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知道秦宙晚最近很忙,既要打理公司的事务又在参与β站那边的一个项目,听说是在录综艺,因此又添了一句:“您要是没时间……”
她还没说完就被秦宙晚打断了:“告诉他们我会参加。”
助理虽然意外,但还是说:“好,那我就给主办方回复了,具体的时间地点我稍后发给您。”
接下来她又问秦宙晚能不能回公司一趟,有重要文件需要他签字。
秦宙晚看着喻眠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半晌才说:“我这就回去。”
他挂了电话,简单跟赵祯祯说了自己周末的行程,赵祯祯点点头,说自己会把他的约会跟拍卖错开。
她已经不抱希望秦宙晚和喻眠这两个人谁能主动给她提约会方案了,盯着摄影组拍完素材以后就召集团队里所有人去地下室,一边吃饭一边开了个小会,研究秦宙晚和喻眠那两组的方案。
大家都能看出来秦宙晚和周家明之间的气氛不算太好,两个人如果单独相处很容易冷场,因此有人建议让秦宙晚在周家明有工作的时候去探一下班。
赵祯祯连连摇头:“等明天他俩绯闻上热搜,你就等着秦总来削你吧。”
她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的要求:“你们找找那种有恋爱氛围的地方,人不能太多,最好不要有他们的熟人,除此之外要是能促进肢体接触就更好了……”
赵祯祯一口气说了半分钟,最后总结道:“其实也不难,对吧。”
大李子干笑两声:“是不难,我知道这种地方在哪。”
“在哪?”赵祯祯立刻问。
“在希望的田野上。”大李子说。
赵祯祯毫不留情地照他胳膊上来了一下:“别贫,再贫这周末所有素材都你拍。”
最后大家讨论出的结果是让秦宙晚和周家明去私人小剧场包场看话剧,没有互动的话就通过拍摄单人镜头剪辑出来,而喻眠跟顾巡那一组就去半咖啡馆性质的书店,一起装帧一本书或者画几张书签。
开完会出来,赵祯祯想起来喻眠好像还没吃饭,便去敲他的房门,问他饿不饿。
喻眠没回答,把门拉开一条缝:“秦宙晚走了吗?”
赵祯祯朝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走了,他公司有事。”
喻眠这才把门完全打开,赵祯祯看他呆愣愣的,又问了一遍:“你饿不饿?”
喻眠点了点头,然而表情却是心不在焉的。
过了几秒,他问赵祯祯:“冰箱里有面吗?”
“你要自己下啊?别了,我帮你问问周家明在不在。”赵祯祯想让喻眠吃好点儿,解锁手机要给周家明发消息。
喻眠不想接触周家明,顿了顿说:“我点外卖吧。”
赵祯祯停下来,她知道喻眠现在心情不好,不准备逼他做不愿意的事情,于是索性把手机放到一边说:“那我给你煮,等外卖送来你估计都饿成眠眠干儿了。”
喻眠没有力气跟赵祯祯争执,乖乖跟着她去了厨房。
赵祯祯烧了一锅水,从冰箱里找到一袋速食面,等水开了之后把面放进去,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又切进去几片火腿,丢了一小把生菜叶子。
“加一点酱油。”喻眠小声说。
赵祯祯“嗤”地笑了一声:“还记得酱油,看来小喻少爷还没伤心欲绝。”
她按喻眠说的往锅里滴了几滴酱油,喻眠看着面汤的颜色逐渐染深,忽然开口说:“周末我有事。”
“什么事儿啊?”赵祯祯随口问。
喻眠拿出手机,看到爸爸半小时前给自己发来的消息:“有个拍卖会。”
赵祯祯眸色一闪:“在远川美术馆那个?”
喻眠“嗯”了一声,然后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
赵祯祯咳了一声,并没告诉喻眠秦宙晚也会去:“不是有你高中时候喜欢的那个画家的画吗?”
喻眠心思单纯,没有发现赵祯祯的含糊其辞,只是说:“那我跟顾巡老师……”
“放心吧,不给你排在一天。”赵祯祯说。
喻眠吃完赵祯祯煮的面,回到房间把拍卖会的事情记在了日记本上,又在手机的日历上添了一条日程提醒。
远川美术馆的拍卖会定在周六下午,喻眠跟赵祯祯请了假,提前回自己住处换了正装,家里的司机在楼下等他,他带着邀请函上了车。
司机从小看着喻眠长大,而喻眠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从家里搬出去自己住了,他接送对方的次数大大减少,这次看见喻眠穿正装,不禁有些感慨:“小少爷长大了。”
喻眠知道是夸他,耳朵有点红。
司机开了导航,输入目的地的时候想起了什么,说:“小少爷也挺长时间没去美术馆了吧,上次去还是……”
他停下想了想,而喻眠心里已经不假思索地浮现出了答案。
“还是跟秦……秦总一起去的。”司机差点跟当年一样叫了秦宙晚的全名,反应过来以后及时地吞了回去,换成了恭恭敬敬的“秦总”。
喻眠没说话,而司机上了年纪,开始喜欢回忆往事:“当时外面寒天冻地的,你非要让人家骑自行车带你,秦总也是好脾气,你说什么他都答应,要是现在你肯定不会这么不懂事了吧。”
“嗯,”喻眠勉强笑了笑,说话的声音轻而缓,“不会了。”
39 再追你一次
拍卖会以匿名形式进行,每张邀请函上都有一组编号,嘉宾入场时凭借邀请函领取对应的号牌,拍卖师在嘉宾竞价时不透露出价人的名字,只宣读编号。
喻眠的号牌是8805,他到得早,坐在了很靠前的位置。
他其实不喜欢单独来这种人多的场合,但因为这次拍卖会里有那张他高三时候跟秦宙晚来看过的画,所以在爸爸问他愿不愿意代替自己参加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本来这幅画会参与六年前的一场春拍,但听说画家本人忽然改变了主意,认为这幅画极具升值潜力,希望等自己身价再提升一个台阶之后才进行拍卖,因此换了一张画交付给拍卖会。
几年过去,画家因为心脏病去世,他的作品一下子成了数量有限的绝版,价格也因此水涨船高,通过这样一种有些讽刺的方式达到了他当时的预期。艺术市场瞬息万变,画家的儿子迫不及待地把画拿出来,参加了美术馆的秋拍。
喻眠固执地喜欢着这幅画,就像喜欢那些跟秦宙晚有关的碎片。
会场里的空调开得很暖和,喻眠坐着坐着就有些昏昏欲睡,人渐渐来齐了,低声的交谈与问候此起彼伏地响起。
拍卖开始的前五分钟,工作人员关上了大门,会场的灯光暗下来,屏幕上开始播放拍卖会的介绍短片。
忽然大门再一次从外面被推开,有人回头去看,接下来整个会场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喻眠听到不少人在窃窃私语,似乎刚进来的人是个什么大人物。
他并没有回头去看,一是觉得在人多的场合回头跟别人对视会尴尬,二是困意让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闭一会儿眼睛。
那张画是压轴的拍品,喻眠醒过来的时候正好轮到它出场。
起拍价已经是不低的一个数字,有人一万两万地往上加,喻眠有些着急,在前一个人的基础上一下子添了十万。
“八八零九号,一百一十万,”拍卖师刚说完,就有人又出了价,他看向后排宣布道,“九六二七号,一百二十万。”
喻眠又加了十万,而那位九六二七号不甘示弱,直接加了二十万。
两个人一来一往几个回合,渐渐除了他们没有人再参与这幅画的竞拍,九六二七号的溢价越来越高,出价已经达到了市场价的五倍左右,喻眠的手心出了汗,他听说过拍卖会主办方会雇人故意抬价,不知道这个九六二七号是不是这样的身份。
拍卖师读了两遍九六二七号的出价,喻眠在最后一刻又加了十万,他听见旁边有人在讨论这幅画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争得这样头破血流。
没想到九六二七号根本没有犹豫,拍卖师刚读了一遍喻眠的出价,他就加了一百万。
全场都安静了一瞬间。
如果说刚才的竞价还勉强可以说在这幅画未来的升值范围内,那九六二七号这次加价已经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他不惜代价,势在必得。
喻眠不是那种好胜心强的人,他意识到自己无论出多高的价格,九六二七号都会继续加价,这幅画他是拿不到的。
拍卖师把九六二七号的出价念了两次,目光来到喻眠的身上,喻眠轻轻摇了摇头。
“九六二七号,成交。”拍卖槌落下的时候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喻眠把下巴向衣领里缩了缩,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
他不急着走,因为害怕在人流里穿行,一直等到会场差不多空了才站起身,一边慢腾腾地穿外套,一边踩着厚厚的地毯向外走。
他要回录节目的别墅,所以跟司机说不用来接自己,他自己打车回去。
喻眠耷拉着脑袋走出会场,眼里是自己的鞋尖和外套,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走的时候可以抱着那幅画的。
忽然他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对方稳稳地扶住他的胳膊,他连忙抬起头要道歉,下一秒话又咽了回去。
秦宙晚低头看着喻眠:“怎么走路都不看路的?”
喻眠把胳膊从秦宙晚手里抽了出来,沉默着想绕开他。
“眠眠,你先别走,”秦宙晚把手里的一件东西举到自己和喻眠之间,“你今天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喻眠愣了一下,看到了那幅自己朝思暮想的画。
空荡荡的阳台,白色的帷幔,遗落的鹰羽。
还有当年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
原来九六二七号是秦宙晚。
秦宙晚握着喻眠的手放到用保护膜包好的画上,低声说:“送给你。”
这些年他走了很长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终于能把这幅画送给喻眠。
二十二岁时他给不了喻眠的一切,现在都可以了。
喻眠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之后喉头动了动,终于愿意跟秦宙晚说话了:“刚才你知道是我在跟你竞价吗?”
“知道。”秦宙晚说。
喻眠看着自己被秦宙晚握住的手:“那你为什么……”
“眠眠,”秦宙晚打断了他,“你为什么想要这幅画?”
喻眠的睫毛颤了颤。
秦宙晚没有逼他说,只是俯下身靠近喻眠的耳朵:“我的答案跟你一样。”
“所以,”秦宙晚把画递给喻眠,“我想把它买下来,送给你。”
喻眠看着那幅画,很久之后问道:“秦宙晚,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秦宙晚摸了摸喻眠的头发:“知道,所以我再追眠眠一次,好不好?”
喻眠一怔,而秦宙晚收回手,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喻眠你好,我叫秦宙晚,请问我可以追你么?”
喻眠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耳廓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秦宙晚眼里带了点笑:“现在不用急着回答,眠眠可以多考验考验我,看我够不够资格给你当男朋友。”
他伸手揽了一下喻眠的腰,感觉到喻眠反抗的意愿不强烈时轻轻勾了一下嘴角:“我送你回去。”
“我、我自己回去。”喻眠语气不是很坚决地说。
秦宙晚则慢条斯理地教育他:“眠眠,现在我是在给你献殷勤,你接受就好了,不用有负担,知道么?”
40 勾引别人要负责
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秦宙晚先送喻眠回住处放画。
车停在楼下,喻眠单手抱着画框推开车门,看到秦宙晚也跟自己一起下了车。
“你不用上去的。”他迟疑着说。
“我帮眠眠把画挂起来,”秦宙晚低下头看他,“眠眠让我看看你住的地方,行么?”
喻眠顿了一下:“我自己可以挂。”
他不等秦宙晚回答就转身走了,而秦宙晚像是没听懂他的话,迈开腿跟了上来。
喻眠想甩掉秦宙晚,然而对方比他高,腿也比他长,轻轻松松就超过了他,还故意问他:“眠眠怎么走得这么快?”
来到单元楼前,喻眠用手机上的智能门禁App开了锁,本来想迅速进去把秦宙晚关在外面,但犹豫一下还是转过脸提醒秦宙晚道:“你不要跟上来,会被夹到手。”
说完他就推开了门,关门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看到秦宙晚把手按在了门框上。
喻眠吓了一跳,立刻扶住了门把手,但秦宙晚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是被压出了一片红痕。
“不是跟你说了吗。”喻眠仰起脸愣愣地问。
秦宙晚没动,看也没看自己的手,只是对喻眠说:“眠眠,让我进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