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和长得瘦瘦小小,要是真打起架来,指定不是贺聆的对手,他恨恨地看着贺聆,仍是嘴硬道,“你别冤枉好人......”
贺聆彻底没有了耐性,用力攥住张志和的衣领,将人重重地掼到墙上,清丽的脸燃烧着艳火一般,“整个部门只有你跟我不合,你也看过我的设计稿,你敢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最好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把事情说个清楚,不然我就是被开除也不会放过你。”
张志和死命挣扎起来,面对着贺聆的怒火,他当真有些打怵了,一咬牙,瞪眼道,“是我又怎么样,谁让你得罪人,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贺聆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是柏家?”
张志和眼见事情败露,也不藏着掖着了,搬出柏家,底气十足道,“是,有柏总给我撑腰,我不怕你。”他推了贺聆一把,不甘地说,“我哪点比不上你,你不就仗着自己会来事吗,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贺聆咬得后槽牙轻响,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小人难防,张志和记恨他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他没想到张志和能下作到这个地步,他忍了又忍,眼见张志和还满脸挑衅,狠狠往张志和脸上打了一拳,怒骂,“我问候你全家祖宗。”
张志和被打得踉跄两步,贺聆手麻了一半,没有理会张志和在身后的怪叫,满脸寒霜离开洗手间。
比张志和背后放冷枪更让贺聆怒火中烧的是柏良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他回想起上次离开时柏良那个若有似无的嘲讽笑容,内心的熊熊火焰久久不能平复。
枉他还以为已经过了柏良那一关,没想到关卡在这里等着他呢,只不过依照外界传闻来看,杀伐果断的柏良没有对他赶尽杀绝,那么就证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贺聆靠在墙面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只是短短几分钟,他就把事情捋顺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五指,快步往业务部的方向走去,找到柏虹在公司的业务专员冯小凤。
冯小凤对他讨要柏虹的联系方式有些好奇,“你找她什么事?”
“小凤姐,你就给我吧,”贺聆卖乖地眨眨眼,“我绝对不会惹事的。”
冯小凤最吃他这一套,三言两语就把柏虹的手机号码给了他,只是再三嘱咐贺聆不要得罪大客户。
贺聆淡淡笑了下,内心苦闷,他早就已经得罪个彻底了。
他找个了没人的地方,沉默良久,最终拨通了柏虹的手机号码。
贺聆只见过柏虹一面,记得对方是个很美艳的女性,也没有世家小姐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因此对她印象不错。
手机响了七八下后,柏虹接通了。
贺聆自报家门,“柏女士你好,我是贺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
柏虹声线很温柔,也不拐弯抹角,“你如果是因为石中山的事情联系我,那很可惜,这件事我没有插手,但柏良在我旁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手机给他。”
“谢谢。”手机经过一阵细细簌簌的电流声,转到了柏良手中。
贺聆是极其会审时度势的人,他此时面对柏良,心中再是气恼,也不得不收敛语气里的所有不满,很平静地喊了声,“柏总。”
“你是聪明人,我料到你会找我。”
贺聆恨不得破口大骂,可只是轻轻笑了声,言语听起来很是诚恳,“柏总,你是大人物,那天我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还望你海涵,不要计较。”
柏良一点儿不带心虚地承认,“石中山的事情是我做的,我还可以做更多,”他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冷然,“但我会利用我手中的资源做什么,都取决于你。”
贺聆握紧了手机,勉力想要压下愤怒,可丝丝缕缕的委屈还是悄然爬出来,“我可以保证,这四个多月,我没有亏待过小柏......”
“我对你和小珩的事情不感兴趣,”柏良强势地截断他的话,“上次见面,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你不肯听劝,贺聆,小珩绝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我作为他的长辈,只能暗中推他一把,免得他日后伤心。”
贺聆看向窗外阴沉的天,沉默着没有反驳柏良的话。
“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继续跟小珩搅和在一起,你能为所谓的喜欢撑多久就看你的能耐,第二条,跟小珩断了,我会补偿你在这次事件里的损失。”
柏良是认真在给贺聆权衡利弊,他慢条斯理道,“石中山跟我有几分交情,他昨晚发布的图稿并没有署名,只要我开口,作品仍是你的。”
“另外,贵公司往后三个S级项目都会由你负责。”
“不仅如此,柏家这些年认识不少国内外珠宝设计师,我很乐意为你引荐,相信这对你的事业会有很大帮助。”
贺聆被柏良抛出的一颗又一颗的蜜糖砸得晕头转向,他本以为以柏良的性格会强硬地要求他跟柏珩分手,却没想到会给他这么多的益处——对于毫无家世背景的贺聆来说,如果有了柏家做靠山,他无疑得到了一个巨大的跳板,事业不说平步青云,也绝对会有质一般的飞跃,他起码可以少奋斗十年。
柏良太懂得他想要什么。
贺聆眼前浮现柏珩稠艳的五官,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对柏珩是始于皮相的爱恋,即使随着日子的推移,他跟柏珩也有了不浅的感情,但虚无缥缈的、随时可能消失的爱情从来都不是他的追求。
“你不必急着给出选择,我给你时间考虑......”
贺聆眼神渐渐聚焦在远处的大厦顶楼,他忍过内心一阵很细微的酸涩感,坚定道,“我选第二条路。”
柏良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果断,几瞬,听不出喜怒地说,“小珩说你很喜欢他。”
贺聆五指渐渐收紧,佯装轻松道,“我确实很喜欢他,但诚如柏总对我的夸奖,我更想做个聪明人。”
“我很高兴你能悬崖勒马。”
“今晚我就会跟小柏把事情说清楚,还望柏总能实现自己的诺言。”
“那是自然。”
贺聆挂断通话,站在窗前久久不动。
他没有资本跟柏家斗,也不愿意为了一场恋爱搭上自己的事业,贺聆相信,事件重现,他仍会是一样的选择。
他站到脚都麻了,手机震动吸引了他的注意,点开一看,是柏珩给他发信息。
“我学会做宫保鸡丁啦,今晚我们就吃这个。”
笨蛋小柏,以后不用再给我做饭了。
贺聆轻叹一声,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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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贺:没有人能阻止我赚钱的道路。
(恋爱脑小柏把自己赶出家门倒计时...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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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有动静时,贺聆刚好从屋内出来。
他特地提前下班回家,把柏珩留在他这里的东西都打包到行李箱中,也省去了待会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跟柏珩同居以来,总是冷冷清清的屋子平添了不少生气,在这个住处的许多角落,也都留下了柏珩的痕迹,贺聆想到过了今晚柏珩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一时还很是舍不得。
他料到会跟柏珩分道扬镳,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贺聆走到客厅,柏珩一见到他就像是闻见肉骨头香味的狗狗似的,眼睛发着光,迫不及待地朝他的方向小跑,只是这一次,贺聆没有如愿让他抱个满怀。
被拒绝拥抱的柏珩委屈地轻轻撅了下唇,但一想到贺聆正在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烦心,又很快调节过来,小声地问,“事情解决了吗?”
贺聆颔首,眼前的柏珩太乖了,乖到贺聆都有点不忍心跟他说准备好的话。
柏珩比自己解决了烦心事还要高兴,握住贺聆的手捏了捏,语气轻快,“那太好了,你等着,我马上去准备晚餐,很快就可以......”
贺聆沉声打断他的高涨情绪,“小柏,我有些话跟你说。”
长痛不如短痛,贺聆没打算再跟柏珩吃什么所谓的散伙饭,早点把话说清,对他们两个都好。
柏珩察觉到贺聆态度的冷淡,一时有点慌张,可还是咬着唇点了下脑袋,跟着贺聆走到沙发处坐下。
明亮的灯光里,贺聆在柏珩黑亮的眼睛里见到了神色冷静的自己,柏珩的眼神太清澈,衬得他冷血无情,他微微错开柏珩的视线,狠狠心道,“我们谈恋爱也有四个月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回想我们这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坦白说,你很合我的心意,但是我觉得我们两个可能不太合适。”
他抬眼,见到柏珩怔愣住的神情。
柏珩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以至于无法快速反应过来,迷茫地问,“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还是我哪里不够好,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贺聆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冷酷,“你没有做错什么,也很好,可不管是年龄还是性格,其实你都不符合我择偶的标准,我本来也想再试试看,也许时间一长,所有的不适合都会迎刃而解,可再拖下去,不仅是在耽误我自己的时间,也是在耽误你的青春。”
他给尖锐的的语言裹了一层柔软的糖霜,却掩盖不了本质的残忍。
柏珩眼神闪烁,他不能明白,昨晚他还和贺聆相拥而眠,甚至于十分钟前他还在盘算着今晚给贺聆做好吃的,可是现在贺聆却坐在他面前,跟他说他们两个不合适,而不合适的意思,无非是要分手。
“这四个月我们相处得很开心不是吗?”柏珩仿佛在大海里找到一根可以往岸上攀爬的绳子,急得眼睛泛红,“我不觉得跟你在一起是耽误自己,我年纪是比你小,可是我知道我很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性格,我也可以改,贺聆,你是不是不开心,所以才说这些气话?”
贺聆看着眉眼都耷拉下来的柏珩,不忍心地别过眼,冷声道,“我很认真,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把真心话告诉你,小柏,有时候人做事不一定非要有理由的,怎么样才是合适取决于我,我认为这些时日的相处足以让我看清跟你到底能不能继续走下去,权衡再三我觉得不能,所以跟你及时把话说明白,这是对你的一种尊重,你能明白吗?”
他把歪理都说得冠冕堂皇,柏珩在感情上确实是一张白纸,所有的颜色都是贺聆赋予,因此不能识别贺聆的诡辩,甚至于只能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他委屈地咬了下唇,眼里已经有了泪光,尽管贺聆把话说得那么绝对,他还是摇头,“我不明白。”
贺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泫然欲泣的柏珩,“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我可以很成熟地面对我们这一段感情,你不能,所以我们不合适。”
柏珩用力地咬了下唇,抬起水色的眼看着贺聆,依旧执着地说,“我不明白。”
他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盘旋在眼里的泪终于刷的流下来,“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明白,贺聆,你对我哪里不满意,觉得我哪里不合适,我都愿意为你改,可是你不要说这些话来搪塞我,我不是傻子,分不清喜欢和不喜欢。”
贺聆再是冷情,也不免动容,心脏像是有细微的电流缓缓流过,让他整个人都有种发麻的错觉,可他既然选择了第二条路,就注定不会回头,人不能太贪心,既要事业,还要爱情。
“我不管你明不明白,”贺聆咬牙,快速走进屋内将行李箱拖出来,“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请你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然后马上离开。”
贺聆连一刻都容不得他,要赶他走,柏珩内心被这个想法充斥着,双目通红,死死盯着贺聆不说话。
贺聆从来没有见过柏珩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温顺的兔子突然幻化成蛰伏的野兽,随时会扑上去将猎物撕扯干净,但也只是一瞬,快到贺聆以为方才所见只是错觉,柏珩又恢复为那副柔软可欺的模样,他无助地摇着脑袋,啜泣着,“我不走。”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贺聆捏紧了行李箱的扶手,所有的憋屈也在这时候爆发了,“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是小柏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伴侣连谈个恋爱都需要征求家里人同意,你不嫌累我都嫌累。”
柏珩双瞳闪烁,抓住了贺聆话里的重点,“是因为我哥?”
贺聆沉沉地呼吸几次,把行李箱推到柏珩面前,疲惫地揉了下眉心。
“是不是我哥又找你了,他威胁你了,所以你才要跟我分手?”柏珩猛然扑上来,抓住贺聆的肩膀,像攥住了希望,“昨晚的事情是他做的,是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贺聆掀眸,迁怒道,“是,但你能为我做什么,你不能解决的烦恼,你哥只需要一句话问题就烟消云散,小柏,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那么多远大的志向,唯一想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工作,你哥随随便便就能摧毁我的事业,我毫无招架之力,对你来说,一份工作算什么,你肯定觉得很无所谓吧。”
贺聆推开他,音色冷厉,“可你是柏家的小少爷,别说工作,你要金屋银屋都有人上赶着为你搭建,我们两个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可以义无反顾为爱情的代价买单,我却没有勇气陪拥有那么多的你进行一场豪赌,我不想赌,也赌不起,所以小柏,我说我们不合适,你现在明白了吗?”
他这些理智得有些残酷的话半真半假,一方面想要逼退柏珩,一方面减少自己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