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他打开储存熟食的冰箱,“是你未来三天的早、晚餐。”
陆景举着丸子串,好奇地在冰箱里左看右看。
乔以棠指着其中一个绿色标的乐扣盒说:“绿色标签盒子直接叮热就好,比如这个炒饭,加热时长我都标好了。”
“黄色标签,你自己得稍微加工一下。”他左手拿黄色标签盒,右手拿红色标签酱汁碗,将二者上下叠放在一块儿,“黄A对应红A,把酱汁倒进排骨里,拌均了再加热。”
照顾老弱病残这方面乔以棠简直经验条满格。
“蓝色标签是汤,不用开炉火,也是叮热喝就行,白萝卜汤性寒,你撒点儿胡椒粉中和中和,胡椒粉等调味料我贴了白色标签,上边也有字母对应。”
这种完全傻瓜式备餐操作,稍微识字的非色盲都能做,陆废柴要再不行,那——
那该怎么呢?
乔以棠叹气,“这些都只是菜,主食我让粤苑和云归每天送过来。”
这两家都是小陆总认定的私房菜。
乔以棠叉腰缓了口气儿,又指着陆景手边的手机说:“手机带好了,我每天定时定点再给你提醒。”
正餐交代完,乔以棠打开另一个嵌入式冰箱,一眼看去满是切好的蔬果。
“晚饭半小时后吃一盒水果,别贪凉多吃,对肠胃不好。”
陆景举着丸子串嗯嗯嗯地点头,苹果头一甩一甩的,不闹不作的时候比谁都可爱。
乔以棠没忍住,伸手往他头顶一摸,“你乖乖的啊,我周六就回来了。”
陆景却有些失望,“后天元宵不回来啊?”
乔以棠眼神突然可疑地飘了下。
顷刻,他舔了舔下唇,说:“元宵那天没办法,要摸底小测,不过明天可以偷溜一下。”
陆景把炸丸子咬得嘎吱响:“什么破学校挑元宵节考试啊……”
乔以棠:“元宵节本来就不放假。”
陆景把嘴里的丸子顶到一侧,嗲着音嫌弃道,“那你明天回来干嘛?提前过元宵吗?”
乔以棠盯着他鼓起来的脸颊看,觉得这人哪怕到了三十岁,也依然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儿。
“吃就吃,别含嘴里,万一摔了你牙也没了。”乔以棠絮叨得像个老太太,拉着他到餐桌边坐下,“没出正月都是年,正月十五在老家是大节,乡里村里很多都有游街,既然我们正日过不了,提前过很奇怪吗?”
陆景想了想,觉得还挺有道理,于是他点点头,“好的吧,那明天我找你们班主任请假。”
第二天,陆景到了公司,被楼下展厅空地堆满的成片红玫瑰晃瞎了眼。
“陆总,情人节快乐!”
充满甜腻的《Love's Greeting》里,前台小姑娘愉快地向他打招呼。
陆景抬起手腕看了眼日期,了然。
他笑着说:“啊,情人节快乐,打扮得这么漂亮,今晚有约会吗?”
小姑娘眨巴着刷得卷翘的睫毛,笑嘻嘻地说,“哪儿呀,我站的位儿可是代表眷臻门面,约会哪儿有工作重要!”
陆景点点头,说:“小嘴儿这么甜,下午提前下班,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别被人说我们眷臻亏待了小姑娘们。”
“谢谢陆总!”
败家陆总说一不二,人进到办公室不到半小时,行政部就下发了今天提前休工的通知。
娘子军们对陆总大人的歌功颂德,沈祈嚣却满腹牢骚。
“基金会那边下午要过来开立项会议,你把人都放走了还怎么干活儿?”
“这不还有你吗?”陆景不以为然,想了想,又试探地看了一眼沈祈嚣,“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对吧?”
沈祈嚣:“……”
合着单身男狗就活该没人权是吧?!
没办法,谁叫自己跟了个擅长收买人心的祖宗!
艺术挂钩的行业,这帮女人大多漂亮有才还眼高于顶,有她们的死心塌地,陆景就跟坐拥帝国军团似的,沈祈嚣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穷打工,一来惹不起老板,二来干不过那票娘子军,除了勤勤恳恳地一力担下,他还能怎么办?
“对了,小乔说不想出国,但有挑了语言课程,我看他还是想加强一下语言这方面。”
“都随他。”陆景摆手,“他自己有主意得很。”
“到底但还是个孩子。”沈祈嚣不大赞同自家老板这种纯放养式养儿法,“他还问了一些商科、金融专业的相关问题,但很明显他自己没什么概念。”
他拿不准陆景的心思,虽然天天“儿子儿子”地喊着乔以棠,可陆景这才几岁!真要培养继承人是不是早了点儿?退一步说,就算真有心栽培人,也不该这么个放养法吧?
豪门宅深,有钱人的心思沈祈嚣猜不透。
“啊——”陆景把手中的笔一扔,坐着伸了个懒腰,“早慧早熟的孩子,我镇不住他,对他来说,我大概就只剩下提款机这个功能了。”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关于提款机,沈祈嚣有话要说:“他没当你提款机,是你自己上赶着给人吐钱吧!”
陆景:“……”
“小乔是好孩子,自幼那种生长环境,早慧早熟是必然。”沈祈嚣笑道,“但年龄阅历摆在那儿,再早熟也有限。”
陆景懒腰抻一半停下来,扭过头看他,“嗯?”
“上回小乔过来,据说被她们调戏得落荒而逃。”秘书组就在总经办,沈祈嚣消息灵通得很。
“调戏?”陆景放下手,眉头一皱。
沈祈嚣将从秘书那儿听来的给陆景说了一遍,陆景听完脸都黑了,哐哐拍着桌子,“什么女朋友?小崽子哪来的女朋友!这才几岁就想着要早恋了!!”
沈祈嚣撇过头偷笑,陆景落了颜面,不快道:“沈祈嚣,你这个月绩效没了!”
沈祈嚣赶紧转过身,严肃道,“早恋确实不好,该罚。”
陆景:“不行,我今晚就得问问那小子哪来的女朋友!”
沈祈嚣:“你真杀去学校啊?”
陆景瞪了他一眼:“他今晚回家陪我过元宵!”
“你搞错了吧?”沈祈嚣反应很快:“今晚不是情人节吗?你俩过什么元宵!”
“啊?”陆景一愣,他完全没想过这点。
沈祈嚣:“而且你想啊,他要真有女朋友,今晚哪能回家陪你?”
陆景磕巴了一下,但他那脑回路不知道怎么拐的,马上又狡辩道:“今晚是过元宵节,又不是情人节,怎么就不能回家陪我了?女朋友有爹重要吗?!”
沈祈嚣嘴角一抽:“今晚就是情人节,跟元宵节有什么关系?真要有女朋友谁会说回家陪爹过元宵啊?”
“那他就是想过元宵不行吗!”
沈祈嚣:“…………”
沈祈嚣想叫他闭嘴别杠,但这关乎自己绩效收入,于是只得耐心哄祖宗,“反正他下午就回来了,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陆景却是翻了个白眼。
他也是傻,跟沈祈嚣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单身狗谈孩子家庭教育的问题!身为单亲父亲,他真是时刻感受到自己任重而道远。
“算了。”陆景赶苍蝇似的挥手赶人,“给你个给异性送花的机会,下去帮行政把玫瑰发了,反正你个单身狗闲着也是闲着!”
沈祈嚣:“……”
下班时间,晚上没约会、回家连只猫都没得撸的沈祈嚣抱着一摞文件一脸麻木地逆着人流方向往办公室走。
陆景正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你还不走?”
沈祈嚣额角青筋跳了一下,咬牙切齿,“那么早走干嘛?反正我个单身狗闲着也是闲着。”
陆景点点头,“也是,对象也没儿子也没,当然只能寄情于工作了。”
沈祈嚣:“……”
您不是尊贵高雅的艺术家吗瞧把您贫的!
【作者有话说】:
ヽ(ー_ー)ノ 上个小剧场换来一场狂欢我就知道你们迫不及待想看小陆总被草,把好多陌生ID的姐妹都炸出来共嗨了,哼哼,看透了你们。。。
第62章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宠出来的
托儿子的福,陆某人也在提前下班走人的那一波里。
电梯直下停车场,有同事过来打招呼:“陆总今晚也有安排呀?”
陆总笑得春风得意:“是啊今晚有安排。”
那嘚瑟的小样儿,就跟是真情人节有约似的。
乔以棠下课晚,陆景带着拉斐尔到楼下溜达顺便等人,天幕四合,才见乔以棠步履匆匆地进了小区门。
霸总无四季,在恒温房里待久了麻木了,下楼没加外套,被正月的春风中正着吹反着刮洗礼了将近一个钟,脸都差点给吹歪,一见乔以棠马上嘤嘤怪上身。
明明是他自己跑出来等人,还恶人先告状,抓着乔以棠的衣袖使劲埋怨,说为了迎接他的归来,冻得鼻子都要掉了。
要不怎么说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乔以棠也不拆穿他,一手接过拉斐尔的牵引绳,一手脱下校服外套给陆作精披上。陆景也没觉着不好意思,高订衬衫外头套着件高中校服,大摇大摆地跟着儿子往家里走。
走路也不省心,还时不时起脚在后撩着拉斐尔一甩一甩的狗尾巴。
乔以棠问他想吃什么,他想了想说吃火锅。
这点儿时间,慢熬汤底是别想了,乔以棠只得用高压锅里压了浓骨汤作汤底,火锅食材倒是简单,解冻后稍微处理一下就行。
可就是这再简单不过的活儿,乔以棠忙了一会儿就品出不对劲儿来了。
翻找冰箱时,有奇怪的声音在一旁窸窣;水槽边洗菜时,又有黑影在身后神秘出没……
这屋就俩大活人,除了那倒霉家长,还有谁能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屁股后边转?
乔以棠低头给大花虾挑虾线,一边分神注意着身后动静,只见他双手翻飞地切花摆好盘,端着盘子转身——
倒霉家长没来及收回鬼祟的窥视,就地被逮个正着,惊成一只土拨鼠。
“你干嘛呢?”乔以棠好笑地看着他。
眼珠子打了个转,陆家长挺直腰背着手,睁眼说瞎话,“没干嘛。”
乔以棠才不信他,“没干嘛你跟在我身后干嘛?”
陆景:“奇怪,我跟着你就非得想要干嘛吗?”
乔以棠:“……”
乔以棠简明扼要:“手。”
陆景莫名其妙地伸出手,“干嘛?”
乔以棠把盘子放到他手上:“没事干就把东西拿去桌上!”
陆景一脸嫌弃地看着手上那盘切片生虾肉,“好恶心啊。”
乔以棠拿着白萝卜冲水,头也不回道:“熟了就好看了。”
陆景撇嘴,深吸了一口气后憋住,手臂努力往外抻长了平举着,让那盘生肉片跟自己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东西往桌上一搁,扭头又往厨房跑,乔以棠放下刀,递过去一盘豆腐,陆景无法,只得接着跑。
乔以棠又陆陆续续处理好肉片和海鲜,打发陆景如此这般往来了几回,后面东西拿完了,人也闲下来了,这货一闲着就要捣乱,乔以棠只能额外抓了把绿豆芽,让他坐在小凳子上剔豆芽根。
陆家长尾随未遂,彻底沦为乔大厨手下的帮工小弟。
等到他想起自己跟在人屁股后面跑的真正原因,菜都快上齐了。
陆景:“……”
最后端的是火锅锅底,新鲜出炉的骨头浓汤咕咚地冒着白气儿,上边还飘着红枣枸杞姜片,在这乍暖还寒时刻,看着都觉辟寒暖胃。
乔以棠怕他咋咋呼呼的烫着自己,就自己端着,一边走一边把人往外赶,“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陆景吸了吸鼻子,终于消停。
他乖乖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接过乔以棠递过来的碗筷和蘸酱,双腿在桌下晃荡,嘴里开心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乔以棠被他逗乐了,“那么高兴啊?”
陆景疯狂点头,“嗯嗯嗯!”
有些人,功成名就,工作体面,但本性天真又放肆,骨子里有抹不去少年气。
乔以棠笑笑,把白瓷碟推到他眼前,“来,说好的提前过元宵节。”
大小均匀的白胖糯米团,花生芝麻细细磨碎了和着糖粉撒了薄薄一层,还冒着新鲜出炉的热乎气儿,陆景惊喜得鮀城话都飙出来了。
“落汤钱!”【注】
乔以棠用小竹签叉起一块往陆景嘴里送:“正月十五,团圆和美,元宵节就得吃这个。”
陆景张嘴被塞了满口的香甜。
“我怎么不知道元宵节得吃这个?”
他口味淡,不嗜甜,平常也不会特地去找这玩意儿吃,但这会儿来上一块,撬动了脑海深处那块名为家乡的记忆。
乔以棠也叼了一块,吸溜一下往嘴里去,悠然道,“点灯笼、食丁茶、做丁桌、送香船、插榕……你就说你听过哪种吧?”
祖籍鮀城却早被多方文化混合洗脑过的陆大艺术家:“……”
行吧,他信这孩子是真的陪他过元宵节来了。
陆景撇嘴,“我不懂,就你个小屁孩子懂。”
“我懂啊。”乔以棠老成得像个老村长,“你忘了我爷爷是做什么的了吗?元宵节在老家是仅次于春节的大节,各村各乡都有自成一派的习俗活动,做桌宴客更是少不了,我七八岁起就跟着爷爷到处跑了,你说我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