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杜博衍倒是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他杜氏发迹前帮派里专用的医生。“你再帮他看一看。”杜博衍看见盛安国过来也没什么反应,往床上一指命令医生去做复查。其实这医院也是杜氏旗下的,但他还是想进一步确认盛安黎无事,还是把他更信任的医生叫来再做检查。
盛安黎瞬间起了反抗的心思,他刚想从床上一跃而起,却被盛安远按回了床上:“乖一点,让医生看看。”
?究竟谁是哥哥?盛安黎气的想咬人,但他也不能去咬那个把听诊器伸过来的医生,只能憋着一口气让这人简单的看了一看。“嫂子身体还好的。”这医生竟是口出狂言,让盛安黎真的想去咬他了。
盛安远脸当时就阴沉下来,而杜博衍听了很受用,他大步走了过去:“那就是确实没事了?”他见盛安黎头疼难免想起梦中这人最终跌倒在水泥地面时的样子,他真的太怕了,既怕这又是梦,又怕这不是梦,盛安黎这回要真正地倒在他的面前。
盛安国看不懂现在的情势,只能插嘴去问:“那我哥为什么要来医院。”
这俩混蛋反应过度啊!盛安黎正想回话就又被盛安远塞了颗葡萄,两个人还不吭声,不肯承认自己的恐慌,空间里安静的有些尴尬,那医生也向杜博衍点点头就离开了病房。
可病房外突然传来了吵闹声,兴许是杜博衍在病房外又放了什么猛男,只传来这些人有些焦急的:“您不能进去。”盛安黎有些好奇,却只听门口竟是江文山有些愤怒地将拐棍往地上怼:“你们让我进去,那是我外孙!”杜博衍眉头一皱,让门外的人放行。
外公?!盛安黎猛地坐起来向门口冲去,这回盛安远倒是没阻止他,竟让他一个箭步去开了门。祖孙二人瞬间打了给照面,老头一愣,眼圈竟是瞬间就红了。但江文山却很快冷哼一声绕过了他,拎起拐杖给坐在一边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盛安国一下子。
盛安国疼地嗷了一声,正要为自己辩解一番,却只听小弟在一旁嗫嚅地喊了一声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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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霎时安静下来,盛安国看着自家小弟目瞪口呆,他差不多什么都和盛安远说了,小弟那么聪明,说不定很快能联想到什么。盛安国一直在担心自己一时激动抖出的话给外公他们带来什么麻烦,谁知盛安远竟能拉下这个脸来。
江文山更是想不到盛安远会这样叫他,当年的事确实是他出的手,但并没有想过对盛安远连坐,一是在他看来这孩子算是无辜的,二是盛安黎也真的很疼这个弟弟。盛安远毕竟是别人口中的奇才,江文山自然也觉得这人以后能帮帮自己的外孙。他不像自家儿子江律那样刻薄,天天用小杂种代指盛安远,但当他知道盛安远在盛世出事后选择分家还是有些不爽快。
江文山不知道更深层次的内因和盛安远的所作所为,但一看到盛安远还是不禁会联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只默默收回要继续打盛安国的拐杖,重重地咳了一声:“我不是你外公。”他还不忘了提点一下盛安远:“但安黎安国永远是你哥哥,你们兄弟之间是要相互扶持的。”
盛安远当时脸就绿了,他从早上就一直被盛安黎提醒他只把自己当弟弟。他对这个老头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却也想在兄长其他家人面前要个名分,谁知又被打击了一通。他不会与人交往,却怕得罪了盛安黎的外公,只能崩着脸僵硬地点了点头。
杜博衍在一旁嗤笑出声,倒是很有派头地喊了声江老:“好久不见,不知之前给您送的古玩还满意吗?”
一提这事江文山瞬间想到了那场晚宴小李助理给他的熟悉感,也没理会杜博衍,只声线有些不稳地冲盛安黎开口:“安黎,当时那个小李助理是你吧?为什么不和外公说?”江文山说罢,又气的给盛安国一拐:“你也不和我说?”
盛安黎语塞,只过去把江文山扶到沙发上,自己坐回病床上有些尴尬地晃着脚尖:“那时候我本想......就隐姓埋名地活下去了......”但他确实没有脱离一切的勇气,他在梦里经历过一无所有的种种,在梦醒后仍因为躲避自己的过去而受制于人。
盛安黎其实觉得自己有点可悲,他还是不够顶天立地,没办法什么都不依仗而抵御一切灾祸,他还是需要事业、金钱、地位等一系列可以支撑他的东西。他曾经是孟梨,曾经是小李助理,即使内里是原本的盛安黎,却还是不被人认可甚至是轻视。他确实被惯坏了,他受不了这些,所以冲动地再次站了出来。
盛安黎笑笑劝慰他的外公:“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他俏皮地向江文山挤眉弄眼:“我还等着在江家招标会上大显身手呢!”
但果然如他们所有人猜想,江文山又想开后门:“你要是想要,那招标会就不办了,项目直接交给你。”
盛安远倒是无所谓,反正盛安黎的目的就是得到项目,只要能帮他实现愿望他就满足了。可这回就轮到杜博衍脸绿了:“江老,各企业都准备这么久了,您也要顾虑一下行业的影响。”他知道自己不受江文山的欢迎,只能再次把宋骄搬出来:“更何况,这次杜氏和严氏是要联合起来诚心与您合作,您之前不还授意了宋骄吗?到时候也会以安黎他们为主,所得利润也少不了您的,您也要想想怎样把利益最大化。”他不想和盛安黎争,但还是想和盛安远路昭华对比一下,他不甘心就这么把讨好盛安黎的机会拱手让人:“杜氏严氏怎么都是比那些小门小户强的。”
没等江文山说些什么,病房门口又传来一声轻笑,竟是宋骄抱着一捧玫瑰花落落大方地进来了:“原来这么多人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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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都快被塞满了,看这兴师动众的样子,盛安黎突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什么绝症,而这些人没告诉他。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了,宋骄捧着玫瑰花一脸喜气洋洋,连鳄鱼的眼泪都没有一滴。这个后来之人踏进病房四顾了一下,没继续说什么。宋骄就向江文山问了个好,竟是随手就将这捧玫瑰塞进了盛安黎怀里,就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花瓶去清洗了。
盛安黎陷在玫瑰花香中有些发懵,偷偷瞥了盛安国一眼暗示二弟赶快把外公送回家去,可盛安国刚挨了打,正冲他呲牙咧嘴地扮鬼脸,一副不准备配合的样子。一旁只传来盛安远冰冰凉凉的声线:“你喜欢?”盛安黎还被宋骄这一通操作弄得有些迷茫,只讷讷地点了点头,却见安远轻哼了一声,半晌才嘟囔道:“......我也能给你买。”盛安黎语塞,不知道盛安远又在攀比些什么。
宋骄很快就回来了,又把他怀里的玫瑰花拿过来安插进装满水的花瓶中,反身就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冲江文山笑了笑:“外公怎么一个人来?舅舅呢?”
这也太不见外了!盛安黎吃惊地张大嘴巴,却被宋骄直接捞进了怀里,瞬间就被这人从浓郁的花香中拉进了温暖的皂角味道中。盛安黎感到舒服自然很多,无意识地换了个随意的姿势蹭了蹭,椅子上的盛安远倒是又冷哼一声,竟是又开始给他喂葡萄。
江文山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想起宋骄之前说的什么“夫妻之实”。他在听说宋骄和那个小李助理出柜时其实心情很复杂,既有对宋骄终于走出去的欣慰,又有宋骄没有坚持下去的感慨。但今天他才反应过来小李助理就是他的外孙,他虽没那么开放,但自家外孙经历了不少,他也不想难为什么,竟是真把宋骄当成了自己的“外孙媳妇”。反正宋骄盘亮条顺,有才有事业,别人家打着灯笼还难找呢。江文山毕竟还是年纪大了,看不太出盛安远对自己哥哥的情愫,也对杜博衍没有好感准备劝退,竟是顺着宋骄的话茬说了下去:“你们舅舅本是想来的,但他负责这次招标现在忙得很。”江文山咳了一声:“但安黎说了他想要,我还是打算给他的。”
杜博衍听了江文山也不见外的话,被宋骄这副反客为主的架势气了个够呛,他清楚他们虽都强迫自己绝了独占的心思,但也都想要那个“正房”的位置。宋骄本就在江文山面前占尽了先机,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他瞪了宋骄怀里那个舒服就好的傻狗一眼,却还记得正事。宋骄果然也很快反应过来,和杜博衍一唱一和地把江文山的念头压了下去。江文山并不占理,这项目一开始就是严氏牵的线,现在把项目炒热就过河拆桥给自家亲戚就是自毁招牌,更何况宋骄还是他“外孙媳妇”呢,反正肥水也不流外人田。安黎看起来还是喜欢宋骄的吧。老头打量着两人稍显亲密的姿势,一边给自己先入为主的“小三”杜博衍一个较为不屑的眼神。
不过奇怪的很,现在情敌之间还能合作的这么好。江文山觉得自己确实跟不上时代了。他一边满意着宋骄大度,一边觉得不断喂兄长葡萄的盛安远有些碍眼。都多大了,不知道自己在当电灯泡吗?江文山皱起眉头,不禁向盛安国那边看去。盛安国知道全部内情,根本一声都不敢吭,怕把外公吓出个好歹,终于服从大哥指令半是劝哄地想把外公带回家去。
可他刚把外公劝到门口,却直接和路昭华打了个照面。这人哭哭啼啼地推开了门,见到江文山竟是抓着老头就不放了:“您也来了?安黎还好吗?”
盛安国面无表情地啧了一声。好家伙,人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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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昭华在盛安黎面前是温和柔软的性子,但在外界一直都是高调疯张的行事作风。当然这大部分原因也是由于盛安黎,连江文山都心里有数,他甚至听说过这人在办公室抱着自家外孙的牌位自言自语,在宋骄刚开始和江家接触时也提醒他对这个疯子能避则避。
宋骄当然不是关心江文山,只是怕路昭华如果要用老一辈的熟识来套近乎,他就少了几分优势。但路昭华其实没找过江文山,以前路家和盛家比较亲密,和江家其实并不熟络,路昭华心思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的眼里只能放的下盛安黎一个人。他只想对盛安黎一个人好,以至于对盛安黎身边任何人都可以视而不见。
路昭华今早刚被打击过,面对盛安黎时还有些怯懦,但外面都没有确切消息,甚至在传盛安黎又是陷入昏迷了。理智告诉他不能轻信这些风言风语,但他本就在盛安黎身上精神高度紧张,担心的种子一种下就愈加提心吊胆,即使盛安远联系了他说什么事都没有,他还是慌不择路地来了。
他们一定又在骗他。他们一定又在骗他!路昭华打心底里不信任这些人,眼眸中又重新带了些病态的神色,竟是看得江文山有些发毛。但看得出路昭华其实被教得很好,就老老实实地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许可就不踏入一步。
江文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外公,他也没对安黎安国兄弟俩做过什么长辈的指引和照顾,对盛鸿泽的报复也是为了出他自己一口恶气,连盛世和杜氏斗起来也是以避祸为主,等盛安黎出事就一切都晚了。江文山自省了很久,才会轻而易举地被宋骄请出了山,也开始去学着如何做一个好外公。
但现在这局面有些复杂。江文山看着这一屋的晚辈,发现自家大外孙至少欠下了三场风流债。他虽心里更看好宋骄,却不知道盛安黎本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的外孙在这方面没少过流言,万一真的就想吊着三个人不放呢?老头瞬间想到之前宋骄嘴里说的杜博衍插足一事,他不禁思考了一下,准备哪天把安黎叫到家里问一问,也要教育他收收心,好好找个人过日子。他一这么想了,看着自家外孙靠在人怀里吃着葡萄作威作福的样子就有些不顺眼,言辞突然变得严厉:“安黎你坐起来。”
盛安黎正被弟弟轮番不断地塞葡萄弄得有点噎,宋骄贴心地帮他拍着胸脯顺气。江文山这一嗓子吓了盛安黎一跳,下意识就坐直了身子问了一句怎么了。路昭华还站在门口可怜兮兮的,盛安黎以为这两人有了什么龃龉,忙叫路昭华过来不要碍外公的眼,殊不知碍眼的是他自己。路昭华听到盛安黎的召唤开心的耳尖泛红,神情变得和缓而的羞涩,小步挪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不舒服?有事你要告诉我呀。”
宋骄怀里突然一空,也不敢真的在老人面前造次,只能默默地收回了手,只有盛安远什么都不顾准备继续给兄长投食。但江文山当着这么多人面其实不好教训盛安黎,更何况他的外孙现在还住了院,只希望这小子能自觉一些,他重重地用拐棍敲了敲地面瞪了盛安黎一眼:“我先走了,你想清楚到家里来找我。”
盛安国刚还恨不得破门而出,现在外公终于要走了,激动得恨不得把老头扛出去。盛安黎其实有些纳闷江文山的意思,但人都出门了,只能继续路昭华说话:“你怎么也过来了?我不是让安远和你说我没事了吗?”
路昭华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不放,看了半天才像相信,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盛安黎叹了口气,正要借着早上的话继续敲打路昭华,谁知这人竟缓缓伸手扶住他的脸,突然横冲直撞地亲了上来。
盛安黎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瞪大了双眼:“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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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昭华亲的很急,盛安黎甚至觉得嘴被撞得有点疼,而面前这个人几乎要把全身的重量压过来,要不是他身后还有宋骄扶着,早就被按到了病床上。他不知道路昭华有如重获新生,只想多多触碰眼前真实的人。
盛安黎耳边能够听见这人吮吻自己唇瓣的声音,他后知后觉想推开路昭华,可这家伙竟是如磐石一般无法推动,竟是开始把舌头伸了进去,发出了更让人面红耳赤的啧啧水声。幸好是周围没有别人。盛安黎有些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底线被越拉越低,只要不让再多一个人知道他就心满意足了。他本来刚在就差点被盛安远的连环葡萄弄得岔气,现在路昭华这么一亲又是把他弄得几乎缺了氧,宋骄还在他身后摩挲着他的腰肢,几乎把他弄得软塌塌地瘫在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