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辅同样也有些不敢相信,他儿子会主动给别人道歉?别人给他道歉的时候他不蹬鼻子上脸就不错了。
腓腓还没说话,感冒刚好却一定要来的林尧因为穿得多,被热得小脸红红。但是此刻看起来脸却像是被气红的一样。
只见他眼睛一瞪,伸着小肥胳膊就把蒋暵给拦在了距离腓腓好几步远的地方,怒声道:“欺负腓腓哥哥的坏蛋,不许你靠近腓腓哥哥!”
蒋暵不改小霸王本色,和腓腓道歉却不惯着林尧,把头一抬,直接用下巴对着矮一点的林尧:“这是我和林乐腓之间的事,跟你个小屁孩有什么关系?”
蒋暵霸道,林尧同样也霸道:“不许你喊我哥哥的名字。”
“凭什么不能喊?名字取得不就是给人叫的吗?我就喊,我就喊。”
林尧伸手一推:“不许喊。不许喊你听到没有?你都欺负腓腓了,腓腓的名字不给欺负他不喜欢他的人喊!”
蒋暵被推得退后两步,但是气势却不弱,听到林尧的话后,用进办公室之后最大的音量反驳喊道:“谁说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主动找他说话?我为什么不找别人说话就找他说话,这还不能证明我喜欢他吗?我让人去抓那个小金毛的时候,那个小金毛抓着他不放,我还让人轻一点。你凭什么说我讨厌他?”
其实只是开学第一天和腓腓见得第一面而已,要说这一面就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那纯粹是胡说八道。即使是小神兽,也不能左右人类感情中那些极端微小的变化。
如果你问楚骁寒、问崔源、问梁韩煜、问很多很多人,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腓腓?
他们应该会告诉你,喜欢上腓腓这个小家伙,是一个十分自然而然的过程。第一面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好看,颜值这个东西在第一面的时候不论是在成人还是在小孩子那里,都是十分加印象分的。
然后你会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也很开心。想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
再后来,你发现这个小朋友,他有和自己外表完全匹配的内在美好。他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一种极端柔软、又极端透明美丽的东西,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想要把他捧在手心上。可是等你真的接近他的时候又会发现,这个看起来很柔软的小家伙,有时候又会变得很勇敢。
之后的每一天,你都会比前一天更喜欢他一点点。直到这些一点点累积成很多很多,多到快溢出来了。
说这么多只是想说,人与人都是有一个相处和感情积累的过程的,蒋暵还只是刚认识腓腓,刚刚那话出自他真心没错,但是大多数估计还是在和林尧赌气对吼。因此加重了语气和修饰词。
什么我就喜欢。你凭什么不让我喜欢。这些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秃噜,气得林尧拳头紧握,蠢蠢欲动的想要在这个讨厌鬼的脸上打一拳。
看到林尧吃瘪,蒋暵就觉得自己赢了,开心了。
可是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蒋暵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比林尧的脸还红,红的像个猴屁股。
于是蒋暵急匆匆的进来,在说了几句话后,又急匆匆的推门跑了出去。徒留下他的父亲和母亲忽然一脸尴尬,坐立不安的看着面前林家的众位家长。
这,这怎么说呢。
就好像你以为你的孩子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于是急匆匆的来学校给他找回场子。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孩子才是理亏欺负同学的那个。还没等你想好是要干脆道歉,还是倒打一耙的时候,老师把监控摆在了你面前,你的孩子也忽然冲进办公室,撂下几句石破天惊的豪言壮语:想引起他注意才要欺负他啊,谁让他不理我来着。
蒋辅感觉自己恩师和师兄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仿佛在用目光说:看,这人一家就是个傻子。
末了,他的小师兄,也就是腓腓三爷爷林国宏最小的儿子林元松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奉劝道:“蒋辅啊,你平时也别太忙着工作了,孩子也要上心。你看这好好的一个孩子……”都快被你老婆给教成傻子了。
再不纠正,搞不好这孩子长大后真的会相信电视里演的那些霸道总裁的窒息操作,挖心挖肾挖子宫,爱你就虐你。爱是爱了,离进监狱也不远了。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教育啊,还是要从娃娃抓起。蒋辅现在如果能重视这个问题的话,一切倒也还不晚。
蒋辅似乎是看到了一个突破口,拉住唯一一个愿意和他说话的人,感动的喊道:“小师兄…”
林元松脸一拉:“谁是你小师兄?”他只是看不惯一个孩子误入歧途,好心提醒一下,这人谁啊就乱攀关系。他有三十八师弟吗?好像没有吧。
林元松冷漠脸,回转林家阵营。
蒋暵的这套操作不光是他父母懵,腓腓也有点懵。
他眨了眨眼,看向爸爸求证:“蒋暵这样做不对,对不对爸爸?”
林斯年肯定:“当然不对。”
“所以他是想要和腓腓交朋友,才这样做的吗?”
崔源出来接话:“腓腓,你就别想啦。反正你只要知道他这样做不对,我们不学他,学他一辈子也交不到好朋友就对了。”
腓腓在幼儿园时被他们保护的很好,唯一一次让腓腓有所察觉的也就是他的衣服被一个小朋友悄悄给画了。但是那个小朋友很快就给腓腓道歉了,并且什么都没多说。
腓腓认真点头,此刻还被大爷爷抱在怀里,像个小树懒一样用手慢慢抓了抓小脸,发表自己关于交朋友的一点小心得:“喜欢谁,想要和谁交朋友的话,就要对那个人好。和他说话、陪他玩、他被欺负的时候保护他。这样他知道你喜欢他,就会成为你的朋友啦。”
旁听的林宇清点头,骄傲的看向蒋辅,那样子似乎是在说:看看,看看我们腓腓被教得多好,这才是交朋友的正确打开方式,懂不懂?
两位事件中心的小朋友,其中一个已经跟另一个投降了,那剩下的孩子们的事也就好处理了。
在场所有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除了腓腓,全部要交五百字的检讨。赵琦和蒋暵的最多,要写一千字。
开学第一天,因为是小学,所以也没什么课要上,孩子们领完新书就可以走了。等到第二天才会正式开始上课。
走出办公室时,腓腓已经从大爷爷的身上下来了,和小伙伴们走在一起。
等到剩下孩子的家长们终于百忙之中抽空从公司或者工作岗位匆忙赶到学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些果果班的孩子们一个个走得全都是趾高气昂,好像不是被罚写了检讨,而是打了个胜仗一样。
家长们的眼中满眼问号。你们是被请家长了吧?我怎么感觉你们是才从表彰大会上下来的呢?
有孩子还在叽叽喳喳的对腓腓说:“腓腓,下次你要是还有什么事,别怕。就跟这次一样让人在走廊上喊一声,我们就全都来了。”
这孩子说了一句听着让腓腓觉得心里暖呼呼的话,他说:“腓腓,你是我们果果班最最好的腓腓,只要有我们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赵琦带着二年级果果班的人马从这个孩子身边走过,“我们才是正牌的果果班,你们这些只和腓腓上了一年学的冒牌果果班,腓腓有我们保护就够了。”
被说是冒牌果果班的一年级小朋友们瞬间就怒了,反驳:“你们今天来得最晚。”
赵琦抖了抖他不知道从哪里撕出来的草稿纸,“我要写一千字的检讨,你们只用写五百字。”
在老师看来,是谁犯的错最大,谁被罚的字就多。但是在他们看来,这是检讨吗?不!这是保护腓腓的军功章!
谁写得多,就说明谁做得贡献更大!
所有人的五百字,和赵琦的一千字比起来,相形见绌。
腓腓站在原地,漂亮的大眼睛里有迷惑。这不对,琦琦说要写一千字检讨的时候,语气好骄傲啊。
作者有话要说: 琦琦:骄傲.jpg
三天后,一二年级各班老师们看着学生们交上来的一篇比一篇长的检讨,陷入了迷茫的思考。
第145章
蒋辅和妻子落在距离林家几步远的地方,蒋辅心中苦笑,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是他儿子招惹了林家孩子,结果现在从林家的态度看起来,他们对蒋暵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倒是他们两个当父母的让恩师更加不满意些。
蒋辅知道恩师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眼身侧的妻子,最后开口说道:“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我忙,也没有时间帮着你教育孩子,这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是现在咱们一家人已经回国了,我以后忙归忙,但是也不会像在国外时那么忙。总归教孩子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一些的。眼看着蒋暵都已经七岁了,再不好好教就迟了。”
女人听到这话心里不乐意了,觉得堵得慌:“你是觉得我教得不好,我把孩子给教坏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蒋辅不说话,他其实是没资格说妻子没把孩子教好这种话的。毕竟,孩子也不是妻子一个人生的,那也有他的责任。
只是蒋辅确实心里不满意,他主要不满意在今天妻子在办公室里的表现。他哪里看不出来,恩师是对妻子起了芥蒂。
林国雄不是不护短,相反,如果找到能让他护短的人,他比谁都护犊子。
最后,蒋辅只说:“孩子们的事,不说以前,我们单说以后,只要不是折腾到伤筋动骨头破血流的,就让孩子自己去解决,家长跟着凑什么热闹。”
蒋辅说完,就顺着办公室还有教学楼绕圈走,看看家里那臭小子是躲在什么地方猫着呢。别人家的家长都来接孩子回家了,他也该把他家的臭小子给接回家了。
回老宅的路上,林国雄眯着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小三十八的那个妻子是姓唐吧?叫…叫唐庭山的那个是她哥哥?”
林宇清称是,然后心领神会的冲老爷子点了点头。
林国雄点着食指和中指,“也别太过了,你有分寸就行。”
林宇清表示:懂了。不就是随手给蒋辅妻子的娘家找点麻烦吗。最好是那种看着不起眼,实际上解决起来能让人抓掉一把头发,焦头烂额还不得不去解决的小麻烦。
你妹妹欺负我们家孩子,我这个当伯伯的就来欺负欺负你。挺公平的。
同车的林国宏跃跃欲试,然后和大哥林国雄抱怨道:“大哥,你动作也太快。弟弟我现在这老胳膊老腿可是跟不上你了,什么事都被你给抢先了。”
然后他又拍了拍二哥林国盛,意思很明显,帮腓腓出气啊,走我们也上。
林国盛看了自己这个三弟一眼,原本就是个笑面狐狸,永远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现在年纪上来了,反而越老越小,跟个老顽童似的。难怪腓腓在家时总是喜欢黏着他三爷爷玩,连他这个亲爷爷都被忘到脑后了。
“那我们干脆一人搭一把手,那唐家说不定顷刻间就要出大问题了。老三你怎么年龄越大越没有分寸?咱们和唐家又没有什么大仇。顶多让唐家的那位蒋辅大舅子少睡几晚的觉,多留在公司加几天的班而已。再多,就过了啊。
再说,你回去不是还要帮腓腓包书皮吗?这么忙,有时间干别的事?”林国盛想到刚刚想到的东西心里就不舒坦,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好。
林国宏伸手在鼻子下面挥了挥,“哪来的一股醋味?”
林国盛若无其事,“你早饭喝醋了?”
林国宏呵呵一笑,他没喝,有人喝。
等车子回到了林家,大厅里,腓腓打开小书包,开始一本一本的把自己刚刚领到的新书给放到茶几上。林国宏拿了几张一早就准备好的颜色漂亮,上面还带着小插画的包书纸,然后和腓腓面对面坐下。
小家伙摸了摸这些纸,好奇的看向林国宏:“三爷爷,你小的时候也是用纸把书本包起来的吗?”
和腓腓在一起的时候,林国宏看起来好像永远都是一个脸上挂着慈祥笑容,童心未泯的老人家。他拿起腓腓的一本数学书,然后用尺子比量着开始裁纸。
一边裁纸,一边回答腓腓的问题:“是啊,三爷爷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包书的。只不过三爷爷那个时候不懂事,一不小心就把你祖爷爷收藏的撒金纸给当做了普通的纸,想着这纸看起来还挺好看,就把那一沓的纸全都给拿走包书了。等到你祖爷爷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把三爷爷我的屁股给打烂了。”
“那我们今天的这些纸可以用吗?”腓腓听完三爷爷的一段陈年往事,小手指着他们现在放在台面上的纸问道。
林国宏点头:“可以啊,这是三爷爷特意给腓腓挑的。喜欢吗?不喜欢的话三爷爷房间里还有好多。”
认真学着三爷爷动作的小朋友抬头,然后冲着林国宏笑:“喜欢。三爷爷挑的纸上面还有小故事。”
腓腓如果上课无聊了,就可以看看纸上面的小故事了。小朋友在心里想着。
腓腓和林国宏待在一起,两个人一个真小孩,一个老小孩。慢慢的,林国宏大手握住腓腓的小手,然后教着他该怎么折书皮,才会既好看又整齐。
林国宏在腓腓耳边缓缓的,像是在说故事:“三爷爷被祖爷爷打屁股了,可是三爷爷我就是觉得那个撒金纸好看。等到第二年新书发下来的时候,就又偷偷用了撒金纸来包。包一次挨一顿揍,但是不论你祖爷爷把纸藏到哪里,我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