那双手,他把脸也贴了上去,口中小声嚅嗫着:“云飞,云飞,我想你……”
缪云飞喘着气,一手扯住江令辉的头发,然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扯不开分毫,他直接把手中的酒杯朝江令辉头上砸了下去。
四方玻璃杯狠狠砸在江令辉的后脑勺,他却连哼也没哼一声,整个人如坠梦境,沉溺在好不容易贪得的滑腻温香中。
江令辉骤然起身,一把搂住缪云飞的腰,从后按住他的脖颈往前靠近自己,深深吻了下去,怀中的人挣扎得厉害,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扇他,扯他,踹他,然而江令辉根本不为所动,他不制止也不反对,但没什么能阻止他继续吻下去,以及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抱着缪云飞滚倒在地毯上,凭着根本不对等的重量和力气狠狠压着人,恨不得把人吞进自己身体里。
直到缪云飞狠狠咬住他的唇舌,江令辉痛得大喊,嘴里涌出大片血才停了下来。
缪云飞奋力推开他,两个人都狼狈得不成样子,江令辉仰面躺在地上,抬头抹了下嘴角,一手的血。
缪云飞嘴角眼角都是红的,他像一头瘦弱的被激怒的狮子,站起身冲江令辉大吼:“滚出去!滚出去!!”
江令辉也喘着气,但他缓缓站了起来,坚定地摇头:“不,这一次无论怎样我也不会再松开手。”
缪云飞喘了会气,像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话,脸上有一抹可笑又苍凉的神情:“你有什么资格,什么本事说出这样的话?江令辉,十年了,你问问你自己,十年来你做过些什么?不,你什么都没做,你在做你的好儿子,好丈夫,好总裁,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今日又何必假惺惺回头?!”
“我从来都没有选过这条路!”江令辉也激动了起来:“云飞,你相信我,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是吗?”缪云飞的整双眼睛都红了,眼尾的红痣在幽暗的光中隐隐发亮,他句句逼问:“是谁当初选择了跟可人结婚,去当个正常人?江令辉,是你先放弃我的,即便这样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你跟我说只需要等三年,三年过后就可以从江家出来,我等了几个三年?这条路有尽头吗?不,我早就看透了,你以为只要你开口,天底下所有人所有事都会在原地等你?没这个可能了,江令辉,我们早就断了,从你决定跟可人结婚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我一天都没忘记去查证据!”江令辉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十年来我没有一刻轻松,我在他们面前演戏,还要背地里去查江令绍的死跟老狗的关联,只要我拿到证据,整个江家就都是我的,没人再能阻挡我们……云飞,只有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十年来,每一天我都是为你活的……”
缪云飞冷笑:“今时今日若我还信你的鬼话,还不如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他胸口起伏:“你让我体谅你,你只是个外室所生的孩子,如果不结婚不走正道,在江家就会什么都没有,你不敢反抗江如故,更何况你大哥死了,正是你表现的好时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怎么会为了我什么都不要?是我太天真了,竟然以为你真的有一天可以放弃这一切跟我走,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你不可以,我早该看清这一点。”
他又拧开一瓶酒,没用酒杯,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笑得浑身癫狂:“十年了,你查到了什么?你大哥都死了十年,江如故依然活得好好的,突然又还有了另一个私生子,江令辉,你的日子恐怕又要不好过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更奋力去讨好你爸,巩固你的位子?你还有心思跑过来要我再等你?”
江令辉看着他,过了会,说出来一些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的话:“江令玮有一间公司,是我用来转移江家家产的,江帆集团的财务资产,这么多年一直被我秘密地通过这间公司向境外转移,没有人发现,这是我为我跟你以后的生活做的安排。”
听了这话,缪云飞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江令辉神色平静,继续说:“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内,即便没有找到江如故杀人的证据,我只要拿到这间公司就可以跟你远走高飞,于是我给令玮设了个圈套,骗他参与投资一起金融诈骗项目,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把他送出去,他永远不会再回来,公司顺理成章被我接手。”
“所以,你今天跑过来,是告诉我,你终于部署好了,要跟我远走高飞?”缪云飞轻声却嘲弄地说。
江令辉看着他:“对。”手指在身后用力扣住桌子边缘:“云飞,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一切就快好了,最后再给我点时间,等我安排好出境的路线,你的追踪器取下来的时候我们立马就走,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要相信我。”
缪云飞又喝下一大口酒,他已经有些醉了,放声大笑:“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狗都不会再相信你!江令辉,你又搞砸了是不是?江令玮被你绑去了国外,这件事你那个狗爹一定知道了,我猜他又从中掺了一脚,你完了,你背地里搞的这些事全都会被他发现,你会一无所有……”
“不会的!”江令辉喝断他,气息微喘,他扯开领口的衬衫扣子,大步跨过去夺过缪云飞手里的酒瓶:“别喝了!云飞你听我说,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他搂住缪云飞,紧紧抱着,忍不住又开始吻他,脸颊,脖子……
这次缪云飞没有挣扎,他的脖子向后坠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说:“江令辉,你做什么都来不及了,缪家已经完了,除了可人,其他人全都会去坐牢,一个都跑不掉,你知道我在牢里会发生什么,会被几十个、上百个男人这样抱着,被他们摸,被他们亲,被他们干,就跟你做过的一样……”
江令辉的动作骤然停止,他浑身僵住,托住缪云飞的脖子让他看着自己:“你不会的,云飞,我不会让你坐牢。”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缪云飞的双眼似聚不了焦,他笑得浑身发抖:“你真厉害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连自身都难保了,还不忘了给我画梦,江令辉,说不定我们会在牢里再见,也好,被你一个人干总好过被几十上百个人干,我们一起坐牢吧,你不是爱我吗,不是说为了我可以什么都做吗,那就一起去牢里,啊?”
江令辉在这一片癫狂的笑骂声中却逐渐冷静下来,他说:“缪氏和周晟的案子复杂,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从查证到庭审再到一审判决,上诉,终审,至少有半年,足够我准备了,我会带你走的,我们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缪云飞似乎根本听不到这些话,他笑到眼泪淌下来,终于渐渐收了声,推开江令辉说:“你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江令辉站在暗影里,周身不动,过了片刻,缪云飞操起桌上那瓶酒狠狠向江令辉砸过去:“滚啊!我叫你滚啊!!!”
酒瓶砸中江令辉的肩,哗啦一声裂开,红色的酒液染了他一身,碎掉的瓶子骨碌碌滚到地毯上。
江令辉脱下外套拿在手上朝房间外走去,到门口又站住,转身说:“你会活着的,也不会坐牢,我用我的命跟你发誓。”
缪云飞没有看他,江令辉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第47章 “我知道你不是”
夜里快两点的时候江旷收到谢行的消息:“小江总,您睡了吗?”
江旷已经有好几天没去片场,晚上刚跟唐兆和美盛的人聊完事情回到家,没料到谢行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他,他回过去:“还没,怎么了?”
“我刚刚在酒吧碰到您二哥江总,他好像心情很不好,我过去打招呼,他就让我陪他喝酒。”
江旷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往卧室走,看着消息皱了皱眉,回道:“然后呢?”
“他喝得太多,好像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不让我走,让我跟他在一起。”
江旷想了想:“需要我派人来接你?”
过了会谢行才回过来:“不不,没事,我……我们现在已经在酒店了。”
江旷顿了顿,还是跟他说:“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如果你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
“嗯我知道的小江总,我……我没有不愿意,我愿意报答你和江总,给我演电影的机会。”谢行说。
江旷没再回消息过去,谢行的合约唐兆已经安排签掉了,他发现谢行这个人虽然看着呆弱,内心却很机敏,似乎知道江旷是为了什么签下的他,也并不说破,只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会做到江旷想要的样子。
江令辉心情不好,喝闷酒?今天江如故联系过江旷,跟他说了江令玮公司即将转手到他名下的事情,江旷估计江如故和江令辉父子俩一定就这件事发生过冲突,他以为江令辉会立即想办法抽空那间公司的资产,让它真的成为空壳,这样交给自己的时候起码不会吃亏,但是去喝酒?怎么这么有闲心。
还把谢行当成了缪云飞,不管是不是真的认错,江旷只确认了一件事,缪云飞在江令辉心里的位置非比寻常。
又过了快一个小时江旷才去睡,谢行一直没再联系他。
这一夜谢行很晚才睡着,他不知道江令辉究竟醉到什么程度,他一直朦朦胧胧地叫自己“云飞”,把他带到酒店房间后就推到了床上狠狠地亲下去,但是亲完之后又会呆呆地看他的脸,摸着他眼角的红痣说:“我知道你不是,没关系,我可以当你是。”
谢行给江旷发消息的时候其实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江令辉明明白白地要做点什么,动作又猛烈又温柔,谢行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痛得快要死掉了,下一秒又被江令辉温柔到极致的亲吻和低语弄得浑身颤抖。
这夜他被江令辉折腾了很久,结束后江令辉去浴室洗漱,谢行趁空给江旷发了消息,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从江令辉的行为和反应中推测对方在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跟自己很像的某个人,但他不介意,他想报答江旷给他的机会,也想在以后陌上投资的影视项目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既然小江总要讨好自己的哥哥,谢行觉得自己可以做到的,就会去做。
江令辉冲完澡出来直接上床睡觉,没再看他一眼,谢行犹豫了下,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离开,他把衣服抱到一边准备穿上,江令辉却遥遥地冲他命令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去洗完澡过来睡觉?”
谢行楞了下,赶紧把刚穿上的牛仔裤脱掉,“嗯”了声后进了浴室。
出来后他腰间系着浴巾站在床边,江令辉面对着他,微微睁眼瞧了下,把身前的被子掀开一点,示意他过来。
谢行钻进被子里,江令辉三两下就扯掉他的浴巾扔了出去,从背后抱着他,皮肤跟皮肤紧紧贴着,灼热带着酒意的呼吸就在耳畔,江令辉的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揉搓,谢行有些害怕,以为会再来一次。
但江令辉渐渐睡着了,手臂仍然箍着他,很紧。
这个姿势睡觉并不舒服,谢行头脑昏沉着很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