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驱赶的陆潺潺当即撇了撇嘴。
他瞪了眼笑意浓重的江逾林,扭捏片刻,十分不情愿地抱着碗挪去了客厅。
江逾林继续陪外婆在厨房忙活,不一会儿听到客厅里传来拌嘴的声音。
是陆祺出场了。
“好香啊……哎哟我亲爱的弟弟赶紧给你哥我尝一口……”
“滚蛋,厨房一大锅自己去盛……”
“陆潺潺你好狠心,你哥我都要饿死尝一口你的怎么了……”
“你说这些话的功夫都够盛好几碗了……”
“陆潺潺!!”
“陆祺你住嘴……你别抢我勺子!!”
厨房里老太太连连摇头,“又吵,天天吵夜夜吵,不知道的以为他俩前世冤家投胎成了兄弟,这不造孽吗!”
江逾林竖起耳朵听着,问外婆,“他们一直这样吗?”
“可不吗!”老太太感叹,“陆潺潺刚会说话那会儿就爱跟他哥掐了,到现在十几二十年都这么过来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多话……”
江逾林轻笑出声,和老太太一对视,都大笑起来。
在家里,有陆祺和陆潺潺同桌吃饭时,都是不开电视的,太吵。
比如今天,两人针对尖椒鸡里的花椒产地到底是哪里一直吵到了午饭结束。
还要感谢表嫂硬拉着陆祺去洗碗,不然他们估计还能大战至少3个回合。
陆潺潺漱完口从洗手间出来,一进卧室就看到江逾林坐在床边对着他床头的墙壁发呆,嘴角时不时还翘一翘。
陆潺潺乐了,怎么有人面壁也能把自己面高兴?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站到江逾林身后,准备抓住时机吓他一跳。
结果他举起的手都还没摸到江逾林肩膀,就被对方抓着手腕一拧一翻,随即眼前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
江逾林一招就把他弄得四仰八叉,自己却还好端端地坐在床边,连衣领子都不带乱一下的。
陆潺潺瞪大眼睛,对着江逾林“你你你”了半天,才勉强说道,“你这是什么绝世武功?”
能是什么绝世武功。
江逾林欲言又止,他也没想到陆潺潺力气小到轻轻一拉就倒了。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陆潺潺,半晌,只是把陆潺潺从床上半抱起来,给他顺了顺头发又理了理领口。
陆潺潺见他不答,还想追问,江逾林连忙转移话题,手指向墙壁,“你这些是什么时候照的。”
他说的是墙上那一堆大头贴,里面是陆潺潺和各种各样小朋友的合影,他刚刚大致扫了眼,几乎没有重复的人。
果然陆潺潺每次都很容易被带跑,一听江逾林问,就凑近墙壁看了看,然后笑起来,说,“这时间跨度就大了,从一年级到小学毕业都有。”
江逾林点点头,屈指敲了敲其中一张单人的,“这个好可爱。”
陆潺潺也凑近了和他一起看,“这个啊,这个才一年级呢。”
江逾林眼里含了笑,轻轻摸了摸那张大头贴,好像在摸陆潺潺脸。
“你小时候明明都白白胖胖的,怎么现在瘦成这样?”
“小时候养得好嘛,”陆潺潺说,“后面开始一直生病就胖不起来了。”
江逾林顿了顿,就着这个姿势把陆潺潺抱到他大腿上坐着,“怎么一直生病?”
“也不是什么大病。”江逾林整个人都暖呼呼的,陆潺潺还挺喜欢被他抱。
他放松地趴在江逾林身上,“反正就哪儿都不太好,但都不怎么严重。”
“就像现在这样?”江逾林问他。
“那也没有,”陆潺潺扯掉自己掉在江逾林衣领上的一根头发,捏在手里玩,“我这学期是尤其衰。”
江逾林不说话了。
陆潺潺又拿头发去扫他的下巴,“不过幸好有你啊,这学期和你变亲近了我觉得很值得。”
江逾林这才笑了笑,“你真这么想?”
“当然啦!”陆潺潺表情十分诚恳。
江逾林浅笑着没答话,又在自己身上发现了几根陆潺潺的头发,诧异道,“你怎么跟猫似的,还掉毛?”
陆潺潺一听,大惊失色地握住江逾林的手要看,“我怕不是脱发吧!”
江逾林被他逗笑,“就这么几根脱什么发。”
陆潺潺紧张的还要说什么,江逾林把那几根头发捏到一起去扫陆潺潺的脸。
陆潺潺立刻折腾地要躲,“痒!”
江逾林锢住他不让他乱动,“你刚刚扫我的时候我都没喊痒。”
陆潺潺双手抓住他的手腕,“人和人是不同的!”
但他俩实在力道悬殊,江逾林真想整他,他也反抗不了。
陆潺潺灵机一动,连声唤道,“班长班长!”
“怎么?”江逾林给了他一个求饶的机会。
陆潺潺眨巴眨巴大眼睛,“我带你去拍大头贴吧。”
·
江逾林最终还是没有经受住大头贴的诱惑,放开了陆潺潺。
两人收拾一阵换好衣服,径直就要出门。
路过客厅时,陆潺潺发现外婆抱着猫咪在沙发上小憩,连毯子都没盖好。
他停下脚步,让江逾林等等,自己轻手轻脚走过去,连老太太带猫一起用小毛毯盖好,才拉着江逾林往外走。
沙发上,老太太微微睁开眼,看见自己外孙扯着小江的袖子凑在他耳边说话,笑得那叫一个甜,小江也纵容地低头听他说。
趴在她胸口的猫咪动了动,老太太连忙轻轻拍,捏住猫咪后颈,“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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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陆潺潺带江逾林去了附小外那家最老式的大头贴店。
“我墙上那些大头贴全是在这家店照的。”陆潺潺拉着江逾林进店里坐下。
江逾林环视一圈, 这家店确实很老了,桌椅什么的应该都翻修过好几遍,只有墙壁没重新刷过。
上面满满当当贴着各式各样的大头贴, 已经有点类似留言墙的架势了, 大多数客人们拍完以后, 都会选一张贴到墙上。
老板似乎跟陆潺潺很熟, 一见他们进门就迎过来热情地招呼。
“哟!潺潺!你可好久没来啦!”
“所以这不带朋友来照顾你生意了吗。”
“诶好好好,喝点什么?叔给你弄。”
“就白开水吧, 他也一样。”陆潺潺指了指江逾林,又问老板, “你这都快成网红打卡点了吧?”
“可不是吗!幸亏当初听你的, 没有把设备换成最新的,装修也都保持原样, 再去那些什么平台上宣传一波,这不客人都哗哗往这儿来了么。”
老板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别说, 还真就有好多人喜欢这种老东西, 他们管这叫什么复古。”
“就是一种情怀啊,”陆潺潺点头,“我也喜欢。”
他倚在木桌上跟老板聊天叙旧, 江逾林就一个人围着墙壁四处走走看看,果然在某个角落发现了想找的东西。
陆潺潺来叫他的时候都震惊了,“这你也能把我找到呀。”
店里的四面墙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岁月,满满当当都是大头贴, 他这一张还在很角落的位置,江逾林竟然这么快就能找到。
“挺抢眼的,一下就看到了。”江逾林答得很自然。
陆潺潺在夸赞自己颜值方面一向不害臊, “那可能主要是我长得好看吧。”
“是。”江逾林无奈笑笑,指着照片问,“这时候又是多大?”
“六年级,”陆潺潺马上答了出来,“因为是小学毕业那天拍的,我印象很深。”
江逾林点点头,“这时候就跟你现在很像了。”
“一样帅么?”陆潺潺亮着眼睛求夸奖。
一样瘦得跟小可怜似的。
江逾林看了他一眼,捏捏他的后颈,“特别帅。”
老式的大头贴,需要自己在一摞一摞的相册里选出喜欢的相框,把编号记在便利贴上,再报给老板,老板从电脑里导到设备上,客人才能进去拍。
很多人享受和怀念的,就是选相框这个过程。
“班长你小时候照过大头贴么?”陆潺潺一边选相册一边问。
江逾林摇摇头,“没有。”
“一次都没有?”陆潺潺挑眉,诧异道。
“一次都没有。”
江逾林答得很平静,店内暖色的光也把他衬得很温柔,陆潺潺心里却有点发酸。
“没事,”他摸摸班长的头毛,像在安抚大狗狗,“我们今天多拍点,等下我再给你买个小相册。”
江逾林略垂下头给他摸,闻言抬眸,“小相册?”
“就是这个。”陆潺潺从木桌上的小篮筐里翻出一个玩意儿给他看。
是个外观像迷你字典的小厚册子,只有几个指节那么大,里面每一页都是个透明小卡册,用来保存照片的。
江逾林感受了下小相册的厚度,“能拍得到这么多张吗?”
“一次拍不完拍两次呗,”陆潺潺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说道,“放心,等下保证你脸都笑烂,我会让你的第一次充满仪式感。”
“好。”江逾林认真点头,翻开相册,一个一个仔细挑选喜欢相框。
陆潺潺看他在便利贴上记相框编号时,字迹工整得像在手写学术报告,就忍不住发笑。
江逾林抬头看他,“你笑什么?”
陆潺潺摇头,只说,“班长你仔细看看你的字,我感觉等下老板都舍不得扔掉这张纸,得找个框裱起来才算对得起这些好字啊。”
江逾林耳朵尖有些发红,掩饰地绷起脸,低头继续写。
陆潺潺凑在江逾林身边看他,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耳朵,却被江逾林条件反射一般擒住手腕,“陆潺潺!”
陆潺潺无辜地眨眨眼,“干嘛?你刚刚捏我脖子我不也没说什么吗,礼尚往来你也该让我摸摸耳朵。”
江逾林看着他,胸口起伏了几下,还是妥协般地松了手,“摸吧摸吧。”
语气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陆潺潺被他逗乐了,趴到桌子上枕着手臂看他,还时不时摸摸他的耳朵,喃喃道,“你真的好可爱啊……”
江逾林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抖,斜了陆潺潺一眼,“你不要得寸进尺。”
陆潺潺立刻紧紧抿起嘴,表示自己再也不说话了。
江逾林翻完第一本相册,自然地换了第二本来翻,刚写几个编号忽然指着某处惊讶道,“这个竟然还有吗?”
他说的是一个布灵布灵的蓝色小星星相框,陆潺潺床头上那张一年级的单人小胖子照片,就是用的这个。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陆潺潺的回答,便侧头去看他。
只见陆潺潺嘴唇还紧紧抿着,对上江逾林的视线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你不让我说话的。
江逾林沉默两秒,叹口气,手伸到他嘴边,做了个拉开拉链的动作,哄小孩儿似的,“现在可以说了吗?”
陆潺潺似乎也被自己的幼稚逗笑了,清了清嗓子说,“本来就有的,他这里每年新的相框也会加,但旧的从来没有被换掉过。”
江逾林点点头,郑重地写下这个蓝色小星星相框的编号。
等到江逾林精挑细选完整整五大本相册后,他们才终于来到设备前,拉上帘子开始拍照。
江逾林打从一座在凳子上,看到自己那张无比帅气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就开始无限僵硬。
不管陆潺潺在一旁怎么开导他,江逾林同志都无法克服自己的羞耻心。
陆潺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直接拿手掰他的嘴巴,让他笑一笑。
“班长,你真的不能再放松一点吗?”陆潺潺扳着他的肩膀使劲晃,“你是在拍大头贴不是在拍证件照!”
“你是在玩,不是要入伍征兵!”
“你清醒一点啊!”
江逾林捏住陆潺潺的手,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坐下,声线僵硬,“我很放松。”
陆潺潺:“……”
陆潺潺卒。
到后面陆潺潺发现,他说的脸都笑烂,针对的不是江逾林,而是他自己。
一直到陆潺潺觉得自己至少多了三条法令纹,且面部丧失知觉后,江逾林才渐入佳境,开始能做出一些风流倜傥的表情。
比如——
江逾林按下拍照键,在倒数声里搭着陆潺潺的肩,轻微、稍微、微不可查地勾起了一点点嘴角。
还十分自信地提醒陆潺潺,“水水,笑。”
陆潺潺:假笑。
咔嚓——
大头贴机器记下了这诡异的一幕,两位高颜值男子,一位对镜假笑,另一位似乎笑了,却更像在怒视镜头,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这张照片要是被贴到墙上,一定会引发后面客人的深思:两人都这么看不惯对方了,为什么还要一起来拍大头贴?
陆潺潺不知道江逾林到底选了多少个相框,只感觉自己在里面拍得暗无天日。
他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江逾林却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更恐怖的是,还有越来越精神的趋势。
在江逾林再一次按下拍照键时,他拉过江逾林靠到他肩头撒娇,“好累啊,能不能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