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儿找了这么个宝贝,遮着干什么,揭了头盔让大家看看长什么样啊。”有一个人喊,他是实在好奇这傻子长什么样。
敖悠悠脸上笑容浅了点,她不太想给人看,这人长得太漂亮了,多半会被权贵之家看上,她是将军女儿,比她权势高的人并非没有,到时候把人要走了怎么办?敖悠悠不乐意,说:“长得丑,我可不想在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把自己恶心到,要看下次,这次不行。”
见敖悠悠拒绝,其他人也没强求。
只是看着卿天良似乎一直在看着一个方向,有人好奇道:“他看着那边做什么,是不是认识什么人?”
敖悠悠随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便见高落红从拐角处走出来,一身十分华丽的衣服,头戴凤钗,挺着大肚子,身边是燕玥。
众人惊呼了一声:“太子,是太子来了。”
“太子陪着太子妃诶,他们感情真好……”
敖悠悠被这一幕刺激到,每到重要宴会,哪怕燕玥再怎么不愿意,也会陪在高落红身边。她在宫中那些日子,将燕玥对高落红的态度看的清清楚楚,燕玥不喜欢高落红,所以她觉得总有一天自己能得到燕玥的青睐。
可在宫中待的越久,越能感觉到燕玥的冷情冷意,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渴求不到那个男人了,从而对高落红的妒忌更加深刻,如果换成是她,哪怕燕玥不喜欢她,但在重要场合肯陪在她身边的话,她也会倍觉殊荣。
毕竟别人又不知道真实情况,他们只看得见表现出来的东西。
她盯着成双入对的那两人,指甲渐渐陷入掌心,正巧这时卿天良往前奔了一下,敖悠悠顺势被吓到,一个“没抓稳”任卿天良冲了出去,直奔高落红。
敖悠悠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快拦住那个畜生!”然而心底却幸灾乐祸起来,见到高落红就冲出去咬她,这是训练出来的成果,她原本还以为这傻狗不会行动,没想到还挺让人意外的。
“去咬吧,去冲撞吧,最好吓她一跳,流产了更好。”敖悠悠心里暗想着,期盼着傻狗满足她的愿望,至于真的冲撞了高落红,卿天良的下场是生是死她又不在乎,左右不过一个傻子而已。
然而卿天良没有,他直直冲了上去,却不是对着高落红,而是对着段春山。
段春山见东方玥走出来,与其他商人一同整理了下行装,准备向燕玥行礼,谁知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撞到他腰上,当场把他撞倒,倒在东方玥和高落红跟前。
卿天良想咬,奈何戴着个头盔,只能在段春山挣扎时骑在他身上,左勾拳右勾拳地一顿乱揍,段春山被揍黑了脸,敖悠悠看黑了脸,东方玥皱了皱眉,觉得这个段春山真的很衰,每次都会做出一点让人看不起的事情来。
高落红退后了几步,她是有些怕这些人不小心冲撞到她,伤害到她腹中胎儿。
卿天良乱打了一气,咬又咬不到,有些烦,泄气般地坐起来,他准备扭头朝敖悠悠看,想让人把他头盔取下,他要咬人,哐哐地咬人,却扫到了一旁站立的高落红,突然想起敖悠悠说的“见到这个女人,就假装去咬她”,卿天良歪了歪脑袋,对着高落红举起双手垂在胸前,响亮亮地喊了声:“汪!”
高落红:“……”
段春山找到翻身的机会,一把掀翻卿天良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人说:“来人,给我按住他,按住这个疯子。”
东方玥挥了下手,立马有人上前将卿天良抓住,卿天良被人架起来,踢着腿对段春山疯狂“汪汪汪”,东方玥皱了皱眉,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他疑惑地对侍卫说:“揭开头盔。”
侍卫动手试了试,回道:“特殊材质做成的,除非弄坏,但是不知道这是谁带来的人。”
言外之意,要是是别人的东西,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在对方无明显过错时随意破坏,东方玥冷声问:“这人是谁带来的?”
敖悠悠走上前,眼角挂着两行泪,委屈道:“我也……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跑掉,我手都弄伤了。”摊开手,确实是一条红痕。
东方玥看着她毫无表情,道:“揭开。”
敖悠悠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迫于东方玥的眼神威压,走到卿天良跟前,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铁环上的锁孔。
一旁侍卫上前将头盔取下,几乎是下一秒,敖悠悠就听到来自三个人的倒抽气声,一个是段春山,脸色像见鬼一样,看着卿天良颤颤巍巍抬起手,然后猛然扭头看东方玥。
东方玥惊讶了一下,而后眼中似欣喜若狂,似不可置信,似疑虑万千,最后却是愣愣看着人,一时没做反应。
最后一个是高落红,她倒抽一口气后,看了看卿天良,再看敖悠悠,最后无声对敖悠悠做了个口型:哦豁,你完了。
敖悠悠半眯着眼看高落红,眼里是大大的疑惑,高落红在说什么?
东方玥没说话,谁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热闹的场面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安静,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东方玥开口了,他问卿天良:“你怎么来了,是后悔了特意来找我的吗?”
当初分开时,他对卿天良说过,如果后悔跟霍云朝在一起,可以来圭厥找他,虽然他没有信心卿天良真的会来找他,但也报过这样的幻想。
他会吗?会是特意来找他的吗?
卿天良看了他半天,最后却是对着段春山龇牙咧嘴,“汪汪”了两声。
东方玥看着不对劲,扭头问敖悠悠:“他怎么回事?”
敖悠悠这才发觉不对劲,燕玥好像认识这个人,难道这个傻子要找的人其实是燕玥?她再扭头看傻子,傻子却一个劲对段春山吠,就算是认识,也应当是认识这个人才对。
“说话!”东方玥皱起眉头,严厉地喊了一声。
敖悠悠吓了一跳,回过神,看着东方玥道:“他……他是捡来的,是个傻子,我……我其他的也不知道。”
傻子?东方玥盯着卿天良看了好几眼,咽了咽喉咙,走上前轻轻摸上人的侧脸,卿天良扭头一口咬住他的虎口,叼着不松手,从喉咙里发出“吼吼”声。
东方玥皱了皱眉,一旁的侍卫预备上前呵斥他松口,不得对太子无礼,被东方玥抬起另一只手阻止了,东方玥摸了摸卿天良的脑袋,哄道:“阿良乖,松开。”
卿天良一愣,松开嘴,抬眼看他,那个人会叫他阿良,为什么这个人也叫他阿良?卿天良挣扎了一下,架着他的侍卫有眼力见地松开他,卿天良对东方玥抬起手摇了摇手腕上的铃铛:“阿……阿良,找到?”
东方玥温柔笑了一下,直接动手将人抱了起来,低声哄道:“这里人多,我带你去安静的地方好不好?我们去看大夫好不好?”
卿天良别扭地动了动身体,扭头看向敖悠悠,似乎在问:这个是不是敖悠悠带他找的人,他能不能跟着走?
敖悠悠从燕玥对卿天良温言细语地哄话开始就不可置信了,再看到燕玥温柔的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原来燕玥不是生来就冷血,他也会笑,也会哄人,只是……只是为什么是一个男人?为什么是一个傻子?为什么是一个她用来玩儿的人?
卿天良没得到敖悠悠的回复,便被东方玥抱着走了。
敖悠悠痴痴地看着东方玥离开的方向,良久后偏头看高落红,高落红像没事人一样在旁边围观,见敖悠悠看她,便对人笑了一下,带着身后的侍女端庄典雅地继续走向大堂,好像被丈夫半路丢下的人不是她,好像抱着一个男人离去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东方玥将卿天良抱到寝宫,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对身边的太监道:“去宣太医。”
第63章 入我相思门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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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嘉国北疆的军中,过年一切从简,最多煮了些筒子骨,下了一顿肉馅大的饺子。
阮裴旭端着个碗蹲到霍云朝身边,霍云朝倚在栅栏上,看着草原对面,那边也一切从简,在过年。
“明日就行动了,这是最后一顿安稳饭,你怎么不吃?”阮裴旭问。
霍云朝像没听见一样,没回他。
秦可安走过来,看了看阮裴旭碗里的大饺子,感怀道:“我那个小兵,也喜欢吃饺子,有回军中犒劳将士,他吃了两大碗,饺子弄咸了,他就抱着酒喝,喝醉了去打擂台赛,被揍的鼻青脸肿,还是我给他拉下擂台的。”
虽然不明白秦可安提一个小兵干什么,但阮裴旭还是很贴心地附和了一句:“那他挺勇的。”
秦可安点头:“是啊,打擂台的理由也搞笑,非要别人喊三声‘霍云朝最厉害’,啧啧,他都没有支持你。”秦可安看着阮裴旭,眼里全是你这哥哥实在太没地位了的怜悯。
阮裴旭听的有点云里雾里,但是霍云朝听明白了,他眼睛闪了闪,动了动嘴,问:“然后呢?”
秦可安暗自松了一口气,自从确定好了攻敌计划,不是非要发言,霍云朝几乎一句话也不说,秦可安到北疆战场后意外地没去阮裴旭的军营,而是跟随了霍云朝。
这些日子,明眼人都能看出霍云朝的阴郁,如果是一般王爷,那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这个人是主将,他这样的状态是会影响到士兵的。
看来想将霍云朝从越来越不对劲的状态里扯出来,唯有跟他多聊一聊卿天良了。
“然后他就在军营里出名了,为了给自己正名,我们一起去打了土匪,他箭术好,百步穿杨你知道吗?”秦可安说。
霍云朝勾了勾唇角:“知道。”箭术是他手把手教卿天良的,卿天良娇生惯养,细胳膊细腿,一点大力气都没有,又喜欢混在纨绔堆里,每次纨绔之间打架,他都会被揍一顿。
他也不是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只能把他捉起来逼他练武功。
霍云朝觉得举重最好,能锻炼肌肉和底盘稳度,可卿天良嫌举重姿势不好看,于是改练了箭术。
“不得不说,他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你为什么不让他早日进军营?”秦可安疑惑,若是卿天良早日进军营,定不会比现在的李怀英差。
霍云朝眸光暗淡了些,道:“他金枝玉叶,受不得伤,我又怎会让他进战场。”就算妥协让他进了军营,也是吩咐人安排他当一个不需要冲锋陷阵的伙夫,只是没想到卿天良敢阳奉阴违。
“受不得不还是受了?”秦可安随口道,突然想到这个话题得避开,于是生硬地说,“他剿匪很不错,鬼点子很多,就上回,扮女人嫁给山匪头子,那一招可真是太出其不意了。”
“嚯,”霍云朝突然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句,问,“扮女人?嫁给山匪头子?”
秦可安默默闭了嘴,求救似的看向阮裴旭。
阮裴旭也是刚听清楚这两人在聊谁,听秦可安说卿天良是打仗小能手,便来了兴趣,如今对卿天良智取山匪的故事也十分好奇,睁着眼睛说:“看我干什么,说啊,怎么个智取法?”
秦可安:“……”
顶着霍云朝给的压力,秦可安满脸血地问阮裴旭:“你吃饺子喜欢蘸醋啊?”
阮裴旭摇头,实诚道:“我喜欢原汁原味的。”
秦可安点了点头,鼓起勇气给阮裴旭传达求救之意:那感情好啊,坚持住啊,别说了,换个话题吧。
然而阮裴旭什么信号都没接收到,依旧与他大眼瞪小眼。
“那什么,明日就要发动兵变了,我有些事情想去给手底下人交代一下。”见阮裴旭没有丝毫反应,秦可安只好故技重施,生硬转移话题。
霍云朝没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只是盯着地面,状似不经意地问:“穿嫁衣了吗?”
“……”秦可安望了望天,摸了摸鼻子,“穿了。”
“拜堂了吗?”霍云朝又问。
秦可安默默往后移退了两步,道:“拜了。”
霍云朝半天没说话,阮裴旭发现出问题了,三两口吃完饺子,端着碗从地上站起来准备走人,被秦可安一把拉住,二人面带微笑看着对方,一个死命想走,一个死命拉着。
霍云朝好半天后,又问:“洞房了吗?”
秦可安忙摇头:“那没有那没有,没那回事,拜完堂就送屋里去了,山匪们都在外喝酒,中招后就被我们一锅端了,没到那一步。”
霍云朝自嘲地笑了笑,道:“他牺牲还挺大,跟我同乘一匹马都要死命避开,倒是豁得出去跟人拜堂成亲。”
霍云朝又开始烦躁了。
阮裴旭和秦可安互看了一眼,都准备说告辞,霍云朝一眼横过去:“怎么,我是蛇蝎虎狼,值得二位如此避着吗?”
两人识相地闭了嘴,霍云朝不爽,也不想让这两人爽快,盯着已经开始燃放烟花的天空,阴翳道:“在这儿待着,陪本王赏烟花。”
阮裴旭并秦可安:“……”
您大爷真的好兴致。
军中将士捎带一封信来,萧王寄过来的,霍云朝随意拆开信封扫了两眼,突然表情一变,看着信逐渐严肃起来,被拉扯着陪同看烟花的二人奇了一下,只看着霍云朝希望他能说出信上的内容。
萧王信上言语多有兴奋之意,说他找到了一个老宫人,以前是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与当年的正德皇后颇有交情,他用了点手段,从老嬷嬷嘴里套出了些话,知道霍秉跟霍云朝在运筹什么了,他实在太惊讶,忙写信给霍云朝,跟他分享自己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