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地里没有小星星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饭馆法鲨

　　——查什么？
　　——查毒。
　　刚才还聊着天的几个警察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整了整肩章、领带，马上进入了严肃的执法模式。
　　他们顺着走廊，走到了尽头，看见了朝明红孤零零的办公桌，和后面全落地的玻璃窗，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朝明红早就知道警察来了，却站都没站起来，翻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时不时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从他背后的窗户能俯瞰整个江夜市，就连远处的海港都能望见一角。这里可谓是绝佳位置。
　　陈建国等人纷纷出示警察证，表示要在此取证。
　　“哦，我刚才听幼儿园老师说了，说你们的警察同志拿了我女儿一根头发。”朝明红没什么笑脸，不咸不淡地翻着文件，好像面前站的一排警察不存在。
　　陈建国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见过在警察面前摆谱的人都能砌个长城了，自然也不把朝明红的狗屎态度放在眼里，直接挥手让几个警察上去采集朝明红的毛发：“那幼儿园老师传话还挺快，你们，去那边搜。”
　　朝明红抬起头，问：“你们怀疑我藏毒？有搜查令吗？”
　　“有，”陈建国面无表情地往朝明红桌子上扔出一沓盖了红章的纸，径直走过去，“把你的秘书、司机、保镖……统统叫过来，一起给验验毒。”
　　“人我是都可以叫过来，但文件你们不能乱翻。”朝明红松了松领带。
　　这个动作让陈建国变得警惕，不动声色地绷起了下颌线，说：“这你放心。我们只负责查证据，你只要做合法的生意，我们就不会找你麻烦，更不会泄露什么商业机密。”
　　朝明红不再说话，但眼睛一直盯在陈建国身上，像一只阴鸷的鹰。
　　“看什么？眼熟？”陈建国正探头看朝明红毛发的检测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朝明红的眼神，忍不住皱眉问。
　　朝明红居然点了点头：“确实。”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警察都同时停下了手中的搜查工作，齐刷刷看向了朝明红。但朝明红好似游刃有余，竟还笑了起来：“别误会。是我女儿上次被绑架，被你们救下来了，我去接孩子的时候自然见过了。陈队，你说是不是？”
　　一个警察“嘁”了一声：“明明一点不在意闺女死活，最后还是人家哥哥去的现场……”
　　“小妤，查案归查案，不要多嘴。”陈建国叮嘱一句。
　　与此同时，那些常年跟在朝明红的身边人也都到了，没一个人提问，都默不作声地接受毒品检查，站得齐齐的，比训练有素的队伍也差不了多少。
　　陈建国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觉得和之前资料里看到的脸都对得上，但还是补了一句：“朝总，可不能乱找人来充数，你身边有什么人，我们都有数。”
　　朝明红挑眉，毫不在意：“您有数，那您请便。有没有找人冒充，一查便知。”
　　“好，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叨扰几个小时了。”陈建国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下午两点，毒品检查大概需要三个小时，这段时间可以充分搜查办公室里的资料。
　　太阳顺着西边的天空慢慢滑下去。天气越来越凉了，天黑得也越来越早，没等到五点，从这片全透明的玻璃看过去，就已经能看到晚霞了。
　　搜证的警察们什么都没搜出来。
　　陈建国屡屡看时间，等待着验毒结果。朝明红好像也突然不忙碌了，就这么浪费功夫和警察们耗着，好整以暇地打量屋里的每一个人。
　　陈建国见朝明红面色红润，甚至身材还保持的不错，头发也没秃，一副健康状态良好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吸毒的。
　　很快，验毒结果也验证了这个想法。
　　一个警察走过来，告知结果：“陈队，检测结果出来了，这里面没人吸毒。”
　　“那个小姑娘呢？朝夕月。”
　　“也没有。”


第55章 卓嫣
　　“喂，陈队，”陆野在家陪着朝晖，整理高雅那边提供的证据，突然接起了陈建国的电话，听起来颇为严肃，“没查出来？他周围的人也没有？”
　　朝晖像个白瘦的鬼影，悄无声息地挪到陆野身边，按了按他的肩膀，小声问：“你们去查朝明红了？”
　　陆野歪头看了朝晖一眼，点点头，也小声道：“查毒，什么都没查出来，干干净净。”
　　朝晖闻言，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陆野看着他这个动作，心想，如果当年真的是朝明红给他强行注射的毒品，那现在他恐怕会更崩溃。陆野能感觉得到，虽然朝晖很厌恶朝明红当年抛妻弃子的行为，但到底是个心软的，不忍心看到朝明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不过，虽然现在没检测出什么毒品，但不代表朝明红就清清白白了。这只是初步的调查，要起底霍青连失踪案，与朝晖相关的人仍然是重要的一环，朝明红逃脱不开干系。
　　电话那头的陈建国还没说完：“朝晖在你身边吧？让他也来听听。我们查了他爸，他妹，还有他爸公司里所有亲近的人。你让朝晖想想，会不会遗漏了谁。”
　　朝晖眨眨眼，忙俯下身，说出一句：“应该没有了，我这边也想不到什——”
　　话说到一半，朝晖却突然顿住了。
　　陆野举着电话开着免提，见朝晖这幅诡异的神情，也忍不住问：“怎么了？还有谁？”
　　朝晖拧着两条细细的眉毛，小声说：“卓嫣呢？你们把卓嫣漏下了？她……不重要吗？”
　　“卓嫣是谁？”陆野和陈建国在电话两端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朝晖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陆野：“就是朝明红后来新找的妻子，说难听的，她就是当初让我妈带着我离开的那个小三，我妈和朝明红还过得好好的，她就拼了命想嫁进去了。”
　　陆野仿佛被棒槌打了一下，恍然大悟，因为朝晖以前提及过这个女人，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也能知道朝晖不喜欢她。
　　“这不应该啊……陈队，你们为什么没查这个女的？”这下变成陆野和朝晖一起质疑陈建国了，陆野疑问道：“陈队，我觉得她很可疑啊。”
　　陈建国也莫名其妙，好像还在吩咐着身边的人去查档案：“这不对啊，朝明红户口本上压根就没卓嫣这号人，他家里只有他和朝夕月……我还以为朝夕月是苏琴的孩子呢，时间也对得上，是在苏琴死前就出生了……”
　　“小月她就是朝明红和卓嫣的孩子！”朝晖不满道。
　　“但档案可不是这么显示的，”陈建国那边也查出来了，冷静地说，“朝夕月的出生证明上写的生母是苏琴，等会我拍给陆野。朝晖，是不是你记错了，或者有可能是苏琴瞒着你？”
　　朝晖一把夺过手机，把时间线摆出来：“首先，我妈那时候和朝明红绝对不会复合；其次，朝夕月出生的前后几年我一直和我妈住在一起，我不瞎，她怀没怀孕我最知道了，绝对不可能。你要说朝明红为了什么原因偷偷冠上她的名字，那才可信一点。”
　　“我也觉得只是拿了苏琴的名字，和苏琴应该没什么关系，”陆野贴近手机，也跟着解释，“朝晖是苏琴身边最亲近的人，这种事他记不错的。”
　　“好好好……那这也是个疑点了，我们去查……”陈建国听起来很是头疼，说话都带上了几分疲惫，“但眼下的重点是……”
　　“但是什么？绝对要好好查查卓嫣，我以前见过她，当时就觉得那女的很奇怪。”朝晖说。
　　“重点是……刚才也查过一遍了，卓嫣这个人的信息已经多年不出现在信息网里了，凭空消失了一样。”陈建国语气低沉。
　　朝晖：“什么意思？”
　　朝晖看向陆野，陆野听了陈建国刚才那句话，也陷入了思考，此时正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大概意思就是，一切与她相关的，比如身份证、银行卡、SIM卡，统统没有被使用过，连软件的注册都没有过，”碰上朝晖探寻的眼神，陆野解释，“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就代表这个人失踪了，或者……死了。”


第56章 反骨
　　整个江夜市的警察都接到了新的任务，就是找一个叫卓嫣的女人。三十多岁，长相貌美，但精神可能不太好。
　　据朝晖的回忆，他只见过一次卓嫣，是在他出事之后，去找朝明红要钱买下那间老房子的时候。
　　那也是朝晖最后一次踏进那个装修精良的大房子。他走进去，被告知朝明红还没回家，他就坐在沙发上等，期间，那个叫卓嫣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从二楼上转下来，然后像个孩童一样，坐在他面前咬手指，还把佣人准备的果盘吃光了。
　　卓嫣的指甲盖被她自己咬得破破烂烂，美甲都被咬掉。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有心事。但她没主动和朝晖搭话，朝晖也懒得和她说废话。
　　他们二人的交集，也只有这些。
　　但朝晖还记得一个细节：“那时候……她好像怀孕了吧。她吃那些水果的时候，佣人一直在劝她不要吃，说那几种水果对孩子不好……”
　　“你是哪一年去找的朝明红？”陆野察觉到一丝不对。
　　“那时候我五年级，你推算一下。”朝晖回想。
　　陆野立刻揪出了问题所在：“时间对不上，她那时候怀的肯定不是朝夕月，除非朝夕月是个哪吒。”
　　“嗯……也可能是怀了，但后来流产了，难怪……”朝晖喃喃道，“我那时还奇怪，她为什么嫁给朝明红那么多年才有了孩子……如果是怀了但流产，再生了朝夕月，那就合理了。”
　　“我打断一下啊，”电话里的陈建国一直听着，此时突然出声，“朝夕月那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先天疾病来着？”
　　“有的，她生来就智力不太行，还自闭，不怎么会说话。”朝晖回答。
　　“但是她认得你。”陆野补充。
　　“对，”朝晖一愣，“明明我和她也没见过几次……我也奇怪……”
　　陆野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家里那一点小小的空间里转了好几圈，然后跟陈建国对话：“陈队，我觉得可以把卓嫣的去向作为一个重要线索调查。但我不建议直接去问朝明红，卓嫣的消失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贸然去问可能会打草惊蛇。”
　　朝晖听着陆野和陈建国的对话，也在思考着。这时他也站了起来，突然说：“我觉得可以从小月开始查。她连我都记得，不可能忘记卓嫣。”
　　“但她不是不怎么会说话……”陆野迟疑。
　　“明天周二，她应该会去幼儿园上课，”朝晖看了一眼手机，说，“陆野，让我试试。我觉得她不会排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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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朝晖不认为朝明红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关注着朝明红的一举一动。这几天一直有便衣跟着他，但反馈的结果令人摸不着头脑——哪怕知道自己受着严密地监控，他却依旧保持着寻常步调，该谈的生意就去谈，该开的会就去开。其中很多都是几个月前就定下的日程，丝毫未改。
　　周二上午，朝明红早早来到公司，坐在那张椅子上，还没坐热乎，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只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这个铃声也代表这是另一个卡。
　　朝明红漠然地看着手机屏幕。他知道，能给这张手机卡打电话的人只有一个。
　　他接起来，听筒里传来尖锐的声音，是个女人：“朝明红，我听说有警察去查你了！我告诉你，这叫苍天有眼，你马上就要遭报应了！”
　　这女人自打朝明红接起来就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诅咒，朝明红摩挲着手里的钢笔，面无表情地听着，甚至有几分戏谑的认真。如果苏琴还活着、还站在这里，怕是也要笑他一声“依然这么无情”。
　　等手机那头骂累了，朝明红才像逗小孩一样讥讽一句：“卓嫣，不管警察查不查得出我……你都出不去。你已经被我’抹杀‘掉了，因为你不听话，所以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的手掌心。”
　　朝明红的无情不只是对苏琴一人，而是对所有人。
　　卓嫣听了朝明红的轻描淡写，好半天没说出什么，最后也像是累了，疲倦地留下最后一句话：“我把我能做的，都做到了。现在我反抗不了你，但总有人想得到办法。朝明红，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挂断了。朝明红慢慢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着屏幕，笑了两声：“真当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幼稚的事？”
　　一个年轻的秘书从长廊尽头走过来，朝明红远远地看见了他，招了招手。秘书立刻加快速度，快跑近前。这种把人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令朝明红着迷。
　　“什么事，让你不打招呼就上来了？”朝明红把钢笔轻轻搁在实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秘书跟在他身边很久了，他的每一个动作代表什么情绪，秘书都能看得很清楚。见此动作，秘书立刻低头，快速说：“警察又去了朝夕月的幼儿园，这次还带上了朝晖。”
　　朝明红扯扯嘴角：“管他们带的是警犬还是王八，都比带个朝晖要强。臭棋一步……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了，朝夕月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连她妈是谁都不知道，你觉得能说出些什么？”
　　秘书便不再多言，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了。
　　朝明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问：“上次卓嫣捣鼓出来的那封信，留下的那些监控，都处理干净了吧？”
　　秘书清晰回答：“处理得很干净。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