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江畔突然哽住了,他本可以心安理得地说没有,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可他看着对面美人的脸,突然就说不出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喜欢陶见月。
是想看见对方,想和对方相处,想照顾对方的那种喜欢,但又不牵扯生理反应的喜欢——上次春梦应该纯粹是个意外。
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自己弯了吗?
倒也不能这么草率。
陶见月其实并不想知道江畔的答案,不管对方说有或者没有,都不会让他开心,所以他没有追问,只是莞尔地看着对方,假装这是一个玩笑。
这一站又上来很多人,人群变得更加拥挤,突然一股不可抗力向江畔背后袭来,挤得他一时没站稳,往前一个趔趄,嘴唇贴在了陶见月的脸上!
吻的位置很巧妙,在眼睛下方,颧骨偏上,大约是眼窝的位置,吻在这里显得很纯情。
也幸好一刹那江畔及时撑住了墙壁,收住了力道,所以这能算得上一个轻柔而纯粹的吻,而没有一嘴啃上去。
但他心想,如果是啃就好了,还不至于这么尴尬。
怎么自己刚刚在想是不是喜欢小陶,下一秒就亲上了呢?
如果有这个梦想成真的魔法,求从天而降一百万不是更好?也比现在两个人相对无言还要被迫相对要好得多吧。
江畔看到陶见月从耳朵、脸颊到脖子都红成了一片,越发显得生动娇艳,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为什么会这样?
直男还在坚守最后的底线,心想,我是不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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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见月险些被刚才那一“吻”给搞得心脏骤停,忍不住低下头,额头抵在了江畔的肩膀上。
搞什么啊,老子不是撩人那个吗,怎么总被反撩,还是被人无意间反撩,刺激大了是要命的。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畔结结巴巴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
陶见月伸手搂住江畔的腰:“没事,我知道,现在就是有点头晕,让我靠会儿。”
江畔一听这,什么古怪思绪都立刻消散,赶紧抱住对方:“晕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没事,可能就是这里太闷了。”陶见月顺嘴瞎扯。
车厢里有通风系统,闷个屁。
江畔可无暇去琢磨逻辑漏洞,只怕小陶难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快到站了,难受的话咱提前下车,打车过去。”
“不用,缓一下就好了。”
陶见月祭出茶艺大法的外在表现形式,成功博取直男同情,也将方才的尴尬驱散得一干二净,没过多久,两人到了站,江畔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搂着陶见月穿过重重人群下了地铁——就算是异性情侣这也太黏糊了喂!
一到露天,陶见月就变得生龙活虎,方才发生的事就跟没发生过似的,拉着江畔到了大学城商业街的那家Golden Fleece咖啡馆。
这名字直译过来就是“金羊毛”,取自希腊神话,但用中文翻译显得有点土气,老板詹小川选择用了英文名。
陶见月跟店员都很熟稔,挨个打了招呼,现在在店里的主要是兼职的学生,都比他小,大多跟着网友称呼他“月神”。
江畔在网上搜过陶见月的视频,知道大家都这么称呼他,觉得网友们果然火眼金睛颇有智慧,取的名字这么贴,又仙又灵,就是陶见月本月。
一脸青紫也盖不住江畔帅气的脸,几个兼职的女孩子看见了,都满脸姨母笑,私下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江畔浑然不知,跟着陶见月去了詹小川的办公室。
詹小川看见陶见月额头青肿,江畔脸上五颜六色,顿时瞳孔地震:“你俩什么情况?黑道二人组?”
天气热了,他俩都不想戴帽子口罩,就这么裸着一张受过伤的脸出门。江畔一个糙老爷们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陶见月的伤在额角,他头发扎了个samurai bun,类似女孩子长发半束半披那种公主头,额前留了几缕长刘海,试图遮挡,没想到还是被詹小川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意外,没事的。”陶见月解释道,“江畔之前在拳馆工作,跟同事交流的时候挂的彩,你可别乱开脑洞。”
江畔见到未来老板,稍稍有点紧张,坐得很端正,配合陶见月的话点头。
詹小川仔仔细细端详江畔,而后看向陶见月,意味深长道:“是挺帅的。”
江畔:“……”
什么意思,做咖啡师还是选美?
陶见月背地里跟詹小川把一切条件都谈好了,这次见工也就是走走形式。詹小川随意问了江畔几个问题,问他对薪资待遇是否满意,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在考下咖啡师证之前,江畔暂时拿服务员的工资,虽然比以前少,但未来可期,于是他很干脆地答应了。
接着詹小川就拿了入职表格让江畔填写,还拿了他身份证复印存档。陶见月坐在江畔身边瞥了一眼,看到他的生日,果然正是520,today。
手续很快办妥,江畔下周一就可以过来上班,到时候会安排咖啡师给他做培训。
詹小川把他带到大厅里跟几个全职和兼职的员工做了个简单介绍,接着让当班的咖啡师做了三杯咖啡,一边招待江畔和陶见月,一边开始絮絮叨叨地给江畔科普咖啡知识,比如咖啡豆的产地、分类,咖啡的种类,什么是意式咖啡,什么是精品咖啡等等。
这个詹小川是个咖啡疯子,一聊起咖啡就停不下嘴,说得兴起又亲自给江畔演示了精品手冲,告诉他怎么品鉴。
陶见月听这些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在一旁昏昏欲睡,喝了几杯咖啡都不管用,但江畔对这些新鲜知识十分感兴趣,狗狗眼瞪得大大的,听得聚精会神。
实在太无聊了,陶见月跑到吧台边,跟两个店员珊珊和云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会儿顾客不多,两个姑娘明目张胆地当着老板的面玩手机刷小视频,可见詹小川同志对店员的管理有多么的松懈。
陶见月扭头看着江畔和詹小川聊得起劲,满脸兴致勃勃的模样,打心眼儿里高兴,觉得把江畔安排在这儿最好,一是自己可以随意过来玩,二是至少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为难江畔,他可以开开心心工作,不染愁绪。
珊珊突然爆发出低声惊叹,然后把手机递给云香看,两个人像发现了新大陆,捂嘴一起姨母笑。
陶见月好奇地问:“你们看什么呢?”
“月神,你看这个……是不是江畔?”珊珊把手机屏幕转向陶见月。
画面上正是江畔和张教练在拳台上的丰姿。
对战的时候江畔精力无比集中,向来柔和的眼神变得十分凌厉,给他英俊的面容多添了一份桀骜。汗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沿着修长脖颈滚落到胸前,胸肌和腹肌充满了荷尔蒙和爆发力,令陶见月想起触摸它们时的手感。
没有人管江畔最后实际上是打输了,满屏评论都是他真的好帅啊好帅啊啊啊啊!
云香突然也把手机塞了过来:“啊,还有这一段!”
陶见月偏头看,视频里是江畔下了台坐在一边,正用牙齿解开手绑带,动作撩人,汗水浸染了他的眉眼,使得他五官更显深邃浓俨,侧脸的角度和轮廓都堪称完美,简直是雕塑大师的杰作。
这视频只有短短十几秒,但真的帅到陶见月脑中浮想联翩、想要跟江畔解锁108种姿势的程度。
想到这一场是江畔为自己打的,他内心情不自禁地荡漾起来,简直无法自持,要是周围没有别人,陶见月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
珊珊收回手机,盯着屏幕看:“就是他吧?难怪一脸伤,网上都疯了,不知道打开了多少鸡笼。”
“是他,他先前就在这家拳馆工作。”陶见月按捺住内心的小得意,力求表现得云淡风轻。
“月神,江畔他……有没有女朋友啊?”云香不好意思地打听。
陶见月心里“咯噔”一声,坏了,这是不是给自己挖坑了?
别说珊珊和云香长得都不错,大学城这附近美女也是车载斗量,他这简直就是把老鼠推进了米缸里,不对,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肥鸡推进了狼窝里?好像也不怎么合适。
他正胡思乱想着,珊珊又补充问道:“他是直男还是gay啊?”
陶见月的性向俩人都知道,不免会联想江畔是gay,毕竟这年头好看的男孩子都有男朋友了。
这问题问得陶见月心里黑暗面爆发,很想替江畔提前出个柜,或者表达一下自己的占有欲,好让全世界的姑娘都躲远点,别打江畔的主意。
但是小陶最后还是屈服于他端正的三观,自己喜欢归喜欢,但江畔有选择的自由,他不能那么自私,况且这种谎言也不可能维持多久,最后翻车难看的也是自己。
平心而论,江畔即便称不上出色优秀,也是一个善良可爱的人,是值得喜欢的人。陶见月喜欢,别人也会喜欢,这说明他眼光好。
那就公平竞争呗,没必要搞这些小动作。
就算是用心机,也得在尊重对方的前提下,而不是替他做决定。
“他是直男,据我所知没有女朋友,但你们还是亲自问本尊比较好。”陶见月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刚才看视频的激动劲陡然消失于无形,只剩下满腔失落。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正喝咖啡的江畔突然扭过头看他,冲他傻呵呵地笑了笑,这笑容就像一阵风,吹散了陶见月心里的阴霾。
他顿时重燃自信,心想,如果是我的男人,那肯定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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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畔正式走上职业之路。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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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商业街上各种小店琳琅满目,适逢520,很多商家都在搞活动,一条街搞得粉粉嫩嫩的活像被桃花妖布下了什么结界。
江畔远离大学几年,对这熟悉的环境感觉特别亲切,一边四下张望,一边问陶见月:“你怎么会在金羊毛打工?原来就在这附近上大学吗?”
陶见月一怔,偏头看他,认真地问:“我没上过大学,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这怎么可能?”江畔讶异地说,“你还不够了解我吗?”
“了解归了解,但还是怕你嫌弃。”小陶这回不是茶艺也不是花艺,他确实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江畔揽住他的肩膀,面色凝重地说:“每个人会因为个人境遇自卑,比如我,我就会觉得自己干啥啥不行,都26了还不知道未来在哪,既没钱也不会挣钱,说起来会低人一等,同学聚会也不想去,感觉抬不起头来。但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这样,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完美的人。”
“为什么?我明明一点也不完美。”陶见月第一次见他这么直抒胸臆,有点震惊。
“感觉就是这样,而且事实上你也帮了我很多。”江畔如数家珍,“我从你那里赚了黑心钱,你替我挡了一拳,还帮我找了工作。最近我的生活因为你变得美好多了,天天都特别开心。”
陶见月忍俊不禁:“黑心钱……你这用词可真有灵性。”
“本来就是,以后不光私教课我不收钱,按摩也不收钱了,精油都是你自备的,我就出个人工和时间——现在明明你帮我更多,我怎么好意思腆着脸再赚你的钱。”江畔理直气壮:“做人要懂得感恩。”
“行了行了,好好一个帅哥说话跟老干部似的。帮你找工作只是举手之劳,权当送你生日礼物了。”陶见月不想把话题引向什么感恩报恩的,他做这些也怀着私心,经不起江畔的夸奖。
江畔一愣:“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刚才填表看见了。”陶见月歪头,调侃道,“安排了什么秘密庆祝仪式,到现在也不通知我,是不是不带我玩?”
“什么不带你玩,我只想跟你玩。”直男毫无谨慎用词的自觉性,挠了挠头,“就根本没打算要过啊。”
陶见月总是被他冷不丁撩得心动过速,无奈道:“那也得庆祝一下吧,外加庆祝你找到了新工作,晚上喊磊子哥和莎莎一起出来唱歌怎么样?”
江畔眼睛一亮:“好!”
“我来约吧。”陶见月掏出手机。
“嗯,等我一下。”
大狗子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跑,陶见月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循着他的身影望过去,便见对方跑到不远处一家摊位,买了支粉粉的冰淇淋回来。
“感觉你刚刚有点不开心,是不是在咖啡馆等得有点无聊了?请你吃冰淇淋,一吃甜的心情就会好。”江畔拉起陶见月一只胳膊,献宝似地把冰淇淋塞进他手里,“白桃荔枝的,很好吃的,你尝尝。”
陶见月的小心心被温柔一击:“……哦,好。”
江畔又说:“再等我一下。”
说完又转身跑了,这回跑得老远,人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去。
陶见月举着那粉嫩的白桃荔枝冰淇淋站在路边,感觉自己被金毛传染了傻气,他低头舔了口冰淇淋尖尖,甘甜清爽,一直甜到了灵魂里。
临时也没能安排什么别出心裁的庆祝,平淡无奇的先烧烤后唱K,跟磊子约好了时间地点之后,陶见月又临时定了一个小蛋糕,叫人晚上直接送到KTV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