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祝昱臣带着人走后很久,包厢里的人都迟迟没有缓过神——
原来余白的靠山不是余家,是祝昱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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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一直在餐厅的地下停车场等余白,现在已经离一段饭结束的时间过去很久了,她还没有接到余白的电话,不免有些着急。
正当她准备上去看看时,车库的电梯里走下来一个十分贵气的男人,而他怀里抱着的正是余白。
陶陶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眼熟,好像就是余白之前借宿的那个朋友。
她忙凑上去,对祝昱臣道:“你好,谢谢你把我哥带出来,你把他给我吧,我送他回去。”
“不用。”
祝昱臣避开陶陶的手。
陶陶莫名有些害怕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她悻悻地缩回手,又说:“那你上车吧,我载你们回去。”
祝昱臣没说话,径直走向助理已经等候多时的车。
他把余白放进后座躺好,才抽空看了陶陶一眼,说:“跟上我的车。”
然后便让助理开车走了。
陶陶愣住,直到祝昱臣的车快开出车库,她才忙钻进房车,开车跟上。
一路追着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陶陶成功在衡湾公寓的电梯口追上两人,她胆战心惊地跟在祝昱臣身后上楼。
到余白公寓门口后,祝昱臣才又问她:“知道密码吗?”
陶陶像是被鬼附了身似的,莫名其妙地点点头,然后也不顾这样随便放外人进余白的家合不合适,直接就打开了门。
直到看着祝昱臣抱着余白走进公寓,她才一个激灵跟上去。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楼道的灯光透过开着的门投射进来,把祝昱臣抱着余白的剪影衬得格外高大。
他察觉到身后人跟上来的动静,脚步微顿道:“你可以回去了。”
“啊?”陶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才是被赶的那一个,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祝昱臣又补充:“我会照顾他。”
“哦、哦,好吧。”
陶陶咬咬嘴唇,犹豫后转身走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出门后她站在电梯口想了想,觉得刚刚那个男人看上去那么绅士,应该不会对余白做什么吧……
祝昱臣把余白抱回房间放在床上,这一次没直接离开,而是弯腰蹭了蹭余白泛着水汽的眼角。
喝醉的余白乖乖地蜷缩着身体,圆润可爱的脑袋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把红润的嘴唇压出诱人的形状。
祝昱臣想起不久前两人的争执,余白就是用这张不饶人的嘴冲他大发脾气。
他这些天偶尔会想,该用什么东西把这张小嘴堵起来,才能让余白为自己撩拨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乖乖地待在他身边。
而不是撩拨完他后又去和别的男人约会,吃别人送的蛋糕,陪别人喝酒而错过他的生日……
其实他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了,可不知从哪天起他开始习惯听见有人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习惯有人陪着吃饭的热闹的餐桌,所以他让叶嫂做了一碗长寿面,想让余白回来陪他过一次生日。
可是他等到深夜,等得长寿面凉了,等到余白喝完酒回来跟他说一句忘了。
祝昱臣第一次体会到失望和生气是什么感受——大概是失眠、烦躁、变得不像他自己。
可是真正的他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么多年的教养教他该做个冷静自持,不惊不乱的人,却没有人告诉他在遇到某个特殊的人时,这些定律会瞬间瓦解,变得毫无用处。
若是遇见一个同样冷静自持相敬如宾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让他遇见了余白——
一个古灵精怪任性妄为,分不清哪句是玩笑哪句是真心的人,让他无数次在理智断线的边缘试探。
就像现在,余白突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清楚眼前人后,便任性地推搡道:“你出去,你都把我从你家赶出来了,谁让你进我家门的!”
“是我赶你走的?”
祝昱臣气笑了,一把钳住余白乱挥的双手。
面前人看过来的眼神晦暗不明,余白却毫不在意,嘴上嚷着:“那又怎样!本少爷想住哪儿就住哪儿!要你管!”
“啪——”祝昱臣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终于断了,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纵容余白的无理取闹。
祝昱臣半跪在床上,轻而易举把余白的手腕压在枕头上,探身逼近。
“余白,你把我家当酒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吗?”
余白虽然醉得不省人事,但却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一下愣住不敢动了。
他小巧的喉结轻轻滚动着,眼神躲闪地小声道:“我没有。”
余白很爱流眼泪,祝昱臣知道那是因为他的泪腺过于发达。
可是现在为什么没有哭?
祝昱臣觉得自己今天一定也喝醉了,不然怎么那么想看余白在他面前流眼泪。
仅存的理智告诫祝昱臣这个想法很危险,于是他扯下领带,不顾余白的反抗,系在了余白的眼睛上。
领带几乎挡住了余白的大半张脸,只露出挺翘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
祝昱臣俯身靠近,低头含住余白微张的嘴唇。
第20章
房间里的夜灯是暖黄色的。
分明是没有热度的电光, 此刻却好像一跃成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在艰难流动的空气中变得滚烫起来。
余白醉得没有意识,祝昱臣惩罚性地咬得狠了一点, 高挺的鼻梁在余白软软的脸颊上压出属于他的形状。
余白轻哼一声, 舌尖无意识探出来回应又很快躲进去, 祝昱臣却追着他不放,托着他的后脑勺用力压向自己。
床头的灯火烧得更猛烈了。
直到尝到眼泪的咸味,祝昱臣才微微一愣,放开早已殷红的唇,用指尖轻轻拨开余白眼睛上的领带。
余白闭着眼睛, 纤长的睫毛被打湿了一些,但呼吸绵长,人已经彻底醉过去睡着了。
祝昱臣自嘲般地笑了笑, 起身替他拉好被子, 关上床头的夜灯,离开了衡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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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第二天睡了整整一天, 下午才被头疼醒。
脸上干涸的泪水绷得皮肤生疼,他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揉了揉脸蛋。
一条灰色的领带从他手上滑落, 掉在他腿上。
余白揉脸的动作一顿, 拿起领带端详了一会儿,认出这是昨晚祝昱臣系的那条。
所以……
昨晚祝昱臣来过这里?
余白捶了捶脑袋用力回想, 却只记得在吕盛组的饭局上, 自己赌气和祝昱臣喝酒, 然后很不争气地喝醉了,之后的回忆只有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 祝昱臣肯定没把喝醉的他扔下,不然他现在说不定会在吕盛的床上醒来。
余白轻咳一声,做贼似的把手里的领带放在鼻尖嗅了嗅,闻到熟悉的木质冷香和淡淡的红酒味。
他脸颊不由发红,不好意思地趴在被子上捂住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胃里空荡荡的痉挛感驱使着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时还不忘把领带塞进枕头下藏好。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陶陶该去找叶嫂拿盒饭了,余白把一夜未见的小黑从猫窝里抱出来,坐在餐桌前百无聊赖地等着。
大脑放松时,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昨晚的事——祝昱臣连领带都落下了,他们昨晚应该不会什么都没做吧?
可是他什么什么感觉也没有……
“哥。”陶陶开门进来,走近后一脸狐疑地盯着余白:“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啊。”余白脸还红着,磕磕巴巴眼神躲闪道。
随后他看了一眼陶陶空无一物的手,问:“我的饭呢?”
陶陶这才想起来,难地挠着头:“我今天去是去了,可是叶嫂说做不了了,以后不能再送了。”
“什么啊?”余白眼底的失望顿时浮现出来。
陶陶见状忙安慰他:“可能是叶嫂嫌做两份太麻烦了?哥你别难过啊,大不了咱们也请个保姆吧。”
“我们天天在外面跑,请保姆太没有必要了。”余白瘪瘪嘴,把小黑放下,跑进卧室找手机给叶嫂打电话。
叶嫂替祝昱臣做完饭,此刻刚解下围裙站在厨房门口,余白的电话便打来了。
刚接通,电话那头便想起委屈的声音:“叶嫂,我好饿啊——”
叶嫂没敢立刻回应,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端坐在客厅的祝昱臣。
祝昱臣也正抬头看着这边,显然他已经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叶嫂见祝昱臣没有表示,才对电话那头说:“小余啊,我给你送饭的事情被祝总知道了,祝总他,不让我继续送了。”
余白闻言一时间陷入沉默,他其实早就猜到是这个原因,可是真的亲耳听到,心头还是觉得阵阵发堵。
明明今天看见祝昱臣落下的领带,他还欢喜着呢。
他瘪瘪嘴,只憋住一个字:“那……”
谁知那头的叶嫂突然又高兴起来,语气也一下子变得轻快,她道:“祝总说你要是想吃,可以回来吃。”
回来吃。
余白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觉得不是真的,一时又觉得好像这句话就是祝昱臣在亲口对他说的。
“我知道了。”他憋着一口气,意味不明地对电话那头说。
然后他飞速挂了电话,把才拿回来不久的行李箱从床下拖出来,里面好多衣服都没收拾出来,顺便也不用重新整理了。
他几乎没花多长时间就收拾好了行李,抱起小黑二次搬家。
离开卧室时,他猛地一顿,折回去把枕头下的领带拿出来,塞进衣服口袋里。
陶陶在客厅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收拾,一脸不明所以,在余白戴上口罩出门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拿着钥匙追出去。
她边追边问:“哥,你、你又拖着行李去干什么啊?”
余白没有解释,只是把行李往车上一放,报出祝昱臣公寓的名字,对陶陶道:“送我回去。”
“回去?”陶陶咽了咽口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
余白脸色微微发红。
陶陶则是小脸皱在一起,觉得越来越搞不懂她哥了。
开往目的地的路途上,陶陶终于没忍住,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哥,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说完,她从后视镜里悄悄观察着余白的反应,果不其然见他不仅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余白猛咳一声瞪她一眼,想否认,却说不出口。
陶陶则是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笑,脑海里一闪而过祝昱臣英俊帅气的脸,心头觉得如果是那个男人,那她哥不亏。
本想多八卦一会儿,但前方却堵车了,她只好先停车,摁下车窗探头出去查看。
这里距离祝昱臣的公寓不远,天色已经黑了,路灯零星开始亮起,天空还下着小雨。
看着前方堵在一起的车蜿蜒曲折连成长条,余白有些着急地趴在窗户上张望,问陶陶怎么回事。
陶陶冒雨去前面查看了回来,说是有人掉进了下水道,119正在救援,了防止出现意外,暂时把路封了。
余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从这里绕路过去,开车还需要两个小时,而走路只需要半个小时,跑起来说不定只用二十分钟。
余白收起手机,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下了车。
陶陶看他开始去后备箱拖行李,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忙上去阻止他:“哥,下着雨呢,要不我们还是等等吧。”
“可我不想等了。”余白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他真的好像很开心。
陶陶有些于心不忍,只好拉住余白的行李箱:“那你把箱子放下,我明天再给你送。”
“也好。”余白思考片刻,拉开外套的拉链把小黑塞进肚子里躲雨,自己则低头冲进雨帘里。
陶陶望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竟也体会到了那种雀跃和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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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昱臣坐在客厅看书,余光里,他面前矮几上放着的电子时钟,正在一秒一秒地跳动着。
八点整,“叮咚——”门铃声应声响起,尾音似乎都带着雀跃。
他似有所料地放下书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余白站在门口抬头望着他,身上的外套已经湿透了,正往下滴水,头发也拧成一缕一缕的,被他随手拨在一旁,白皙的脸上似乎还冒着水汽。
整个人狼狈极了,可脸上的笑容却很有感染力。
祝昱臣被面前的景象晃了眼,心头猛然一动。
他克制住将要浮现出的神色,开口问余白:“猫呢?”
“啊?”余白小嘴一撇,眉头夹着水珠皱在一起,扬声抱怨道:“我淋雨了唉,你只关心猫!”
祝昱臣暗暗一笑,伸手抓住余白的胳膊,把他往屋里一扯。
“进来。”
余白踉跄一步,湿发撞上祝昱臣的肩头,把他干净的家居服撞出一个湿湿的水印。
怀里的小黑被动荡惊得“喵”了一声,余白赶紧撤开身体,和祝昱臣拉开距离。
祝昱臣明显感觉出面前人的局促,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扔给余白一张浴巾,然后转身往卧室走去。
走之前,他叮嘱道:“厨房里有晚饭。”
“知道了!”
余白应声,把小黑从怀里抱出来放进客房,迈着雀跃的步伐去厨房觅食。
等余白填饱肚子回客房的时候,浴室门口的软凳上已经放好了祝昱臣给他拿来的换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