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贴贴的对象, 程识连看个动画片都不得不怀里揣一个背后挂一个, 作为夹心饼干的夹心, 感受到生命不能承受之宠爱。
任明尧长手长脚把他俩整个圈在怀里, 陪着看小猪佩奇,忍不住发表意见,“这些猪怎么有四只眼睛,有点瘆人。”
“……”
“你往后靠。”任明尧说,“坐这么直干什么。”
程识背对着他,宽松的t恤下是不盈一握的细腰。剪了头发之后清晰露出的肩颈线更漂亮,从领口到发梢那一段皮肤白得晃眼,毫无瑕疵甚至还有点单调,适合印几个印子当作点缀。
“不用的,我习惯这么坐。”程识不太好意思靠他身上,怕太重了压着他会难受,“哪里有四只眼睛?不是都两只么。”
“你看,镜头拍的都是侧脸,每只猪都是朝着镜头的这边长两只眼睛。那还有另外一边呢?不得对称呢。”
他还有理有据地分析,“想象一下拍正面的样子。”
“……”
好好的卡通片被分析成恐怖片了。
程识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离谱的画面驱散开,听见怀里传来小小的哈欠声,低头问,“小君困了吗?要不要去睡觉觉?”
闻言任明尧倒是先坐直了,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样,伪善地说,“我抱他去睡。”
程识好笑道,“你抱他哪还睡得着啊。”
“要睡。”程晓君握着小拳头揉眼睛,被他轻轻拉开,“走,今天讲四只小猪……不是,三只小猪的故事。好不好?”
任明尧被他回头瞪了一眼,倒在沙发上乱笑一气。
程晓君睡觉很快,睡前故事最多听两三个。十分钟后程识轻轻掩上卧室的门走出来,看到沙发上这人居然还在,“不去睡觉吗?”
任明尧摇头起身,一只手按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
程识抿起嘴唇,拘谨地拉了下后衣角,走过去坐在他指定的那块地方,“怎么了?”
任明尧挪动位置,又躺倒下去,后脑勺垫在他大腿上,“也抱会儿我。”
“……哦。”程识下意识地抬手,由于对方太主动接都不用接,顿在空气里迟疑一会儿,落在他发顶上摸了摸。
回来一周多了,偶尔两人独处时,还是会恍惚觉得有点不真实。
漫画里构思过很多类似的图景,上手操作还是第一次。程识用摸程晓君的手法摸他,可跟摸小孩子怎么能一样,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摸得脸红心跳。跟画画时无风无浪的心情截然不同。
任明尧闭着眼睛好像在休息,他就没什么顾忌地边摸边看。天生五官优越,高挺的鼻梁和眉眼扛得住这种死亡角度,哪怕躺着都是好看的,连嘴唇,嘴唇也……
他不自觉盯得时间久了些。任明尧莫名地弯了弯嘴角,头顶往上蹭了一下他的腿缝,“想什么呢?”
程识的手僵在他头顶,下一秒腾地涨红了脸,窘迫得差点把他脑袋推出去,“你……你要睡觉,就回去房间里睡!”
“谁说我想睡觉了。”任明尧坐起身,随手揉了揉头发,反过来把他拉进怀里,吻下去的同时理直气壮,“有男朋友的人为什么要自己睡觉。”
乘十老师博览群漫,阅片无数,可以说理论知识相当丰富,但实战经验着实堪忧。亲一下腰就软了,脑子里哪还有知识,只有浆糊。
“你一回家就不叫我名字了。”任明尧含着他的耳垂,模糊不清地要求,“叫一声我听听。”
他的身体和性格一样柔软,挨了欺负也不抱怨,只会羞赧而委屈地含着泪,眼尾一片氤氲的绯红,颤着嗓子小声地喊,“明尧。”
这样又乖又软的老婆谁能放得开。
任明尧重重地吻他,把自己眼里过分无瑕的皮肤全吮上红印子,暧昧的颜色看进眼底越发控制不住手劲儿。
程识被揉捏得难耐又不安,朦胧的视线里望着自己房间那条门缝,“小,小君……”
“他睡着了。”
任明尧看了一晚上的小猪佩奇就是为了等这会儿,刚想干点什么,背后传来奶里奶气的一声,“程识。”
“程识,程识。”
“……”
程识立刻清醒过来,推开身上正要为所欲为的人,擦了擦眼睛又清了清嗓子,快速地调整成平常的语气,“宝贝怎么了?别怕。”
程晓君委屈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抓着入睡时抱在怀里的安抚玩偶,攥紧了一只兔子耳朵,另一边耷拉在地板上,一副没人要的可怜样。
“小叔叔在的,别怕。”
任明尧眼看着程识朝他走过去,头都没回,“走吧,乖乖去睡觉。”
这就是有男朋友的生活吗。
不是单身,胜似单身。
任明尧深夜在卫生间里思考人生,打开抽风机默默地抽了根烟。
程晓君自己睡觉还是个问题,离开程识超过半个小时就随时有可能惊醒。
半个小时够干什么的。
任明尧对此颇有微词,但显然自己处于竞争的劣势,收拾完现场把烟藏好,去书房严谨地列了个“程晓君喜好清单”。
隔天再陪他玩儿,就能有针对性地展开谈话。
任明尧拿起他最喜欢的玩具:“喜欢积木还是喜欢小叔叔?”
程晓君头也不抬,“喜欢程识。”
任明尧拿起他最喜欢的食物:“那喜欢橙橙还是喜欢程识?”
“喜欢小叔叔。”
“很多橙橙呢?买十个。要不要?”
“要小叔叔。”
“……”
程识抱着平板在旁边画画,听到这忍不住笑了,“你在干什么啊。”
“进行了一些无效沟通。”任明尧郁闷道,“我们在自己家里亲热,怎么整天搞得像偷情一样。”
“你别乱用词……小君会听到的。”
“那我带他去睡午觉。”
晚上彩铅就要到家了。程晓君兴奋得睡不着,任明尧耐着性子拍了好一阵。他也讲故事,声调平平没什么起伏,反而更催眠些,终于搞定小家伙走出卧室,程识还在工作,抬头对着他笑了笑,“辛苦啦。”
任明尧嗯了一声,“在画什么?”
他需要一个人独处的工作空间,共享书房的提议到现在都没有被通过,也习惯用数位板,除了一些放福利的私稿,不常在平板上画画。
“和关关他们玩的新企划。”
这个内容虽然中二,好在比较健康,程识举起来给他看,“花吐症。你知道是什么吗?”
“听着不像是我们这个次元的东西。”
“对,是种虚构的病症。”
程识把平板放在膝上,调整图层效果,边做边说,“就是假如有人得了这种病,就会不断地吐血和花朵出来,直到他暗恋的人也喜欢上他,用真爱之吻做解药才能痊愈。”
画面上的少年侧脸俊美无暇,暗红的口中却含着大朵花朵,下巴血迹斑斑。他端详着,总觉得还少了点氛围感,又画出一串破碎的花瓣。
任明尧跟着品味一番,“这设定似曾相识。”
“很多作品里都有类似的意境,到了大结局最危难的时刻,爱能拯救一切……屡试不爽,骗了我好多眼泪。”
程识一边画一边琢磨,“诶,我要不要加点眼泪?”
任明尧没再打扰,看着平板上的画面一点点变得丰富起来。
都说一个人工作时格外专注的模样是会发光的,回想从前每到期末跟宋子扬一起赶作业的情景,发光没见过,发霉还差不多。他心里加了一句,还得是喜欢的人。
程识画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问他,“你今天也不工作吗?”
“作不出来。昨天晚上睡不着倒是作了一会儿。”他语气着重点在昨晚,似乎还有所怨念,“刚刚发去给同事看,被围攻了。”
“……”
程识试探着问,“是昨天晚上状态不好吗?”
“那倒不是。”任明尧诚实地说,“是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个戏。”
他下一部戏就是家长里短的都市剧,里头三代人的爱恨情仇上到婆媳关系,下到小孩儿早恋,对他而言非常有挑战性。
他不想永远只当个类型片编剧,有些东西现场调度时更有趣。即使不擅长的题材,起码都要尝试一遍,才好积累更全面的经验。
今天这场写的是小孩儿那对闹矛盾,男生后悔想认错。程识听他说了一会儿,问,“你本来是打算怎么写的?”
任明尧说,“放学后去她家窗户外面喊对不起。”
“……”
“这样不合理?认错就说对不起啊,要不还说什么。”任明尧发出真心的疑问,“以前不是经常有人告白喊话?他们说要甜一点,这还不甜?”
程识都有点心疼他的同事了。
“你是不是古早电视剧看多了,就记得土嗨现场。”
任明尧撇了撇嘴,“我同事也这么说。”
“你说的那种……也不是不行,但放在两个十来岁的小孩身上不太合适。”
程识帮他想了一会儿,认真分析,“学生时代的好感大多都是藏在心里的,表现得太狂放反而没有青涩朦胧的意境了,也不利于塑造氛围。”
“有道理。”任明尧恍然点头,虚心求教,“那怎么道歉才合适?”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要解开也不难。”程识说,“要不让他们放学之后约着一起去吃个小吃?要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说,这样比较好开口。”
任明尧恍然又点头,又求教:“那直接说是不是还不行,要怎么约?”
“……”
属于是一口一口地喂了。程识耐心指导,“传纸条之类的吧。这中间还可以搞出乌龙,被别的同学看见或者传错人,还有好多可以画……不是,还好多可以写的。你就想想我们当年上学的时候都在干什么,照着写就行了。”
当年啊。任明尧回想,“能写去吃小馄饨么?到时候去我们学校后街那个摊儿上拍。”
那个馄饨摊不知道还在不在。他跟程识晚自习下课后偶尔会一起去吃,好几年下来去了数不清多少次,老板都认熟了。
明目张胆地夹带私货。
“行啊。”程识笑着说,“或者你让他去问问题,书页里夹着小纸条。上学的时候常常有人会那么干。”
任明尧若有所思,“上学的时候是有很多人问问题。”
他当班长那些年碰到的尤其多。前后左右桌都讲过题,还跑半个教室过来问题的都有。
“我记得还有女生从隔壁班跑来问你题目呢。”
程识有意无意地说,“你都看不出来?她们哪里是真的想问问题啊,眼睛都没在题目上。只是为了来看你。”
“是么。”任明尧不太在意。他那时候已经有了“为好兄弟上清华”的自觉,课间都不怎么出去打球了,大部分时候头都懒得抬,不听声音压根不知道来问题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但即使时隔多年,也不妨碍他对这份观察力和细腻的心思叹服,“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程识老师。”
“……”
程识被他叫得耳根发红,不知道是因为那声带笑的称呼还是别的什么,只说,“是你太笨了。”
因为我也在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来辽!
从中午写到下午了
还剩两天希望快放假尽情摸鱼
明天晚上更
大家明天见mua!
第47章 纯情。
那些小女孩写给任明尧的情书他都还留着。总觉得都是人家的心意, 随便丢掉不太好,私心又不想给任明尧看,只好都装在那只旧饼干盒里。
“以后有你帮我把关, 总不至于再受他们嫌弃了。”
男朋友到手之后连同事业都前景大好, 任明尧心情愉快,把平板从他手里拿开,“等彩铅到家,你少不了还得收拾一晚上。就趁现在分两个小时给我吧。”
“干嘛说得这么可怜……这么多天没见, 彩铅说不定都长大一圈了。”平板被夺走前,程识抓紧时间输出一张图片格式发到微信群里分享,抬起头就看到对面电视墙旁漂亮的铅笔展示架。
简洁的亚克力展示架上摆着任明尧集齐的五百色彩铅, 丰富的颜色仿佛一行行彩虹, 有生命力地流动。
“你是怎么挪出那块地方的?”任明尧跟着他一起欣赏, 心里甚至感到不可思议, “好像那里一直就空了一块地方, 专门用来放铅笔似的。”
那块地方从前当然不是突兀地空着。程识把客厅里的家具位置做了些微妙的变动, 绿植挪一挪, 电视柜挪一挪, 小书架也挪一挪,最后什么东西都没少, 但就是增加了放铅笔架的地方,看起来还很协调。
大概是基因里沉淀着操持家务的才能。他又操心道, “阳台那么大, 只放了一套藤桌椅, 每次看到心里都空落落的, 我想买点植物回来养。”
“行啊, 都行。”那套藤椅还是买家具的时候送的。任明尧从没注意过自己的阳台是否需要装饰, 也乐于听他如此指挥。“每次看到都空得难受?那还憋着,怎么不早点养。”
“以前没打算……就想着忍忍得了。”
程识有些心虚,犹豫了一会儿,声调降下去,“就想着,反正也不是我家……不好乱动东西,也不必要花太多心思摆置。”
正好踩在某些人的痛点上。
任明尧说,“现在舍得花心思了?”
“嗯。其实也不是每次看到都……就是我前些天晚上睡不着觉,去阳台透气的时候忽然想到的。那天一不留神待到天亮了,还看到了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