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抱紧人,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艰涩道:“以前是我混蛋,不是人,我们重新开始行不行,我知道错了。”
水渍沾湿了耳垂,是alpha的眼泪。
那么骄傲的人,哭了。
路时栎睫毛跟着一颤,霎那间心软了,轻轻叹了口气,“成遂,我和你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现在只是不甘心,除此之外,你想想,我对你有什么特殊的?”
成遂急道:“怎么没有!你是我的omega!”
听到这句,路时栎放声大笑,“我是你的omega?在你把我当狗一样玩,用父亲威胁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的omega。”
“我——”
路时栎不待他说完,继续说:“何锡渊打我的时候,我的alpha又在哪里?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真的要死了......你是真的要逼死我......”
他的表情很痛苦。
跨年夜的那晚简直成了他的噩梦,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晚到底经历了什么,有多少次相信成遂会来,可现实又是一次给了他一巴掌。
抽的人好痛。
猛地把成遂推开,把痛苦的情绪掩在睫毛下,低声说:“现在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有点太晚了?”
什么都晚了,在知道真相的那刻,他的心就死了一半,剩下的,早在大雪掩盖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时栎懦弱而又卑微,讨好别人是他的本能,忍受周围的恶意是他的自我保护,但不代表他没有尊严,在成遂一次次将他踩在脚下时,终将所有的爱意,撕得粉碎。
没有去看成遂的表情,路时栎站起来,“你走吧,离婚协议你签不签也没多大关系,等法院判也就几个月的事,以后,我跟你...就不要再见面了。”
omega的后背很单薄,发梢上的水渍打湿T恤,贴在皮肤上,显得人越发脆弱。
后颈的伤疤,扎眼的印在成遂的瞳孔里,无一不在提醒,先前做的蠢事,没那么容易忘掉。
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
猩红的眼眸变的更红了,连着太阳穴涨得生疼。
再怎么悔恨当初,也追悔莫及了,路时栎想彻底把他从生命中拨开。omega受伤了,不会再喜欢他了。
可他,不能没有路时栎。
真的不能没有......
当路时栎浑身是血的趟进手术室时,他已经做了决定,只要路时栎能醒来,他保证走的远远的,再也不打扰,随即而来的腺体的问题,打破了他的计划。
一次次手术,到人一点点康复,计划还是赶上日程,可当路时栎真的要跟别人在一起,他没办法说服自己。
他接受不了。
哑着嗓子,略委屈的说:“要见面的,你是我的omega。”
路时栎很无奈,他真不明白成遂到底要干什么,他们之前都分的那么干净了,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
“成遂,你别那么幼稚了,我跟你永远都没可能,你回去吧,今天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等明天酒醒,什么都好了。”
“我没醉!”把人抱进怀里,恳求道:“时栎,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该死,我混蛋,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解气,你说出来,就算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别犯傻了,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值几个钱。”
把手扯开,路时栎低头走了几步,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心软,一字一句道:“就算你死了,跟我也没半点关系,滚!”
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在成遂开口的前一秒,很轻的加上一句:“可别忘了,还有个沈筠。”
成遂僵住,手缓缓垂在身侧。
这次来w市前,他去看了沈筠。记忆中的人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安静的躺在床上,就跟睡着了一样,可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看着对方的头发和眼睛,脑海浮现的却是另一个面孔。
乌黑的卷发,单薄的肩膀,浑身插满了管子,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无一不在牵动他的心脏。
沈筠的事没法解释,也没办法给自己开脱。成遂艰涩张嘴,在路时栎明亮的视线下,那句我喜欢的是你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路时栎先说:“别说你现在喜欢的是我,已经忘掉沈筠了的这种话,也就骗骗其他人,我真的再也不敢信了,更何况,我们之间,不单单只有沈筠。”
第89章 好走,不送
起于沈筠,落也沈筠,但归根结底,他们之间的横沟,除了沈筠,更多的是羞辱和欺骗。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过程更加不堪,现在妄图重新开始,简直是痴人说梦。
两人之间就好比一团麻线,乱糟糟的理不清,唯有剪断,才能各自安好。
不想深究成遂今晚来的目的是什么,路时栎疲倦的叹了口气:“你走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没精力跟人纠缠,路时栎把地板整理干净,捡起垃圾放进厨房,关上灯准备回卧室。
成遂猛的拉住他,哑着嗓说:“我承认,是,我...是喜欢过…沈筠,但是,我现在爱的是你。”
听到这话,路时栎觉得特别好笑。
由衷的感觉心很累,看着地上的影子,轻声道:“别说了,这话你自己说出来,都不觉得可笑么。”
谁都可以说爱,唯独从成遂嘴里听到,太假了。
成遂急了,连忙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路时栎摇了摇头,掀起眼皮,反问道:“如果你真的爱我,会那么羞辱我?”
成遂猛然停住,嘴边拉出一丝苦笑。就知道omega不会信,毕竟一开始,就连他也不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筠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直用眷念目光看着他的路时栎。
怯弱无能,明明一无是处又惹人烦,却从某天开始,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
察觉到这点,成遂慌了,不愿意接受竟然对路时栎产生感情,在其他人的提出找乐子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当看到路时栎被关在杂物间,瑟瑟发抖的模样,第一次生出后悔的念头。
悔恨和愤怒一涌而上,气的他怒火中烧。
故作不在意,还是被何锡渊发现了,在言语的刺激下,竭力掩盖唯有的一丁点念头,不断提醒自己不能,他不能......
—成遂,你该不是把自己玩进去了吧,可别忘了,你最开始的目的。
—对不起成遂哥,我没办法阻止妈妈他们,那个时候,时栎哥快死了,妈妈没办法,所以就……对不起成遂哥,你别伤心……
—成哥,都是路时栎,都是他害死了哥哥,你一定要帮哥哥报仇。
全都是他自以为是!
路时栎明明从头到尾,一点都不知道,却要承受他可笑至极的报复。
成遂一直以为,无论怎么样,路时栎永远都不会离开。
对于这点他很有把握,可当人真的要离开,恍然大悟的明白,其实不能失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路时栎的存在感很弱,跟沈筠不一样,两人的性格完全相反,你甚至会自动忽略还有这么个人,可他又像空气,随时随地的存在,一点也不能缺。
果真被赵崎说中了,报应来的这么快,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夏季的夜晚就连风都是热的,没有白日的燥意,吹在身上还是很烦躁。
路时栎不想继续纠缠,“你走不走?”
看成遂不吭声,转身走到门边换鞋,冷漠的背影,彰显出他的决然。
永远都不会原谅。
成遂双眼酸涩,突然把人抱住,“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停了一秒,继续说:“当年,手术一结束沈筠就不见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消息,我找了他很久,再后来,路君晨告诉我...沈筠死了,是被路家逼死了。”
“我以为,你们只是夺走沈筠的腺体,听到路君晨说沈筠那时候有多痛苦,我真的快崩溃了,那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想,满脑子只有报复,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想到自己做的蠢事,成遂收紧手臂,沙哑道:“我知道,以前干了很多混账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我真的要疯了,不管做什么满脑子全是你,吃饭也是睡觉也是。”
路时栎实在听不下去了,挣脱开,低吼道:“够了,你现在说这些,是想我做什么?还是又想出什么法子折磨我!”
成遂顿住,停了半秒苦笑道:“没有,我只是......”
明白他以前到底有多过分。
紧紧抱着人,呢喃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路时栎表情很复杂,别开头说:“从来就没有什么开始,哪里来的重新。”
“怎么没有,难道你忘了,我们一起——”
“什么都没有。”
成遂把话憋进嘴里,拉着路时栎转了个圈,换了种语气,软着声音说:“好,我不说了,你不喜欢,以后我再也不说了,算我求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证,保证再也不犯浑了。”
路时栎深深吸了几口气:“不可能。”
无论以前有多么喜欢,他都不敢了。
只要看见成遂,那段灰暗的过往一股脑冲进大脑,挤的他头疼欲裂。
如果喜欢一个人,需要这么没尊严,那就算了吧,就算再怎么犯贱,摔了这么多跟头,也该醒了。
“你走吧。”
又要赶他走,成遂哽咽道:“对不起时栎,我真的错了,求你让我重新照顾你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证明,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再次把人拉住,路时栎毫不犹豫的把他甩开,快步走到客厅中间。
背过身,狠心的一字一句的开口:“这辈子都不可能,包括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想见到你。”
声音重重砸在成遂身上,几乎压的他快要站不稳。
等了半秒,苦笑道:“没想到你这么狠,一点机会都不给。”
路时栎拽紧手指,“拜你所赐。”
颓废的卸下肩膀,猩红的眼眸红的似血滴。
沉默的把墨镜戴正,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眼路时栎,后背挺的笔直的站在沙发边,对他的离开没有半点留恋。
晃了晃身子,哑着嗓子喊了声:“时栎......”
无人回答。
苦涩顺着胸口蔓延开。成遂清醒了,不甘心道:“我会回来的。”
路时栎眨了眨眼,对他这话毫不怀疑,无奈的同时,没想过要搬家。
好不容易定下来,凭什么是他要走,想来就来,反正…他再也用不着怕成遂,死都死过了,剩下的这条命,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可睫毛不停的发抖。
指甲用力地掐进肉里,路时栎定了下心,轻声说:“好走,不送。”
第90章 我来洗碗
凌晨四点半,天还没亮,路时栎就到了早餐店。
往常该通亮的小店,被辆香槟色桥车横在门口。
翁阿姨站在车边,探头往里看,见着路时栎,赶紧跟他说:“哎,这什么人啊乱停车,我这马上要开门了,这个车停在门口,我怎么做生意啊,也没留个电话,上哪里找人去。”
这车路时栎很眼熟,上次在茶馆,成遂就是开着这辆车。
那晚成遂说会再来,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过了几天没见到人,长呼一口气,看来高高在上的成少爷,只是说说而已。
最后人还是来了。
没想到成遂不仅知道他住哪,还知道他工作的地方,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霎时,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难道他真的要离开这座城市,才能摆脱成遂。
只见着车没有人,可生意还是得照常做。
路时栎放下背包,腰上扎了个围兜,把地板全都拖了一遍,将桌子凳子摆放整齐,从消毒柜拿出昨天洗好的调味罐,在后厨里一个个装满放桌上,又转回后厨帮着处理配料。
一切做完,已经五点半了。
天空泛白,街上开始零零散散有了行人,熟客正准备到店内吃早餐,看到门口的那辆车,还以为没开门,路时栎赶紧招呼人从侧面进来。
“原来开了门啊,门口停了这么辆车都没看见,还准备到别处随便吃点。”
翁姨:“哎,开的开的,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停在这我生意都没发做了,唉,像我们这种小本生意,一天不开张不得喝西北风。”
路时栎端着碗放在桌上,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很过意不去。
生意难做,如果因为他导致今天生意不好,一天就要亏上好多。
看了看门前的车,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联系成遂,街口就出现个熟悉的身影。
成遂单手拎着纸袋,越过脚下的水坑,裤脚不可控的沾了泥点,骂骂咧的踩了下脚,看得出来很嫌弃。
看到路时栎脸上一喜,几步跑到他跟前,看到路时栎眼睛下面的青色,皱了下眉:“昨晚没休息好?眼睛都是肿的,等会我去买个冰袋给你敷一下。”
“不用,你——”
“还没吃早餐吧,看看想吃什么。”
不等他说完,成遂一把将他按在凳子上面,拉开纸袋,把里面包装精致的早点依次摆在桌上,足足有十多样。
成遂:“我记得你喜欢吃广式早点,特地去贤庄楼给你买的,你肠胃不好吃不了重口味,我让厨师往口味淡的做,你吃的甜,不过大早上吃太甜了不好,粥放的半糖,你尝尝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