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还林没被说通:“不行,我得进去找找他。”说完就跳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酒店的大堂。
于晨看着聂还林匆匆忙忙的背影,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年轻人,就是没耐性。”
离着大堂越近,聂还林心里突突得越厉害。他走到邀请函上提到过的牡丹厅,只有一些服务人员在打扫,看上去像是都走空了。
他一路小跑着到了一楼,看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磕磕绊绊地跑着,狼狈地从酒店侧门闪了出去。
聂还林稍微一回忆,认出来这是那天在化妆室里和孟惊雁狭路相逢的小生,心头不祥的感觉愈发浓重。
他沿着走廊一个厅一个厅地翻过去,一边跑一边给孟惊雁打电话,三个四个五个,都没人接听,最后直接是拒接提醒。
他给于晨拨电话,语气已经非常严厉了:“孟惊雁回车上了吗?”
于晨先是被他的没大没小砸懵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回来了我们能不叫你吗?”后来又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对头,刚想问是什么情况,聂还林那边的电话就已经挂掉了。
聂还林又一个电话打给梁思源:“给我追踪孟惊雁的定位。”
那边还没说话,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您是来找孟老师的?”
聂还林扭过头,看见对方是个捧着相机的男人,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暴躁,尽可能平静地问:“您见过他?”
狗仔被他的气势压得后退了半步,自然不敢说自己是在蹲料的半途良心发现,只是指着休息室轻声说:“我看见孟老师刚刚进去了。”
聂还林对着电话里的梁思源丢下一句“马上到华清来”,大步跑到休息室门前,门把手却转不动。
“哥!”聂还林拍门,里头却没有一点动静。
“孟惊雁!”聂还林的眼底逐渐被怒火烧得一片赤红。
有服务员闻声赶来:“先生,您需要……?”
聂还林却没理她,手握住门把手用力向上一提,整个实木门在服务员的惊叫声中从门框上脱离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他看见了房间中央躺着的孟惊雁,脸上是Omega在绝对发情期才有的潮红,他的身体不受控地抽搐着,显然是没有意识了。
那个半秃男人正蹲在地板上查看着他,听见门口巨大的响动,明显也是吓了一大跳,早就没有了起初的嚣张,满脸惊惧地看着来人:“甲……甲等?”
聂还林快步走到孟惊雁身边,扶着他的上半身拥进自己怀里,尽快地用信息素安抚着他:“哥,没事,我来了,不怕。”他嘴上叫孟惊雁别怕,自己却无法克制地颤抖着,一般是因为心疼,另一半是因为愤怒。
地中海被他的信息素压得一动不能动,反复吞咽着口水:“我是奥华经济的亚太地区总代表,今天就跟孟老师谈点事情。”
“闭嘴。”聂还林轻轻开口了,抱着孟惊雁站起来,又用同样轻的声音命令道:“站起来。”
地中海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每一寸油腻的皮肤都朝外渗着汗。
“亚甲等?”聂还林脸上的怒火逐渐消退了,却露出一种更为可怕的诡异微笑来:“我还没遇到过。”顾名思义,亚甲等就是仅次于甲等的Alpha,他们可以借助信息素使其他类型的Alpha臣服。
可是自然是平衡点,能量总是伴随着代价,越是强大就越是如此。亚甲等在拥有强大能力的同时,比其他所有类型都更容易受到甲等的压制,几乎可以说,亚甲等是绝对臣服于甲等的。
地中海扑通跪在了地上,咚咚地磕起头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知道这是您的Omega!”
聂还林稍微抿了一下嘴唇,看了看怀里的孟惊雁,弯着腰凑到地中海耳畔,轻轻留下一句话:“既然不配为人,那你不如在今晚,愧疚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单眼皮迷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单眼皮迷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孟惊雁像是在等一场雨。他站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 头顶和脚下都是灼热的骄阳。他举目四望,想要找到一个回到现实的出口,却只能看到黑暗的边缘。他猜自己是走进了一个巨大的灯泡,透明的玻璃外头是漆黑的墨汁, 滚烫的钨丝疯狂地向他传递着光和热, 他一张口, 口腔里就被灼烧出一片一片的水泡, 说不上疼,却不停地爆裂出无穷无尽的液体, 把他的呼吸全淹没。
他知道自己发情了。但是和上一次的情况不同, 这次的发情来势汹汹又毫不留情,欲/望像是海浪一样不知疲倦地拍打在孟惊雁地身上。他觉得自己很理智, 除了眼睛看不见, 耳朵听不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自信极了。
但其实他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聂还林。
像是被不可抗拒的咒语召唤, 孟惊雁被聂还林的姓名吸引,他在心里反复地摩挲这三个字,如珍似宝。他不再考虑其他任何事, 他的债务,他的家仇,他暗无天日的窘境。他只想做一株熊熊燃烧的烈火,吸引一只名叫聂还林的飞蛾, 他要燃烧他, 再燃烧他的灰烬,直到两个人永远地合二为一。
他在幻想中沉湎,又好像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背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他觉得他不该看到一个这样的自己, 哪怕是在自己的幻想里,他把小影子拼命从脑海中向外推。
“别折磨我。”孟惊雁张着眼睛,把哀求的话说得麻木。
“哥,不怕。”聂还林一手稳稳抱着怀里无知无觉的孟惊雁,另一只手却抖得连钥匙都拿不住,半天才把家门打开。
于晨自从把车停在孟宅门口之后,就被聂还林无差别的信息素压制隔在了原地,在路上的时候他看着聂还林黑得可怕的脸色,一时间什么也没问出口,只把车开得飞快。他从后视镜里能看见孟惊雁在聂还林怀里不住地抖,也能看见聂还林一直在努力地安抚他,可是好像聂还林说什么,孟惊雁都听不见。
于晨听说过,这大概是绝对发情期,也就是拥有百分百契合的Omega必须由自己的Alpha伴侣进行标记后才能缓解的发情状况,比一般的发情期时长短,但至于缓解的程度,每个Omega都不一样,根本不是医院可以解决的问题,通常是由非常高等级的信息素诱发的。
于晨一直有个关于孟惊雁和聂还林关系的猜测,因为自从他认识孟惊雁以来,孟惊雁从来没让任何陌生人在自己身边停留过这样久。而今天看样子也不像是聂还林触发了孟惊雁的绝对发情,他不管那想法是不是惊世骇俗,心里只盼着孟惊雁别出事。
聂还林把孟惊雁抱回卧室的时候,孟惊雁一直抓着他后背的手猛地攥紧了,喉咙了发出一声低哑的痛哼。
孟惊雁感觉自己没能做成烈火,却要被烈火烧穿了,他的意识清明过来,低声喟叹:“还林,救我。”他的眼睛里,聂还林身负一对巨大的翅膀,可以像茧一样温柔地把他包裹,把所有的伤害隔绝。
当后颈的刺痛传来时,孟惊雁连痛哼的力气都没有,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雀跃着迎接这一场甘霖。他根本就无法思考,完全被信息素支配,他要这个把他紧抱的人,他要他再一次,再一百次地把自己刺穿。
当后颈的刺痛离开的时候,可怕的空虚感涌上来,孟惊雁低/喘着:“不行,不许走……”
聂还林努力压制着身体里翻滚着的动物本能,只是通过孟惊雁的后颈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射进去,帮他缓解发情症状。
孟惊雁却死死抓着聂还林的肩颈,难以控制地把他朝自己怀里搂:“还林,我难受……”
聂还林给他顺着背,轻轻舔舐着他后颈上的腺体,低声抚慰着:“我在,我在这儿,哥,哪儿不舒服?”
孟惊雁哪都不舒服,他的身体叫嚣着,他的脑袋里像是做着一锅开水,他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捉住了那个飘忽的念头:“标记我,聂还林,标记我……”
聂还林沉默着,他知道孟惊雁说的标记是什么标记,但他也知道孟惊雁清醒过来之后一定会后悔不迭,又要说他把自己耽误了,又要拼命把自己往外推。
孟惊雁咬牙切齿地,像是恨,又楚楚可怜地,像是乞求,他喃喃地重复着:“标记我,标记我,求求……”他话说到一半,身体中Omega的天性似乎在一瞬间觉醒了,无师自通地,他把咬得有些红肿的嘴唇朝着聂还林贴上去,又用贝壳一样光洁的牙齿把聂还林的嘴唇也衔住,含混不清地把话说完:“……求求你。”
聂还林什么都看得听得,但他受不得孟惊雁的低姿态,Alpha的征服本能被彻底点燃了,哪怕他知道孟惊雁醒了以后可能会怪自己,还是打开了孟惊雁躁动不已的身体。
残余的白天加上完整的夜晚和另一个完整的白天,孟惊雁讶异于自己的饥、渴,他听见自己一遍一遍地跟聂还林说“还想要”,他感觉到布料在自己的指尖皱成团又被撕成碎片。他靠着那片坚实的覆着薄汗的胸膛,不停地啜泣,是因为疼也是因为快乐。他像是个幼稚的孩童,盼着那两片遮天蔽日的翅膀一次一次把他笼罩。
而聂还林总是让他如愿以偿。
==
等孟惊雁真正醒过来,他还靠在聂还林怀里,这两天一夜的记忆像是巨大无匹的车轮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碾过,片刻间寸草不生,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聂还林。
他稍微一动,聂还林就顺着他的力道把他往上抱了抱,轻轻地给他揉着腰:“我在,又不舒服了?”
孟惊雁摸不准聂还林的态度,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浑身的肌肉酸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聂还林察觉到他这次是真清醒了,心里头也有点怕,但还是悄悄用信息素安抚着他:“没事儿了,我一直在这儿。”
孟惊雁怕的就是他一直在这,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一声“还林”却哑得不成样子。
聂还林从床头倒了杯淡盐水给他:“哥,等会儿我给你做饭。”
孟惊雁不敢用这把破嗓子说话了,只能点点头。
聂还林站起来的时候,孟惊雁看见了他的后背,一道一道全是红印,猫抓的似的,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聂还林听见他这一声叹息,又转过身来看他:“哥,怎么了?”
孟惊雁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流氓,仗着两个人之间百分之百的契合度,用自己的信息素把聂还林绑架了。他能跟聂还林说什么?是跟他道歉,问问他是不是成结了,有没有挽回的余地,还是感谢他帮助自己解决燃眉之急?
聂还林看着孟惊雁脸上的茫然无措,小心地伸手扶他:“能站起来吗?”
孟惊雁没什么力气,但还是下意识地攀着聂还林的肩膀站了起来,就好像受到那段如梦似幻的时光影响,他对那双肩膀无条件地向往和依赖。
聂还林扶着孟惊雁慢慢向着厨房走:“哥,你别多想。”
孟惊雁听着这话就像是失足少年在安慰侵犯了他的老流氓,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却听见聂还林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如果知道我早就肖想你,你会不会好过点?”
孟惊雁眨了眨眼睛,慢慢消化着刚刚聂还林的话。
聂还林继续说:“你真的感觉不到吗,我的喜欢?我为什么留在你身边,你……”
“那是因为信息素。”孟惊雁强调着打断他,把他后面的话压下去:“因为我和你契合度是百分百。”
聂还林感觉到孟惊雁的逃避,没有像往常一样患得患失,强迫着他面对:“如果我说不是呢?如果我说我从第一面见到你就再不能把你忘记,你会相信我吗?”
孟惊雁脑海里浮现出在医院的那一幕,他不记得聂还林对他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他也没勇气对聂还林说他不信,只是垂着头,默默地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上。
聂还林往锅里加着水,听不见孟惊雁的答案,把问题绕开了:“今天在酒店怎么回事。”他的语气里慢慢腾出一丝淡淡的怒意。
孟惊雁分辨不出来是因为自己没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还是单纯在责怪他的不小心。他刚才明明是在想怎么才能跟聂还林解释在信息素作用下的情绪不可靠,但是自己并没有打算推卸责任,以及想问聂还林自己怎么做才能补偿他。可是现在听见聂还林这样问,他就有了一种倾诉欲,他想告诉聂还林自己受的委屈,又暗暗为自己的虚伪感到愧疚。
他咬了咬牙,假装不想提那件事:“没什么,恰巧碰上那个亚甲等不太规矩。”
聂还林把水烧开,抽了几绺速食面煮进去,轻轻重复道:“恰巧。”两个字冷得让孟惊雁心里头一颤。
聂还林盖好锅盖,回过身来:“这个事儿跟那个姓叶的有没有关系?”
孟惊雁犹豫了一下,缓慢地点了两下头,又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叶锦添是这片子里的重要角色,你别……”
聂还林忽地笑了:“我别什么?我不过是个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取信不了、保护不了的小人物,我能做什么?”
孟惊雁也一怔,他也不知道自己以为聂还林要做什么,但刚才聂还林问他叶锦添的时候,他觉得下一秒聂还林就会去把叶锦添的脖子扭断,但其实聂还林只是一个年轻的男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