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车里,我顾着低头跟老板解释我今晚为什么没空,朝野也不是个会主动挑起话头的人。
一路无言。
52.
回到家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
我忘了今天是我们恋爱的三周年纪念日,距离毕业也过去了两年时光。
我有些懊悔,连忙跟朝野道歉。
他淡淡一笑,好像真的并不生气。
“以后的每一年今天我都要纪念起来,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手呢。”
这是去年的我说的。
常常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53.
朝野给了我一个大惊喜,砸得我头晕眼花。
他向我求婚了。
感动是其次,更多的是无措。
我才二十四岁,很清楚自己是个爱玩乐无拘无束的人,事业爱情正处在开发阶段,甚至连我爸妈都还不知道朝野的存在。
真的要被婚姻捆绑,和朝野共度一生吗?
我跟朝野的矛盾,远藏在冰面之下,从未恰当处理过。
可能婚后会有更多的吵架、冷战,我会无法忍受朝野生性上的冷淡,更无法理解朝野近乎束缚的管控。
或者说结婚后这些会变好吗?
54.
我白着一张脸,犹豫说:“我很想答应你,可是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他那点本就微弱的笑意消失殆尽。
两个人沉默了半天,朝野垂眸,忽然拉过我的手,强硬地把戒指戴了上去。
他说:“我会等你准备好,别让我失望。”
第8章 被当场抓奸后
55.
连续几天一早我就逃似的回了公司。
我走得匆忙,根本没注意到朝野就站在阳台里,迎着熹光初起的毛毛细雨平静地看着我。
等全部同事都慢慢下了班。这层楼就剩下了自己,我看看眼前的电脑屏幕,虚脱般趴上桌面。
外面的雨下了整天,呼呼的风声被玻璃隔绝。
“应星,最近怎么天天自觉加班?”老板推门进来。
“有个报表急...”
老板一看就知道我在扯谎,笑了笑说:“家里事搞得心情不好?”
我没回答,因为被他猜中了。
“正好朋友今天刚送了瓶酒,陪我喝两杯?”
56.
高级货后劲就是足。
两口下去就有点飘,老板问我工作上适不适应,而后又扯了点家长里短。
他说自己是家里的长子,来管理公司也是迫不得已,“还以为会很无聊,还好遇到了你。”
我不敢说话,只是喝酒。
“别喝太多,容易醉。”老板笑着摸了把我的头发。
老板笑起来更显得气质卓然超群,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紧紧盯着我。
我不由得看呆了。
“应星,”他忽然开口,“你知道的吧?知道我喜欢你。”
57.
对,我一直都知道。
我回答他说,后来的事情就有些失控。
他亲了上来,试探着伸舌头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或许是闻到浓郁的酒香,窗外阵阵的暴雨淹没了所有东西。
随即我就打开了嘴唇回应他。
直到他温热的手伸进了衣服里面,烫得我一个瑟缩,脑内白光炸开。
朝野的手应该是凉的。
我猛地推开了身上的人,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敢再看脸色晦暗的老板,连忙冲下了公司。
58.
死了算了。
我居然差点出轨。
我站在公司楼下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又怕撞见老板下来,刚想走。
停在面前不知多久的车突然按了几声喇叭,然后慢慢摇下了车窗。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朝野也会吸烟。
半张脸隐在黑暗里,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感觉。
甚至阴戾更甚。
“上车。”
59.
我心里直咯噔,总有种被抓奸在床的错觉。
朝野太反常了,反常得我都有些害怕,一路上都在抽烟,无论我怎么说怎么问他都不开口。
我一看车窗外是条陌生的路,就有些忍受不了地低叫:“朝野,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
“不是这条路,你放我下去,我自己打车回去。”我被他沙哑的嗓音吓到,趁着红绿灯就要打开车门下去。
他上了车锁,侧身把我拽了回来。
“你放我下车!”
我慌不择路,伸手不小心打到他耳上的无线,不知道被我拍飞去了哪里。
连接断开,从车导屏里传出和我相同的一道声音。
“这是什么?”我看着屏幕上的红点在慢慢移动,里面正重复着我刚刚的话。
“你监视我?”
我难以置信。
60.
只觉得毛骨悚然,尖叫着拍打车窗想引人注意。
突然一个坚硬物体抵上我的太阳穴,上膛的响声在我耳边环绕。
“疯了吧你...”
我动也不敢动,浑身颤抖着。
连三年前和朝野被绑架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怕过。
朝野轻叹口气,在雨声里听不真切:“是你不听话。”
“总做些让我难过的事情。”
然后举起枪托,将我敲晕了。
第9章 恭喜入住小黑屋
61.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的小命还在。
坏消息是,我被朝野关起来了。
他把我关在这栋寂静华丽的房子里,总让我想起金丝雀的牢笼。
可老子不是金丝雀,身处陌生环境里的无措,与外界隔绝的恐慌,日益扩大的绝望,都是暗处看不见的细针,时间过去越久,扎得越多越疼。
62.
醒的时候他就在身边,轻轻地握着我的手。
他没看我,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后怕地缩回手说:“你知不知道私藏枪支是犯法的?”
朝野不说话,我倒是希望他告诉我那只是拿来吓人的玩具枪。
而不是真的想杀了我。
面对他的沉默我显得异常烦躁,我虽然理亏,但朝野过于偏激的处理方式着实吓坏了我。
甚至监听着我的行踪,从来没想过他会把这样可怖的行径放在我身上,令我羞愤且不安。
而这也真正使我认识到,我和朝野可能并不合适。
但他身上有枪,我不敢轻易提出来,怕他真的会恼羞成怒一枪崩了我。
只好软化态度道歉:“我错了,我没有想过出轨,你知道我喝了酒神智不清醒,阿野,原谅我好吗?”
63.
朝野依旧无动于衷,他好像很擅长做一尊没有言语没有感情的神像。
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我又觉得朝野本就该是这样的高贵不可攀。
他三年前放弃出国深造时,轰动了整个学校的老师,国内技术毕竟跟不上s国的水平,留在国内很多实验会不断受挫直到滞停。
而朝野在校的成果大家有目共睹,一旦研究成熟就能声名大躁享誉中外,而不是最后被分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科研院默默无籍。
而我只顾着一时感动,却忘记考虑朝野的大好前途。
我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去招惹朝野。
明明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到头来终究是会分开的。
64.
他也不说原谅不原谅我,而是叫我起床吃早餐。
我摸了摸酸痛的脖子,暗骂他下手这么重。
屋子很大,是我不敢想象的漂亮与华丽,我吃饱饭没事干,逛一圈整整花了五分钟。
以后饭后散步都不用去公园,在房子里溜达两圈就可以了。
我问他为什么买这么中看不中用的玩意,白给那资本主义交智商税。
朝野揽着我:“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的话。”
65.
我想起来了。
曾经路过这里的时候,我戳了戳身边的朝野,说:“等我们有钱了,就住进这样的房子,在后院里溜溜鸟,泳池里养养鱼,领一群可爱的小狗,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也不用我收拾,天天躺着享受,还能随手发个朋友圈炫富。”
可那是只是说说而已,没人愿意为自己的玩笑负责。
我被朝野那较真儿劲弄得冷汗直流。
忙解释说:“我才不想住这么大的房子,要住你自个住,我得回家上班了,都迟到了。”
“你还想去上班?”朝野冷下脸。
“呃...回去辞职总要的吧,上个月工资还没发呢,你放心,我跟老板真的没关系。”我摸到门把手,扭了半天。
“朝野,你锁着门干嘛?”
你男朋友不搞科研,回家继承家业了。
第10章 非法囚禁是犯罪的
66.
大雨过后,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我一直呆在这栋房子里,期间不管我怎么讨饶道歉撒娇,磨破了嘴皮子朝野也不给我开门。
我看了看同样锁起来的窗,还上手砸了一会。
防弹玻璃,好样的。
他连手机都不给我,这不就是要我的命。
等我隐约察觉到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
67.
我就故意挑刺儿:“我不想吃。”
朝野也没理我,兀自给我盛饭。
感觉一拳打在空气上。憋屈地吃了两口,我开始嫌弃他做的饭菜不好吃,不是这里淡了就是那里咸了。
朝野一直静静地听着,不作反应。
我看着他,突然说:“我吃腻你做的饭了。”
朝野动作停顿两秒,“嗯。”
“我想出去,不想住这里,你现在给我开门。”
“不行。”
“朝野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非法囚禁是犯罪的。”
他又不说话了,继续吃他的饭。
我有些崩溃,朝他喊:“难不成你真想囚禁我?你疯了吧,想坐牢啊?”
“你关不了我多久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信息时代,到时候警察找上门来你怎么办?”
“我可以关你一辈子。”
“有病...”我怪异地瞥他一眼。
继续劝了他好一会儿,说囚禁一个大活人既不现实后果也很严重,只要他愿意放我出去,就不会报警处理,连他私藏枪支的事我也帮忙隐瞒。
朝野秉承着沉默是金的美德,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没想到最后是我先受不了,忍了半个月的情绪顷刻崩塌。
68.
我向朝野提了分手。
这两个字终于刺激到他的敏感神经,他撂了筷子,抬眼说:“不可能。”
我咬咬牙,顶着他杀人的目光把戒指摘了下来,然后放在桌子上:“你冷静一点,我想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你恨我骂我也好,就当这次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我虽然笃定他身上没有枪,但是又怕他气得直接拿刀砍我,准备要离他远一点。
“好聚好散?”朝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劲大得快把骨头捏碎。
他摇头叹息:“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也散不了。”
69.
自从我提出分手后,朝野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几天,我找遍了屋子里所有的角落,一无所获,连个老鼠洞都找不到。
冰箱里比我的脸还干净,我饿得只能喝水,躺在床上低骂朝野。
骂着骂着就哭了,嚎啕大哭的那种地步。我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种地步。
我以为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撕破脸皮成为陌路人,结果生活还能跟我开个大玩笑说:想不到还有更坏的吧。
关着我就算了,他妈的至少留点吃的啊。
70.
哭完之后我就有点口渴,打算下楼找水喝。
就看见朝野坐在沙发里吞云吐雾,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
之前在车里看他抽烟跟有瘾一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我刚要出声劝他吸烟有害健康,又犹豫了。
算了,不管他了。
等他自己想开了,大概就会放我走了。
生活:其实还有更更坏的
第11章 朝野的妈妈
71.
朝野饿了我几天,我就有些怕了。
不敢再挑剔他做的饭,吃完就溜进房间反锁上,一点也不想面对他。
其实味道没变,是我的心境不同了。
朝野也没虐待我,吃好喝好的,个把月下来还肥了好几斤。
他说他可以关我一辈子。
我以为只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现在看来,有可能是真的。
我有点慌,又无能为力。
72.
朝野妈妈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的存在。
趁着朝野出门的时候,她突然上门了。
这是我两个月以来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搞得我有些激动,希望她赶快上演一次“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然后把我送出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朝野妈很是端庄,跟我听说的女强人形象大不一样,她对我礼貌微笑了下,直切主题说:“我是朝野的妈妈,我是来找你的。”
我点头。
朝野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突然说起了朝野小时候的家庭情况。
原来朝野的爸爸对他不好,自己老妈成天打理公司没空理他,而爷爷又是个军人骨老古板,高中以前上得都是军事封闭管理学校,从小训练培养到大,后来生了场大病,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所以性格也有点扭曲,让我多担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