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和男神有关的事情,祝可诚赶紧拿出手机:“没问题,我把这个月直播赚的钱提出来,过几天马上就到账。”
“当游戏主播这么赚钱?”谢淮有些心动。
“那也得看天赋和运气。”祝可诚提到这件事,得意地挺起胸膛,“我最近转行直播恐怖游戏,有个叫‘空城奇谭’ID每次给我刷好多火箭,都超过原来的榜一了。”
夸完金主爸爸,他又开始赞美秦轶言,说天下竟有如此优秀的老师,宁可自己挨饿也不能让学生受委屈。
谢淮被他的彩虹屁恶心到了,连声催促他快点复习。
剩下的一周时间,两人都窝在教学楼里看书。在秦轶言的监督下,谢淮早把考试内容完整地复习了一遍,祝可诚来不及看工图,他还帮他划了重点。
祝可诚更加崇拜秦轶言了,心想谢淮能碰到这样的好老师,真是走了狗屎运。
考试前一天,他们还煞有其事地在床头挂了张名侦探柯南的海报,少壮不努力,老大借吉言。于是对着柯南海报潜心祈祷了一番,两人视死如归地走向了考场。
谢淮按照自己的思路,先把考概念的基础题写完,然后从简单的作图题入手慢慢画。
期中考前学的内容不多,大部分考点都能猜到,比如秦轶言特地抽查过的换面法、计算标高和轴测投影。他就算不能保证做对,也能写得有模有样,甚至自信地提早交卷,准备出门吃顿好的。
而且上周给常泓买的礼物也寄到了,他吃完饭又去医院看望他。
傍晚的医院比较吵闹,不少病人家属来送饭,还有推着餐车来送盒饭的工作人员,电梯人满为患。谢淮从应急通道走,气喘吁吁地跑到七楼,满心欢喜地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整洁的空床。
他的床位也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取代,他的老伴正忙活着喂饭。
“阿姨!”谢淮赶紧走过去问,“您知道隔壁床的小男孩去哪儿了吗?”
“哦,介个小男生居特啦,”老奶奶操着老家的方言说道,“昨天刚居特。”
谢淮听得一头雾水,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又跑到护士站询问常泓的去向,得知他已经出院了。
“可是他的病还没治好!都坐在轮椅上没法动,怎么能让他出院?”他不由得提高嗓门质问。
“小同学,你在这里瞎喊又没用。”护士示意他稍安勿躁,翻了翻查房病例说,“是他爸妈要求的,我们也拦不住。”
谢淮语塞,正巧轮到换班,从厕所那边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住院当晚给他做急救的护士。他像是找到了救星,走上前拦住她:“护士姐姐,你知道常泓出院的事情吗?”
“当然知道,昨天早晨我也在。”提到那个孩子,年轻漂亮的护士也扼腕叹息,“没办法,他家里没钱治了。”
“可他根本就没有治好。”谢淮欲言又止,“他还瘫痪在床,有没有药物供给,岂不是……”
岂不是等死吗?
护士摇了摇头:“说实话他来我们这里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前期抢救就花了很多钱。还有,小常临走前让我代笔写了封信,他说有机会的话让我交给你。”
说完她便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便利贴,谢淮转身坐在走廊里,默不作声地展开信纸。
【亲爱的大哥哥,看到这封信就说明你是一个诚实守信的好人,可惜我没能履行约定,我是食言的坏人。
因为爸妈都是做工的,所以我真的很想学建筑。我还想给工人们造房子,这样他们就不用睡在漏水的板房里了。
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看哥哥学习就好像自己也回到了学校。虽然不知道出院后会发生什么,但我会永远记住哥哥的鼓励。
如果有一天我还能从轮椅上站起来,相信一定会……】
“哥哥好厉害,会打篮球成绩又好!”“我也想像哥哥学习,考上好大学!”……
稚嫩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眼前的文字却变模糊了。谢淮把纸条紧紧攥紧手心,掩面坐在原地。
事到如今,他依然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平,而是用心中的善念、用报答社会的愿望对抗强大无情的病魔。
可命运就是不公平的。
自己出事那年,家里每天花几万块钱让他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最终救回了他的小命。
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可以用钱办到的,然而那终究是有钱人的福利,穷人只会更穷,最终屈服于命运的无奈。
谢淮深吸了几口气,恍惚地站起来,被窗边落进来的霞光照得刺眼,不小心打了个趔趄。
后背意外地撞到了一个有温度的物体。他错愕地回头,见秦轶言不动如山,用胸口接住了摇摇欲坠的自己。
他怎么会在这里?谢淮心生疑惑,但还是先上前询问护士:“可以把常泓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是华构…呃,我可以帮他出医药费。”
“抱歉小弟弟,我们不能透露病人信息。”
“我用我们全家的资产担保,我不是坏人。”
护士姐姐面露难色:“那也不行,这是规矩,谁也不能改变。”
“别闹了。谢淮,跟我走。”秦轶言见状竟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强行搂着他走到电梯口,“我早和你说过,没必要对世界上所有人倾注过多情感。”
谢淮原本已经恢复理智,闻言狠狠甩开他的手臂:“秦轶言,你他妈心是石头做的?”
他不置可否,看着电梯逐渐变小的数字,淡淡道:“如果一个人还会为离别哭泣,只能说明他经历得不够多。”
“……”谢淮不想再和他讨论世界观,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填了离校审批吗?”
“靠!你跟踪我?”他惊讶地合不拢嘴,“姓秦的,你该不会又猜到我来医院做什么了吧。”
他面无表情地耸肩,似乎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已经打开了。谢淮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他也随着拥挤的人流走了出去。
一楼大厅里人头攒动,秦轶言落在他身后几步的距离,正想追上去询问考试情况,手环的表带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振动。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警惕地放慢脚步,抬头观察周围情况。
“怎么了?”发现他没跟上来,谢淮回头找他,却见秦轶言如同一只伺机出动的猛兽,露出了狩猎般专注的眼神。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走,别管我。”两人四目相撞,他丢下一句话便往走廊深处走去。
谢淮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奇怪,犹豫片刻还是往屋外走了。
秦轶言带着沉重的呼吸声,敲开了心理咨询室的门。不等门完全敞开,他就发疯似的冲了进去,抓起医生的衣领摁到墙上,冷声质问:“你监控我?”
肖玉琢也反问他:“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擅自改写手环的程序呢。”
秦轶言闻言意外地冷笑了声,凑到她耳边,用戏谑的声音缓缓道:“那,是你们设计的太垃圾了。”
他说着收紧手指的力气,将肖玉琢的白大褂贴着脖子攥紧。但她似乎早有准备,冷静地安抚说:“小秦,你说过即使停药也能控制住情绪,这么就要食言了吗?”
“……”他闻言眉头微皱。
肖玉琢继续引导他:“我希望你能靠自己冷静下来。”
凭借秦轶言的手劲想捏死个人易如反掌,肖玉琢身上也有专门应付这种情况的电击棒。但她没有任何举措,用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失控的少年。
心理咨询室里很安静,就连挂钟都是无声的。桌上的沙漏随着时间流逝不疾不徐地流尽,等待主人将它翻转。
一秒、两秒……对视良久,秦轶言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危险,松开她的衣领,按着胸口倒进沙发里。
心脏跳得很快。他疲惫地喘了几口气,抬头看肖玉琢:“对不起,刚才在楼上看了个病人,可能有点受刺激。”
他说的病人就是常泓。
因为猜到谢淮会去找他,他率先去了病房,得知他已经出院的消息。就在谢淮捧着便签小声啜泣时,知晓前因后果的秦轶言也在一瞬间,萌生了对这个社会的憎恶。
这才是他人格的最大弱点——长期缺乏同理心的人,很难控制住负面情绪带来的影响。在极端情绪的刺激下,他们会变得毫无羞耻心,极具攻击性。
肖玉琢看他倒在沙发里难受的样子,倒了杯温水放到桌上:“抱歉,未经许可擅自对你做了一次测验。”
“是我输了……”他动了动嘴唇,勉强地挤出几个字。
“所以说吃了三年的药说停就停,风险还是太大了。”
“但我不能吃一辈子。”秦轶言的态度也很坚决,“肖医生,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没有,这就是最安全的治疗方法,最多……再找个朋友陪你。”肖玉琢偏头想了想,“不过就算迷失自己也绝对不会伤害的人,你应该找不到吧。”
作者有话说:
谢猫猫:这不来了嘛!
第24章 强抢良民
谢淮回学校后左思右想还是给二姐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说服基金会帮助常泓渡过难关。
二姐谢泽瑶今年刚毕业,还没有正式接手家业,现在就负责这块。接到电话后她有些惊讶,表示谢家没有资助个人的先例,这是祖父定下的规矩。
谢淮知道家里规矩严苛,只能求她通融,先把孩子的信息上报给社会部门。
但听姐姐的语气,似乎根本没把这种事放心上。他失望地挂断电话,抽了根烟解闷,又收到了明晚开班会的通知。
经过两个月大学生活的打磨,很多同学早已没了起初的热情。教室前排几乎没人,大家都窝在后面刷手机,他们要是再晚几分钟,可能连最后一排的风水宝地都没了。
就连秦轶言都坐在教室后排,沉默地听班长讲话。
孔欣慧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考试周忙着复习漏发了通知,今晚是学院例行的安全教育,不会占用大家很多时间,随后邀请秦轶言上台讲话。
但他的脸色很差,脚步也比往常拖沓了些,只说了几条通知,让宣传委员拍照写推送。
从11月中旬到12月主要有两个活动,学生会要组织火灾逃生演练和违规电器检查,同时市教育局将派人勘察学风学纪。
说到纪律问题,他还是停下来扫了眼教室,并没有发现奇装异服、染发烫发的风潮。但当目光落到墙角时,眼中立刻扎进了一根钉子。
“下周的检查非常重要,要求在此期间学生不得染彩发。”他顺着过道走到教室后排,“谢淮,给你一天时间,把头发染回黑色。”
“凭什么?”他立刻从椅子里弹起来,“为了检查特地染成黑色,这不就是作秀吗?”
秦轶言双手插兜看他:“这是学校一直以来的规定,平时不限制染发是尊重个性,特殊时期要求是为了学校的形象。”
无论这套说辞多委婉,谢淮还是能感受其中扑面而来的偏见,仰起脖子嚷嚷:“说白了你们就是看不起染头的人!”
秦轶言的眉心微微皱了下。
他乘胜追击:“说话啊,怎么突然哑巴了?”
教室里又传出了小声的议论。秦轶言看了眼班上的同学,命令道:“散会,我有话单独和谢淮说。”
同学们本以为又能看两人激情互怼的戏码,见状只能悻悻而归。等人都走完了,他抬手拍了拍谢淮的肩:“有些话我早想和你说了,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别整天学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很有个性。”
“我看你才是该反省自己的人,读了那么多年书,连基本的尊重都不会。”谢淮甩开他的手,推门而出。
“周二工图课结束前我会来检查,”秦轶言在身后警告他,“不然就亲手抓你去理发店。”
谢淮走到教学楼外,揉了揉自己蓬松的灰色头发,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怼人比吃饭还快,可无论怎么骂秦轶言都不动怒,快把他憋死了。
一定要想办法狠狠气他一次。
既然你们规定不能染彩发,好!老子就把赤橙黄绿青蓝紫全染一遍给你看。
正好第二天没课,他预约了专门给自己做造型的Tony老师,迈出了气死秦轶言的第一步。
理发师听说他要搞彩虹色挑染,惊讶地合不上嘴:“淮哥,说实话这个造型有点那啥,不太符合您帅气的面孔。”
“让你染就染,哪来这么多废话?”他把黑卡丢到桌上,“我有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Tony老师好言好语地劝道,“小同学,生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女朋友没了还能找,考试挂科了还能补……”
话没说完就被谢淮不耐烦地打断:“我没有失恋,别废话,给爷染大块地。”
Tony老师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满足了他的奇怪要求。五小时后,调皮捣蛋的灰色大猫如愿以偿地变成了一颗行走的彩虹糖。
原本柔顺的灰色头发变得五彩斑斓,藏在奶灰的发丝里,乍一看像九寨沟的五彩池,简直是行走的玛丽苏小说主角。
谢淮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觉得这个造型挺不错的,丝毫没有影响自己的帅气,爽快地结账走人。
在椅子上坐了五小时,他的老腰都坐酸了,此刻正疲惫地活动筋骨在商场里四处走动,准备吃顿好的再回去。
回学校时正值饭点,谢淮想秦轶言可能也在吃饭,打算去食堂里转几圈,当面给他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