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清明这些天一直跟在他左右,导致他根本无法好好跟高落红对接情报,如今对外面的消息知之甚少,心里又急又烦,才决定对巩清明出手。
如果这人能收为己用,那就留在身边,若是不能,就只能直接乃一组特了。
至于东方玥派来的人突然暴毙于房中,卿天良现在是个傻子,总能找到借口混过去。
见他二人不松绑,巩清明有些无奈,道:“别这么针对自己人嘛,有话好好说,在这宫里要是有我的帮衬,你们想做什么肯定如虎添翼,而且,就算绑我,好歹也给我个理由,我不信巩氏家族就这么不被现任储君信任。”
卿天良有些听懂了他的话,皱着眉问:“你不是东方玥的人?”
巩清明点头:“那必须不是的嘛,巩氏土生土长的大嘉国百姓,虽族人遍布天下,深入各国,但根一直都在大嘉国,怎么会是东方玥的人呢?”
巩清明委屈,往届继承人都没有类似这种被怀疑的环节,他可能要被载入族史了。
卿天良也被搞糊涂了,这人不是东方玥的人,那为什么受东方玥命令来看着他?
“那你是什么人?你说的巩氏一族又是什么?”卿天良问。
见卿天良一副懵懵的样子,巩清明脑子突然闪过一根线,然后嘴角抽抽,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不知道巩氏吧?”
卿天良斜眼睨他:“我为什么会知道巩氏?”
这回换巩清明沉默了,从卿天良打昏他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卿天良是在装傻,这人聪明,如果不是真的不知道巩氏,断不可能把自己绑起来问话,更何况他一来就自报了家门,就卿天良如此处境,不可能放着他这把利刃不用。
难怪这些时日卿天良一直防着他,原来不是因为傻子分不清好坏,而是从头到脚把他当敌人。
爷爷,您没说卿天良不知道巩氏的存在!
“这可难办了,为什么霍秉驾崩之前不将巩氏的事情告诉你?”巩清明问。
“陛下驾崩前为什么会将巩氏的事情告诉我?”卿天良二级反问。
“因为你是……”巩清明卡住了,盯着卿天良看了半天,问,“你是谁?”
???
“咳,咳咳……”高落红呛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没忍住,你们继续讲相声,挺精彩的。”
巩清明看了高落红一眼,又转头看卿天良,说:“我是问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被囚禁在敌国深宫里的漂亮傻子,或者东方玥喜欢的男人?”卿天良翻了个白眼,宫里传言是这样的,这大概是就是他如今的身份吧。
巩清明叹了一口气,言明道:“我是问,你现在是大嘉国的储君吗?”
“啊?”
卿天良和高落红同时张大了嘴,这哪儿跟哪儿,这人长了一张嘴,说话可真有意思。
不过问到这个份上,卿天良也有头绪了,结合这人说的话,巩氏应当是霍秉暗中培养的势力,而知道巩氏身份的人只有大嘉国的君主或储君,可能霍秉去世时告诉巩氏传国玉玺在他手上,所以巩氏误以为他是储君。
听闻储君被囚禁在敌国宫中,所以巩氏动用了家族的一切势力,终于成功混进了圭厥王宫,到了“储君”身边,并贴身保护“储君”安全。
卿天良抓了抓脑袋,站起身道:“我明白了,不好意思,这就给你解绑。”
高落红:???
她敢保证,从这人醒到现在,她所有情节都是和卿天良一起进行的,怎么突然之间她被跳集了?
怎么刚刚还跟她一起“啊?”的人,现在居然就明了事理,认了友军?
“你明白了什么?”高落红好奇问。
卿天良边给巩清明解绳子,边说:“大嘉国的内事,你少管。”
“呵。”高落红扯起嘴角冷笑一声。
卿天良给巩清明解开绳子,有些腼腆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未来君主,但我可能是未来皇后,你费老大劲儿进来救我也是值得的,我到时候定在储君面前替你多美言两句。”
高落红:“呵呵。”
巩清明,欲言又止,表情便秘,他觉得这人脑子还是有点问题的。
松了绑,三人坐于圆桌三方,大眼瞪小眼。
巩清明说:“我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你有什么事可以交给我去做,但是在圭厥宫中,你的一切行动得听我的。”
“如何听?”卿天良问。
“比如阮裴旭叛国,率圭厥军队只用十天就攻占了商国,并将于六天后回圭厥王宫接受投诚封赏这件事,你到时候见到阮裴旭必须装成不认识,且,不可与他进行任何私底下的合谋。”巩清明直言。
“阮裴旭叛国?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霍云朝趁阮裴旭南下守商,率军偷了阮裴旭的家,杀了阮裴旭一众大将,最后还派秦可安去杀李怀英,于商国圭厥交界处,一箭刺中阮裴旭,阮裴旭命悬一线被绰莱救了,后投效圭厥,替圭厥办事。”
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卿天良看向高落红,高落红摇头:“别看我,我也已经很久没收到战场的消息了。”
“那你当然收不到了,”巩清明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缓解了口渴,回道,“你给霍云朝透露了一次军机要密,他满军营地找叛徒,说到这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巩清明想到东方玥差点抓到那个探子,要是被抓到能直接点出高落红的名字,卿天良与高落红在一起,这要是暴露了,卿天良绝对有麻烦。
为了后续计划顺利实施,巩家不得不派个人出来顶罪,帮他们过这一关。
“我说实在的,你们这筹划能力,还是别搞这种事情了,尽给人添麻烦,安静等救援就好了。”巩清明极尽嫌弃,要不是他们乱行动,巩家也不会这么无聊就送了一条命。
卿天良和高落红很想反驳,但觉得他好像说的有点对?两人不发一言,十分默契地生起了巩清明的气。
巩清明察觉到气氛突然变化,默默咽了下口水,问:“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霍云朝。”
“东方玥。”
两人同时开口。
这些天没有战场消息传来,他们已经等的有些急了。
战场战事千变万化,前一秒还是甲方胜券在握,下一秒乙方就卷土重来。
商国粮食运到东方玥的军队,军中将士吃了顿好的,大大鼓舞了士气,再有东方玥计划抗敌,霍云朝最初的优势已经没了,不仅被东方玥夺回几座城池,军队退到三线以外,还得知商国全境丢失的事。
左业拿着情报进来,问霍云朝:“主子,现在我们怎么行动?”
霍云朝看着战报,秦可安说阮裴旭率兵把商国抢过去了,如今他带着不剩五万人守在边疆界线,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霍云朝嘴角勾起笑:“这是好事,阮裴旭要打商国,边疆那几个城池也让给他,别大动干戈,可以全城投降,别让百姓受太大损失就行。”
如今阮裴旭已经取得了东方玥的信任,不给阮裴旭多一点筹码,东方玥怎会重用他,不重用他,他怎么接近粮草部队,怎么烧粮草完成任务?
钓鱼,首先要舍得鱼饵。
“是,”左业记下了这个安排,另禀报了一件事,“萧王与圭厥约定三月谈话,如今人已经到了北疆战场,过不了几天就会来军营。”
按道理,萧王即便跟圭厥谈话,也不会来霍云朝的军队,他们现在是敌对状态。
“萧王来有何事?”霍云朝皱眉问。
左业有些为难,踌躇了半晌,说:“听说太后有令,将张将军之女张秀云张小姐指婚于您,萧王此行是顺便送张小姐来见您的。”
说完左业闭嘴站在了一旁,提心吊胆,他觉得主子听到这消息肯定不会高兴。
霍云朝果然黑了脸,他当日抱卿天良进城,不少人都看见了,大嘉国小王爷与丞相之子关系非一般,太后又是知情人,定然不会放纵他俩在一起。
只是太后行动太快了,圭厥还没打下来,就急着逼他娶亲,也不怕他一不做二不休,只要人不要国吗?
“老狐狸。”霍云朝寒声低吟一声,眼底皆是抵触情绪。
第70章 入我相思门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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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朝撤兵于圭厥边境板城坡,阳春三月,小雨连绵,好不容易迎来个太阳,霍云朝正准备骑马随一众将领去慰劳战士们。
还没走出城门口,萧王带一群人抵达,队伍中间护着一辆马车,不用问,里面装的肯定是张小姐。
张将军为救卿天良而死,霍云朝心中愧疚,远远盯着萧王带人马走近,眼底暗淡了些许,却也还是驾马上前两步,先同萧王相互见礼,再转向马车,客气道:“张小姐远道而来,辛苦了。”
一只纤细白皙的玉手探出,慢慢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白净的脸,眉眼柔和,目光清澈,唇色浅淡,如粉白牡丹般通体贵气。
张秀云温和笑了一下,道:“给您添麻烦了,太后懿旨,不得不来。”
霍云朝表示理解,点了点头,问:“是先去城中歇息还是想逛一逛?”
“歇息吧,有劳王爷了。”一路舟车劳顿,张秀云无心再游玩,这次来北疆是太后懿旨,目的是让她和霍云朝培养感情,但是……张秀云看了看旁边同样骑在马上,目不斜视,英姿勃发的左业左大人,心中一半欣喜一半绝望。
自古女儿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两情相悦者还可私奔,单恋者往往遗憾终身,更别说,她与左大人见面不过数次,谈不上单恋不单恋。
带着些许疲惫,张秀云转回马车内,听见外面霍云朝叫道:“左业,安排张小姐去歇息。”
“是。”青年清朗的声音传来,张秀云心一提,随着左业牵起缰绳拉着马车往城内走,车轮子压出的声响而快速跳动起来,半咬着下唇,双手揪着小手帕低垂了眼。
一旁服侍她的小丫鬟,完全没发现小姐的心情,只顾掀开窗帘看车外的集市风景。
马车走了,萧王一群人还在城外,看霍云朝的意思,是不打算让他进城。
萧王双手插衣袖里,歪着头看他,口无遮拦道:“有了新媳妇忘了叔叔,就是普通送亲人,也还有个红包拿,你这么办事可一点也不地道。”
霍云朝皱了下眉:“还望萧王海涵,你我目前立场不同,我敢接待您,不知道您的合作对象知道您在跟他会谈前来我军中一趟后,还敢不敢诚心与您合作。”
萧王看了他半晌,又伸长脑袋看向城内马车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母后在宫里生了好大一通气,说你不干人事,勾引心智不全的小年轻,你们这朵烂桃花她势在必斩,这回送了张小姐过来,你如果不想以后多个难缠的敌人,最好把人娶了,回头再跟卿……阿良好好解释,若是你跟阿良将来感情淡了,分开了,你妻儿双全也不耽误什么。”
“你这么会说话,当年是凭一张嘴打下江山的吧?”霍云朝看着人,冷声道,“让我娶个女人回头跟阿良解释,你猜他听不听?多个难缠的敌人又如何?我如今难缠的敌人还少吗,一整个朝野我都没放在眼里,还怕多一个老狐狸?”
“哎哟你好叼,你不娶,太后逼不了你,她还不能逼卿天良了?那个纨绔,只要是美人都来者不拒吧,”萧王戳他,往他最动摇脆弱的地方戳,“你看看你,打个仗打毁了容,你还拿什么勾引那小年轻,哪儿来的自信。”
霍云朝抿着唇:“他没有那么肤浅。”
“啊,希望他不是吧,我可是听说他之前经常逛醉欢楼,小小年纪就是情场老手,啧啧,你告诉我他能只钟情于你?这还是现在的他,将来的他权势地位都有了,你拿什么留住人?”
“他为人纯粹,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你别想挑拨离间。”霍云朝有些理不直气也不壮,更烦萧王一张嘴,给旁边将士使了个眼色,“这个是敌人,把他拦外面。”
说完调转马头走了。
萧王:“……”
什么玻璃心?
有大臣走上前询问:“萧王,今日在哪里落脚?”
萧王与东方玥约定在允定城会谈,可以绕过板城坡去允定城,但走板城坡不仅距离最短,路还好走,萧王本是想在板城坡住客栈吃大餐的,现在……
“扎营,明日绕行。”
大臣内心崩溃:“扎营……就扎营吧。”
霍云朝取城不杀百姓,还允许百姓做生意,虽然不如之前繁华,但街道两旁卖物什的也还有。
霍云朝心中烦闷,走到一处卖胭脂的摊子前,看到一款唇脂,颜色红艳,水润光泽,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突然觉得这玩意儿涂卿天良唇上,好像颇有点风情万种?脑子一抽,就买了,买完后他才回过神,有些懊恼,卿天良定是不肯涂的。
他承认,他有点想他。
距离小王八落款信件已经过去月余,卿天良没寄第二封信来,他每天看小王八一遍,信纸都要磨烂了,那个没良心的,就这么勾着他。
迎面碰上安顿好张小姐回来交差的左业,霍云朝道:“商国全境被圭厥夺去,我们退守在板城坡,圭厥老王尝到胜利的滋味,迫不及待招阮裴旭去论功行赏,东方玥要与萧王在允定谈话,现在没人注意到我呢。”
左业:“?”
霍云朝低声笑了一下,道:“我想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