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黑的、那个是黑的。吃个早餐而已,什么都是黑的!”以往江玥只敢暗暗吐槽,但今时不同往日了,讨厌就是要大胆说出来!“只有你们老年人才喜欢吃这玩意儿呢!”
傅鸿与被逗乐了,放下手中的面包,问:“吃个东西也能分年纪?”
“当然啦——审美也是!你就喜欢这些黑黑白白的东西,看得叫人郁闷死了。”
难得逮到一次机会,江玥可得好好吐槽吐槽!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好相处吗?就是天天看这些黑黑白白的东西、然后又天天签阅文件看股市,被憋的!要我说,应该多瞧点五颜六色的东西,这样才能保持心——”
江玥忽然打住,瞳孔收缩瞪眼。
“我、我的胡萝卜呢?”
反射弧奇长的小白兔,终于记起他那半夜里被混账大灰狼丢开、他还没法下床去捡的胡萝卜抱枕。
“我的胡萝卜抱枕去哪了?”兔兔生气,恶狠狠地去掐傅某人的脖子,气势汹汹,“你不会真给我丢了吧?那是芳姑姑买给我的呀!”
傅鸿与透过饭厅的落地窗,看了眼后院。
江玥的胡萝卜抱枕,今早被芳姑捡去洗净后,现在正放在后院的摇椅上吸收阳光。
“噢?”
傅鸿与故意逗江玥,明明江玥转个身、伸长脖子就能看到的东西,傅鸿与偏要拿来骗一骗。
“那又怎样?丢了就是丢了。”
“你——!”
江玥气得起身,掐着傅鸿与脖子的双手用了气力,势必要和邪恶灰狼势力对抗到底。
“一个抱枕你都要扔?你你你你、你不是人啊!”
两人进行着看似打架——实则也是白软小兔单方面挑战大灰狼的打架。直到芳姑过来给江玥送热奶茶,吓坏一般将两人拉开,这场写作打架、读作调情的闹剧,才得以终结。
芳姑说,要是回回吃饭都得闹成这样,她迟早要高血压复发。
江玥看着他那在后院晒太阳的抱枕,咬牙切齿暗骂:都怪傅鸿与!
——大早上地就开始调戏他、捉弄他!
他果然猜得没错,傅鸿与除了是偏执狂之外,还是个折磨狂!故意把价格抬那么高、不放他走,就是想折磨他找乐子!
混账玩意儿!
原本江玥只是有起床气,吃完早饭之后,好家伙,更气了。
在会议室等人时,他一直不自觉地鼓着腮帮子,像只胖乎乎的充气河豚,叫傅鸿与看了很想戳一下。
“好了,别气了。”傅鸿与哭笑不得,坐下之后连烟都顾不上抽,就想逗小兔子玩,“我没事为什么要丢你的抱枕?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你还好意思问。”
“怎么不好意思问了?你昨晚不就把它丢到床下了吗?”江玥暗唾一声,“臭混蛋,就知道拿我找乐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傅鸿与收了收,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刘挣应该也快到了。他怎么这么慢?这都快十点了,还不见人影。”
“刘挣?噢,就是那个叫你鸿与哥、和你关系特铁的人吧?”
江玥自敲了敲小脑袋,记起来这么一号人。
“感觉他的存在感不是很强诶……之前去商贸会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他是不是不算企业家啊?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天天来咱们家?”
“他确实不算企业家,只是个做烟酒生意的小经销商,在华安、沪城、广城都开有烟酒分销店。”
“这样啊……”江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起来有点普通?”
“是很普通,但普通有普通的好。”
傅鸿与怀抱着小娇妻,耐心地给小娇妻解释刘挣的作用。
“刘挣的人缘极好、很会来事,他在个体户、和一些小型企业当中很吃得开。他最大的客户是我,而我最大的信息情报源、是他。
“他——”
傅鸿与还想说点什么。他想借机将他的“计划”,告诉江玥。
但不等他犹豫考虑完,刘挣就在管骏的带领下,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来了来了!我去,华安这路况真是闹得人没脾气!
“鸿与哥,我来给你汇报进程了!”
爽朗的声音打断了傅鸿与的思考进程。傅鸿与收起了想法,若无其事地轻笑,和来人打招呼。
“迟到就迟到,还好意思找借口?”
第60章
“没找借口——是路况真的差!”
刘挣没急着坐下, 而是招手让跟来的下属送上珍藏好酒。
“看在我又给你捎了美酒的份上,就别计较了。”刘挣客套完,向江玥鞠躬问好, “小夫人好, 好久不见了!”
江玥坐在傅鸿与腿上被搂着腰, 甜甜地对刘挣一笑:“你好呀, 好久不见。”
“诶!”刘挣乐得呵呵笑,坐下喝了口茶, “小夫人生得越来越漂亮了,一看就是我鸿与哥养得好啊!”
刘挣本是想恭维一下小夫人的, 无奈拍歪了马屁。
原本还在甜笑的江玥, 立马垮掉了漂亮的笑脸,不爽哼气:“才不是呢——和这家伙没有半毛钱关系!”
是芳姑姑对我好、陈安照顾我, 后厨的厨师们给我做好吃的!
刘挣这话也就傅鸿与爱听。他戳着江玥嫩滑的面颊, 不要脸地揽功:“和我关系大了去了。小东西, 没我养活着, 你能一天比一天脸色红润?”
江玥切声:“你就知道作弄我、拿我找乐子!每天不被你气得吐血都好了, 你还好意思往脸上贴金?”
傅鸿与:“为什么不?”
“好了好了好了,两位大人,求你们别吵架。”
刘挣干巴巴地打着圆场, 急忙又示意下属送东西上来。
“我这回还淘了不少名贵的珠宝钻石——多是戒指手链一类的。拿上来给小夫人试试,看看合适不合适。”
“你倒是有心?”傅鸿与眉头一挑,对刘挣这次拜访的准备非常满意, “拿上来看看。”
刘挣的下属拿来一个折叠式的大首饰盒,打开就呈阶梯式展开、共有四五层。
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闪闪发亮的各式宝物们,就差点闪瞎了江玥的眼。
江玥揉了揉眼睛, 努力适应着亮光:“这么多呀?”
傅鸿与毫不客气地在江玥手背上弹了一下,沉声警告:“别用手揉眼睛。”
“你——”一个不留神手被弹红了,江玥委委屈屈捂住手,作势要起身,“我不理你了!”
“回来。”
傅鸿与把江玥摁到腿上,圈住小娇妻的腰将人压制在怀,从第一层第一排的戒指开始,一样样地给江玥试戴。
“别浪费了刘挣一片心意,先试试这几个戒指。”
傅鸿与调戏着小兔子的同时,也没忘记兼顾正事,抬了抬下巴示意刘挣说话。
“说吧,汇报什么的来着?”
“呃,您就是上次要我办的事。”刘挣急忙放下茶杯,擦了额前的冷汗。
进门坐下这么久,热茶都喝完两杯了,结果一直看这对冤家情侣调情,现在才开始说事儿。
“我走访调查了许多易高投资的商业街,发现他们的情况啊,确如您所预料。”刘挣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到茶几上,“这是我偷偷拍摄到的图片,应该可以作为佐证使用?”
傅鸿与正在给他的小兔子试戒指,抬眸扫了一眼、示意管骏接过后,继续折腾小兔子的手。
“这个好不好看?”
江玥的左手戴满了戒指,平均每根手指有一到两个。
傅鸿与指着江玥无名指上、一个镶嵌着深绿翡翠的金戒指,低声问。
“翡翠看着品相不错。收着吧?”
“唔……”江玥不情愿地撅着小嘴,“不好看诶,好俗气噢。”
一听宝贝娇妻说俗气,傅鸿与立马替江玥摘了、扔回盒子里,转而拿出另一个铂金戒指:“这个呢?”
江玥伸直手指,上看下看:“这个还行吧。”
一旁的管骏拆开了文件袋,替傅鸿与查看里面的资料
“爷,您瞧。”管骏挑出两张问题比较显著的,“商品上全是灰。”
傅鸿与看了一眼,冷笑:“果然如此。”
江玥闻声,也好奇地伸脑袋去看。但在他看来,那就是两张再普通不过的图:一张是商业街的街景、一张是店铺内的展示柜;怎么看怎么平平无奇,不懂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店铺表面看着都挺精致的,给人一种繁荣向上的错觉,但我蹲守了几天发现,这里实在凄清得不能再凄清。
“服装店里的衣服款式是过时的,货架内的商品也都落了灰——可见有很长时间没更换上新了。”
刘挣从烟盒里拿出两根香烟,一根放到傅鸿与面前,一根自己点上。
“附近的居民说,这条商业街是两年多以前开业的。起初呢,生意还行,但也就繁荣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热度过去之后,就冷清下来了,整条街都没什么生意。
“可即便如此,也没见多少间商店倒闭。据说是租金便宜的原因,很多店家都愿意继续开下去。”
“哼。”傅鸿与语气不屑,“粉饰太平。”
傅鸿与将几个不太好看的“俗气”戒指摘掉后,仅在小兔子手上留下一个铂金钻戒、和一条银饰手链。
他合上首饰盒,交给管骏:“拿下去。”
江玥摸着手上的饰品,好奇地在傅大爷怀里端正坐姿,问:“你们是在揪易老狐狸的尾巴么?但这只是一条商业街而已,能看出什么?”
傅鸿与其实不太想给江玥解释其中玄机。他改变主意了,他不想告诉江玥真相了。
从这段时间一次比一次犹豫、次次都未能将“计划”说出口的经历看,大概是上天都不希望他将真实意图说清楚。
也是,他的娇娇小兔,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世间险恶,永远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好。
傅鸿与不说,却架不住刘挣嘴快。
“能看出的问题可多了!这商业街上的都是个体商户,他们的税率、和大企业的税率能一样吗?”
江玥眨眨眼:“不、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个体商户的税比企业低多了。
“投资商业街,可以说是惯用的一种洗|钱方法。别看这些商店凄清得很、一天都不见得有几单生意,但它就是永远不倒闭,每年都按着一定的营业额上报缴税。”
“噢,我明白了。”江玥点点头,“易家利用这种方法逃|税?”
“是啊。”
刘挣啧啧作声,感慨道。
“这样的商业街,易家投资了十来好几条——遍布全国不少二线城市。我只是随机去了几处离华安近的,都已经是这幅景象,那些离得远的,就更不敢想咯。”
江玥一知半解,附和着刘挣不断点头。
“噢对对对,还有另一回事儿。”
刘挣弹了弹烟灰,顺势将烟支着放下,又拿出第二个文件袋
“您之前叫我替小夫人买保险的来着,我——”
刘挣忽然噤声。
他看见傅鸿与黑着脸,冲他打了个闭嘴的手势。
江玥背对着傅鸿与,并没注意到身后人的动作,很是疑惑地歪脑袋:“什么保险?你接着说呀,保险怎么了?”
刘挣咽了口唾沫,不敢再乱开口。
江玥还没察觉出不对劲,问不出答案就转头看傅鸿与:“先生,你为什么要给我买保险?”
“医保而已。”傅鸿与张口就来,糊弄小兔子不带眨眼的,“替你重新缴纳了最高档位的医疗保险。”
“为什么?我一年生病的次数也没有很多啊,没必要吧?”
“有必要。”傅鸿与一本正经地刮了刮江玥的鼻梁,“不怕一万,总怕万一。”
刘挣哈哈干笑,配合傅鸿与转移话题:“是、是啊,医疗保险太重要了!我有个同行,早些年做生意时,陪客户应酬得太多,现在身子给烟酒弄坏了,变得……”
……
……
几日后的早晨,江玥特地起了个大早。
他顾不上洗脸、顾不上刷牙,趁傅鸿与不注意,从不常走的另一处楼梯下楼、钻进一楼后厨。
后厨师傅们正在准备早餐,转身一看小夫人在,个个都如临大敌、急忙提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来。
一顿鸡飞狗跳之后,江玥终于弄出来一杯像模像样的咖啡拿铁——带拉花的那种。
虽然咖啡豆子是机磨的,咖啡原液也是机器萃取的,拉花图案更是后厨师傅拉了个大概、他用牙签点缀的。但赚钱嘛,学的就是傅鸿与厚颜无耻的奸商态度!
他也是付出了努力和精力的,怎么就不能说是自己做的了?
江玥在师傅们欣慰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送去给傅鸿与。
傅鸿与正利用着一切碎片时间看股市、看新闻、看部门早报,对江玥的缓缓接近全然不知。
江玥故意要给傅鸿与一个“惊喜”——也可能是惊吓。他屏着呼吸,将咖啡放到傅鸿与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好久等不来咖啡,傅鸿与本就心情不爽。这下低头,又一眼看到咖啡杯杯托上的污渍,他更是心气不顺了,当下拍了餐桌。
“谁做的?”傅鸿与语气吓人,“弄成这样就敢端出来?我家的薪水,原来这么好领吗?”
说着,傅鸿与抬头,本是想将端出这杯咖啡的佣人教训一顿,却不料——他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漂亮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