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为什么原曜不爽他就要听呢,原曜越不爽他应该越高兴啊。
阿航:——我也想去!
许愿想都没想,回道:——算了
阿航:?
许愿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理由,回复:下次我单独找你吃。
比起三个人一起,许愿更想和原曜两个人吃。
嗯?
这一想法惊得他冷汗涔涔,脑袋发蒙,跟着原曜走了一段路,一句话都没说。动动手指,他像想要说服自己似的,在输入栏里打了句“要不然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吧”。
但就是……
发不出去。
刚到火锅店,原曜就问服务员要了个包间,理由是安静。
吃完饭,原曜提前去结账,还给许愿拿回了一颗薄荷糖和一盒健胃消食片。
健胃消食片递过来的那一瞬间,许愿停下了摸肚子的动作,把衣摆迅速扯平。
“你吃得太多了,怕你不消化。”原曜说完,还很小声地学了声猪叫。
许愿黑着脸抬手,拿桌上的斥资两块钱巨额的纸巾盒砸过去:“拿命来!”
*
事实证明,原曜非常有先见之明。
那天晚上,许愿撑得难受,一直躺在床上揉肚子,边揉边看英语书,最后把英语书直接盖在了脸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觉还睡得特别香。
补习班在收假前两天不上课,所以许愿一觉睡到了中午。
原曜起得早,晨间做完听力,又回房间做题。还没到饭点,许家大门就被敲响了。
原曜取下耳机去开门。
门打开了,楼道里站着阿航和小沙盘。
小沙盘在低头打游戏,头也不抬,一边疯狂按屏幕,一边被队友气得咬牙切齿,说:“许愿哥哥昨天答应了要来我家吃饭。”
阿航穿了件牛仔蓝衬衫,冲着原曜微微一笑,抬手打招呼:“嗨。”
那么多年不见面不联系,阿航和原曜早就生疏了。
对方在彼此的记忆中都模模糊糊,没太多印象。
原曜点头,从门口让开,转身进客厅,指了指许愿的卧室房门,“进来等吧,许愿才起床。”
“什么?才起来?”
阿航常来许家,也不束手束脚,直接脱鞋进屋,轻车熟路地冲到许愿卧室门口,敲门,“许愿!给你三分钟时间滚出来!”
小沙盘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还在打游戏。
“嚷嚷什么,你私闯民宅,小心我让原曜把你赶出去,”许愿在屋里手忙脚乱地穿衣服,“马上马上!”
第二次从许愿嘴巴里听到“私闯民宅”这四个字,原曜发现许愿这人心大,但领地意识还挺强。
在许愿卧室门口站了会儿,阿航抱着胳膊,扭头对原曜说:“原曜,下次愿愿要是起不来,你就跟他一起睡,你醒了就揪他腰,保证他立刻能跳起来。”
哦,原来腰是敏*感地带。
原曜抬起眼皮,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你们会一起睡?”
“会啊,初中的时候我经常来他家打游戏,打到半夜就干脆不回去了。”阿航笑嘻嘻的,忽然感觉原曜的眼神有点儿冷,下意识摸摸胳膊肘,“怎怎怎怎么了啊。”
“没怎么。”
原曜低头转笔。
这次手法转得没以前花哨,也没那么丝滑,笔还“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曜没由来地有点烦躁。
他没捡笔,直接换了一支。
十分钟后,许愿收拾洗漱完毕,往脸上抹了把水,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原曜还在房间里写题,没有要一起去小沙盘家的意思。
“原曜,一起去啊。”许愿埋头系鞋带。
许愿这么一喊,原曜才停了笔。
小沙盘在旁边头也不抬,一局王者还没打完,摸了摸鼻子,说:“对啊原曜哥,我妈买了四只鸡呢。一人一只,刚刚好。”
“好。”
原曜合上卷子,把试卷和笔裹起来放在一边。
他就等许愿这句呢。
初来乍到,家属区里的一切对原曜来说熟悉又陌生,许愿就像一根线,牵引着他的手腕,带领他进入另一个他向往的世界。
沙盘妈妈有事要外出,于是提前点好了四只纸包炸鸡,还把网络电视调成了公开课的频道。
“我妈还是太天真了。”小沙盘嘿嘿一笑,手起刀落,用遥控板将电视换成了游戏直播。
此时,四个人面前四只鸡、八瓶罐装啤酒,整个客厅都飘着炸鸡的香味。
啤酒是阿航去小卖部买的,还求了好半天,让老板别发微信给家长说。
小沙盘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咬了一口鸡腿之后,正襟危坐,道:“哥哥们,以后不要叫我小沙盘了,我已经长大了。”
“怎么,你交女朋友了?”阿航往手套里吹一口气,再戴上手套。
“也不是……”
小沙盘竟然还有点儿害羞,下意识地又去摸鼻子,压低嗓音,说:“哎,也算是吧。”
“噗。”一口啤酒卡在许愿喉咙里。
原曜喝啤酒喝得猛,一口闷下去半瓶,袖子捋起来,摇着易拉罐直晃荡。听小沙盘这么说,他调笑:“算是?”
小沙盘,不,沙盘脸一红,辩解道:“就就就,就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但是没在一起。”
“别在一起了。”
许愿一口在咬鸡腿上,眼睛满足地眯出一条缝,唇角弯弯,“早恋影响发育。”
阿航拍手符合:“对对对,早恋还影响学习。我和我前女友分手之后窜了好几十名。”
话音刚落,许愿和沙盘异口同声:“你那是因为心思都在女朋友身上了!”
“呀。”阿航缩了缩脖子,像被说中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尴尬地冲原曜笑了笑。
原曜倒没觉得有什么,认真地把一罐啤酒喝完。
喝完啤酒,他抹去嘴角酒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许愿看。
许愿被他看得不自在,叼着鸡腿肉,两三下把最后一个鸡腿吃完了,说:“听见没,原曜。你别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啊。”
原曜没反驳,只是答:“我快十八了。”言下之意,他现在恋爱不算早恋。
一听他对早恋这事儿压根不抵触,许愿故意想套点话:“你也会恋爱?”
原曜不知道自己在许愿心里就是那种爱情绝缘体的性格,反问道:“为什么不会?”
“因为你……”
许愿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也想象不出来原曜找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只能硬找借口,“你高三了嘛。”
沙盘对新认识的人充满好奇,追击道:“原曜哥有女朋友吗?”
原曜正在喝第二瓶,听罢,没放下啤酒,只是动了动食指,朝许愿指了一指,问:“那许愿呢,他有吗?”
“他桃花旺,但就没有过……”
阿航抢答,“愿愿你还不开窍?人生缺了点儿乐趣啊哎哎呀!”
许愿快亮刀子了:“滚!”
啤酒喝完了,阿航起身,要去厨房拿刚刚冻起来的可乐,沙盘怕他找不到,起身跟了上去。
等两个人都去厨房了,原曜才看了许愿一眼,低声道:“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
他们四个人坐在屋里,原曜是背对着窗户的那一个。
沙盘家窗帘没拉,今天阳光又特别充沛,原曜恰好背光,整个人都被光从身后笼罩着,脸上有阴影,看不出情绪。
这个时候,许愿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既然可以认为原曜是骗他的,那为什么又不能是真的呢?
许愿心里乱乱的,立刻说:“忘了。”
“很好。”原曜点头。
“你不会真的……”
真的喜欢男生吧?
他放在肚子里的话还没说完,阿航和沙盘回来了,一人各扔了一瓶可乐给他们,两个人又盘腿坐下。
许愿不吃别的地方的肉,只吃鸡腿,还有那种偏嫩好咬的部位,所以一只鸡其实不够他吃。
吃了一会儿,他把不吃的地方都理到了纸上,准备等会儿收拾战场的时候拿去扔了。
喝一口可乐,他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两个完整的大鸡腿。
只听原曜说:“我不爱吃鸡腿。”
说完,他轻轻歪着头,眼神聚焦到食物上,安静地在剔其他部位不能吃的地方。
“那个,我要发言。”
沙盘把自己的鸡腿牢牢地保护在手上,怕许愿抢他的,“其实,原曜哥挺适合恋爱的……这对兄弟多体贴,多好啊。”
许愿垂下眼,望着纸上热气腾腾的鸡腿,感觉有点烫嘴。
这鸡腿突然有点难以下咽。
“就是,”阿航附和,“原曜你要是有女朋友了记得跟我说说。”
……他才不会跟你们说。
许愿喜滋滋地想。
*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鸡腿呢哼
第11章 睡着了 刀子嘴和豆腐心。
许愿盯着鸡腿发了会儿呆。
他想起七八岁的时候,自己在家属区外的环线路上救过一条被车撞得瘸腿的小土狗。
小小的他把小小的狗抱回家,再求于岚贞带他去诊所给小狗包扎。
因为爸妈没有精力养宠物,所以在给小狗包扎完伤口后,他把小狗放在了废弃的农田里,在接下来一周的时间中,只要是放学了,许愿就会去看看它还在不在那里。
直到有一天,小狗叼来一只脏兮兮的火腿肠,放在了许愿家门口。
之后,小狗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也不知道流浪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许愿抬头,把眼神落在原曜身上。
他突然想把原曜的备注改成:小土狗。
“愿哥,再不吃就凉了。”沙盘提醒他。
“好哦。”
许愿最后还是把原曜给的鸡腿吃了,吃得心满意足,原曜没吃的鸡腿怎么比自己的还香。
他们四个人要是再聊下去,睡午觉的时间都快过了。
“愿愿,你昨天不是说要和我吃饭吗?明天一起去吃寿喜锅怎么样?”阿航使劲拧可乐盖,但是冻得都拧不开,“操,弄不开了还!”
“我来。”
摊开手,原曜把可乐瓶接过去,费了点儿力气,拧开瓶盖,诱导般地问道:“昨天?”
阿航点头,“对啊。”
“……”
许愿捂住脸,感觉大事不妙。
“昨天他和我去吃饭了。”
原曜假装没看到许愿的反应,把拧开盖的可乐瓶递给阿航。
阿航:“我知道!我就是看到你们俩一起出去了,我才问愿愿的。”
原曜:“你问他什么?”
阿航浑然不知自己被带节奏了,问什么答什么,“我说你俩吃什么呢带上我呗?他不乐意。”
许愿摸了摸额头,感觉自己现在需要一支测温枪。
不依不饶如阿航,他还用胳膊肘去碰许愿的,一边碰一边说:“愿愿,你是不是不乐意和我吃饭啊?”
如果说“不是”,许愿就得编出另外一个理由。
他总不能说,我比较想单独和原曜吃……吧。
好怪啊。
太怪了,再想一下。
最终许愿决定大义灭友,点头:“对啊。”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他的余光瞟到原曜把手挡在了鼻子下面。
虽然手挡住了嘴唇,但能从眼神里看出来,原曜在笑。
沙盘在旁边围观全程,“原曜哥怎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原曜说。
原曜这人情绪不太外露,一旦都到了会被别人看出来的地步,那铁定就是有什么事儿了。
吃完炸鸡后,四个人由于学习任务繁重,只得取消娱乐活动,各回各家。
想起在沙盘家聊的内容,许愿愁了一下午,化学练习卷上的题目像忽然都变成了乱码,在纸张上不受控地跳动。
他在想,原曜说的那句“那就好”是什么意思?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还是本来就是说谎吓唬他的呢?
初中的时候,初三年级就有两个男生在厕所隔间里躲着亲嘴,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学校发现了,双双被请家长,其中一个男生在事发后一周就转学走了,听说是直接被家长弄到了隔壁省会,从此也和学校里的任何人断了联系。
那是许愿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真的有同性恋。
但原曜这么大方地“承认”,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个人离自己太近了。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深夜,月光温柔。
夜风顺着窗户没关的缝隙偷偷摸摸溜进来,翻开试卷的一页。
原曜准备睡了,起身关台灯,准备再去卫生间洗一把冷水脸。
洗完脸回来,他发现许愿的房门没有关。
许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跟上课睡觉的姿势一模一样。
停下脚步,原曜的视线从敞开的门缝钻进去,在许愿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有次早自习晨读,许愿为了让自己不犯困,身板打得挺直,结果敌不过英语实在是催眠,没一会儿就坐着睡着了。
他拿课本挡着脸,悄悄地闭眼睛,被原曜发现连书页都没翻。
原曜手长脚长,常把不写字的那边胳膊搭在许愿椅背上,就顺手碰了碰他脖子,想让许愿清醒,结果许愿倒好,稍稍侧脸,把脸倚在原曜手背上继续睡。
“哎。”原曜叹口气。
怎么这人才十七八岁瞌睡就这么多……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