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叔叔不能,至少不应该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蒸汽桃

作者:蒸汽桃  录入:10-06

  说起这一出姜颂更是莫名其妙,“我哪儿谈过恋爱啊?”
  “我就是觉得你谈过。”顾长浥坚持。
  他脸上很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好,我道歉。”姜颂记起那片白色的药,想到一个可能,心里微微一酸。
  他没跟他拧,口气放柔和了,“但是我真没谈过,我不给你写了那个保证吗?我还按手印儿了。”
  “你没谈过,可是我就是难过。”顾长浥依旧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姜颂真盼着自己赶紧好。
  不然顾长浥总是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真得把他活活愁死。
  “我的错。”姜颂偏了偏头,“还有别的呢?微信?企鹅?”
  顾长浥把软件一个一个打开给他看。
  都是很早的账号,除了工作全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相关的分享。
  姜颂拿出自己的手机,挨个把自己加上了,“放心一点儿没有?”
  顾长浥看着姜颂把他全都置顶了,没说话。
  “这样我就算人不在旁边,肯定怎么也是可以联系到。”姜颂把手机还给他,笑微微的,“我失信了一段时间,但现在算不算是亡羊补牢?”
  “这些都可以拉黑的。”顾长浥似乎并不多么信任他,语气里也没什么起伏。
  姜颂实在是没辙了,终于声音很小地说:“……可以亲。”
  顾长浥跟没听见一样,还是偏着头不看他。
  姜颂咬咬牙,实在是压不住火了,声音抬起来,“可以亲,但是不可以再装可怜!”
  顾长浥后面小半个月里表现不错,至少都没再哭。
  姜颂的绿萼送过去没两天,家里就来了个电话。
  那时候他身体好多了,本来正和顾长浥头碰头地给核桃仁剥皮。
  听见张如森女儿的声音,姜颂还有点吃惊,“小娥,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哭哭啼啼的。
  姜颂放下电话,脸色有些凝重。
  顾长浥没问他什么,起身去给他拿了身深色的衣服。
  他们到的时候,张如森家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张小娥迎着他们往里走,“里头有个姓魏的在跟我爸说话呢,等会儿你再进去。”
  姜颂微微一挑眉,“吴青山自己不来,让魏雨谋来?”
  “颂哥,你别喊。”张小娥憋着眼泪,小声说:“好多吴家的人。”
  “吴家。”姜颂冷冷地笑了一声,“表面积极。”
  不大一会儿,魏雨谋哭天抹泪地从房间里出来,“张叔多好的人,我们还指望他多提携,怎么就……”
  “哭什么?”姜颂冷眼看着他,“人还没走你在这出什么丑?”
  “你……!”魏雨谋抬起头来,脸上果然半滴泪都没有。
  他看见姜颂身后的顾长浥,骂娘的话全都刹回了嘴里,“我也只是担心张叔身体。”
  姜颂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推门进去了。
  他把门一掩,卧室里的光立刻暗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人的味道。
  虽然接电话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姜颂看见张如森的时候还是踩了冰窟窿一样,从里到外地凉透了。
  当年姜正国没能等到他养老送终。
  所以姜颂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见过缠绵病榻之人。
  躺在床上的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具还未冷透的尸体。
  还未全然回暖的初春,张如森戴着一顶绛红色的毛线帽,好像还能挽回一些气色一样。
  暗青色的皮肤松松垮垮地贴着颧骨,显得他的眼窝愈发深陷。
  他的眼睛半睁着,边缘露出一线微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眨动过了。
  气管插管让他的头微微仰起,泵出的空气里带着难以名状的气味。
  张如森显然已经不能说话,动也动不了,甚至可能连人都不认识了。
  床头是姜颂新送的绿萼。
  初绽的花苞似乎是房间里唯一的生机。
  “张叔。”姜颂走到床边,脸上的笑很自然。
  就好像很多年前他放学回家,看见张如森在他家厨房里帮忙剥蒜。
  那双浑浊的眼珠似乎很轻微地闪动了一下。
  姜颂在床边坐下,给绿萼稍微洒了点水。
  “小娥和弟弟都长大成家了,不用操心。”他低着头,把手上的水擦干净。
  张如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目光并不聚焦。
  姜颂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如果有事儿需要照应,我不会不管。”
  他又扭头看床头上的花,“这绿萼,是长浥找的。他听说你喜欢,让人费了不少功夫。”
  言下之意,顾长浥也不会为难他的儿女。
  张如森的眼珠稍微动了动,目光落在了姜颂身上。
  姜颂也明白,“我不怪您。我父亲也不怪您,您把我看顾得很好。”
  他鼻子发酸,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哭。
  他握了握张如森枯枝一样的手,“我也是大人了,虽然不争气,但也没有不如谁,能照顾自己。”
  或许是另外一种幸运,姜颂不曾和什么人这么正式地告过别。
  他想让他放心。
  但是心里又憋着一个疑问,一个他或许问了能得到答案,而不问就一定会遗憾一辈子的疑问。
  他想问张如森对吴家掌握了一些什么,曾经写给他的一串数字究竟是什么的密码。
  但张如森现在甚至看不出是不是还清醒。
  姜颂安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拍了拍张如森的手,“您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您。”
  他心里知道,再没有什么两天了。
  插管里的气流似乎发生了轻微的变化,出口的地方发出了细小的哨音。
  姜颂低头看他。
  张如森的眼睛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珠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姜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墙上挂着一幅紫袍玉带图。
  那是他亲手画的,原先被张如森挂在客厅里,家里来个人就要炫耀一下:“这是老姜儿子画的。”
  有一次姜颂就在他家,来的人和张如森打趣,“画得再好也是人家姜总的儿子,你跟这儿得瑟什么劲儿呢?”
  张如森那时候头发就不多了,拍着姜颂的肩膀说:“那小颂也算我半个儿子呢,照样也是我疼大的。”
  包括后来姜正国去世,姜家四面楚歌。
  姜颂正用命保姜家,虽然不敢轻生,但对生命也没太多期待。
  不过是家仇未报,还有游子在外尚未长成,不敢死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了,张如森跟他说:“人活一辈子,太多身不由己。但是你只要还活着,好多事儿就还有个转圜。”
  姜颂偏过头,对着稍亮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才转头跟床上的人说:“这幅画得不好,我就带回去了,之后再画一幅更好的送您。”
  张如森的眼睛闭上了,只有身体微弱缓慢的起伏表明他还活着。
  姜颂拎着那幅画拧开门,一双双眼睛都有意无意地望过来。
  张小娥的眼睛有些红肿,“颂哥。”
  魏雨谋还没走,目光打他手里一扫,“姜总来看望病人,空着手不说,还要带东西走?”
  原本坐着嗑瓜子吃茶水的人也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拍拍裤子站起来。
  “我父亲对张叔有恩,张叔在我姜家劳苦功高,已经算是报了。”姜颂被人围着,说话依旧不紧不慢,“去年冬天张叔就改到别家高就,他的股份是顾长浥顾总收着。就已经跟姜家没关系了。”
  他把画展开,露出里面的落款,“这是我十几年前给张叔画的画,本来是出于情谊送给他。如今情谊没有了,今天这一遭儿来,就顺手带回去。”
  张小娥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捂着嘴痛哭了起来。
  “人还没走,姜总这边的茶就已经凉了。”魏雨谋带着些讥讽,“不愧是名满京圈的硬骨头,硬到心坎儿里了。”
  顾长浥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很轻地笑了一下。
  魏雨谋立刻住了嘴,忌惮地看了姜颂一眼。
  “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诸位好坐。”姜颂冷冰冰地扔下一句,卷起画轴走了。
  魏雨谋看着门合上,恨恨地咬牙,也准备走。
  “魏总,跟着吗?吴总不是说盯着他?”一个人凑上来跟他说。
  魏雨谋出了门,声音就不再压着,“那老东西连声咳嗽都发不出来了,肯定半句话都不能说。至于那幅破画儿,就薄薄一张,能有什么玄机。”
  “万一……”那人有些担心。
  “万一个屁!”魏雨谋挥挥手,“你没看姜颂旁边跟着什么人?顾长浥是他/妈你们想招惹就能招惹的?嫌命长了!?”
  回去的路上,姜颂一直盯着手里的画出神。
  他知道那画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但眼前却是张如森油尽灯枯的眼睛。
  他有些解不开。
  他不知道张如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幅画的。
  是病危之前,是确诊之时,还是在办公室里被浇那一杯热茶之前。
  他猜测过张如森跳槽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但是习惯了太多众叛亲离,他也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想。
  甚至在张如森给他指明那幅画的前几分钟,他还在想要不要利用眼前的将死之人。
  他对敌人没有仁慈。
  但是过去那些回忆不肯放过他。
  就好像从始至终,张如森都是一个不曾背叛他的,和蔼可亲的人。
  最可鄙的。
  他此刻最深重的情感并不是悲伤,而是庆幸。
  他庆幸自己还活着。
  他庆幸顾长浥不曾需要像今天的自己这样来同情深意重之人告别。
  他不敢想,要是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顾长浥坐在床边,要像自己刚刚那样,挖空心思说一些让他安心的话。
  却很清楚这世界上的事很快就和这个人再没半点关系了。
  他放不放心,该走就走。
  他想不出来当年顾长浥被自己送走之后是怎么假装一切都好的,也想不出来顾长浥是怎么活在一个纯黑的社交网络头像里的。
  所以他才要吃那种药吗?
  还有顾长浥回国的时候,看见一个病骨支离的自己,又是怎么徒然怀恨的。
  顾长浥那些咬牙切齿,忽然都有了解释。
  他一心向死的时候,手上戴着顾长浥一步一叩首求来的护身符,还费尽心机地盘算着把一切留给他,想着哪怕自己死了顾长浥也在这世上有所依托。
  多么滑稽。
  姜颂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新柳,双眼干涩。
  他没什么可哭的。
  他早知道他的眼泪对这个世界无计可施。
  不像姜正国活着的时候,他甚至不用真的掉眼泪,就能得到几句简单无奈却有效的安慰。
  小孩子才有资格哭。
  车在家门口停下。
  姜颂下车的时候甚至和顾长浥笑了一下,“快暖和了。”
  一进门他就被顾长浥推在了墙上。
  姜颂没什么力气挣,只是由着他攥着自己的手腕,“又干嘛?”
  顾长浥低下头,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你说的,我可以亲。”
  姜颂实在是心力交瘁没心情,只是听天由命地向后靠着,闭上了眼。
  顾长浥很有耐心,就着他的唇缝不紧不慢地吮。
  他感觉到顾长浥的舌尖很柔软,一点一点舔着他的嘴角。
  不像是亲吻,更像是安抚。
  那种好闻的木质香漫过来,第一次让姜颂觉得委屈。
  他咬着嘴唇挺了挺腰,打起精神来。
  被人叫叔叔的,掉眼泪叫人看不起。
  他努力朝着顾长浥笑笑,想推开他,“有劲儿没处使就把剩下的核桃剥了。”
  顾长浥低着头,揉了揉姜颂那双早就把他出卖了的红眼梢,“没事儿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差点儿让姜颂的眼泪掉下来。
  但他还是忍着,“我知道没事儿。”
  “哭出来,姜颂。”顾长浥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姜颂飞快地把那一滴眼泪擦掉,“我哭什么?谁像你啊,小孩子似的。”
  “姜颂,”顾长浥把他护在自己和墙之间,“你在我这儿,一直可以当小孩子。”
  姜颂想说小屁孩子少装大人了,但是眼泪就是不听话地往下掉。
  顾长浥伸手把他环抱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可以哭,难受就哭。”
  姜颂想控制但是控制不住。
  他紧紧抓着顾长浥的衣服,终于用额头抵住他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3 20:56:10~2021-09-24 20:4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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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姜颂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手环到顾长浥的脖子上的。
  但他知道顾长浥在吻他。
  眼泪还没停住, 吻都变得湿漉漉的。
  真不应当。
  可能太长时间没什么可失去,姜颂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切身的失落感。
  偶然一次的冲击过于汹涌,让他无力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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