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想起什么吗?”
江沉砚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咖啡上精致的拉花,他低头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答:“没有。”
咨询室的门没有全部关上,开着一条缝,江沉砚低头喝咖啡的时候余光注意到门外有人影闪了一下,似乎是唐医生的助手。
而这个助手并不是上一个助手,唐医生的上一个助手可不会做拉花,而且煮的咖啡也没有这杯好喝。
唐医生低头写了写,问下一个问题:“噩梦的频率呢?”
江沉砚还没回答,这时一只缅因猫嗷呜一声从门缝窜进来,一跃跳到了唐医生桌上,走了几步猫步,突然发现什么有趣东西,整张猫脸都埋进了江沉砚的咖啡杯,然后开始干呕。
江沉砚:“……”
“唐医生,猫是不是跑进来了?”助手冲进来问,一眼就看到下巴上沾着咖啡渍在干呕的猫,“江先生抱歉,我给您换一杯咖啡。”
助手说罢要过来逮猫,缅因猫敏捷的后退两步,作势要跳上两米高的柜子……结果预判失误,跳一半掉下去了,正好掉在江沉砚怀里。
缅因猫:“……”
投怀送抱的猫,当然要撸秃它。
江沉砚撸着缅因猫,说:“没事,我给你看一会儿。”
助手似乎有些不愿,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出去了。
江沉砚揶揄道:“都说唐医生换助手如换衣服,还真不假。”
唐医生无奈的看了江沉砚一眼,没接这个话,两人继续今日的心理咨询,“最近还有做噩梦吗?频率怎么样?”
江沉砚说:“做啊,频率跟之前差不多,工作压力大的时候频率高一些。”
唐医生边说边写:“嗯,一般来说,噩梦会在人紧张、兴奋、压力过大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发生。但你跟别人不同,你在这类情况下噩梦频率增加是正常的,而且你的职业又是明星,明星的压力比常人大很多倍。”
说到这唐医生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江沉砚,“可以尝试减少一些工作,以及保持心情愉悦。”
“嗯,谢谢唐医生关心,我会考虑的,不过……”这时助手端着新煮的咖啡敲门进来,江沉砚慢悠悠说完后面一句话,“我最近噩梦里的那个人有脸了。”
唐医生镜片后的目光一凝,而后猛地抬头看向他,“有脸了?是谁?你认识吗?”
“怎么说呢……”江沉砚接过咖啡,跟助手道了声谢,咖啡上的拉花歪了,是助手刚才听到那句话手抖的缘故。他抿了一口咖啡才继续说下去,“在梦里我感觉自己是认识的,但是醒过来以后我仔细想了想,我应该不认识。”
江沉砚靠椅背上苦恼的想了想,“不,也可能我以前认识,但是我忘了。”
助手抱着缅因猫出去后,唐医生问:“你还记得那张脸长什么样吗?能不能把他画出来?”
“有点印象,我试试吧。”
唐医生递了一张A4纸和一支铅笔过去,江沉砚就埋头开始画画,很快,一张人物速写就完成了,唐医生正要勾头去看,江沉砚又给他要了几张纸。
最后江沉砚离开的时候,唐医生宽大的实木桌上放满了人物速写,上面五幅下面五幅,总共十幅,十幅画像上的十张脸,就没有两张长一样……
江沉砚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这就是我目前能想起来的几张脸,等我再想起来别的脸,我再画了寄过来给你。”
唐医生:“……”
我真的不是很想要,谢谢。
江沉砚走后,助手抱着缅因猫进来,看到桌上的十幅速写,脸色不太好。
“很明显这次咨询他已经产生了警惕。”
“不是这次。”唐医生将眼镜收进眼镜盒,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开水,用平和的语气说出惊人的话,“在第一次心理咨询的时候,他就在防备我。”
助手整个呆住。
“之后的每一次咨询,他看似很配合,其实回答的话里真假参半。你看他总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实际上是装出来的,我们在试探他,他也在钓我们。”唐医生又喝了一口温开水,把保温杯拧紧,“这样一个人,日后管理家族集团定不逊于江老先生,应付董事会那些老狐狸也能游刃有余。”
“不过前提是他被催眠忘掉的记忆不要想起来,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助手问。
唐医生笑笑,说我们要相信老苏的催眠,江沉砚不会想起来。
*
此刻的池榆正在《新世界》剧组拍戏,拍摄的是主角林谙初进研究所。
今天的这场戏也没有江沉砚的戏份。
其实不止今天,前面几天也没有。
池榆和江沉砚分别饰演主角的主副人格,两人虽是平番,但戏份池榆比江沉砚多三倍,江沉砚有戏份的时候才来剧组,而池榆基本上每天都要来剧组。
今天轮到池榆的戏份他几乎都是一遍过,因此拍摄提前结束。
池榆拿到自己手机,先给江沉砚发了一个信息,才去换衣服卸妆。
从洗手间出来,原本上前给池榆递衣服的周梵突然盯着池榆的手腕惊呼:“池哥,你手怎么了?是不是刚刚拍戏磕着了?”
池榆擦手的动作僵了一下。
他刚才洗脸卷起的一截袖子忘了放下来,右手腕的淤青也露了出来,正好覆盖在小苍兰刺青上。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出指印。
“不是刚刚,是来之前磕的了,没事。”池榆说着把袖子拉了下来,接过周梵手里的外套披上,往外面走去。
昨天晚上池榆本来要走的,但是放心不下江沉砚。
在福利院的时候江沉砚就会踢被子,曾经因为踢被子被阿姨罚写过一千字检讨,虽然最后那一千字都是池榆写的。
现在江沉砚人是长大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坏习惯有没有保留?
池榆想看看江沉砚现在还会不会踢被子,他就在江沉砚身旁多呆了一会儿,谁知这一呆他就走不了了。
“我看清楚了……”手腕猝不及防的被攥住,江沉砚是做噩梦了,但即便是在梦中,江沉砚说话都如此理智,理智得令人毛骨悚然,“我记住你的脸了,你走了我也能找到你。”
“你不用找。”右手腕骨生疼,池榆没有管,他伸出左手把江沉砚略长的额发顺朝一边,他温声道,“我一直都在。”
扣住池榆手腕的力度松了一些,但没有放开。
池榆趴在沙发边沿睡了一晚。
至于第二天江沉砚醒来后,池榆为什么要骗江沉砚说他睡了主卧?这是池榆故意的,他想捉弄一下江沉砚,谁让江沉砚以前那么爱欺负他?
坐上车,池榆拿出手机点进微信,他刚才发的信息得到了回复。
【水也木俞】:我拍摄结束了,还没吃晚饭,要一起吃吗?
【暗淡蓝点】:不了,我今天还有事。
周梵问池榆要去外面吃还是回家吃?池榆说回家,池榆到家周梵就离开了。
池榆自己做了两菜一汤,红萝卜炒肉,鸡蛋羹和荠菜汤,吃饭前,他拍了一张照片发微博上,配字:今天吃清淡点。
评论大多是在夸“看起来很好吃。”,要么是在问“这是哥哥自己做的吗?想吃。”,池榆刷了一会儿评论,终于看到一条“哥哥的手腕怎么了?怎么都淤青了?”
很快这一条问“淤青”的评论点赞数就飚到第一,楼里也都是问他怎么伤的。
池榆回复:不小心磕到,没什么大碍。
然而没多久,又有一条评论被捞上来,热度直接超过池榆回复过的这一条。
“那个,或许你们可以去看看隔壁爆料,我……对不起我脑补了一出强制play!”
所谓的隔壁爆料就是一个大V营销号的爆料,池榆也去看了,然后整个人傻掉。
[惊!昨晚某顶流送另一顶流回家,第二天早上才离开,离开的时候穿的是对方的衣服!]
话不多说,我直接放图。
足足十六张图片,应有尽有。
[我眼睛直接掉地上!你们进度这么快的吗?]
[一开始看这篇文章其实内心没有多大波澜,毕竟我知道我磕的是真的,但是看到这个淤青……啊啊啊疯狂戳我xp好吗?嘶哈嘶哈,我承认我就是lsp,你们搞快点!]
[前一晚被摁住手腕往死里弄第二天还得去拍戏呜呜呜哥哥好辛苦好心疼哥哥我的眼泪不争气的从嘴巴里流了出来,继续,不要停!]
[前面的姐妹,你号没了。]
……
池榆没想到他蒙得这么严实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
他穿江沉砚的衣服是因为他没有带换洗的衣服,他还特意找的是一件几年前的旧款卫衣,印象里江沉砚没有穿过的,谁知道粉丝这都能扒出来……
池榆有点想撞鸡蛋羹自尽,最后决定自尽前先把电脑和手机格式化。
他拿起手机,发现微信里多了两条新信息。
【暗淡蓝点】:我昨晚弄伤你了?
【暗淡蓝点】: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v章前三章留评有红包~
谢谢支持!
感谢在2022-02-19 09:11:27~2022-02-21 16:0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渔 2瓶;陈七rua、^-_-^(╥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性取向男
——我昨晚弄伤你了?
——对不起。
这两句话本身没毛病, 但是配上粉丝的摩多摩多,嘶哈嘶哈……总感觉哪里不对?
池榆回了一句“没关系”,电话直接响了。
池榆不是很喜欢打电话。
他跟大部分当代人一样, 有轻微社恐, 除非短信里说不清楚或者紧急情况下, 其他时候他更喜欢短信沟通。
发短信有斟酌余地, 不容易说错话, 并且可以选择回或者不回。打电话虽然沟通效率高,但是给人思考的时间少, 在特别的情况下还容易暴露情绪, 比如现在。
但池榆还是接了, 因为不接更奇怪。
“怎么才接?伤口处理了吗?你现在在哪?”江沉砚一连串问题轰炸过来,池榆实在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他迟疑不决间, 江沉砚又问, “你在家?”
“没在!”池榆几乎脱口而出。
江沉砚问这个问题可能是想过来,但是池榆不想江沉砚过来, 至少现在不想。
池榆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他忙补救, 语气尽量平淡:“我不在家,伤口已经处理了, 不用担心。”
说完池榆动作很轻的吃了一口鸡蛋羹压惊。
“你刚刚不是还在家?”江沉砚又问。
很明显江沉砚看到他微博了, 也特别的注意了一下图片背景和发博时间。
池榆咽下口中的鸡蛋羹,说:“我现在出门了。”
他很少撒谎, 也不屑于说谎言,但是在江沉砚这里屡次破例。
“去哪?”
“有个……拍摄。”
“地址给我。”
江沉砚逼问得太紧,让人隔着电话都感到压迫, 面前的鸡蛋羹都不香了。
池榆想了一下,他把手机拿远,微微拔高音量:“什么?喂?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喂喂?这里信号可能不好,那就先这样了,再见。”
然后挂电话开飞行模式一气呵成。
办法虽土,好用就行。
二十分钟后,池榆家门铃响了。
江沉砚站在门口,池榆身上穿着围裙,手上还沾着洗碗后没擦干的水珠。
两人大眼瞪小眼。
池榆:“……”
那一刻的气氛,比江沉砚看到池榆车上的黑粉灯牌时要尴尬。
池榆其实挺想见江沉砚的,想跟江沉砚一起吃个饭,想跟江沉砚多见见面,多聊聊天,想知道是不是正如江沉砚那个司机所说,他在江沉砚身边能有效缓解江沉砚的头疼?
为什么他能缓解江沉砚的头疼?是只有他能还是别人也能?这是怎么个原理?医学上有什么能支撑的依据吗?医学上没有的话,玄学上呢?
池榆抱着求知若渴的心,约了江沉砚好几次,江沉砚都不出来。
他故意拍淤青的图片发微博就是为了让江沉砚看到,想跟江沉砚见个面。
现在虽然目的达到了。
他和江沉砚见面了,还是江沉砚主动来找的他,但是此刻的池榆完全没有了求知若渴的心情。
池榆看着江沉砚,脑海中全是摩多摩多,嘶哈嘶哈……
江沉砚手里提着印有药房名字的塑料袋,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手机在拨号界面,开了免提,里面传出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
江沉砚摁断手机,黑着脸问:“你把我拉黑了?”
池榆:“没。”
“那怎么打不通?”
“可能没……没信号。”池榆心虚的后退,江沉砚借机跨步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一步步逼近池榆。
“没信号?”江沉砚把自己手机揣兜里,朝池榆伸出手,“手机给我。”
池榆的手机不在身上,他开了飞行模式就随手丢在沙发上了。江沉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放开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拿起手机。
“飞行模式?”江沉砚转头看向池榆,晃了晃手机,“这就是你说的没信号?”
池榆垂下头,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像做错事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