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闻一脸懵,他真的不知道。
迟淮拿出手机,把录像视频调出来扔到了钟闻的毛毯上:“你自己看。”
钟闻点开播放键,音量一出来他就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伴随着两人嘶吼般唱法的,还有两个身影和一只猫。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捉来小野猫,抱着野猫像抱小孩那样,一边跳一边唱。
“啪!”钟闻关上手机,掀起毛毯挡着脸,“这他.妈爱谁谁,不是我!”
“呵……”迟淮把手机拿走放回口袋里,“以后你背着我喝酒,喝一次我放一次。”
“开什么玩笑?”钟闻红着脸,把毯子裹的更紧,“我不要面子的吗?”
迟淮冷笑一声:“热搜话题我都给你想好了,什么「歌坛新星半夜逼猫起舞」、什么「猫咪表示不想被酒疯子强抱」……”
“行行行!”钟闻露了个眼睛,狠狠瞪着迟淮,“别说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行。”迟淮站起身,心满意足地走到钟闻跟前轻轻地在他头顶上撸了把碎毛,“去睡觉。”
等迟淮上楼后,钟闻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沙发顶头一倒,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就算在这里睡一晚上也不会受凉。他脑袋晕晕的,这会儿已经不想再挪窝了。
他把头埋在毛毯里,只有少许微弱的光线透过毛毯的细孔照射进来。钟闻闷了口气,满脑子都是今晚和李晓远在一起时两个人的猜想。
下药的人也许是沈渝这件事他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先前也考虑过很多因素没有去说,可是喝了酒以后,人就容易上头,过去不会说的话会乱讲,过去不会做的事,也会像个傻.逼一样去做。
他闷了好一会儿,就快把自己闷得喘不过气的时候一个猛子坐起来,大喘两口气后直往楼上奔,踩得楼梯“蹬蹬蹬”的响。
“淮哥,淮哥。”钟闻觉得自己舌头都大了起来。
迟淮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不一会儿钟闻听到有脚步声,迟淮打开门时好像刚洗完澡,衣襟上还有水印,头发也没干。
他的头发软塌塌地挂在头上,看上去比平时温和不少,钟闻看得有些出神,一时忘了自己来干嘛的。
“怎么还不睡?”迟淮鼻尖一动,那股酒味还没散,“先去睡觉,明早再洗个澡。”
“哦,我有事情跟你说,”钟闻回到正题上,“我觉得,那件事是沈渝干的。”
“哪件?”迟淮问。
“你被……被下药那件。”钟闻说。
迟淮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他的反应甚至过于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直觉,”钟闻扒拉着手指头,“还有排除法……嗝……”
“我就是觉得他最可疑,淮哥,你要是信就查一查,要是不信,全当我没说。”说完,钟闻又“蹬蹬蹬”地下了楼。
等他窝回沙发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明明隔壁就是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还要到这儿来?
一阵困意袭来,钟闻也无心挑三拣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来,拉着毛毯一直盖到下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儿没含糊。
*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记得两件事。第一件是迟淮拍了他视频的事,第二件就是他冲上楼说沈渝的事。
“卧.槽!”钟闻使劲拍了两下脸,“喝酒误事啊!”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楼上的时候,迟淮的卧室已经空空如也。
再看手机,迟淮只发了「早安」两个字,其他什么也没说。
那他到底是听清楚了还是没听清楚?是当真了还是没当真?
也许……他选择相信沈渝?所以全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虽然自己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也没什么道理可言,但一旦想到迟淮相信的或许是别人,他心里就隐隐有些不高兴,就好像有只毛毛虫落在心尖上,爬得慢,又赶不走它。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钟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当他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才红了脸,一边接电话,一边把铃声改成了自己的一首歌。
“喂……你醒了?李晓远,我特么昨晚上喝大了,犯事儿了!”
李晓远还瘫着,第一反应便是:“你俩又上.床了?”
“……”钟闻阴着脸,“我只是把猜想告诉了迟淮。”
“这算什么事儿,”李晓远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又不是你下的药,又不是你干的,你怕什么?”
“可是迟淮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会不会……相信沈渝?”钟闻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电话里的李晓远笑了几声,换了个手拿手机说:“那你希望他有什么反应?”
这句话让钟闻愣了好一会儿。
是啊,能有什么反应呢?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好乱指控,总不能现在把沈渝叫过来严刑拷打。
“自己也没话了吧?整天胡思乱想的……你以前怎么没这么婆婆妈妈。”李晓远戏谑说。
“因为谈恋爱呗,人变得傻了点也是正常。”钟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这么一说,心里好像舒服了不少。
“哎,对了,你给我打电话干嘛的?”
“哦,卧槽,”李晓远一拍脑门儿,“都怪你,我都给扯忘了。”
“嘁……”钟闻笑笑,“起了没?一起去吃个饭,下午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
“去星启?”李晓远问。
“嗯。”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在星启门口碰了头。就在两人刚要进去的时候,那辆拉风又骚气的红色跑车疾驰到门口,傅黎降下车窗,对着两人招了下手:“唉,你俩没良心的,昨天把我扔下就跑了?”
“那不怪你自己?”钟闻笑着说,“把我们拉到那地方,吃了顿莫名其妙的无聊饭,竟然还要去蹦迪……哎,你们有钱的公子哥儿的活动都这么无趣吗?”
“行行行,就你们有趣……你旁边那是谁?”傅黎问。
李晓远:“……”
傅黎眯了下眼睛才看出来,这竟然是李晓远。
他今天的头发梳得不乱,两鬓好像刚修过,不长不短显得精神又不邋遢。衣服也换了套新的,基佬紫色的连帽卫衣上套了件白色面包服,配上卫裤和老爹鞋,休闲气儿十足。
“判若两人啊……”傅黎啧啧称赞。
“谢谢啊。”李晓远客气着,心里却一点儿不想承认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今天有什么打算?”傅黎问,“要么跟我去兜风?”
“不了不了。”钟闻和李晓远异口同声,傅黎觉得自己心口有些疼。
还是头一次,他傅大少爷的局被人干脆利落地拒绝。
钟闻拉着李晓远直往公司走,迎面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走过来,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李晓远认得沈渝,在钟闻来元城之前,还是他最喜欢的歌星,家里甚至还买过两张专辑。
可现在,专辑扔了,手机里和他有关的歌也全删光了。
旁的管不着,欺负他李晓远的兄弟,就不行。
“哼。”李晓远在经过他的时候闷哼一声,“人模狗样。”
第六十三章 沈渝好像并没……
沈渝好像并没有听见,他脚步匆匆走得极快。钟闻淡淡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把李晓远往里赶:“走了走了。”
“这里这么大啊……”李晓远在星启转了几层楼就转不动了,他趴在栏杆上往下俯视,莫名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难怪所有人都想着往高处爬,俯视一切的感觉谁不喜欢,谁不贪恋?
他摸了摸裤兜,掏出几张签名照傻乐:“托你的福,喜欢的明星挨个见了一遍,那么近的距离,要是换做以前我真的想都不敢想。
“以前我也不敢,”钟闻哧笑一声,“不敢想自己能做大明星,不敢想自己会和男人谈恋爱,更不敢想自己的恋爱对象是个家大业大的总裁……哎,李晓远,是不是真的到了绝境之后,上帝就会给你坦荡大路?”
“那谁知道呢,反正你命好……”李晓远叹了口气,刚刚还高兴得像朵花儿似的,这会儿又变成了霜打的茄子,“钟闻,我有件事想……”
李晓远话说一半停住了,他眼神落寞地看着手中的几张签名照,然后小心翼翼地攒齐放回口袋:“唉……算了……”
“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钟闻一手搭上李晓远的肩膀,“研究生也考过了,接下来要是还想继续进修的话就跟我说,我帮你。”
李晓远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语气平淡:“不用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李晓远,我有钱,我现在特别有钱,供你到结婚生子都行。”钟闻说得很认真。
“你是不是傻?那么辛苦赚来的钱,供我到结婚生子,你自己不用了?”李晓远白他一眼,“就算你有个总裁男朋友,他的钱也不是你的钱,你自己不独立会让别人看不起,我可不想你下半辈子活得畏畏缩缩……放心吧,我的事我自己有数。”
“那你打算干什么?”钟闻问,“直接参加工作?”
“‘也不是不行,等文凭下来,以我的学历和专业,在元城站住脚应该不会太难,”李晓远笑笑说,“过几天我先找个兼职做着玩玩,也不能总住在迟总的酒店里,该找找房子了。”
钟闻本想说让他住家里,可那毕竟是迟淮的家,自己轻易做不了这个主,便点点头,安慰他两句:“你看我,除了唱歌干啥啥不行,我都能在元城混得很好,你也一定可以。”
“借你吉言!”李晓远也勾住了他的肩膀。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说说笑笑,正准备离开时只听身后有人咳嗽一声。
“华铤?”钟闻的嘴角依然扬着笑意,“淮哥找我?”
“不是,”华铤看着李晓远说,“迟总要找的是李先生。”
李晓远和钟闻都很惊讶,俩人朝对方看了一眼,一头雾水。
“我跟他一起去。”钟闻说。
华铤摇摇头:“迟总只说让李先生过去。”
“啧……”钟闻砸砸嘴,“行吧行吧,有秘密连我都不告诉。”
李晓远用胳膊肘拱了他一下:“一天天的胡说八道。”
“开玩笑呢,快去吧,我去找婧姐确认一下之后的行程。”说完,钟闻独自一人朝着楼下走去,华铤则带着李晓远上了楼。
前几天公司被挖了人,就必须得重新捧起新人。与公司合作的某卫视来了消息,要出一档练习生出道的节目,评委导师都是一线大咖,每个有着星梦的年轻人都跃跃欲试,因此星启的练习室最近都格外热闹,几乎都满员。
因为钟闻休假半个月,只负责他一个人的易婧也落了个清闲,正在几个练习室串门儿,替公司物色一些资质不错的人,筛选出来集训一段时间再参加节目。
钟闻找了好几个练习室才看到她,她身边还有几个在公司里常见过的老师,围在一起对着练习室里的学员们窃窃私语。
看他们忙着,钟闻也没再过去插话,反正假期才刚开始,过几天再问也不耽误。
他有些无聊地往回走,遇到几个练舞练得满头大汗的练习生从后门出来,他们穿着白色背心,肩膀碰着肩膀。
“哎,你看热搜了吗?星启好几个演员都被挖走了。”其中一个说。
“不光是演员,还有练习生呢,记得我们隔壁宿舍那个秦徵吗?本来都快出道了,现在跑禾也去了,禾也还替他付了违约金呢!”另一个表情十分夸张。
“禾也虽然不如星启,但是如果专捧的话,做个鸡头也比凤尾强啊。”
“别乱说话,我还是觉得星启更好,特别是迟总,跟着他我安心。”
“少来吧你,星启多少号歌手、演员?多少练习生?迟总能认识你?”
“说到迟总,最近他老跟着钟闻后面跑,听说这次公司被挖人,就是他陪钟闻出去录节目的期间发生的。”
“谁知道呢……不知道沈渝会不会被挖走,他和钟闻不对付,迟总又是钟闻的后盾,难说哦。”
几个练习生走在钟闻前面,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闲言碎语已经入了当事人的耳朵。
钟闻看着他们转个弯往卫生间指示牌的方向去了,没去追问,但心里已经大概清楚迟淮这几天总是加班的原因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而懈怠工作,让公司蒙受损失,让他的名声也跟着受损,那自己岂不是祸水一方?
钟闻停下脚步,顿了一会儿后决然转身,朝着刚刚来的方向跑去。
“婧姐!”钟闻一路小跑到易婧跟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不好意思各位老师,我找婧姐有急事,方便让我几分钟吗?”钟闻对着另外几位连忙打招呼说。
几位老师有些尴尬地笑笑,十分默契地往下一个练习室走去,将易婧留在原地。
钟闻把她拉出练习室,关上门后走到走廊的一段紧张兮兮地问:“婧姐,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易婧有些意外:“迟总告诉你的?”
“并不是,我听来的,”钟闻缓了缓呼吸,“看样子是真的,婧姐,能不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易婧有些为难地咬着拇指想了会儿,说:“行,你知道了,也能多理解理解迟总……最近公司不太平。”
易婧把大概的情况向钟闻说了一遍,钟闻的眉头攥得越来越紧。没想到只是出去录了一周的节目,公司就出了这样的事,接下来还要出去录制的话,万一出了什么乱子那该怎么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