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跟别人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虽然我明知不应该,但发散的思维还是不可控制地飘了出去,我知道他肯定睡过许多个别人,哪怕那发生在我跟他认识之前,我没资格追究。
但可能是这印象太根深蒂固了,我刚才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秦烬却蓦地沉下脸,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带过别人回家,也没有叫瞿叔或者任何其他人处理过我们的东西。”
我顿了顿,有点愣住。
这可实在是个出乎我意料的答案。
“哦,是吗。”我半信半疑地道。
脑中又闪过些别的什么我之前一直想问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事。
我想了想,干脆决定趁这个机会打探个究竟。
“我们最早认识的时候,你那天,为什么在会所?”我问,“你难道不是去找人睡的吗?”
秦烬:“那是我家的产业,我只是正巧过去检查。”
我怔了一下,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我原先的确猜测过他那天可能是有事,因为他上来就念出了那个同我搭讪的男人的名字,显然跟对方是认识的。
只是我怕探听他的隐私惹他厌烦,也不希望得到那个我并不想听的答案,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忘了,便把这个疑惑彻底搁置下来,也没有去弄清过到底是什么情况。
搞了半天,他居然还真不是去约的。
那他又为什么睡了我?还在认识之后直接把我带回了家?
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他的误解好像有些深,而他对我可能也是这样。
我摸了摸头,有些讪讪地解释道:“我也不是。”
我想说我也不是随便找人约,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而秦烬听后却没什么反应,他完全明白我的言外之音,只平静地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我睁了睁眼,有些怔愣。
他知道?他知道个什么啊?
下一秒,秦烬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补充道:“你在学校后湖偷看我,你朝别人打听过我,当时我还以为你在跟踪我……”
我彻底傻了眼:“……”
秦烬轻飘飘一句话,如同一颗深水云雷在我心里激起了庞大的水花。
猝不及防,以前做过的那点破事全被他抖了出来,简直是连底裤都扒光了。
我突然觉得他做个哑巴挺好的。
妈的别说了,要脸!
我感觉自己像引燃了什么导火索一样整个人的血液“噌”地冲到了头顶,我确信自己一定立刻烧红了脸,秦烬还未说完,我慌不择路,直接伸手捂住了他那双令我又爱又恨的薄唇。
话音一下子静了,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空气凝固了一瞬,随后,我感觉到掌心热热的,痒痒的。
他亲了亲我的手。
我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受不了他这种几乎近似于调情的举动。
我松开手,躲得远远的。
“不是你要问的吗?”秦烬微微含笑的目光注视着我,尾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一丝愉悦,“又不让说了啊?陆总,你脸皮怎么这么薄?”
他深沉的眼里似乎能清晰倒映出我此时的样子,慌张、凌乱,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我曾经的直觉没有错,他的确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地将我看透,甚至于我心里的所思所想都全部在他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
他全部都知道,知道我爱他爱得发疯,知道我不顾一切的狂热情意。
我叹了口气,内心为曾经的自己默哀,并再次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倒贴要不得,一次就够了,还好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倒贴了。
我以前干过这么这么多丢脸的事,也还好只有秦烬一个人知晓。
第54章 好喝
半个小时后,秦烬终于把床单洗完了,我们也差点又擦枪着火一次。
好在昨晚过分透支的体力消耗让我在最后一刻保持了清醒。
我溜出去吁了两口气,抽了支烟就平静下来,从这方面来看,我昨晚的确字面意义上被他榨得一滴不剩,该交代的全交代给他了。
接着我回到书房去准备那些要在今天前寄出的新年贺卡。
我之前在白纸上演练了几笔,有些是要寄给客户的,还是郑重一点为好,毕竟我贺卡一共就按数量买了四五十张,写坏了没有多的那可就麻烦了。
目前办公程序早就全都电子化了,一个键盘就能解决一切,我平时也很少写字,用笔最多的大概就只有签名的时候,以至于我此刻拿起笔要写几句漂亮的话时都感觉右手有点不听使唤。
家里的墨水和钢笔留着,但因为很久不用了,钢笔前头都有些干涩,大概是有些堵住了,我试了一会儿才终于写出正常的字来。
练字这件事,我在年少的时期倒是经常干,主要是被我妈强迫的。她一向给我灌输字如其人的观念,那会儿她经常说:“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孩子怎么能写不好一笔字呢,不光你的人,你的字也得正、立得起来。”
小时候的我听得云里雾里,并不太懂“立得起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写方块字好多年了,直接告诉我要写得端端正正倒是更好理解。
因为我完全是照着正楷练的,后来被不止一个同学说过我的字简直像是印刷出来的,拿给老师看都能以假乱真的程度。
高考的时候我语文拿到了接近满分,恐怕也离不开这笔字的功劳。
然而到了工作场合下,我却又有点嫌弃这样的字体了,看着太过于板正,显得有点学生气。
只是改了许多年,仍旧完全没法摆脱过去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
我在不要的草稿纸上努力潦草而霸气地写上几行,然而霸气的字迹没见着,倒是差点把笔给飞了。
没过一会儿秦烬推门进来,我默默腹诽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走哪儿他跟到哪儿,可真是粘人得够呛。
我没回头,冲他说了一句:“在忙。”
意思是让他这个白天别再打扰我了。
秦烬“哦”了声,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过了会儿却又返回过来,不知道想干嘛。
我实在忍不住,放下笔,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这个书房的窗户正对着门,窗边是桌子,也就是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我右手边摆了一排书架,左手后方靠门的墙边则搁着个可收缩的沙发,翻开就可以变成一个小床。
我有时候晚上忙的累了会在那儿眯一下,定好闹钟二十分钟后再起来继续干活。
那沙发质地比较硬,其实睡起来不太舒服,我是故意买的,因为这样才不容易让人总是赖着不想动。
而此时秦烬就在我身后,半躺半靠在那收起的小沙发上,他还弄了个靠垫过来,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交叠着,一副相当悠闲自在的样子,他是刚刚回卧室去拿了昨天那本没看完的《动物庄园》。
不是,他看书也就罢了,为什么非得跟我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啊?
“你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我瞅了他两眼,问。
秦烬抬起眼,顺从地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
我立刻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心道那你还是老实点什么都别做比较好。
于是我不做声了。
秦烬很安静,似乎真的只是跑来我书房看书的。
他偶尔翻页,只不经意间传来纸张翻动时发出的一点轻响,倒也不太影响我,我纠结了片刻便决定不管他了。
反正他要呆在那儿,就让他呆着吧。
钢笔尖摩擦纸面沙沙作响,空气中散开一点墨水的清香。
我在桌前写字,他在沙发上看书。
新的一年第一日是一个不太寒冷而晴朗的好天,打开的窗户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和屋子外四季常青的大树被清风吹过时树叶晃动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
而秦烬在我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乖乖地栖息着,带来一种以前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踏实让人放心的安全感。
我不知怎么心里忽然生出了些岁月静好,一切都那么安稳祥和的感觉。
我写了会儿,甩甩手,靠在椅背上朝窗外看去,注意力却停留在玻璃窗上映照出来秦烬半靠在沙发上认真看书的样子。
我不认为他真的对那书感兴趣,也许只是没事干,无聊,想让我陪他。
我起身走到他跟前:“我下去泡个水,你要什么喝的吗?我一起带上来。”
秦烬的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在我脸上,道:“嗯。”
“你要喝什么?”
秦烬如有实质的目光从我脸上微微下移,不说话,眼神暗示的意味浓重。
“?”干嘛?
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下移的视线正盯在我嘴唇附近的位置上。
接着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我还以为他要摸我哪儿,结果他手指勾住我鼻梁上的眼镜,将我的眼镜取了下来。
一般我到书房来就是处理工作上的事务,我会习惯性地随手戴上搁在桌面上的防蓝光眼镜,哪怕我今天其实并没有打算看电脑屏幕。
他把我的眼镜勾走放在手边,动作和神情都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我意识到他明明还没有回答我他要喝什么。
让他点个饮料而已,这么难决定的吗?
然后他的大掌抚上我的后脑勺,将我向前一按,他自己坐在那儿没动,我被他按得下意识倾过脖子,我们的唇贴到了一起。
他在我嘴里大肆搜刮了一圈,像品尝什么美味一样吸吮着我的舌头,最后将唾液都卷走,才放过我。
他幽黑的眼眸盯着我看,随后评价道:“好喝。”
我整个人顿时热得像煮沸了一样。
我让你点喝的,敢情你把我当饮料了啊?
我到楼下厨房去煮水,冲了一杯柚子茶。
既然秦烬不要,那我也就不给他倒了。
我端着热腾腾的茶回到书房,秦烬交叉的长腿耷拉在门边的地上,我跨过去,他又看着我,看了看我手里的杯子。
我怀疑他这个表情就是想要我的茶,但我也不确定,反正他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跟刚才一模一样。
我思索了片刻,决定与其被动等他偷袭,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我当着他的面抿了一口杯沿,微烫的茶流入口中,带着蜂蜜的甜和柚子的酸,两相完美地混合,酸涩和甜蜜两种口感一同在嘴里跳舞,我凑过去,托起他的下巴,他相当配合的放下书,仰起头,显出优美的下颌线。
酸甜的水液在连接的口腔内流动翻腾。
于是我们接了一个带着柚子香气的吻。
纠缠片刻后我退开,回到书桌前。
他接着看他的书。
也许是一种未曾言明的心照不宣,我们默契地没有让这个吻更激情地进行下去,而是平淡地暂停,等待下一次再继续。
——就好像单单只是为了解渴,口干的时候就喝口水那样简单自然。
我坐在桌前又写了会儿,一个小时完成了二十张卡,看着挺多,然而其实还剩下一大半。
我伸了个懒腰,一大杯柚子茶不知不觉全喝完了,我感到小腹下方的位置有点憋,得解决一下自然的生理需要。
卫生间在外面。
我每每走出去,必然就要经过门口,这回也是,秦烬听到动静,又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
我被他看得,不知为何,下意识就解释道:“我就是去上个厕所。”
“嗯。”
行吧,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我凑过去低头吻了他一下,他尚没来得及深入,我便松开了他。
“急。”我说,“体谅一下。”
“哦。”他道,“那你回来补上。”
上个厕所而已,去的时候要接吻,回来又要接吻,真是好麻烦。
然而我又不能不去。
一个下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喝多了的关系,我出去好几次,一来一回到最后都数不清亲了几次,虽然每次都不算特别过分,但架不住频率太高,嘴都被他含肿了。
秦烬似乎对那些我已经写完的贺卡特别在意。
晚饭前,我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包好放在玄关处,等下晚点让人来取就行,他又突然问:“你给他们都写了些什么?”
“就是一些普通的新年祝福之类。”我答道。
因为每个包裹都已经封好,秦烬也没法打开看,他随手拎起一个包裹掂了掂,不知道是想透视里面的东西还是怎么,然后又放了回去。
我再次确定他对我给别人寄礼物这件事似乎尤为不满,这绝对是很罕见的,他鲜少有表现得如此明显的时候,更何况若说从前,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因为别人有贺卡而他没有?
这人怎么也这么幼稚计较起来了,无不无聊。
我刚把书桌台子收拾干净,突发奇想,从抽屉里找到一只水性粗细适中的记号笔。
“你坐那儿。”我说,“别动。”
“老板也送你两句,可以了吧。”
秦烬挑起眉,丝毫不反抗,被我按着双肩坐到了我的办公椅上,而我一把跨坐在他的腿上,抄起那只记号笔,就往他那张线条分明的硬冷俊脸上乱涂。
不过一会儿,大功告成,我满意地开始欣赏。
他动了动唇,漆黑的目光凝视着我,低声说:“你写了什么,我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