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雾在离他还剩下两三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东西给他看:“地铁卡。”
两天前跟着对方前往小教堂,回来后裴步攀才发现地铁卡不见踪影,还没来得及去地铁站挂失。
“你跟踪我!”他脱口而出。
魏雾缩了缩肩,微弱抗议:“你也跟踪我了……”
卡还是在跟踪路上丢的。
裴步攀哑然:“但,我那是……只不过恰好同路而已。”
“这样啊……”魏雾眼巴巴地把卡攥在手里,不知该不该接近。
走廊里一时只有安静的簌簌风声穿过,玻璃大窗外的落叶树波浪般起伏,树影在眼中明暗变幻。
人的眼睛竟然像镜子一样可以映出这么多景色,连落叶旋转都看得一清二楚。
裴步攀胡思乱想着,连该以什么心态面对魏雾都记不起来。
等到下雪的时候,那双比深井还黑的眼里也会倒映出雪花落下的模样,一片纯净的白肯定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春天呢?当然会有各种各样的花、青草、嫩绿的枝叶,河岸堤坝上看到潮水漫涨过标杆。夏天已经见过了,结束缠绵情事后带着一身倦怠趴在窗边看雨,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另一个人的侧脸。
裴步攀当然知道,当他能与魏雾对视、看清瞳膜倒映的风景时,一定会像现在这样——从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
“阿攀。”魏雾叫他的名字。
眼睛睁得过久,周围泛起干涩的酸意。
裴步攀低头眨了眨眼。
脚步声再次响起,他看到那个人的鞋出现在低垂的视线中,果然是鞋底比较高的那双。
头顶传来他犹豫的提议:“我……刚刚医生说,让我和你聊聊。”
“现在?”
“不行吗?”
“……我还没准备好。”
“不需要准备,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医生说还有救。”
裴步攀抬起头来:“什么啊,别吓我啊。”
“啊?别担心,只是我最近在收拾东西,你的衣服还没带走,所以……”
声音渐渐远去,他们并肩走向长廊尽头,深秋的风忽然大作,满目金黄在背后摇晃,把轻快笑声随风送上很高很高的天空。
天气转凉的时候,你需要找一个人,握住他的手,赶在凉丝丝的风吹冷嘴唇之前制止他的喋喋不休,和他在落叶纷飞的树下跳舞,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四季轮回时间流转。
然后,闭眼。
一个漫长的吻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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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呜呜呜感谢大家的留言评论,我都有看!!但发现如果每个都回复就会造成刷屏一样的效果,所以忍住没有回T T 不过都有好好记录着,评论区每个名字都很眼熟!!
接下来会有2个番外~感谢大家陪伴到完结!
第37章 【犬拟番外】小攀与大魏(上)狗狗爱情故事
小攀是一只边境牧羊犬,培育它的教官姓裴,所以它也叫裴小攀。
今天是小攀进入农场工作的第一天,它挺起梳得蓬松柔顺的前胸精神抖擞地跟在主人脚边,渐变的陨石色毛发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羊群在农场最西边,坐拥一望无际的野草地,只有夜晚才会被赶回羊圈。
此时天色微亮,许多绵羊还跪在羊圈里打着瞌睡,对新上任的监管员没有一点表示。
羊圈的最外侧趴着一只体型健硕的牧羊犬,两只前爪交叠着放在脑袋下面,像是在睡觉,又好像随时可以跳起来抵御外敌。
农场主的手挠挠小攀的脑袋,示意它去和这只大家伙打个招呼。
训练场地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狗,但小攀丝毫看不出畏惧之心,步伐轻快地小步上前,低头用鼻子嗅嗅大犬旁边的地面,看见对方睁开眼才礼貌地开口:“汪汪汪~汪!”(早上好!我是新来的牧羊犬!)
羊群原本的看守者站起来比小攀高一截,它的眼神并不锐利,平静地点头问候。
这就算打完招呼了。
小攀得到这片地盘的许可进入权,兴高采烈地跳进羊圈,好奇地用爪子摸摸绵羊雪白的卷毛。
一只小羊咩地一声被翻过来露出肚皮,小攀谨慎地用鼻头嗅嗅柔软的腹部,眼神里闪烁着惊喜和得意,这就是以后要保护和管理的生物了。
“汪呜呜汪?”它突然被身后的力量拱得向前迈出几步,绵羊趁机翻身逃回羊群。
小攀回头,看见另一条大狗正把头埋在它尾巴根部嗅闻下方的气味腺,一边闻一边往前推,害得它站都站不稳。
虽然这是狗狗交流间常见的礼节,但大家都是试探性辨认气味而已,小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粗鲁无礼的同类。
或许这是这片农场的规矩……可是也太冒犯了!
小攀灵活地跳了几步摆脱对方的追踪,甩甩尾巴扫去异物感,不开心地低声呜了几声,对方不再骚扰,安静地点头,重新躺回地上。
远处的教官看到这一幕有些疑惑,向一旁的农场主问道:“李庄主,您家的狗怎么都不叫?咱们这儿远离城市,应该不用进行吠叫训练吧?”
李仕笑呵呵地回答:“大魏不是狗,是前几年外边捡来的野狼,一叫起来羊都吓破胆了。它聪明得很,平时都不乱叫。”
“野狼?”教官脸色一变,“那小攀岂不是……”
“嗨,放心,大魏稳重着呢,不会欺负它的。”
两人远远望向羊群和牧羊犬们,只见体型稍小的狗绕着羊圈巡逻,原本的守卫却懒懒地待在一边,仿佛重任都交给了新人。
小攀在管理羊群的岗位上工作得有声有色。
每天早上随着农场主的吆喝,两只牧羊犬守在羊圈出口,大魏站在原地数着走过去的绵羊数目,小攀在羊背和草地上跳来跳去管理秩序,偶尔把不听话往回跑的羊撵出来。
羊群放牧到草场之后农场主就回去吃饭了,广阔的草原暂时归它们管理。
这活比想象中轻松。绵羊只会乖乖低头吃草,有时嚼着嚼着下巴就停止不动在原地发呆,看上去呆呆笨笨的,小攀都恨不得替它们把草嚼了。
在它东奔西走监督每一头羊好好吃饭时,大魏往往只是慢吞吞地踱步到企图跑远的顽皮小羊旁边,只需要在一定距离走上两步,小羊就会畏怯地返回羊群。
过了几个小时农场主提着午餐和水过来喂食辛勤工作的两只牧羊犬,在它们进食的间隙惬意地晒晒太阳数数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小攀从小受到良好训练,吃饭都是斯斯文文的,非要细嚼慢咽才吞下喉咙,搭档都吃完了它还在埋头苦战。
好不容易享用完午饭,两只狗默契地走向牧场隐蔽的水龙头处补充水分。
清水涌出缝隙在地面上的凹陷处短暂留存,小攀垂下脑袋用舌头去盛水卷入喉咙,不自觉甩甩尾巴表示喜悦。
大魏也在一旁喝水,它们俩规规矩矩地你一口我一口,就像并肩战斗的同伴一样团结。
没有比清凉的水更适合作为午间消遣的了。小攀喉咙里无意识发出舒适的呼噜声,再低头时却发现大魏的舌头浸在水里不收回来。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喝水的样子,也许是在玩水吧。
小攀便试探性地小小喝了点水,没有遭到阻拦,于是放心地按照自己的方式舔着水洼。
它喝了没几口,大魏便同时开始进水。
两只牧羊犬的舌头在水里不可避免地滑过,感觉有点奇怪,小攀的步调放慢几分,犹豫着是不是该停下了,它的搭档却变本加厉地舔了上来。
“呜呜汪……汪汪?”
小攀被大魏扑在草地上,两只前爪被分别叉开,潮湿的舌头从嘴巴舔到脸上又往下为它梳理毛发,整只狗仰面朝天接受另一只大狗的口水洗礼。
“哎哎,大魏!干什么呢!”主人被叫声吵醒,赶紧过来制止。
大魏甩甩脑袋仿佛清醒过来,松开爪子后退,小攀才得以翻回站立的状态。
李仕的手分别摸摸两只守卫的头,检查没有大碍,转头语重心长地教育动爪子的狗:“大魏啊,你是小攀的前辈,有事怎么能动手呢,还动了嘴巴,这不是欺负人……欺负狗吗?咱们一开始给你取名大魏,不就是希望你能像那个思考者大卫雕塑一样沉稳,你可得起到带头作用。”
大魏点了点脑袋,垂头丧气地向小攀认错,很快得到对方的谅解。
“好了好了,都是伙伴有什么过不去的,好好放羊去吧!”李仕拍拍它们,目送两条狗跑向羊群。
第38章 【犬拟番外】小攀与大魏(下) 狗狗和好故事!
牧羊的日子过了一月有余,小攀渐渐习惯了工作的滋味。
羊群总在一块地界吃草容易把草皮啃光,这天农场主决定把绵羊赶到另一块地放牧,中间隔着一条小溪。
踩上去只淹到腹部下方,李仕带着两条牧羊犬和羊群找到石头多的河段,小攀和大魏自觉地驱赶羊群过河,羊蹄子精准地踩在石头上发出踏踏的声响。
电话铃忽然响起,农场主走到一边接通电话,留下狗子们监管连绵不断的队伍。
小攀正在羊背上跳来跳去,目不转睛地盯着络绎不绝的绵羊。必须保证羊在过河的时候没有放慢速度才行,否则后面的羊停不下脚步,整个队伍就被挤到水里去了。
它看得太过专注,一时竟没注意到脚下有一头小羊滑了一跤跌进水里。
“咩~~咩耶~~”羊群排列而过,小攀这才捕捉到求救的讯息,转头看见溪水里一上一下地飘着头孤零零的小羊。
它着急起来,从羊背跳到岸上顺着溪水跟去,但羊群又不能不管,求助的目光投向远处打电话的主人。
扑通一声,大魏在对岸毫不犹豫地入了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到小羊身边才浮出头颅。
小攀放下心来,赶紧回头维护过河的秩序。
没花多久时间大魏就把湿淋淋的小羊叼到主人身边。
李仕刚还没结束通话,低头吓了一跳,把落水羊抱起来:“这可不行,等下该着凉了。”
大魏在一旁抖抖身体把水从毛发上甩掉,农场主从包里拿出毛巾给它擦干,让牧羊犬自己跑回队伍。
手里的羊还太小,肯定是要回去彻底擦干的。
电话那头传来兽医的询问:“真不给你家那两条狗割了?”
“放心吧,没必要。”李仕不以为意,“方圆几十里一条母狗都没有,它俩上哪儿发情去?那玩意儿留着就留着,当保存战斗力了,万一有人来偷羊还能给我咬得凶一点。”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见羊群已经全部过河,转头去照顾小羊了。
小攀看见搭档渡河而来,高兴地上去迎接,绕着搭档打转。
“汪汪!汪汪汪~”(前辈!辛苦你了~)
大魏仍是一声不吭的样子,显得比以往更加沉默,眼神黑黝黝地盯着面前的搭档,眼膜隐约透出一抹深沉的墨绿。
小攀忙活了好一阵还被吓了一跳,没闹一阵就趴在羊群旁休息。
青草传来新鲜的气息,绵羊悠闲地进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场景了。
它心满意足地把脑袋放在爪子上,忽然感到一股重量压在背上,什么硬硬的东西戳着尾巴。
体格大了一圈的大魏把小攀圈在怀里,舌头舔舔底下小狗的耳朵。
“汪?”小攀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喂饭时李仕觉得有点不对劲,两条狗都无精打采的,饭盛到碗里过了好半天才扒拉几口。
小攀是条守规矩的边牧,平时从来没有抗拒吃饭的情况;大魏吃相则比较粗野,一大碗肉两三下就吃得干干净净。
可今天它们都趴在羊圈角落不肯动弹。
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该不会着凉了吧。
农场主担忧地半蹲下来伸手抚摸小攀低垂的脑袋,柔顺蓬松的毛发从指缝滑过。小狗在手掌的触摸下身体微颤,低呜着往后爬。
这是怎么回事,小攀是一只活泼聪明的牧羊犬,以往都会主动亲近人类的。
李仕心里犯起了嘀咕,还没接着检查就看见在角落面壁的大魏快步跑过来,用鼻子把他的手往旁边推。
察觉到另一条狗的接近,小攀稍微抬起脑袋,湿润的狗狗眼瞪得圆溜溜,喉咙里发出压抑着愤怒的威胁吼声,仿佛准备和它打架。
大魏对来自同伴的指责充耳不闻,自顾自把李仕的手拱到一边,在小攀身边来回踱步。
小攀又躺回地上,这次连眼睛都闭上了,眼不见心不烦地装睡,李仕怎么看怎么觉得它那副不想理人的表情和电视剧里和对象吵架的女主角似的。
在它身旁转悠的另一条狗一脸犯了错的表情,耷拉眼皮既不接近也不远离地守在旁边。
“想睡啦?”李仕背着手站起身,离开前最后看看它俩,见两条狗忙着互相置气没搭理自己,失落地回去吃晚饭了。
小攀足足生了大魏两个星期的气。
明明是被压着操的那个,它却半点没有害怕的样子,看见嫌疑犯接近就炸毛凶叫,有时候还会霸占着水洼不让另一只狗接近。
但是这也不能怪它,大魏莫名其妙把它压在草地上操到后肢打颤差点走不回农场,过了好几天还只能垂着尾巴遮住红肿的穴口,换个脾气坏的肯定已经张嘴咬人了。小攀是吃了受过教育的亏。
这几天大魏都躲着它走,半点没有事发时凶性大发的样子,整条狗焉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