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虞秋起身,想到什么又道,“平江的剧今晚首播,等会一起看?”
“好。”沈明登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笑了下,“等你。”
虞秋:“……”
脸上怎么忽然有点热?
他钻进浴室,里面水雾弥漫,温度适宜,空气中还有沐浴露淡淡的清香。
虞秋慢悠悠地洗完澡,抹上身体乳,穿着蓝白格子睡衣出来。
清甜的柑橘味再次涌入鼻端。
沈明登眼底蕴着暗色,扬了扬手中的吹风机,“坐过来,吹干再睡。”
“嗯。”
虞秋坐到床边,背对着沈明登,微微低头,白皙匀净的脖颈映入男人眼中,乖巧纤弱得像是等待献祭的羔羊。
吹风机呼呼响着,床前的电视机播放着广告,房间开着橘色壁灯,光线暖融融的,平添几分暧昧。
手指在青年发间穿梭,柔碎的发丝细细密密,滑过皮肤的瞬间,微微发痒。
“秋秋……”
“嗯?”虞秋歪头,在吹风机的轰轰声中道,“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头发干了。
沈明登关掉吹风机,扔到一边,从背后拥住青年,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
“秋秋……”
吹风机的余热依旧蔓延在耳旁,比之更热的是男人的气息。
电视屏幕开始播放片头,明快的音乐声盖住窸窸窣窣的动静。
“说好看电视的,不行。”
“不动你,真的。”
“……”
虞秋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话连鬼都不信!
“叩叩叩。”
敲门声骤然响起,被子猛地停滞。
“小秋,你在房间吗?”向颜的声音穿过门板,惊得虞秋立刻坐起来。
他理了理衣领和头发,揉揉泛红的脸,压下心中的慌乱,“在的。”
门开了,向颜捧着一个东西进来,本来笑眯眯的,看到沈明登也在,不由肃着脸问:“你在这干什么?”
沈明登一脸平静:“陪秋秋看电视。”
“看完就回房。”
“嗯。”
向颜又转向虞秋,“空调吹得容易干,放个加湿器,白天忘了拿上来。”
“谢谢向姨。”虞秋连忙接过,“叫一声我自己下去拿就行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向颜看向电视,“这什么电视?”
虞秋插上加湿器的电源,“看着像古代权谋,我室友在里面演了一个角色。”
“真的呀?”向颜惊讶问,“那我也看看,是哪个室友?”
虞秋笑着道:“开学那天你也见过的,孟平江。”
“那小伙子确实长得俊,我这就下去看。”她说着转身,关门前还特意嘱咐沈明登,“看完就回房自己睡!”
沈明登:“……”
房门关上,屋内只剩下电视剧的声音。
虞秋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坐过来。”沈明登拍拍床。
“不要。”虞秋摇头,嘴角却翘着甜甜的弧度,“我就坐在沙发上看。”
沈明登无奈,只好起身下床,一手兜肩,一手穿过腿弯,将人抱起来。
“干什么?”
“看电视。”
“怎样不是看?”
“靠在一起暖和。”
沈明登一只手臂半拥着虞秋,霸道地圈人入怀,下巴蹭着他的发顶,偶尔亲吻几下。
虞秋:“……”
这哪是看电视?
他枕着男人的肩,声音哑哑地问:“什么时候回华京?”
“不适应?”
“不是。”
虞秋倒挺喜欢这里的,能让人心里平静。
“应该是初二回去。”沈明登握着他的手,递到唇边左亲一下,右亲一下,“那是为什么?”
“这里不方便。”虞秋抬眸瞄他一眼,睫毛微翘,钩子似的。
沈明登微顿,“缺什么,明天去买。”
“缺……”
后面的话很轻,差点被电视剧的插曲盖过,沈明登却听见了,眼底瞬间涌出深沉晦暗的光。
“秋秋,你故意的。”
虞秋挑了挑眉,“今天去挖冬笋,我又有了灵感,等回去我就得赶工。”
沈明登蹙了一下眉,“赶工?”
“之前闻哥说过拍摄其他素材要半年多时间,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我明天问问他。”沈明登可不想看到虞秋天天那么辛苦。
微信又有新消息,虞秋摸到手机打开。
【刘赫:电视剧拍得不错哎!我家里人都觉得好!有火的苗头!@孟平江你开微博了吗?关注关注!】
【孟平江:开了。[截图]】
虞秋打开微博,也点了关注,顺便逛了逛。他发的几条都是跟剧相关的,目前粉丝数还很少。
还没刷完,孟平江就回关了。
虞秋不禁在群里说:【你的关注列表都是剧组的导演、编剧、演员这些,突然多了我们三个圈外人,会不会有些突兀?】
【刘赫:好像是哦!】
【陆高:嗯。】
【孟平江:我还挺喜欢演戏的,我不知道以后能走到哪一步,但也想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情。虞秋专注刺绣技艺,陆高对传统服饰也有涉猎,刘赫是汉服社的成员,你们都可以发一些相关的微博,我到时候转发,不要嫌我粉丝少哦。】
他的话很诚恳。
传统小众的领域本身关注度就低,想要让更多的人去发现去了解就更难了。
当前很多非遗手工艺面临着失传的境地,不妨扩大影响力,让更多的人认识到其中的文化内涵和独特魅力。
孟平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虞秋郑重道:【谢谢。】
【刘赫:呜呜呜呜呜感谢小江江厚爱!】
【陆高:好。】
虞秋心里面暖洋洋的,有种澎湃的激昂的情绪充斥着四肢百骸,慢慢聚集成无尽的勇气和冲劲。
他对沈明登说:“我想成为大师,只有这样,才能向更多人传授技艺。”
刺绣不再是他赖以生存的手段。
它是传承,是一种责任和使命。
沈明登凝睇着他,眉眼温柔深邃,像注视着天上的星光,如今星光就在他怀中,触手可及。
“你会的。”
你会成为最出色的大师。
虞秋笑弯了眼。
他也觉得可以,梦境里,这个目标他已经达成了。
翌日,虞秋起得很早。
乡间早晨的空气尤其清新,他打开窗,呼吸着甜美的空气,活动几下筋骨,就听见上楼的脚步声。
是向姨。
“小秋起来啦,明登怎么还没起?”向颜往房里探了探头,没看到沈明登,面上一松。
还算听话,没胡闹。
虞秋短促地笑了下。
其实不是听话,而是不得不分房睡。
昨晚闹得有些久,继续下去会出事,沈明登只好离开房间,跑到隔壁去了,也不知道几点才睡着,到现在还没醒。
他拉住向颜:“向姨,让他多睡会儿吧,昨天可能累着了。”
毕竟挖了那么多笋呢。
向颜一脸震惊:“……”
累着了?
难道她一直都搞错了?
看着也不像啊!
第59章
沈明登没睡多久,在全村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醒了。
洗漱完下楼吃早餐,却发现自家老妈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
向颜默默端详他片刻,皱着眉道:“不像啊。”
沈明登:?
“你身上没什么不舒服吧?”向颜又问。
“没有。”
“昨晚没胡闹吧?”
“……没。”
向颜:“那怎么起得这么晚?”
沈明登:……
他没跟虞秋胡闹,但跟自己较劲了,失眠了很久才睡着。
“秋秋呢?”他转移话题。
向颜剜他一眼,没好气道:“他在院子里整理对联,等会你俩一起贴。”
“嗯。”
沈家的两层小楼外砌了一圈院墙,院子里种着一棵桂花树,花期已过,只有叶子随风舞动。
沈明登快速吃了早餐,来到前院。
阳光正盛,暖融的橘金色照在青年身上,乌黑细密的头发反射着丝质的光,清隽的脸白皙如玉。
听到脚步声,青年转过身,一下笑起来,清澈的眼睛里蕴着碎金的光,身后是浅灰色的院墙,依托着湛蓝的天空,格外渊雅明净。
“你来啦,赶紧贴春联,贴完还要上山扫墓。”
昨天刚回来,沈英山和向颜都疲惫不堪,还要跟乡亲们说话,没工夫上山。
只能今天抽时间过去。
沈明登被他的笑闪到了,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
怎么这么甜。
“干什么?外面有人呢。”虞秋轻轻推了他一下,脸上却带着笑。
沈明登从背后抱住他,“看过了,没人。”
“咳咳咳!”向颜走进院子狠狠咳了几声。
没眼看了都。
虞秋胳臂肘往后捣,抵开沈明登,“快贴。”
沈明登丝毫不恼,反而受用得很。
“感觉乡下比城市年味重。”虞秋笑着说。
一大早起来,幽静的山村就被鼎沸的爆竹声笼罩,城市可没这份热闹。
沈明登从他手上接过上联,往门上贴,“以后只要想来,我都陪你。”
“歪了,右手稍微往上去一点,再往下,嗯,对,”虞秋站在后面指挥,笑着应声,“行啊,我还要吃你亲手挖的笋。”
“都听你的。”
向颜:“……”
走了走了,真是腻歪。
扫完墓,做好年夜饭,一家四口围坐桌前。
“过完年,明登二十六,小秋也长了一岁,时间过得真快。”向颜满心感慨。
沈英山笑呵呵地举杯:“咱们一家人,以后都平安健康,和和美美。”
澄净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粼粼碎光,虞秋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头盛满了安定。
这不是他第一次过年,却是他第一次如此幸福地过年。
饭后,向颜将虞秋拉入房间,关上门。
“向姨?”
向颜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大红包,笑着塞到虞秋手中,“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可我都成年了。”虞秋有点不好意思要。
“什么成年不成年?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孩子。”向颜强势地塞进他口袋。
虞秋眉眼弯弯:“谢谢向姨。”
“唉。”向颜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小秋啊,”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用丝帕包裹着,攥在手里,“阿姨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我。”
虞秋收敛笑意,正色道:“好。”
向颜望着他的眼睛,沉声问:“你是不是真的决定跟明登在一起?”
“是。”
虞秋毫不犹豫,心里到底存着几分忐忑。
他回视眼前的女人,用最为恳切的语气说:“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向姨,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对不起。”他低下头,声音瓮瓮道,“如果您不希望……”
“那你为什么还叫我‘姨’?”向颜打断他。
虞秋愣住,遽然抬眸:“向姨……”
“小秋,”向颜神色温柔,掌心抚上他柔软的头发,“我刚把你领回家时,就问过你,愿不愿意上家里的户口,你记不记得?”
“记得的。”虞秋哽咽。
向颜眼尾的细纹都泛着慈爱,“我一直都把你当儿子,一直都想听你叫声‘妈’。”
虞秋喉间发涩,眼眶蓦地酸出泪意。
“现在你跟明登在一起,有他照顾你,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
“我……”虞秋嗓子发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向颜将丝帕包裹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以前的习俗,孩子出生后,有条件的都会给孩子打个长命锁,保佑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错过了你刚出生的时候,现在送你这个可能有些迟了,就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长命锁落在掌心,沉甸甸的,就像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给予他的爱意。
虞秋手指攥紧,眼泪夺眶而出。
他忽地拥住向颜,声音哑到极致:“谢谢……妈。”
向颜身体一僵,极大的欢喜从心里头迸发出来,她猛地回抱青年,郑重地回了一声:
“哎!”
沈明登洗完碗,在楼下没找到虞秋,看到向颜,随口问了一句:“秋秋呢?”
“上楼去了。”向颜揶揄道,“以前天天避着小秋,现在倒是一刻也离不得了。”
沈明登:“……”
这个黑历史是过不去了。
他无奈地上了楼,看到虞秋正蹲在地上打开行李箱。
“要拿什么?”
虞秋抬眸看他,眼眶微微发红,神色却相当平和。
“你哭了?”沈明登大步上前,蹲下来抬起他的脸,仔细盯着看,“怎么回事?”
虞秋举起手里的东西,得意地晃了晃,“咱妈给了我压岁钱和长命锁,我就是太感动了。”
沈明登愣了一下,“你刚说什么?”
“压岁钱和长命锁。”
“不是,是前面的。”
虞秋反应过来,倏地笑弯了眼,向前凑了凑,声音轻软道:“我说,咱妈。”
沈明登一下揽住他,不由分说地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