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地里没有小星星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饭馆法鲨

　　“那就行，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刚才她又不听话了，给她再整点好东西吧。”朝明红把椅子转到反面，正对着窗外的江夜景色，秘书看不见他的表情。
　　“……现在吗？”秘书迟疑道。
　　“当然，”朝明红俯瞰逐渐车水马龙的江夜，低声道，“让她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是靠着谁在活。”
　　“好。”
　　“哦对了，还有一个事。十年前的那种好东西，重新准备几支出来。有可能用得上……我那儿子也算是一身反骨了，这是病，得治。”
　　“……好。”


第57章 朝晖夕月
　　一队的警察浩浩荡荡奔着幼儿园去了，在园门口还把保安吓了一跳，直接叫了园长。
　　陆野站在那个中英文双语的牌子下面往里望，发现里面还挺“金碧辉煌”的，不像个幼儿园，反倒像个大酒店。朝晖嗤笑一声，说朝明红就这德行，投资个幼儿园也要按他的喜好来。
　　陆野看了一眼朝晖，说：“他恐怕不是不知道小孩子需要什么，而是从来没把孩子当过孩子。”
　　“……是啊，他把我和小月当什么呢？宠物，累赘，还是工具？”朝晖苦笑一声。
　　在陆野和朝晖打量幼儿园的同时，陈建国已经给保安亮了警察证，开门见山，直接说要找朝夕月。
　　这时候女园长也匆匆赶来了，四五十岁模样，却保养得很好，化妆也仔细，看着像三十多岁的人。她上下嘴皮一碰，上来就说：“哎呦，人家夕月爸爸说了，不能随随便便就找她女儿问话的。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小姑娘……”园长指指自己的脑袋，摇摇头。
　　朝晖当场翻了个白眼，一点面子没给她留：“拿了朝明红的钱，表面上对他女儿挺好，背地里嚼舌根，说人家脑子有病——你有毛病吧？”
　　“你怎么说话呢啊——”园长脑袋一转，话锋冲着朝晖就去了。陆野默不作声地往朝晖身前一挡，也把自己的警察证举在面前：“不管朝明红是怎么吩咐你的，警察现在要查，请你配合。如果有质疑可以到公安局去报案。我是刑侦大队副队长陆野，这是我的警察证。三分钟之内我们要见到朝夕月。”
　　园长倒退一步，高跟鞋踩在地上，听起来有点慌乱。陆野不管她，和陈建国一起，带着人就绕过园长，走了进去。
　　————
　　朝晖站在苗苗班的后门，透过小窗户往里望。这门窗不知是什么合金做成的，虽然高档，但看起来死沉死沉，也依旧不搭幼儿园的风格。上面贴了一些小花小动物，可能是它作为幼儿园的门最后的倔强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朝夕月，窝在教室后面的小小角落，扎着一把马尾辫，低着头，好像在玩手指。
　　有的小朋友坐在小板凳上安安静静听老师讲课，有的在交头接耳，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往朝夕月身边靠。朝夕月就坐在那里，仿佛那里就是全世界。
　　“她这是被孤立了吗？”陆野也靠过来，说。
　　朝晖点点头，又摇摇头：“嗯，算是吧。但小朋友们估计也不是故意的。她本身就不怎么会说话，又不搭理人，年龄也比别的小朋友大不少……谁愿意带着她玩啊……”
　　朝晖，朝夕月，朝晖夕月……朝晖闭了闭眼睛，想，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朝明红给他们兄妹两个取的名字还挺相衬，多少看出点用心。
　　想到这里，朝晖忍不住又犹豫了。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在朝明红眼里，妻子可能是可以随随便便抛弃的玩物，但这两个血缘里与他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孩子到底算什么呢？
　　方才朝晖嘲讽说自己是他的工具，但会有人这么认真地给工具起名吗？
　　所以朝晖至今都不愿意把朝明红放在罪魁祸首的位置上。
　　透过门上的小窗，朝晖看到苗苗班的班主任走到了教师角落，拍了拍朝夕月，又指了指后门。
　　朝夕月颇有些爱答不理的架势，老师指了好半天她才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朝晖和陆野的脸滑稽地贴在小窗户上，对她疯狂挥手。她立刻坐直了身子，嘴里嘟囔了一声，看口型应该还是那句发音不准确的“哥哥”。
　　然后朝夕月就跟着班主任走出来了。她眼睛瞅着朝晖，一刻都不别开，手里却玩着裙角，把布料在指头上绕来绕去，让人怀疑她的注意力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众警察找了个小房间，打算从朝夕月这里获得点关于她生母卓嫣的线索。他们先通过朝晖取得了这个小姑娘的信任——小姑娘揪着她大哥的头发玩得正欢，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从那双大眼睛里能看得出兴奋。
　　刘跳跳挺喜欢小孩子的，此时正摸着朝夕月的脑袋，忍不住说：“她眼睛好大，和朝晖完全不一样……你俩长得不太像啊。”
　　朝晖正蹲在朝夕月面前，任她揉搓自己的头发。他抬起细长的狐狸眼，瞥了刘跳跳一眼：“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当然长得不像。”
　　陆野也说：“她玩你头发的兴趣比玩裙角更大。”
　　“小孩都喜欢玩这些，”朝晖整理了一下妹妹的衣领，随口说，“你们不是要给她看卓嫣的照片吗？拿出来吧，别等一会朝明红知道了，怕是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58章 接通
　　“来，朝夕月，看这边。”刘跳跳举着一张照片，贴在朝夕月面前。照片上是一个时髦漂亮的女子，笑得开怀，从眉眼间就能看出她和朝夕月的关系。
　　但朝夕月却好像厌烦了这种照片怼脸的样子，把脑袋一歪，直接歪到了朝晖那边，对刘跳跳等人的抗拒直接摆在了脸上。刘跳跳拿着照片追，她就两条眉毛往下一撇，险些哭出来。
　　好一番折腾下来，刘跳跳都快窒息了：“她是真不认得自己亲妈啊。”
　　“她连’自我‘的定位都没有，何况别人。”朝晖哄着朝夕月，说。
　　刘跳跳就纳了闷，弹弹手里的照片，像只不服气的小狗汪汪叫：“那她怎么偏偏就认得你？你不是说你没怎么见过她吗？难不成你俩私底下经常碰面？她这么小，谁能带着她和你碰面？”
　　刘跳跳的思绪飞上了天，越想越觉得合理：“对啊，万一是卓嫣经常带着朝夕月和你见面，那你这不就是在贼喊捉贼了吗？”
　　这一通话说的，把整个屋子里的警察都吸引来了。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朝晖的脸上，仿佛多看看他就能看出真相。
　　也不知道朝晖生没生气，但反正他脸上没怒意，反而勾着嘴角笑起来，小酒窝蓄在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讥讽。他笑道：“刘跳跳，我比你还想知道真相，但我还觉得吧，和你搭档找卓嫣，那真是瞎子点蜡烛了，白瞎。”
　　刘跳跳被朝晖里里外外嘲讽地晕乎乎的：“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大侦探福尔摩斯还要凭证据探案呢，”朝晖别开眼睛，不看刘跳跳，“……咱们江夜市的刘大侦探，只靠幻想。刘跳跳，要是卓嫣成天抱着孩子来见我，那你觉得朝夕月是会更早认得我，还是会更早认得卓嫣？”
　　刘跳跳摸不出证据，只得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像只耷拉了尾巴的柴犬，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陆野原本不想掺和，一直抱着胳膊站在旁边观察，但现在……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狐狸逗狗，绝对能赢。
　　“那现在怎么办啊……野哥，你说呢？”刘跳跳沮丧地说。他可是使出浑身解数了，可得到的结果就是朝夕月不记得卓嫣，难免会泄气些，习惯性地向自己的师父陆野求助。
　　陆野扫了刘跳跳一眼，扬起下巴点了点朝夕月的手腕。
　　众人顺着陆野的视线，往朝夕月手腕上看。那里有一只粉红色的手表，表盘漆黑，倒映着朝晖的发丝——朝夕月还在玩朝晖的头发，手腕在朝晖脸上蹭来蹭去。
　　朝晖也看见了陆野的动作，一愣，然后把朝夕月的胳膊握住，观察起这只手表。
　　“是电话手表吗？”有个警察问。
　　“拆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朝晖把软胶表扣解开，把手表从朝夕月手上摘了下来。他双击电子屏幕，上面大大的数字显示着这一秒的时间。而在数字时间下，就有一个绿色的小话筒图标，很明显，这手表可以打电话。
　　朝晖拿自己的指纹解锁，手表震了震，没解开。他就捏着朝夕月的小手指轻轻扫了一下，感应灵敏，瞬间开锁。
　　不用任何人指挥，朝晖很清楚需要什么样的线索。他直接点进通讯录那一栏，打算找找有没有卓嫣的联系方式，但一点进去，所有人都滞住了。
　　因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上面大喇喇的写着两个大字：“爸爸”。朝晖点开详细信息，里面的电话号码在场的各位几乎都快背过了，确实是朝明红的没错。
　　“唉——”刘跳跳发出一声叹息。朝晖也稍微叹出一口气，刚要把电话手表给朝夕月带回去，就被一只大手给拿走了。
　　陆野拿过手表，把页面上的软件翻了个遍，都研究了研究，然后打开了通讯记录。众人凑过去，无数双眼睛盯紧了那块小小的屏幕。
　　朝晖的视角不太好，只能看到一片反光。他模模糊糊地看着陆野的手指顺着通讯页面往下滑——其实没什么电话打进过这个手表，哪怕屏幕很小，也没有几页通讯记录。但就是在这片反光之中，他看到了一个好像和别的号码都不太一样的一串数字。
　　那串数字正好在通讯记录的末尾，被顶上一串朝明红的号码压在底下，孤孤零零地显示在那里，仿佛无人问津。但所有人都躁动起来，刘跳跳当场拿出了手机，直接要拨打这个号码，还有人甚至已经掏出了录音笔，全部准备妥当。
　　但在刘跳跳按下拨出键之前，他的手机被陆野按熄了。
　　“野哥，你干啥？”刘跳跳茫然地抬起头，盯着陆野。
　　陆野不回答，只默不作声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出这个号码。电话通了，再朴实不过的嘟嘟声响起，却寄托着许多人的期望。
　　在等待接听的期间，朝晖拍了拍刘跳跳的肩膀，说了一句：“要是这次接不通，你以后也不要给这个号码打电话。记住了没？”
　　刘跳跳持续茫然，转而问朝晖：“你这又是为什么？”
　　朝晖冷冷淡淡地说：“你还是少掺和进来比较好。”
　　刘跳跳反应过来了，忙说：“我怕啥——我是人民警察我怕啥？谁能弄死我不成？”
　　“闭嘴，是你上次挨的枪子不够让你长记性，还是你忘了霍青连是怎么失踪的？你能比他做的更好吗？”陆野也终于看不下去狐狸和狗互相嗷嗷，捏着太阳穴说。
　　刘跳跳赶紧闭嘴。
　　“怎么了，没接吗？”朝晖更关心这个号码背后的人。
　　陆野摇摇头。
　　朝晖也消停下来，默默看了陆野一会，然后说：“再打一次吧，刚才不是已经打通了吗……也许只是有事、暂时没接起来呢？”
　　陆野又一次打开免提，拨出号码。
　　这一次，电话只响了十几秒，接通后计时的数字就开始弹跳。


第59章 妈妈
　　电话接通了。陆野开了很大声的免提，所有人都从扬声器里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呼吸声。声音很重，呼吸很困难的样子，听起来像是快要窒息了。
　　陆野试探着先说了话，就一个字：“喂？”
　　那边女人的呼吸更加急促，紧接着传来了穿着拖鞋踢踢踏踏乱跑的声响。扬声器里的环境音好像从一个开阔地变到了某个狭窄的地方，甚至产生了回音。
　　陆野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吗？请问你是？”
　　对面终于开口了，她沙哑着嗓子，重复陆野的问话：“请问我是？我是？”
　　听到这个声线，陆野与朝晖四目相对了一瞬，陆野顿时明白，他们还真找对人了。
　　“你好，请问你是卓嫣吗，我们是……”陆野正准备介绍自己，却被那头的卓嫣给打断，她几乎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有点破音地问：“是的是的！我是卓嫣！你们找到我了对不对？对不对？！”
　　“请你冷静，我们冷静下来聊一聊，你那边方不方便继续对话，如果不方便那能不能提供地址——”陆野安抚着卓嫣的情绪，条理地指挥着。但朝晖注意到，陆野拿着手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但卓嫣又一次打断了陆野，她开始有些歇斯底里了，吼道：“你们是警察对吧！我自首！我自首！”她反反复复重复着“我自首”这三个字，陆野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了。
　　看样，卓嫣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但朝晖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个意思，就凑上来，问了一句：“卓嫣，你这是吸毒了吗？”
　　对面的声响明显一顿，然后卓嫣就开始痛哭，边哭边承认，说毒品就要把她害死了，她现在上了天，又恨死了毒品……说了好一通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话，说到后面，连负责记录的警察都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玩意了。
　　陆野也听不下去这些无厘头的话，大声问：“卓嫣，你刚才说你要自首，你犯了什么罪？”
　　朝晖抬起细长的眼睛，盯着陆野的双眼。这一刻，两个人心里想的事情都是同一件：当年给朝晖注射毒品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卓嫣指使的？如果她为了嫁给朝明红而使出这样阴损的招数……
　　那就真的与蛇蝎无异了。
　　但卓嫣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只听见她嗷嗷哭了几嗓子，边哭边诉说：“我写了两封恐吓信，我吓唬霍青连，我吓唬朝明红的儿子……我诅咒这两个人，诅咒他们死，让他们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