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艺术细胞简直了!
乔以棠总算明白了,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陆景带着大狗满屋子撒酒疯,眼见就快踢到沙发茶几,居然还能眼明手快地一个大幅度轴转步,轻快地将狗子带离了危险区。
乔以棠看得目瞪口呆。
这艺术家撒起酒疯来都这么别致的吗?
看着翩翩起舞的这两“位”,乔以棠陷入了沉思。
怎么办?一掌把人劈晕了带上楼行吗?
头疼。
乔以棠想强行分开一人一狗,可他刚走近,对方随即一个后轴转,优美而轻快地避开了。
如此反复几次过后。
乔以棠:“……………………”
“这特娘的谁受得住!!”乔以棠崩溃地想。
所幸三首完毕,中场休息,他们主动停了下来,陆景在沙发坐下,而狗子也伏在他脚边呼哧呼哧喘着气儿。
乔以棠照顾过老人和病人,就是没照顾过这种能走会跑还能跳华尔兹的酒鬼!
音乐还在继续,眼见这人又蠢蠢欲动地朝拉斐尔伸出了手,乔以棠吓得魂儿都没了,飞快关了音响,又有远见地断掉主电源,回头就见陆景泄气一般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这特么得是个音控的吧!!!!
陆景的路子实在太野,乔以棠怕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赶紧先把拉斐尔赶回房,回头就发现陆景瘫倒在沙发上。
走近了,才发现陆景按着肚子,眉头皱成一团。
“怎么了?”他凑了过去,轻轻问道。
“难受……”陆景揉着肚子嘟囔着说。
作完了总算知道难受了是吧?
乔以棠叹了口气,拿开他手,自己伸手在同个位置轻轻按了一下,“这里?”
陆景摇头。
乔以棠盯着他的表情,手又往上移动了一点,“这里吗?”
还是摇头。
手一直慢慢移到上腹偏左的位置,陆景这才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声。
“胃?”乔以棠知道陆景的胃不好,不过那会儿他俩没熟到这份儿上,听过也就算了,没往心里去,“酒喝多了胃不舒服吗?”
陆景慢慢缩起身子,抱着枕头不说话。
他连外套都没脱,蜷着很不舒服,不到一会儿就焦躁地蹬直了腿。
乔以棠帮他把西装外套脱了,又松开俩衬衫扣子,陆景就得寸进尺地把脚伸过去。
乔以棠只得伺候祖宗似的帮他脱去鞋袜,又周全地找来拖鞋给他换上。
被伺候得舒服了的陆景又捂着胃倒在了抱枕堆里。
“你胃药呢?”乔以棠看着他犯愁,应付小陆先生可比研究解析函数难多了。
“……不吃……”陆景一听到“药”字就拒绝,“不好吃……”
然后一头扎进枕头堆里不动了。
他顶着乱翘的头不知所云地嘟哝着,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乔以棠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那——”乔以棠犹豫着问了句:“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埋在枕头堆里头颅不明显地动了一下,乔以棠不确认他听进去了没有,就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乖乖的,吃点东西垫垫胃,然后就去睡觉,好不好?”
低沉的音线像有人架着大提琴在耳边撩拨,陆景耳朵像是突然被什么蛰了一下,飞快一抖,瞬间红透了。
乔以棠:“?”
“嗯……”闷闷的声音从枕头下传了出来。
总算沟通完了,乔以棠松了口气,帮陆景把乱翘的头发捋顺了,叮嘱道,“好好躺着,我很快回来。”
乔以棠进了厨房,打开橱柜看了一眼,又在冰箱巡视过一圈,把装着饺子皮的乐扣盒拿了出来,用擀面杖把饺子皮擀薄了切丝儿。
他不清楚陆景的胃是什么情况,但保险起见,打算煮个宽面,就是没找到现成的面条,自己揉面又过于费时,只能利用现成的饺子皮加工出来。
其他的倒是问题不大,家里有配送公司定时定点上门补充食材,肉类海鲜齐整,干湿货不缺,乔以棠用开水把香菇泡开,剥了两尾大花虾,去壳去线剁成末,然后掏了几颗元贝撕成细细的丝。
擀薄了的宽面滚水下锅,逐一加入虾肉末和香菇丝元贝丝,面得煮烂一点,煮开了又转了中小火慢慢煨着,趁着这档儿,他朝外面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回头差点没把他吓出个好歹来!
“喝——”
一道人影跟鬼似的贴在厨房门框上。
【作者有话说】:
与拉斐尔共舞~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哈哈哈哈哈~傻狗配傻主~小陆先生真的好二~
第31章 写个英语卷子放松一下
厨房门框贴着个人,鬼鬼祟祟地露出半边脸——不是华尔兹小陆还有谁?
乔以棠倒吸一口凉气,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走了出去,“怎么过来了?”
小陆先生神情茫然,目光发散,也不知道猫在这儿暗中观察多久了。
刚在屋内一通又蹦又跳,这会儿大概是觉着热了,他把额前的刘海扎了起来,弱智儿童欢乐多地顶着小揪揪一甩一甩的——天知道他打哪儿摸来的橡皮筋。
乔以棠暗自吐了口气,今晚过得可真刺激。
乔以棠把陆景带到餐桌边,陆景自己选了个正对厨房门的位置坐下,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乖巧听话。
“胃还难受吗?”乔以棠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仰着头看他。
陆景小朋友低头看了看肚子,然后扯着衣服牛头不对马嘴地说:“要洗澡。”
乔以棠摸摸他额头,又用手背在他后颈上擦了一圈,“没出汗,今晚不洗。”
陆景皱眉,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乔以棠又叹气,感觉自己今晚就把一年份的气都给叹完了。
他说:“喝酒不能洗澡,明早再洗。”
陆景突然啪叽一下趴到桌面,半边脸贴着手臂,脸蛋鼓起来一个包。
乔以棠猝不及防被萌了一脸。
真可爱!
戳一下陆景脸颊,“噗”一声,漏气了。
又把陆景头顶的小揪揪拨得甩来甩去,陆景也没反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乔以棠。
乔以棠便哄着他:“乖乖的,要听话,在这里坐着,我去厨房看看。”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小陆眨眨眼,耳朵又慢慢红了。
所幸后面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照顾人这方面乔以棠轻车熟路,只要陆景乖乖配合,别说只是煮个面,就算喂到他嘴里,都不是问题。
这一场兵荒马乱终于以陆景上床睡觉落下帷幕。
大概是熟悉的环境带来了安全感,陆景整个人缩进松软的被子里,松散的长发翘了几缕在外头,他就像极回归母体的小婴儿,蜷在枕边的双拳还抓着被角不放。
乔以棠把被子掖好了,又轻扶了一下陆景的脑袋,将压着的头发拢好。
陆景的脸陷在枕头里,初时似乎睡得不甚安稳,时不时皱着眉嘟囔,乔以棠便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陆景蹭了蹭枕头,像被安抚到了,很快呼吸平缓地睡了过去。
床头灯光线昏暗,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落下浅浅的翳影,乔以棠坐在床边,看着陆景的睡颜发呆。
醉成了这样……
乔以棠忽然伸出手去碰陆景的睫毛。
陆景皱着鼻子哼唧了一声。
乔以棠飞快缩手,欲盖弥彰地在被子上轻拍了两下,又看了一会儿,待得陆景彻底沉睡,才起身回房。
忙活了一晚上,一张卷子都没写完。
乔以棠在桌前坐下,打开台灯继续刷题。
桌底下一个半空的箱子,装着火场里抢救出来的东西,除了几本题集收在抽屉里逃过一劫,其他东西都遭了殃,当天连同这箱东西一起送到他手上的,还有几套新校服,一看就是陆景的助理给买来的。
陆景是个考虑周全的人,他说了让乔以棠安心留下,那就真的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新的环境,四季校服齐整,厨房工具食材具备,小区的门禁卡房子指纹锁全都授了权,就连出行的交通卡都一并让助理送了过来。
无可挑剔。
乔以棠出门在外,第一次这么明显地感受到他人的善意。这股善意又远不止是善意,用“雪中送炭”来形容更为合适。
作为回报,乔以棠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为陆景做好每一餐饭。
可惜,搬进来的第一周,除了早餐,他愣是没找着施展手艺的机会。
陆景很忙,就算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人几天也不见得能碰上一面,更别说好好坐下来吃顿饭。
乔以棠一早出门,做好早餐就吃一份留一份;晚上回家,陆景也是加班居多,有时候乔以棠睡了,陆景还没回来。
陆景这个人,打破了十七岁的乔以棠对于人性、职业和人生等十分局限的许多认知。
陆景很任性,退一步海阔天空对他来说几乎不存在,似乎只要他自己开心了,别人再糟心也不关他事。
可就这么一个张扬任性的人,在生活上又保守得过份,他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坚持锻炼,吃饭讲究营养搭配,喝水只喝热水,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永远是各种功效疗效齐全的养生茶。
还有职业。
以乔以棠的认知,画家就是那种每天背着画板四处游山玩水,遇到美景美物就随地一坐开始即兴发挥,心情好了画久一点,一个不高兴就扭头回家的洒脱职业——当然,也穷困潦倒,毕竟自由。
可陆景呢?天天西装革履,一副社会精英的派头,晚上还有数不清的应酬,虽然后来没再有醉酒华尔兹事件的发生,但他就像是被规整在轨道上的列车,循规蹈矩地日复一日……跟“洒脱”完全扯不上边。
因为无从参照,理科生小乔同学只能用自己贫瘠的社会阅历生硬地为此套上一个牵强的理由:大概是个很出名的画家吧,大师级,一幅画拍卖上千万的那种。
这天依然是小陆总出去卖笑应酬的一天,但他溜得早,到家时,上了二楼才听到健身房有动静,沿着声音方向寻了过去,就见乔以棠带着拉斐尔正在跑步机上撒欢。
傻狗迈着妖娆的小碎步哼哧哼哧地在跑步机上发泄精力,乔以棠牵着牵引绳站在一旁,嘴里不断小声念着什么。
陆景在门上敲了两下,乔以棠背对着他都没什么反应。
耳聪目明的拉斐尔首先发现了主人,不管不顾绳子的另一头还拽在乔以棠手里,“嗷嗷”叫着飞快从跑步机上跳下来。
乔以棠摘下了耳机,吃惊地转过身,“景哥。”
“听歌啊?”陆景半蹲着摸摸拉斐尔,笑着问道。
“练听力。”乔以棠解开牵引绳,拉斐尔终于如愿以偿地跑到主人身边,“晚上做了几张数学卷,读一会儿英语休息休息。”
陆景顿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乐了起来,低着头笑了出声。
乔以棠:“?”
他一脸的莫名其妙地站着,看着这位小陆叔叔越笑越大声,最后搂着拉斐尔蹲地上起不来了。
乔以棠:“……”他说了什么那么好笑的吗?
陆景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道:“以前读高中时,我们每次抗议作业太多,老师就会说,数学题做累了就写个英语卷子放松一下——”
他顿了顿,抱着拉斐尔又开始笑,“我还当老师是在扯淡!搞半天原来你们学霸是真这样休息的!”
乔以棠:“………………”
陆景终于笑够了,拍拍拉斐尔起了身,“跑多久了?”
乔以棠看了一眼跑步机显示屏,“半个钟多一点。”
“行了,那我带它下去。”陆景招呼拉斐尔跟自己走,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乔以棠。
他一句话也没说,但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询问乔以棠要不要一起。
乔以棠想了想,收了耳机线塞裤兜里,起身跟上去,“走吧。”
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着陆景跑了,明明就没什么事儿……
室温常年维持在一个体感舒适的温度,陆景眼下就穿了一件浅纹衬衫,样式中规中矩,但缎面料子质感柔顺,贴身顺着曲线勾出身段,是极为闷骚的设计。
屋里刚换了新地毯新窗帘,藕合缀着紫扇贝,满满一室的粉紫交错,是很骚气的配色。
物随主人形,衣服和房子都是。
但很好看,特别适合陆景。
乔以棠默默跟着陆景走了一段,突然问了句,“喝酒了?”
“嗯?”陆景抬手臂嗅了嗅自己,“有酒味?”
其实挺淡的,就是梅子调木香中带了一丝浅浅的酒精味儿,更像是不经意路过哪儿沾上了身。
“还好。”乔以棠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难闻。”
陆景点点头,“没喝多少。”
乔以棠:“胃还好吧?”
“没事,提前吃了药,还吃了点东西垫着。”
醉酒出糗翻车什么的一次就够,大部分情况下老社畜对付酒局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他揉揉肚子,“不过也没吃多少东西,你给我随便煮点什么吧!”
乔以棠下午回家就炖了骨头汤,这会儿也不愁赶手赶脚什么都没准备了,他说:“菜粥吃吗?刚好有炖汤。”
陆景点点头,乔以棠便进了厨房。
没什么别的事忙,陆景自觉在餐桌前坐下。
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同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