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因为钱!
成遂愤怒的往书架上打了一拳。
柜子猛然晃动,震的路时栎后脑勺生疼,和额头前后两处伤口夹击,痛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呼吸倏地异常困难,瞳孔猛然放大,下巴高高昂起,挣扎中,对着成遂脸上甩过去。
‘啪——’的一声让所有人都惊呼的抽气。
盛怒中的成遂愣了一秒,半阖着眼皮盯着他。
视线意味不明。
其他人看不见,可路时栎却看得很清楚,alpha愤怒的瞳孔深处,藏着一小簇挣扎。
来不及想成遂在挣扎什么,此时他的大脑极度缺氧,身体各处的疼痛无一不在叫嚣,嗓子眼里也在发出急促的抽气声。
霎时间脸上毫无半点血色。
赵崎吓呆了,赶忙说:“成遂!你他妈松手!”
拉了几下没动静,赵崎骂道:“艹!成遂你给我清醒,他是路时栎,你的omega!”
听到这话,成遂神色一滞,突然松开衣服。
路时栎顺着架子滑到地上,佝偻着身子大声咳嗽,肺都要咳出来,还夹着呕吐声。
“时栎?你怎么样了?还好么?”甩开成遂,赵崎急忙上前,着急的问。
一直在猛烈地咳,动静很大,带着额头上的伤口不断涌出血,几乎半边脸都是。
视线受阻,路时栎左边眼睛完全睁不开,半睁着另一只眼,抬头对着赵崎摇头,隐约听到有人倒吸了口气。
傻着去找声音来源,寻了一会没找到,上眼皮又湿答答的,随手擦了下,鲜红粘稠的液体留在手指间。
哪里流血了?
路时栎缓慢眨了下眼睛,又流了一滴落在手上,他又擦了下,这下手背也粘上血迹。
转头盯着地上的碎片,他看见自己左半边脸全都是血渍,左眼框也红了,鲜血渗在里面。
慢慢从里面流出一滴滴的,透明的带点浅红色的液体。
赵崎蹲在他边上,急切的说着什么,路时栎听不清,指了指耳朵,随后胃部灼热,难忍的按在腹部。
胃里像有把刀横插在里面生生搅动,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深深弯着腰,后背骨节结结分明。
“时栎!”
赵崎看路时栎半张脸都是血,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路时栎弯着腰呕出一口血喷在地上,有的还溅在他脚边。
“医生,快叫医生!”
赵崎慌神的叫医生,被人用力抓住手腕。
转头,路时栎低着头轻轻摇头,抬手用力擦掉嘴边的血迹,越过他定定走到成遂面前。
两人双目相对。
突然,路时栎低声笑着朝成遂摇头,见成遂不悦的蹙起眉,一把拽住alpha的衣领,将人拽着弯下腰。
“成遂,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也这么傻,咳咳咳——”
意料之中见到成遂阴鸷的脸,路时栎满意的松开手,可眼底依旧闪过一丝伤痛。
低头咳了几秒,迅速将嘴边的鲜血吞进肚子里,再度抬头时,勾起笑容继续说:“仅凭监控和几张照片,就能判定是我?咳咳,咳,真不知道,咳咳,你是怎么咳咳——”
话没说完路时栎就支撑不住,又弯下腰猛烈的咳嗽。
就算没说完,成遂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本该惊讶路时栎的变化,也被怒意冲的一干二净。
盯着路时栎脸上的笑意,他第一反应是对方竟然敢跟跟自己摆脸?
更是有一种事情不受掌控的气恼。
霎时,怒意达到了极点,余光扫见对方脸上的解脱,联想到路远维,立马明白了。
路时栎在激怒他,只要他动手了,利用舆论很快就能把路氏的指控风向,转到他身上。
这一点倒是人成遂很诧异。
没想到路时栎也会想到这一出,就是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好主意。
可惜让成遂失望了,这点倒确实是路时栎自己想到的。
见alpha没有失去理智,路时栎有几分失望,继续准备激怒时,大脑刺痛感越来越重,几乎搅得他难忍的抱住脑袋。
见到这幕,成遂双手环胸,昂着下巴嘲弄的看着omega在自己面前做戏。
等了许久发现人真的不对劲,正要碰路时栎的肩膀,赵崎猛地拍开他的手。
“别碰他!”
说完着急的询问路时栎哪里不舒服。
成遂冷冷看着赵崎安抚omega的这幕,心里布满阴霾,收回手插在口袋里,用力卷成拳型。
赵崎没有在意好友越发阴郁的脸色,急忙让袁雨柔打电话。
袁雨柔也慌了,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吴嫂倏地夺过手机,口气生硬道:“赵先生不用紧张,路先生估计是吃坏了东西才这样的,喝口水就好了。”
喝你妈的水!
气的赵崎顾不上年纪不年纪,冲着吴嫂吼:“你见过吐血喝水能好?你给我试个看看?”
吴嫂很畏惧赵崎,把手机还过去。
电话接通,正准备开口,手机再度被夺走,见是成遂,袁雨柔推了下眼睛站在一边不做声。
赵崎很惊讶,焦急道:“你干什么,还不叫医生。”
“你先回去,有事再联系。”
丢下这句话,成遂一把拽起路时栎的胳膊往外面走。
路时栎没力气,无力的半软着跟在后面,经过门口撞在门框上软了下去,嘴里又呕出一口血。
成遂动作顿了一秒,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把人推进卧室。锁门,面无表情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赵崎傻了,他一直知道他们这群人挺混蛋的,但没想到成遂会这么无情,好歹是相处了这么久的人,就算是做戏也会产生感情。
将成遂推回过道,指着门:“你给我开开。”
成遂不动。
“你给我把门打开!”
还是没有回答。
卧室里一声声咳嗽声听的人心惊胆战,声音像是从破败风箱里传出来的,沙哑难听。
赵崎慌张看了眼转头看向成遂,对方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他受不了,对着成遂脸上就是一拳:“你没看见他不对劲么,你tm的给我打开,他会死的,会死的!快打开!”
冷不丁挨了一拳,成遂往后退开用手背擦着嘴角,往边上啐口气,倏地抬头,眼里挣扎着情绪,最后,讥讽道:“行了,他可没那么容易死。”
第67章 成遂,你会后悔的
没那么容易死。
这六个字说的轻飘飘,仿佛路时栎的命在他眼里可有可无。
赵崎双目充血,满脸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字面意识。”成遂扭着脖子冷声说:“赵崎,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多。”
低头点燃香烟,成遂眯着眼睛吐出烟圈,“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吴嫂送客。”
不容置疑的下逐客令,吴嫂立刻请人下楼。
赵崎愤慨道:“你以为我想管?你不叫医生路时栎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请赵先生离开。”
“好的少爷,”吴嫂冲仆人使了个眼色,上来两个beta想驾着赵崎往下走。
“去你妈的滚开!”
赵崎甩开两人,从后面勾住成遂按在地上,拳头毫不客气往alpha脸上砸,一下比一下狠,骂道:“成遂!你他妈不是人,亏我拿你当兄弟,你他妈心是冷血的吗?啊?”
成遂一直忍着没有对赵崎下手,脸上挨了几拳。
颧骨泛青,英俊的脸庞瞬间变得狼狈,待拳头再度往脸上砸时,成遂抬手抓住,反手一扭把赵崎反压在地上。
粗喘着气:“你闹够了没有,老子不还手是给你面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再闹别怪我不客气。”
“有本事你打啊,今天你不把我打死,这事我管定了!”
成遂本就憋着气,闻言毫不客气往赵崎身上揍。
两人扭打成团,吴嫂快急死了,嚷嚷着别打了,其他人心惊胆战的想上前,被殃及无辜。
很快赵崎脸上也挂满彩,狼狈不堪的闪头,找准空隙说:“行,你要打,找个时间继续,算我求你了,你让路时栎出来行不行,他刚吐血了,你没看见?”
话音落,刚好一拳揍在成遂嘴上。
这次打的很重,赵崎手骨节都震的发麻,这才发现成遂没有动静,从被推到墙边,就异常的安静。
成遂歪着身体瘫在阴影中,一言不发。
早在在赵崎提起吐血时,他的胸口就猛然刺疼,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绕在脑间。
为什么,胸口会这么闷,比在书房看见路时栎委屈的眼神,和半张脸都是血那会还要闷。
到底是怎么了。
用力擦了嘴抬头,仿佛能穿过门看到路时栎缩在卧室一角,佝偻着腰咳嗽,额头嘴角不停溢出鲜血。
他一定痛吧。
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揪紧赵崎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松开。
很轻的说了声:“我不会让他死的......”
声音特别小,就连离得最近的赵崎都没听清楚。
神情恍惚的半撑起身,目光对上手上的腕表,成遂的大脑瞬间挤满各种声音,吵得他无法得空思考。
成少,你他妈该不是跟路时栎玩真的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路时栎那种货色怎么能入成少的眼,对吧成少?
成遂哥,沈筠...早死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当年他从楼上跳下来,就被母亲挖走了腺体,移植给了哥哥,尸体也不见了,唯一现在留在世上的只有路时栎后颈上的腺体,如果...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成哥,你能不能别忘记哥哥,如果你忘了,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阿遂!我找到蘅蘅了,你说他还会记得我么,一定记得吧,我们以前就长的像,头发都是卷的......
头涨得弯下腰,按着头想把脑子里的杂音甩出去,余光看见赵崎急切的让人开门,这一举动立刻惹得成遂收敛全部表情。
静静打量好友良久,他眼声一凛:“赵崎,你别告诉我,你对他有意思。”
“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快快快,开门啊!”赵崎嚷嚷着让吴嫂拿钥匙。
一把扣住赵崎的肩膀,成遂沉声说:“你先离开。”
“你先让我进去看看。”
成遂:“我说了,你先离开,他就算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何况陶沐州还没找到,等人找到,你再来看他死了还是没死。”
挣扎的动作一停,赵崎立刻转头,透过门底下的缝隙,隐约看见里面虚幻的光影,斑驳陆离,就像路时栎刚才脸上的悲凉。
失神的想:刚才,应该没有听见吧。
令人失望的是,路时栎不光听见了,还听的格外清晰。
路时栎保持被扔进来的姿势。
听见门外两人在打架,费力的往门口挪,还没挪多远,就听见成遂冷酷的声音,像无形的利箭穿过门缝扎进来。
神情专注的望着房门,路时栎脸上闪烁着委屈、茫然和不知所措。
刚才是成遂在说话吗,是的吧,听声音应该是的。
苦笑着垂下头,路时栎用额头抵在地毯里深呼吸,逼着自己把咳嗽憋进嘴里,堵在胸腔闷哼。
后背跟着一颤一颤,憋了会实在受不了的剧烈咳嗽,血液咳在地上,炸开鲜艳亮丽的红色花瓣。
路时栎赶紧堵住嘴。
他一直没松手,手指扣在肉里,指缝渗血出鲜红色,头顶跟额头上的血液淌在地上,颤抖的左眼睫毛挂着水珠。
吃力地勾桌边的水杯,砰的砸在地上,明明有地毯保护,还是摔得粉身碎骨。
神色恍惚的去捡,手指满是血痕也没反应,直接抓着玻璃碎片往边上放。接力撑直身体摇摇晃晃往门边走,靠着墙,佝偻着腰,气息虚弱的喘气。
“赵崎你疯了吧,有必要为了路时栎跟我翻脸?”
“你才疯了!刚才说的什么屁话,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是我兄弟,我才不能让路时栎出事。”
迷糊不清的争吵传进来。
路时栎安静的听着门外争论不休的言论,和互殴的动静。
脸上非常淡然,似乎外面发生的事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可最后一句话,还是无情的将他拍进深渊。
“如果这样,那就死了算了。”
死了算了。
脸上的面具层层崩裂,往后退了几步,死死盯着门板,似乎要透过厚重的木门看清成遂,想要知道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时间凝固了几秒,路时栎倏地按在墙上大口呼吸,从深处传来的气堵住喉咙。
呼吸异常困难,他把手扣进嘴里,眼角都憋出水渍,最后猛地咳出声。
门口争吵声停了,路时栎想应该是自己的咳嗽声传出去了,捂着嘴转身往回走。
刚踏出一步直直摔在地上。
他没有力气了。
地毯粗糙的磨着皮肤,扎的脸很痒。他埋在臂膀里把呜咽声吞下,牙根用力咬着,整个身体慢慢蜷缩成团。
这种姿势让人很有安全感。
于是,他抱住膝盖一点点收拢,肩胛骨高高凸起随着呼吸颤抖,像濒临死亡挣扎的飞蛾,马上要被烧死了。
他真的要承受不住了,为什么这么累,好累啊,实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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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时栎在地上待了很久,听见锁扣开锁的声音,上眼皮缓慢的掀起,将眼底的水光盖在睫毛下,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挪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