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点左右,“晚自习”可算结束了。
要洗个澡,陆之恒从衣橱里找出一套睡衣:“不嫌弃的话,穿我的吧。”
“不嫌弃不嫌弃!”庄文曜展开看看,一件白T和黑色短裤,问他,“内裤呢?也穿你的?”
“……”陆之恒身形一顿,眉毛跳了跳,“我有新的。”
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
“哦哦这样,哈哈哈哈……”庄文曜自己也笑了,“我的意思是,我不嫌弃你嘛!”
陆之恒把找出来的新内裤扔到他身上:“小变态。”
“你先去洗吧。”扭头便走。
“噗哈哈哈……”庄文曜笑得停不下来,“不一起吗?”
陆之恒假装听不见,红着耳朵快步走开了。
进浴室,洗澡。
陆之恒家的浴室也是装修得富丽堂皇,有个镶着金边的大浴缸。但是庄文曜和陆之恒都是比较注重效率的那种,洗澡十分迅速,一般不会有享受泡澡的念头,所以从来不用。
洗澡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了。
庄文曜在莲蓬头下冲澡,不免回想起小时候陆之恒来他家住的晚上,两个人睡前都会一起泡澡。
那时候他们小,用的还是直径一米多的大塑料盆。
兑好一盆温热的洗澡水,滴上一瓶盖的宝宝沐浴露,整个阳台上都氤氲起热腾腾的水汽和香喷喷的味道。
哦对了,还有捏捏叫的小黄鸭!漂浮在水面上,陪着他们洗澡澡!
朦胧的水雾中很快嘈杂起来,回荡着水声、鸭叫和嬉戏打闹的声音,洗着洗着某人还会突然使坏去捏对方的小叽叽……
庄文曜笑出了声:每到那时,陆之恒不知是害羞还是被洗澡水泡热了,都会红着脸毫不客气地捏回来!
但如果是现在的话,他又会怎么做呢?
想到刚才的事,还是特别想笑。庄文曜心情愉悦,不自觉哼起了歌,却是陆之恒的“社死神曲”《南屏晚钟》。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它好象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它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
他用着陆之恒的洗发露、沐浴液、洗面奶,浑然不觉全身已经染上了他的味道。
洗完之后,庄文曜敞开门,吹头发。
“洗完了?”门外传来陆之恒的声音,“我进来了?”
“进!”庄文曜大声说着,嬉皮笑脸的不正经,“这是你家,你的浴室,你想什么时候进都行,我不介意~”
陆之恒对他三番五次的调戏非常无语,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把一套新牙具摆到置物架上:“刚才忘了给你拿新牙刷……”
“没事,谢谢哥。”
庄文曜关掉吹风机,原位放好,忽然被架子上的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吸引了注意,“这是你的香水吗?”
“是的。”陆之恒把它拿下来,“你想试试吗?”
“可以嘛?”庄文曜跃跃欲试。
“当然,客气什么。”陆之恒把香水瓶放到他掌心。
“嘿嘿……”庄文曜高兴极了,拿在手里,煞有介事地摆弄,“我记得我妈用香水的时候,是先喷在手腕内侧,然后擦到耳朵后面……”
看到陆之恒笑了,问,“怎么了?我的动作很娘吗?”
陆之恒笑得眉眼弯弯:“没有没有,挺可爱的。”
“还有腋下、膝弯、脚腕,都可以用。”说着俯身,在庄文曜身上这三个地方一顿喷:私心想让他沾上自己的味道。
喷雾的声音和凉丝丝的感觉让庄文曜倒吸一口凉气:“哎呀可以了,香味太浓啦……”
“你不喜欢吗?”陆之恒问。
“喜欢喜欢!”庄文曜挠挠头,说,“但我觉得这个味道在你身上更好闻……”
“不一样吗?”
“不一样的!在你身上,有种小时候的味道……”庄文曜说着,凑近陆之恒的后颈深深吸了一口,“哥哥身上最香啦!”
“……”陆之恒身子一僵,撇过脸去,耳根红红。
又害羞了!嘻嘻嘻……庄文曜坏笑着回避:“你先洗澡吧,等你洗完我再来刷牙。”
陆之恒点头:“好的,我很快。”
庄文曜笑了一声:“那我先出去了。”
走了两步,突然回身,“一定要锁好门哦~”
陆之恒:“……知道了。”
庄文曜开门欲走,又再次转身:“小心某个小变态偷偷溜进来哦~”
陆之恒强势关上门,把小变态拒之门外。
“哈哈哈……”庄文曜倚在门上笑了个够:陆之恒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问题是他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这样只会让人更想调戏他的好不好!
陆之恒果然很快,庄文曜一道错题没看完,他就洗完澡出来了。头发吹得半干,穿着一样的白T短裤,身形颀长高挑,皮肤白得像个瓷娃娃。虽然五官纤细清秀,但四肢却显得纤长有力量,白T恤下隐约可见躯干美观的肌肉线条。
庄文曜目光在他的胸肌和三角肌上反复流连,忽然上去揽住了他的肩。
两个人身高刚好相当,身材也差不多,穿着一样的衣服,身上还是一样的味道。放到一起不看脸的话,还真像是双胞胎。
庄文曜小声说:“我记得你小时候很瘦呢。”
陆之恒“嗯”了一声。
“虽然你现在也不胖啦,但是……”庄文曜捏着他的三角肌,“顾阿姨天天给你做什么好吃的,怎么把你养得……发育得这么好?”
其实顾燕确实对陆之恒的营养和发育很上心,不仅在饮食上增强营养,还请私教给他制定了专业的健身计划,确保他有个健康的身体。
陆之恒垂眼,勾起嘴角笑了笑:“饮食是一方面,锻炼也很重要。网球还是挺锻炼人的。”
“嗯,确实。”庄文曜点头,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肩膀,“网球挥拍子好累的,每次下了体育课,胳膊和肩膀都超级酸……”
“是。”陆之恒说,“今天写作业也累了吧?早点睡。你想睡我房间,还是客房?”
“我都行啊,听主人安排!”庄文曜乖巧地说,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觉得吧,睡客房可以,但没必要,嘻嘻嘻……”
陆之恒微笑:“那就一起睡吧,和小时候一样。”
“好!”
跟着他来到卧室。
“小明!”庄文曜一屁股坐到陆之恒床上,把李明抱在怀里,“爸爸今晚和你一块睡!”
陆之恒笑着看小孩过家家。
庄小孩真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儿子一样,又是呼噜毛又是捏脸蛋,百般温存,忽然发现了华点,抬头问陆之恒:“等会,我怎么觉得小明,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因为他现在跟着我住,当然更像我。”得,看戏人终入戏。
庄小孩很不服:“真的,越看越觉得像你!我怀疑他像我完全就是因为这身衣服,要是脱光了,就活脱脱一个小陆之恒了!”说着扒掉他的迷彩服,试图验证自己的猜想。
陆小孩看着这一幕,莫名脸上发烧,好像被扒的真是自己似的,赶紧冲过去把儿子抢回来:“你别这样,他会……他会着凉的!”
庄小孩回嘴:“小明随他爸,身强体健不怕冷!”
陆小孩不甘示弱:“那也不能不穿衣服呀!”
“好吧好吧,”庄小孩妥协了,“你可真疼儿子……但他真的好像你哦!”说着戳了戳小明胸前白花花的肉肉。
“你……”陆之恒绷不住了,拍了下他手背,“你这个小变态!”
小变态:“略~”
两个人磨叽磨叽,很快十点过半了。
考虑到陆之恒的生物钟,庄文曜说:“是不是该睡觉了啊?”
陆之恒“嗯”了一声。
庄文曜:“你躺好吧,我去关灯。”
他把所有灯都关掉,最后检查了一遍门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
屋里只剩床头的灯亮着,陆之恒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小明等他回来,清浅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尤为晶莹透亮,带着一丝祈盼,像等妈妈归巢的雏鸟。
庄文曜心头一软,迅速躺到他身边:“回来啦!”
陆之恒安心地笑了:“嗯。”
“害怕了吗?”
“没有,小明陪着我呢。”
“嘿嘿……”庄文曜捏捏他的脸,“小明同学立大功啦!”
陆之恒把他放到两个人枕头中间,平躺下来:“睡吧:)”
“嗯!”身边传来令人安心的体温,庄文曜闭上了眼睛。
床很软,他整个人陷入暖暖的被窝,忽然有种被陆之恒的味道包裹的感觉。
庄文曜整个人从里到外穿着陆之恒的衣服,很合身,很舒服。
相同的衣服,相同的气息。
双胞胎。
陆之恒想到了这个词。
也像是另一个自己。
他正悄悄睁开眼睛,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看他。
黑暗之中,陆之恒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安心、心动。
因为无光的缘故,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庄文曜的侧脸很漂亮,天庭、眉骨、山根、鼻梁,连成俊朗英气的线条,像雕塑一样完美精致。整日的伶俐活泼,眼下却安静下来,多了一丝沉稳。
他好乖。
陆之恒想。
好像靠近他……
不,不可以那样,会吓到他的。
可我真的好想和他贴贴≧≦
失算,不该睡在一起的,抓心挠肝的好难受:(
陆之恒难过地撇下嘴角,想着再看最后一眼就抓紧闭眼睡觉,没成想庄文曜忽然睁开眼睛,侧过脸,亮晶晶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他!
陆之恒做贼心虚般倒抽一口凉气!
黑暗之中,庄文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了他清澈温柔如水一般的眼睛,问:“你怎么不睡?”
“我……”陆之恒舌头打结,“你怎么也不睡?”
“我……有点睡不着。”庄文曜摆正脑袋,看着天花板,说话声音很轻。
陆之恒:“是太早了,所以睡不着吗?”
“不是……我入睡快,只要我想睡,不管多早、不管几点我都能睡着的。”庄文曜说,“但是今天吧……”
陆之恒:“换了环境,所以睡不着?”
“也不是……高一刚开学、第一天住校的时候,我睡得也挺好的呀……”庄文曜说着,忽然翻了个身面对他,“小月,你家床是不是有什么魔法?我怎么一点都不困呢,贼精神!”
陆之恒失笑:“一点睡意都没有吗?”
“没有,特别精神!”庄文曜忽然坐起来,“我还是睡客房吧,在这里会影响你的……”
“等等。”
庄文曜刚起身几寸,又接着坐了回去。
他的手腕被攥住了。
“嗯?”
“既然我们都睡不着……”陆之恒一手握着他的手腕,一手撑着身子半坐起来,“要不今晚……熬夜?”
庄文曜:“?”
陆之恒:“刷题。”
第90章 奶油话梅
看着陆之恒的样子,庄文曜瞳孔微微放大,莫名其妙更兴奋了:“我无所谓啊,你不是从来不熬夜吗,生物钟不会乱掉吧?”
陆之恒无所谓地笑笑:“试试呗。”
于是他俩又爬起来做题了。
“真没想到,我会熬夜学习诶!”庄文曜翻开习题册,拔开笔帽。
陆之恒已经开始在草稿纸上算题了,一边接他话:“不学习熬夜做什么?”
庄文曜听语气不像是阴阳,就是个普通的问句,所以认真回答:“娱乐呗!看电影、听音乐、打游戏……消遣时间啊。”
陆之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是,”庄文曜又说,“今天我发现,和你在一块的时候,我完全不想做这些事诶!”
“真的吗?”陆之恒抬起头,眼里燃起一丝光亮,“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被你激励到了,也跟着努力学习?而且和你在一块挺开心的!”庄文曜被他的欢欣感染了,说着心里话,笑得舒展明朗,“我今天特别开心!”
陆之恒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恍神只有一秒,尔后弯起眼睛笑了:“我也是!”
庄文曜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但莫名有些慌乱,迅速换了个话题:“你一个人的时候,都喜欢做什么放松啊?”
陆之恒:“做航模。”
庄文曜摇头:“这个不算,这要费脑子的。”
“那……打网球?”
“也不算,耗费体力。”庄文曜说,“就纯放松的活动,看电影、打游戏什么的?”
陆之恒摇头:“没有。”
“唉……你太努力了。”庄文曜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我们不一样”,“熬个夜都用来刷题。我一般不会这样,上次这么用功还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
“高一刚开学?”陆之恒微讶,“一开学就这么用功啊。”
“对啊,为了物竞班的选拔考试嘛。”庄文曜回答。
“对了,”陆之恒说,“还没问过你,为什么选择了物竞?”
庄文曜还以为他说的“选择”是张芮那样、通过了多项考试选择其一的选择:“哥,我没有选择,我就只报了物竞。”
“那为什么只报了物竞?”
这个意思啊。庄文曜反问:“你不知道?为了你啊。刚开学那会我想方设法接近你,你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