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林立刻搂住他,手探上他的上腹,“不舒服吗?”
陆潺潺被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一声,拉下他的手,“没有,就是脸都笑痛了。”
江逾林还是抱着他,轻轻笑了笑,手指抵着他的嘴角往上挑,“刚刚不是还说要让我脸笑烂吗?怎么自己先玩不动了?”
陆潺潺嘴角一抿,“我承认你很厉害行了吧。”
他抿嘴的一瞬间,江逾林的手指蓦地陷入他嘴角的小涡里,神奇的触感让他直接笑了出来,感叹道,“好乖啊……”
事实证明,江逾林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开始以为一个小相册装不满,最后整整拍了两个小相册的量。
江逾林把两人假笑的那张贴在了六年级的陆潺潺旁边,陆潺潺还拿笔画了个箭头:长大后。
老板很少见到这么能拍的客人,大手一挥直接送了他们一人一个钥匙扣,里面印了他们的照片。
陆潺潺接过来一看,愣了愣,“这张拍得还挺好。”
这张照片的相框,正好是他一年级小胖子单人照用的那个蓝色小星星,只是长大后,单人变成了双人。
图片里,他靠在江逾林肩膀上,目光有些埋怨又有点像在撒娇,江逾林手指贴在他嘴角上,笑得倒是很灿烂。
至少比其他照片自然多了。
原来他们俩相处时是这种状态吗……
陆潺潺心里扑通扑通的,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江逾林倒好像全然未觉似的,已经站在店门口,回头喊他,“不走吗?”
陆潺潺猛然回过神,快步跟上,“走走走。”
出门后,陆潺潺还是有些恍惚,走了好一段路才发觉江逾林也没跟他说话。
陆潺潺心下疑惑,看向江逾林,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远处某个地方看。
陆潺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结果是个糖画摊子。
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糖画,那时候这种小摊也很多,去一次市场,路边能看见好几家。
后来就少了。
在陆潺潺的印象里,糖画摊子一直到小学都还随处可见,似乎是从初中开始,就在短短的一年里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等到他后来突然惦记起那个味道,再想吃时,竟然很难找到一家。
现在也就是过年这两天的闹市区内,会有些老爷爷出来摆摊。
陆潺潺心里微动,扯了扯江逾林的袖子,“想不想吃糖画?”
·
冬天天黑得早,刚到傍晚,街灯就亮了起来,路边开着各种卖年货的小店,挤挤攘攘热热闹闹。
每家店似乎都共用一个歌单,不是在唱今天是个好日子,就是在唱我恭喜你发财。
老爷爷的糖画摊子,就在街口第一盏路灯下。
江逾林仿佛是个完全没有童年的人,他从来没吃过糖画,甚至只在纪录片里看过这种小摊。
“我还以为这是某种失传已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呢。”江逾林蹲在小摊前如是说。
“小伙子们,看看是要自己选,还是转转盘哩?”老爷爷挑着勺子说道。
“什么意思?”江逾林问陆潺潺。
陆潺潺被他刚刚那句非物质文化遗产逗笑,现在都还没止住。
他缓了缓,解释道,“就是爷爷用糖给我们画生肖图,问你是想直接点某个特定的生肖,还是用转盘随机转。”
江逾林看向陆潺潺手指的转盘,上面确实画了十二个生肖。
他问陆潺潺,“你一般喜欢怎么玩?”
陆潺潺说,“我喜欢转的,感觉更有趣,然后每次都想转到龙,因为龙最大。”
江逾林点点头,不做他想,直接上手拨动指针,对老爷爷说,“我要转的。”
没想到他一来就转了个龙。
江逾林自己都惊了,欣喜的表情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老爷爷也夸道,“手气好哇小伙子!”
“谢谢您。”江逾林答道,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爷爷给他画龙。
这些老手艺人真的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只见爷爷掂着糖勺,在案板上轻轻勾勒几笔,一条矫健的小龙就盘旋在木签上,惟妙惟肖。
“真的太厉害了……”
江逾林已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神情像是考古学家发现新遗迹一般,从开始的欣喜变为肃穆庄重。
陆潺潺从来没见过江逾林如此小孩子的一面,觉得自己好像在带他把童年重新过了一遍。
之前心里的那一点点异样,也被此刻骤然腾起的满足感赶得一干二净。
只是陆潺潺的手气就不如江逾林那么好了,他只转了个兔子。
老爷爷看他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又笑着在兔子旁边给他画了只小鸟,递给他时朗声道,“新年快乐啊,小朋友们。”
陆潺潺欣喜地接过来,也笑吟吟地说,“爷爷您新年也快乐呀!”
江逾林在一旁握着他宝贝小龙的木签子,认真道,“祝您来年、每年都健康快乐。”
·
晚上回到家后,陆潺潺实在累惨了,决定要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
他家里的浴缸都是分人的,爸妈用一个,他自己也有一个,从小到大不知道邀请过多少小朋友跟他一起在里面打水仗。
这次陆潺潺也没多想,在浴缸里放好水,就出去找江逾林。
“班长你赶紧选个电影吧,等下我们好一边泡澡一边看啊。”
正在弯腰收衣服的江逾林浑身一震,僵硬地直起腰,缓缓转头看他。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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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十七世纪的欧洲, 人们惧怕水,认为水会带来疾病和瘟疫,对于洗澡唯恐避之不及, 路易十四就曾……”
陆潺潺靠在浴缸边昏昏欲睡, 温热的水把全身的疲惫都带了出来, 耳边源源不断流入的纪录片旁白更像是十级催眠术, 催得他上下眼皮直打架。
为了更有氛围,他们关掉了浴室里的灯, 只有电视屏幕上闪动的光投射到身上和水面上,显出一片波光粼粼。
本来是理想中“一杯红酒配电影”的完美场景, 红酒没有就算了, 但陆潺潺认为他们至少应该看部罗马假日,而不是——
纪录片毫无起伏的旁白还在耳边滚动, 陆潺潺咬牙忍耐。
——而不是关心几百年前的欧洲人怎么洗澡!
毫无疑问,片子当然是江逾林选的, 班长大人还十分细心地从海量片源里挑选了这部与洗澡相关的。
陆潺潺悄悄瞥了眼一边的江逾林, 暗道班长不愧是个狠人。
即便是坐在浴缸里, 江逾林脊背依旧挺拔如松,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陆潺潺实在不明白,这部催眠比催命都厉害的纪录片, 到底有哪一个闪光点吸引他看得如此聚精会神。
他困得受不了,于是阖上眼,趁江逾林不注意偷偷打起了瞌睡。
本来只是打算眯一小会儿,可陆潺潺低估了自己的睡意, 几乎是闭上眼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是被吓醒的。
陆潺潺只觉得身体猛地一坠, 惊醒的瞬间口鼻被铺天盖地的水流包裹,他下意识呼吸,立刻呛了好大一口水。
他心里一慌,寻着本能挥手扑腾。
紧接着腰间传来一股熟悉的力道,江逾林托着他的腰把他抱离了水面,他趴在江逾林胸口咳得浑身发颤。
“好了好了,”江逾林拍着他的背,“不怕。”
陆潺潺想说什么,可张嘴就是一串剧烈的咳嗽。
“先不说话,”江逾林给他顺着胸口,“注意呼吸。”
这一闹,陆潺潺瞌睡全醒了,好半天才止住了咳嗽,蜷在江逾林怀里,身体还有些轻微发抖。
江逾林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脊背安抚,“吓到了?”
陆潺潺脸上全是水,眼眶也被刺得发红,哑着嗓子道,“吓死了……”
江逾林拨开他眼尾的发丝,哄道,“现在没事了。”
他又让陆潺潺在自己怀里趴了一会儿,感到他彻底平静下来,才轻轻颠了颠他,“缓过来了。”
陆潺潺脸埋在他颈侧,闷闷地应了声。
江逾林把他从怀里扒拉出来,捧起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现在来说说,怎么泡个澡都能把自己呛住?”
说起这个陆潺潺就来气,他瞪了江逾林一眼,“还不是你那个纪录片!”
“我纪录片怎么了?”江逾林讶异。
“它太催眠了呀,”陆潺潺气鼓鼓的,“我直接看睡着了才滑到水里的。”
末了还问,“你是真的觉得好看吗?”
江逾林沉默了。
半晌,他又重新把陆潺潺抱回怀里,语气柔缓,“你觉得很不好看吗?”
“不然呢……”陆潺潺被他抱着,气也消了些,“真是搞不懂你,看招魂都能睡着,看这种纪录片居然那么投入。”
江逾林摸摸他的眼尾,“我的错,下次不看这个了。”
听他这么说,陆潺潺心里舒服不少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看,”他在江逾林怀里别扭了一小会儿,选择原谅,小声地说,“我刚刚睡着的时候还做梦了。”
江逾林被逗笑,从他们开始泡澡到现在,总共不过十分钟,陆潺潺这小身板,手爪子都没泡热乎,竟然还能睡着做个梦吗?
他捏了捏陆潺潺的手指,笑道,“嗯,什么梦?”
“不记得了。”陆潺潺皱着眉想了想,“就感觉是在做梦,然后被呛醒了。”
他手拨了拨胸前的水面,“都怪这些水,把我的梦都呛没了。”
江逾林听了却低低笑了起来。
陆潺潺抬头看他,“你笑什么?”
江逾林摇摇头,轻轻挠他的下巴,“水水怪水水。”
陆潺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江逾林在打趣他,脸上一红,结结巴巴道,“你,你别用这种逗小孩儿的语气跟我说话。”
“好。”江逾林满口应道,忽然又问,“你一个人为什么要用这么大个浴缸?”
“为什么不可以,”陆潺潺呛他,“你都说我是水水了,水水不能拥有大浴缸吗?”
江逾林失笑,“当然可以。”
陆潺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咳嗽缓了过来,这会儿又被江逾林抱着,睡意就又席卷了起来。
江逾林看他精神弱了下去,把他抱紧了些,“想睡了吗?”
陆潺潺轻轻应了声,说,“想睡,也想泡。”
“好,”江逾林给他肩上搭了块浴巾,“再泡一小会儿我们就起来,去床上睡。”他身体虚,不能泡得太久,容易头晕。
陆潺潺往江逾林怀里缩了缩,额头抵在他肩上,阖上眼。
从江逾林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到他颈侧的那道疤。
伤口结痂早已脱落,只剩下一道显眼的伤疤,江逾林手轻轻覆上去,还能摸到明显的凸起。
陆潺潺感到江逾林手指在他伤疤上轻轻摩挲,睁开眼就落入了他极深的瞳孔里。
“还痛不痛?”江逾林问。
陆潺潺看他似乎又要开始陷入无限的自责循环,连忙伸手抵住他的眉心,“早就不痛了。”
江逾林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收紧,神色落寞,“都怪我。”
“不怪你呀……”陆潺潺叹气,想了想,赶紧转移话题。
他手往下滑,摸了摸江逾林的喉结,问,“你最近有没有开心一点?”
“什么?”江逾林还没回神。
“你之前不是有点难过吗,”陆潺潺说,“到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有没有开心一点?”
江逾林怔住,心里热腾腾的。
在陆潺潺家的这些日子,他第一次过了一个这么热闹的年,真正的年。
“我很开心,”他轻轻揉了揉陆潺潺的脸,“谢谢水水。”
陆潺潺抿了抿嘴,满意地靠在江逾林身上。
他小小眯了一会儿,感觉四肢都被热水熏得很暖,可渐渐的却开始有些头晕喘不上气。
“江逾林……”
他低低地喊了声,立刻感到自己被人抱紧,江逾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越来越严重的眩晕让他不得不皱起眉,“头晕……”
江逾林应该是立刻起身了,带起一片淅淅沥沥的水花,然后他就被江逾林抱了出来,用大大的浴巾裹住。
直到被擦得干干净净塞进被子里后,陆潺潺呼吸着新鲜空气才慢慢清醒过来。
江逾林冲了杯盐糖水喂他喝下,抱起他摸了摸额头,“还难不难受。”
陆潺潺早就好多了,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不难受了。”
“乖,”江逾林拍着他的后背,“刚才不是说困了吗,睡吧。”
·
江逾林就这样在陆潺潺家又住了几天。
某天晚上吃完饭,陆潺潺发现江逾林坐在窗边,对着手机屏发呆。
他走近一看,居然是他过年给江逾林发的那张玩烟花的照片。
“你看这个干嘛呀?”陆潺潺在他身边坐下问他。
江逾林转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这个……这个烟花?”
“你说仙女棒吗?”陆潺潺点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