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曜礼貌性地敲了敲许愿卧室门,等个三四秒没人答应,他进去了。
许愿的书桌摆了超多教辅资料,没有文具盒,各种颜色的笔夹在试卷夹上。
想起传言中的“差生文具多”,原曜觉得好笑,但许愿挺聪明,就是容易犯懒,再勤快点儿肯定不止这个分数。
原曜连文具盒都没有,只有随时夹在书包内袋的几支笔。
他把许愿的试卷分类整理好,夹在了试卷夹里。
关上试卷夹的时候,原曜注意到了许愿的错题纸,上面都是记下来还没解的题。
想了一会儿,原曜还是推了推许愿的胳膊,“醒一醒。”
许愿和他个头差不了太多,人还这么沉,抱去床上肯定会醒。
推了两三下,确定没什么动静。
原曜稍稍弯下腰,把许愿手里还握着的笔□□放好,再伸手去勾他的胳膊。
左手从膝盖窝下穿过去,右手从后脖颈用力,原曜心底默念“3、2、1”,一使力气,就把人给抱起来了。
“这都不醒?”
原曜怀疑他在装睡,沉了语调,“我再数个三二一,就把你扔出去。”
许愿还是没反应。
相反,他倒是很享受这种躺平的状态,动了动脑袋,睡得很沉。
“……”
算了。
原曜想了想,还是挪动步子,把许愿放在了床上。
某瞌睡虫脚上的拖鞋已经在抱起的过程中掉在了地板上。
接下来,就是脱衣服、脱裤子。这个年龄的男生睡觉大多都是裸睡,只穿一条内裤,于是原曜也照做了。
反正许愿只穿内裤的样子他也见过。
不过还好,天气凉,许愿里面还穿了件打底的短袖。
原曜没脱他的短袖,扯过被子,展开铺平,给许愿搭在了身上。
还有什么没做的?
原曜看了看四周,把书桌上许愿的手机拿过来,充上电。
充上电的瞬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原曜看到许愿的屏保是一张好运符。
这说明,好运符的作用也不大。
安顿好许愿,原曜折回去看他桌上的错题纸,随手从笔堆里挑了只铅笔出来,也不坐下,站着,准备给错题写注解。
还没动笔,原曜瞥到错题纸下还压了一张白纸,打草稿用的。
草稿纸的右下角,有个胡乱画画的笔迹,画了一只奇形怪状的牛,旁边写了两个字:原药。
原曜:“……”
他回头,望了一眼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稳的许愿,把台灯的亮度调低。
刚刚就应该把他扔出去的。
原曜腹诽。
*
第二天一早,许愿睁开眼,花了几秒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床上。
然后,他下意识地去摸□□。
原曜很善良,还给他留了条内裤。
上半身衣服还在,下半身没了。
他一动作,被褥被掀起一角,外面凉飕飕的冷空气灌进被窝,许愿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闭眼前,他还在挣扎,在想要不要犯着困去床上趴着,但最终睡意还是战胜了疲惫。
他依稀记得,自己还被什么力气很大的人抱起来了。
但由于实在困得昏天黑地,许愿还是放弃了尊严,选择了安逸。
下床后,许愿扒在门缝听外面的响动。
没声音。
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许愿觉得原曜应该是还在睡觉,便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把衣服裤子全部穿好,越穿越心惊胆战,无法想象这些衣物在昨晚是被原曜脱下来的。
换好衣服,许愿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洗漱完在客厅转了一圈,没看见原曜。
想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给原曜发消息:
——你人呢
等了没几秒,原曜回复道:
——在你背后
许愿的第一反应是扭头看自己的背后,随即才反应过来被耍了。
然后他发现原曜站在家属院里的花坛边,拿着手机冲他招手。
秋季凉风徐徐,落叶一层又一层地叠在院落里,铺出金黄色的小径。
一双擦得干干净净的白球鞋踩上树叶,窸窸窣窣,原曜顺着树叶的痕迹进了单元楼。
许愿非常自觉地把家门打开,等着原曜进屋。
他今天一定要对原曜好一点,并且给原曜说一声“谢谢”。
原曜进屋,把手里拎着的两碗面放在桌上,冷着脸催促他:“快吃。”
“你专门去买早餐了?”许愿被这香味弄得肚子咕咕叫。
“没有,我去晨跑了,顺便带的。”
原曜扯了一张纸擦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素面是你的,牛肉面是我的。”
许愿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其中一碗,面条上只放了几根空心菜,再看另一碗面条里放的牛肉片,抬头和原曜大眼瞪大眼。
“你又区别对待!”他说。
原曜哼一声,“我才不给你吃我的肉。”
许愿:“……?”
而后,原曜心满意足地看见许愿如同被瞬间石化掉的小山,岿然不动,一抹绯红从他的腮帮子一直爬到耳朵尖尖。
“昨晚……”
已经大概猜到了原曜此时此刻被爽到的心理状态,许愿艰难开口,“谢,谢谢你啊。”
原曜坐下来把一次性筷子掰开,说:“是你梦游。”
“我是真心谢谢你的。”
“谢我什么?”
“谢你把我……”
许愿顺着他的话说了半句,才反应过来,一下闭了嘴,低头搅合自己的面,“我特别要谢谢你给我买面!”
“哦,不用谢。”原曜把还没吃的牛肉面推过去,“你吃这碗。”
许愿看着素面被换成有肉的,眨眨眼,小声道:“你终于良心发现啦。”
“对啊,”原曜语气还是淡淡的,“给你吃我的肉。”
许愿一口牛肉噎在喉咙管里:“……”
完蛋了。
原曜在他草稿纸上变成牛牛了,这个梗肯定要被原曜抓着说一辈子。
毕竟原曜是个睚眦必报又刀子嘴的人。
刀子嘴倒是有了,豆腐心呢?
许愿想着,低头看了眼认真吃面的原曜,再看看自己筷子里夹的肉。
他果断张口,把原曜的豆腐心给吃下去。
啊,好小气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我哪里对你不好?
小原:你在200x年x月x日上午x时将我引诱至家属院xx路x号门下,并且仗着年龄优势,向我传递战书……
愿愿:????你能不能记点儿最近的事啊!!
小原(掏出记仇本):这还有
第12章 发射 你才是小狗呢。
十一假期还剩最后一天。
临近收假,沙盘又邀请阿航、许愿和原曜去了趟自己家。
这回,沙盘旁边还跟着一个刚满五岁的学龄前儿童,他说是家属区里的小弟弟,叫小虎,住南二号楼。
许家是在南一号楼的,所以许愿对这个小朋友还有点印象,经常看见他穿一身夏令营迷彩跑回家,手上拿着转得快散架的风车,疯跑到单元楼面前再刹车停下来,人又长得胖乎乎的,一脑门儿汗,哼哧哼哧直喘气。
沙盘家那天吃的是寿喜锅,是阿航叫外卖叫到家里来的。
几个人围成一圈,圈中间放着锅,吃得热火朝天。
原曜块头大,又怕热,就不跟他们挤,一个人端着碗坐在沙发上吃,看他们把电视频道调到了军*事。
报道节目开始播放,许愿自动变成了小朋友,和小虎分析到底苏35和飞豹哪个更帅。
“比什么,没得比,”沙盘塞一块薯片进嘴里,“当然是苏35啦。”
“你说了不算,你不够客观!问新来的哥哥,”小虎拽着才学会的新词汇喊起来,“原曜哥哥!你说!”
被点名的原曜在回他爹的微信消息,没注意到争论到哪一步了。
他抬起头,随口问:“许愿说的什么帅?”
阿航提醒他:“飞豹。”
原曜点头,十分随意:“哦,那就苏35吧。”
“不对不对,”小虎撅起嘴,不满,都快哭了,“你都没看电视呢。”
等到吃完饭回家过后,许愿才跟原曜说,小虎的妈妈在沿海一带做机械师,修的就是飞豹这一型号的。
小虎呢,自己一个人跟着爸爸在这边家属区住着呢,平时爸爸处理案子忙,没时间管他,他没人看着,只能去沙盘家,经常都是沙盘妈在带他,挺可怜的。
原曜愣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许愿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开学后,两个人去社区活动中心领快递。
原曜领了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拆开包装,拿了一把橡胶头玩具枪出来给许愿。
“干什么?”许愿见他主动递东西,还不太习惯。
“让沙盘转交给小虎玩。”原曜说完,快步从他身侧绕开,眼神还黏在枪上,“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许愿一边走路,一边拿着枪在手里摆弄。
他看原曜对那玩具好奇的样子就想笑,故意板着个脸,知道原曜又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人,专门说原曜不爱听的话。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是你自己想玩儿吧?”
说完,许愿笑得特别欠,眼睛又亮,像装了个聚光灯进去。
原曜不说话,把枪一把夺过来,泡沫制成的软子弹上膛,往后退几步,一枪崩到许愿后腰。
许愿躲不开,气得脸红耳朵红,“喂,你打我干什么!”
“你让我玩儿的。”原曜说。
路灯下,泡沫子弹弹到了地上。
许愿捡起泡沫,回头往原曜头上扔,压低嗓子喊:“你敢偷袭我!”
原曜唇角一翘,沉默着不吭声,又举着枪瞄人,眼睛眯成缝,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
子弹跟拳头似的揍到许愿屁股上。
打完,原曜还挑衅他:“就打你。”
“……”
许愿石化。
他感觉,原曜像是一巴掌往他屁股上拍了似的,此刻他像个黄花大闺女被小混混拧了屁股肉,羞愤得想找个树桩一头撞死。
结果原曜这坏蛋还火上浇油,故意挑许愿不爱听的说。
“你那么害羞干什么?”
“我没有啊!”
许愿慌慌张张,扯校服衣摆来遮住屁股,企图用物理防御机制,还朝树荫底下躲。
不但如此,他还想凑过去抢走玩具枪——
妈的,打我屁股他什么意思啊!
原曜今天心情好,随他闹,也让许愿把枪给抢过去了。
许愿还没念初中就已经玩过真人CS了,再加上有个会散打擒拿的亲妈,拿枪根本不在话下,他三两下把枪眼瞄准原曜,狠狠地打了好几枪。
两个人一追一赶地进了院子里,闹得一地落叶纷纷扬扬,院里买菜回来的家属们都拎着塑料袋望着他们笑。
“哎哟,好久没看见你们这帮大孩子了,”有个年轻姨姨讲话细声细气的,手腕上戴个绿镯子晃得人眼花,“愿愿都快一米八了吧?”
许愿喘着气,一只手撑着腰,还得笑眯眯地回话:“我差不多啦。”
原曜绷了一张死人脸,冲他抬下巴,“你有一米八?”
许愿中气十足地喊回去:“我知道你有!”
原曜学他讲话:“我也差不多吧。”
许愿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还跑呢?”
许愿再瞄,对准了在单元楼下站着歇气的原曜,挑眉道:“你还说不是自己想玩?”
原曜没理他,眼神瞄着别处。
“喂——”
许愿不爱喊他大名,故意没礼貌地喊“喂”,用枪杆再进一寸,激他:“认输了?”
正当他以为原曜可以随意拿捏时,原曜却忽然发力,猛地伸出手抓住他的枪*杆,再顺势把枪*杆连带着人往身前拽。
许愿没控制住,惊叫出来:“干什么!”
原曜回道:“你再打我就要负责了啊。”
你要脸吗?
许愿瞪大眼睛,这话他都还没说原曜倒先说了。
被这么一拽,许愿桩子又不稳,一个趔趄没站好,连着枪*杆子带人栽进原曜怀里。
怕硬物伤到人,他又下意识松了手。
玩具枪“啪”一声摔在地上。
许愿呢,放弃了反抗,干脆就整个脸都埋到原曜胸膛前了。
哇哦。
原来同龄人身上也这么烫。
这是许愿在这一刻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夏天刚来临的时候,他跟于岚贞说身上发烫,然后展示了自己的绿码,于岚贞说估计是火气重,不要熬夜就好了。
许愿半信半疑,感觉家长可以把任何不对劲都归纳为熬夜熬多了。
哦,许愿还有一个想法——
原曜的脖子连接锁骨那一块,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味,有点香,又绝对不是什么人工的味道。
像夏天的凉风吹过街道,雨水敲打在薄荷叶上。
是不是gay都喜欢喷香水啊。
但是真的好好闻。
他抱歉地带着刻板印象,忍不住动了动鼻尖,偷偷摸摸地,往原曜脖颈处嗅了一口。
趁他整个人重心还在前倾,原曜把他勉强扶稳,伸手把地上的玩具枪捡起来。
“闻什么闻,”原曜捏着鼻子,做出嫌弃的表情,“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