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昭华来了,他可能是小跑过来,额头上有少许的汗珠,呼吸也稍稍急促了些。盛安黎看着路昭华强装冷静却掩盖不住的慌乱的眼神,竟是有些舍不得了。他轻轻推了推路昭华的脑袋,悄悄地提醒道:“你爸妈在这儿呢,你还不好好表现表现?”毕竟这对工作至上的夫妻差点都不想把公司交给你了。
可路昭华不知是怎么理解的,突然露出了甜丝丝的笑容,挥挥手示意服务生先离开,见助理出去把门带上才终于有些扭捏地向自己父母开了口:“你们回来怎么都没告诉我?是今天刚到吗?”
谭向卉没有立即回答,却用上级向下级问话一样的语气反问了回去:“最近看医生了吗?”
路昭华脸上带了些红晕,却乖乖地回答道:“我一直有在看医生,也恢复的很好,已经不需要吃药了......”他有些羞涩地偷偷瞥了身旁的盛安黎一眼,竟是还没忘了给心上人讲好话:“都是因为小黎,我才能慢慢变好的......”路昭华生怕自己父母为难了盛安黎,话里话外都在向父母展示他的心上人有多么的好。但即使父母不同意,他也是不打算放手的,他最怕的其实是盛安黎顺水推舟不想要他,今早被江律抓包就已经让他战战兢兢,现在自己父母又横插一杠子,他急的眼眶又有点发酸,握着盛安黎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盛安黎自然能感受到路昭华的恐惧,心里一时竟是有些苦涩,这对夫妻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自己,谭向卉突然冲自己儿子笑了一声:“傻小子。”
路昭华有些懵懵地看向自己母亲,却只听谭向卉又说:“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去管你的事,你们以后有时间一起回家里看看就好。”
路昭华的眼睛缓缓放大,难以置信于母亲言辞外的认可,他又有些乱,等真的反应过来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父母,又看了看盛安黎的侧脸,竟是觉得自己开心的要晕过去了。路昭华忙点头,生怕自己母亲把话收回去。他不断地去看盛安黎,这是不是代表着,盛安黎也答应了他在他身边呢?
盛安黎突然被拉入了路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甚至不敢说煞风景的话。外面服务生很巧合地进来上菜倒酒,他竟是找不到插嘴的机会。路昭华不老实地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一边努力地给他夹菜,仿佛真就是一对普普通通见家长的情侣一般。
盛安黎其实也有点触动,如果他的人生没那么多巧合,那今天是不是就可以拥有这样简单幸福的人生.......但现在的情形一点都不简单!盛安黎突然反应过来,路家夫妻不知道内幕,但路昭华清楚得很,这人看着装傻卖乖的,其实心里精明得很。
但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到长辈那边去,就像他不想自己舅舅外公知情,路昭华也肯定不想自己父母知道这些。他不想刺激路昭华,而这对夫妻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麻烦,把一切随随便便交代,却从没问过他愿不愿意。他笑得有些讽刺,只能默默地开始吃餐盘里被路昭华堆得像山高的食物,只等着从长计议。可门却又被不速之客敲开了。
他和路昭华同时回头,却见是杜博衍这家伙带着陈琛笑着走进来。这人倒是没马上看向他和路昭华,只春风满面地冲路氏夫妇笑,很是潇洒爽朗地开了口:“我刚在应酬上听路总谭总回了国,没想到竟然就在隔壁,这我怎么能不来打声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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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博衍话虽这么说了,但在场的其他四个人神情都不太自在。
当年杜博衍和盛安黎的关系并没有为了避人耳目而低调,后来的杜盛之争更是闹得人尽皆知,连路家夫妇这种久居国外的人都稍有耳闻。所以在这对夫妻眼里,这就好比刚见证自家儿子找到老婆,结果转眼就见到了儿媳的前夫,尴尬二字都不够承载他们都内心波动。
杜博衍见这些人神色微变,自己倒是得意的很。他虽答应了停战,但不代表自己就会让他们拥有心安理得的快乐。他会心一笑,亲自从陈琛手里接过菜单:“这样吧,今天我请客,我听这家刚空运来了蓝龙虾,路总谭总要不要品鉴一下国内的做法?”
“不用杜总破费。”路嘉荣放下餐具认真地看向杜博衍,他不知道这位已经打下国内大半江山的杜氏董事长为何突然到访:“杜总要是没有要事,就坐吧。”他和谭向卉虽是打着与大陆市场接轨的主意回国,但这对杜氏显然没那么大的吸引力。杜氏吞了盛世大半,以路家与盛家的交情,他也不会对这人有什么好感,但商场上拼的不是交情,路家积累多百年的修养也不允许他怠慢了他人。
杜博衍也没多客气,他挥了挥手示意陈琛出去,自己拉开了椅子坐到盛安黎的另一侧,才终于侧身去看这两人,颇为刻意地笑了一声,就继续和路氏夫妇闲聊起来。盛安黎感受得到路昭华紧抓他的手瞬间变成了冰冷的温度,这人微微颤抖着,看得出是在怕些什么。谭向卉也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这孩子的眼神飘忽得吓人,看起来有不少心事,她也不得不把杜博衍前来的主因联想到盛安黎的身上。按理说盛安黎和杜博衍应该是仇人,自家儿子之前为了给盛安黎出气也使路家和杜氏的关系极度恶化。可现在这两个孩子却一声不吭的,让谭向卉一时觉得有些微妙。她皱起眉头,觉得其中有不少内情,侧身和自己丈夫咬起了耳朵。
盛安黎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他见面前的夫妻像是在交谈些什么,自己偷偷拽了拽杜博衍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杜博衍本想轻松应对,可语气还是控制不住地酸溜溜的:“怎么?打扰到你们见家长了?”他呵了一声,眼神有点凶,声线却有些不稳,竟是像个怨妇一样胡言乱语起来:“要是我没有来,你们两个是不是都要去美国双宿双飞了?”
他就是不甘心。
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却从不满足,路昭华就是其中之一。杜博衍心知肚明盛安黎是被自己推远的,却也总是不止一次地去想凭什么。尤其是路昭华。这个人不像他那样一切都要自己争取,却偏偏总是在惦记着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这人给盛安黎写情书的那几年不知道盛安黎早有了另一半吗?不,他明明对此清清楚楚。这人用藏在暗处的眼睛旁观盛安黎进入了连环死局,还要以真心人的身份现身为盛安黎出这口恶气,可偏偏所有人都信了,连知道内情的盛安黎都回对他心有怜惜。
凭什么呢?他被这些“同盟”硬生生地夺走了一切挽回的机会,难道还要让他为他们的感情喝彩吗 ?杜博衍觉得自己没出息到了极致,但他又能怎么样呢?盛安黎还是不想要他。
盛安黎听了杜博衍离谱的发言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他也怕口无遮拦的杜博衍突然在路昭华父母面前多说什么,只想把这老混蛋先弄出去:“你,和我出去谈谈。”
盛安黎先行起身,向谭向卉和路嘉荣提出要去一下卫生间。身旁的路昭华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要走!”
路家的这对夫妻也被自己儿子猝不及防的出声惊到,只见路昭华恐慌到了极致,紧张得带着哭腔向盛安黎恳求着:“求求你,不要因为这样就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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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黎瞬间慌了神,杜博衍如同一个麻烦制造机,而现在的局面也完全是这个混蛋惹出来的。他担心路昭华又是不太稳定,只瞪了旁边装的一脸无辜的杜博衍一眼,就回头去哄路昭华。
盛安黎也没在意对面那对夫妻的眼光,坐下来像之前那样给了路昭华一个拥抱。本来抽抽噎噎的人瞬间安静了不少,更是很自觉地把脸往他怀里蹭了蹭,双手还偷偷地抱上了他的腰。
“.......我不会丢下你的。”盛安黎咬咬牙,还是凑到路昭华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承诺。反正到时候你是一定会自己走的。盛安黎只觉得自己现在可真是个活菩萨,但既然他已经把这些琐事当成了身外之物,就不会多做纠结。
路昭华身躯微动,耳尖红的像是能滴血,他将自己的下巴抵在盛安黎的肩膀上,嘴几近贴在了盛安黎的耳朵上小声嗫嚅道:“你,你不能再食言了......”他想的悲哀,竟没忍住轻轻咬了盛安黎耳垂一口。
盛安黎嘶了一声,也不知自己对路昭华还有过什么承诺。但现在路昭华确实被他哄的好了些,路嘉荣和谭向卉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只有杜博衍在一旁看得眼睛疼。
杜博衍气不过,明明盛安黎答应要和他出去谈的,结果却和路昭华抱的难舍难分。他觉得自己既窝囊又尴尬,竟也是没出息的眼眶泛酸,只能在一旁连连轻咳以示提醒。
盛安黎叹了口气,摩挲着路昭华的后背给其顺气,继续和路昭华说起了悄悄话:“我负责把他弄走,你负责你的父母,好不好?”
路昭华松开手直起了身子端详了盛安黎一会儿,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他瞬间觉得自已是在和盛安黎站在一起面对一切,急忙点了点头,转身就去做盛安黎给他交给的任务,和自己父母攀谈起来,红着脸开始为刚才自己的反常做解释。路家夫妇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比较敏感,也不太信盛安黎能和杜博衍断不干净,刚才这两个孩子还亲密地抱了一会儿,说不定就真是自己儿子所说的暂时舍不得罢了。
等盛安黎走出包厢有一阵儿,杜博衍才主动提出了告辞,路家那一家三口也才松了口气。
杜博衍领着陈琛,按着盛安黎给他发的信息到了卫生间。他命令陈琛在门口守着,下意识想起曾经自己和盛安黎秘密约会的那几次,即使盛安黎现在是臭着脸抱着臂倚在洗手台那边等他,他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轻盈了很多。
盛安黎见杜博衍毫无愧疚之意,更是有些动了气,他刚想开口,这人竟是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抱起放在洗手台上,身子瞬间挤进他的双腿间,把他抵在了镜子上。
“你他妈——唔”盛安黎刚想骂出口,却被杜博衍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嘴。这人这次居然亲的温温柔柔的,含着他的唇瓣轻轻吮吸,丝毫没有这人曾经形同侵略的风格,所以盛安黎也很轻松的就把他推开。杜博衍用额头和他相抵,双眼紧盯了盛安黎一会儿,又是没忍住地啄吻了一下,语调竟是有点粘糊:“......你那么喜欢看他们哭,那我也可以哭给你看啊。”
盛安黎被想象中哭泣的杜博衍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握紧拳头给了面前这老混蛋一下子:“少恶心人,有话快说,你到底来做什么?”
“捣乱。”杜博衍仿佛很享受这一拳,又低头亲了亲盛安黎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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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黎冷笑了一声:“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捣乱满意了就带着你的人快点离开这里。”他也不知道杜博衍这几天怎么这么精力充沛,一面在招标项目上毫不松口,一面还能在他面前肆意的乱晃。
可杜博衍却几乎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含住了刚才路昭华咬过的那只耳朵耍起了无赖:“我的人不就在我面前吗?”盛安黎正要反驳回去却倒吸一口凉气,他早该想到这人嘴上不老实,下面更是不老实,不知何时杜博衍那孽根又是抬起了头硬挺地抵着他下身,连温度都升高了好几度。
“.......你,你要是敢......我就给你掰断!”盛安黎怕这个最近可能是爱上野战的家伙真就要在这把他上了,开始虚张声势地威胁起来。但杜博衍早摸透了他的性格,哈哈一笑就又往前顶了顶,将手搭在他的后颈上探头去亲盛安黎的喉结:“你不要怕,陈琛在外面守着呢......”他像是一个要求平分糖的孩子:“你都,都给他们那么多次了,怎么能不管我呢?”
盛安黎语塞,他就该意识到姓杜的一点亏都不想吃,正要继续和杜博衍对线,这人却用另一只手将盛安黎往自己怀里揽了揽,瞬间转移了话题:“刚才路昭华怕你把他丢下,但我不怕。”杜博衍那双深邃而有神的漆黑双眼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仿佛要催眠他一般喃喃道:“我拿了你那么多东西,你是必须要要夺回去的。我对不起你,你应该来报复我,我们应该就这么纠缠着一直到老。”他低头去解盛安黎的裤子很自觉地开始服侍起来,嘴上却步步紧逼:“你甩不掉我的,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阴魂不散地跟着你。”
盛安黎一边被这人熟练的动作搞得情动,一边却被这人不要脸的精神惊呆了,他也不管自己的把柄就在这人手里,用力挣扎起来:“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杜博衍却没太制着他,生生地挨了好几下。杜博衍附身去亲他的嘴唇:“我对不起你,但我不认错。”
盛安黎本早放下和他的仇怨,却还总是被他勾起火来:“我就知道!”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你就是闲的,你就是看我不顺眼!”盛安黎想的憋屈,杜博衍却在一旁笑呵呵地继续慢慢帮他撸动着:“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反派?”
盛安黎被气到,闭上眼睛拒绝与这人交谈,却被撸的难以自制地哼出鼻音。杜博衍另一只手上没闲着,拿起一旁的洗手液给他扩张起来,心情激荡地听着盛安黎的急喘声,却像是哄小孩讲故事一样开口:“那我就更不该认错了。”他扶着自己的阴茎,用龟头轻轻抵着盛安黎的后穴磨蹭,满意地听到盛安黎难耐的呻吟声。杜博衍也呼吸粗重,却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谬论:“在几年前我和你去看电影,是你说认了错的反派就是逼格掉尽的普通人,那我不认错,我不要做你心里的普通人。”他心知难以得到盛安黎的爱,只想让盛安黎能够永远地记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