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这恶鬼不会心软,他就不应该相信他!小陈太阳穴青筋暴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平复下来心情。但有一点他说的没错,自己该逃命了。
这件事无论会不会追查到自己身上,张渝都极有可能杀人灭口。
小陈把家门锁好,看了看窗外,确保没有人在外面盯梢,这才抽出行李箱装东西。
等他收拾好东西,打了一通电话给母亲。电话被接通,另一头是陈母温柔的声音:“陈陈,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小陈强忍泪水,眼圈红了一片,语气像个没事人,故作轻松:
“妈,没事。我现在待的这个剧组待遇好,发的薪酬吃穿都够。我就是跟你打声招呼,剧组要去外省拍摄,可能要一段时间,我跟着也去了。您别担心我。”
陈母忍不住叮嘱:“那你注意身体啊,还有你那腿,下雨天不能受寒…”
“好了妈,我知道了。你也多注意身体。”小陈打断她。“我们总有一天能回张家。”
“哎,好好好。”陈母脸上舒展开一个笑容,也不管对面人能不能看见,一直点头。
妈,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牵肠挂肚。
最后一句话小陈没说出来,直接挂断了电话。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母亲过分单纯天真,这才被害了一生。
第十九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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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州带着自己的人来到片场。摄影棚保持着发生事故时的样子,警察把现场围起来不让其他人靠近,正一一询问当天进过摄影棚的工作人员。
双手插兜,环顾四周,并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沈云州走上前去,张口喊:“舅舅!”
一个年纪较大、正在与人交代事情的刑警回过头,脸上神采奕奕,笑着说:“臭小子,我都多久没见你了,你也不来看我。”
自从大哥进了娱乐圈,家里再也没人能管住自己,他都快玩疯了。
这种话不能跟长辈讲,沈云州挠挠头,岔开话题:“舅舅,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听说明澜出事了,我来看看。”本来这种级别的案件不用他来调查,交给别人他又不太放心,就亲自来了。
说完将自己手上的名单交出去,递给沈云州。
“有什么发现吗?”他接过来翻看一会,又抬起头认真地询问,就像一个求知的儿童。
身边还有警察在问话,摄影棚外人多眼杂。
沈君耀点点头,十分谨慎地将他拉到一边,生怕隔墙有耳:“这个事情的确是有人背后搞鬼,经调查后我发现有三个可疑之处。
第一个问题出在人身上。据剧组的招人处反映,他们近期并没有找新人,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内部人员做的。
第二个是陈导协助我们调取监控,发现监控那个时间正好损坏,不排除这是早有预谋。第三个......你跟我来。”
沈云州跟在后面,他们一起走到那个坍塌的器材架旁边,沈君耀从口袋里抽出白色手套,拾起其中的一根支架,招手示意靠近点:
“这个器材支架已经上锈,明显用了很久。横梁承载需要均匀分布,但是从现场来看,重量是超载的。
而且这根支架还有明显被撞击的痕迹,出事前就已经岌岌可危。”
的确,沈云州看到巨大的冲击力使那根支架凹陷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才能撞成那样,他想。
“可是这样就能使它整个崩塌吗?”对这些不是很懂,他迷惑地问。
放下手上的东西,沈君耀起身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摇头说:“支架设计要综合考虑使用要求、载荷性质、材质还有结构。
这个是不达标的,道具组说当初剧组资金流动紧张,为了节省开支买了便宜货。后来觉得用的也还行,就没更换。”
讲白了这人在利用风险隐患节外生枝,沈云州默默在心里吐槽,随即站起身,自信满满的说:“舅舅,监控的事就交给我吧,我能恢复它。”
看他鬼精鬼精、胸有成竹的样子,沈君耀决定相信他一回,“那你跟我来吧。”
他们走到摄影棚外面,沈君耀让证据科同事把存储的录像磁盘给他。
让自己的手下把他车上的电脑拿过来,随之一起送来的还有大红色的小凳子,格外喜庆。
沈云州坐在上面,长腿曲直当成临时办公桌,电脑则放在大腿上,平时笑颜灿烂的脸紧绷着,一本正经。
在人人自危的片场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在电脑页面快速输入指令,数据运行得错综复杂,让人眼花缭乱。
看的实在有点花眼,反正也不懂,沈君耀索性低下头看收集上来的笔录。还没翻完,旁边就传来沈云州兴奋的声音:“搞定了。”
他拍拍手,庆幸自己当初跟着燕大老头学了计算机,本来是为了耍帅用,没想到这次倒派上用场。
看长辈弯腰看屏幕,沈云州连忙起身把凳子让出来,站在他身边说:“监控那时候拍到有个戴黑帽子、跛脚的人抬一箱子器材进来。
因为腿脚不方便,中途没有维持好平衡撞上了架子,看着像意外。”
”嗯。”应了一声,沈君耀秉着一个不漏的心思提醒:“先查查这个人。”
把工作人员召集在一块,沈云州指着屏幕问:“你们有人知道这个人吗?”
在场的看了都摇头说不认识,除了一个人眼神闪躲,迟迟不动,显得迟疑奇怪。
注意到人群中的小张,他提醒自己的手下把人带过来。
“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小张看着屏幕愣神,有点吞吞吐吐:“认识,小陈跟我一样都是负责搬道具的。他因为腿受伤请了好几天假,今天倒是来上班了。”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沈云州笑眯眯地说,看着很是亲切。
“剧组出事之后就没见到小张了。”
回忆起这一点,小张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等他细想,就被打发走了。
“走吧,咱们去查查那个小陈。”沈云州伸了个懒腰,手下的人把他的东西收起来。远远跟沈君耀挥手作别,就离开了片场。
沈君耀看他冲自己点头,就知道有线索了。这件事警察出动很容易打草惊蛇,他坐等外甥把人抓回来。
得跟妹妹夸夸这孩子,别看平时贪玩淘气,关键时候还是蛮靠谱的嘛。
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暴露的小陈订好车票,坐在沙发上回想自己还有没有遗漏的事情要交代,他打算趁着夜色再走。
晚上八点,小陈家附近十分安静。只有寒风猎猎吹过,不动声色暗藏杀机。
他拖着行李箱将门拉开,还没踏出一步,就看到一群人出现在门口。
沈云州堵在最前面,眉眼弯弯看似在笑,飞出锋利的刀片恨不得将人刮骨削肉,语气很是和煦:“陈郁,去哪?”极端反差让人毛骨悚然。
身份信息都被查了个底朝天。陈郁心里一凉,下意识松开手,行李箱“咚”地坠地。
第二十章 顺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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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头顶一盏灯照亮方寸之间,让阴暗无处遁形。
陈郁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任警察怎么问话都不开口。
两方僵持许久,他才讲出被抓入警察局后的第一句话:“我要见抓我的那个人,他来我才会说。”
警察已经被他磨得有点烦躁,眼见终于迎来一点进展。他立马走出去,来到单向透视玻璃前,请示沈君耀。
“让云州进去。”沈君耀此时正看着他们,听到这个要求同意了。
很快沈云州进入审讯室,“麻烦两位先出去,让我们单独讲几句话。”他猜测陈郁有事要交代。
里面坐着的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一眼,收起自己的记录本和文件,一前一后离开。
看整个房间只剩他们俩,陈郁强忍嗓子的不适说:“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是谁指使我干的,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不会让你太为难。”
他是被沈云州拽着领口拖回来的,脖子被勒了太久,干涩难受。
“保护你的母亲?”
查到他家里人,父亲自私自利,将他们母女抛弃在外艰难生存,除了他的母亲,沈云州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这人挂念。
陈郁绝望的笑出声,沙哑着嗓子说:“你们这些人有权有势,只手遮天。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别把我和那些人混为一谈。”沈云州不悦皱眉,感觉有一点被冒犯。
反正与他无关了,陈郁捂脸癫狂的笑,他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有泪打湿掌心,被他抹去痕迹,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这件事是影音娱乐的张渝指使我做的,他让我给顾庭深添点麻烦。我为了母亲再踏进张家大门,有稳定的生活才答应了他,谁知道这人性格恶劣,说话不算话。”
沈云州指尖敲了敲桌面,思考几分钟又问:“你是怎么知道顾庭深会走到器材架旁边的,万一当时去的是其他人呢?”
他摇摇头否认了这一设想,眼睛在灯光地下显得阴郁死寂:“我观察过了,这个顾庭深是个很细心的人。
进片场的时候帮工作人员搬过东西,提醒看不见脚下的人注意避开障碍物。
就冲这一点,我故意在道具椅子上锤进去一个钉子。
这道具椅摄影师提前打过招呼,说拍摄宣传照会用到,如果看不见钉子很容易刮破戏服,如果看见了他一定会在结束拍摄后找道具师说起这一点。
只要在那个时间段,把道具师安排在器材架旁边就行。”
这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沈云州想。“那你是怎么把道具师引过去的?”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他问道。
陈郁笑了一下,似乎有点得意:“很简单,那道具师曾经很多次因为地上杂乱无章的灯光线发过火,他有点强迫症,如果不收拾好会觉得很不舒服......”
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沈云州接着说:“所以你计算着时间,中途把线放在地上,守株待兔,道具师就自己找上了门对吗?”
“没错,可惜我千算万算,漏算了沈明澜这个不确定因素。”
陈郁自嘲一笑,可能这就是命吧,做坏事注定不得善终。但到现在他都没有后悔过,因为下地狱的不止他一个。
沈云州站起身,佩服陈郁缜密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
如果他接受良好的教育,找一个正经工作未必不能功成名就,可惜这人被张家蹉跎太久,同流合污了。
得到线索,他们立即行动,将张渝带回来问话。影音娱乐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议论纷纷,猜测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被警察找上门。
在聊天群里,很多员工趁机吐露对他的不满,埋怨张经理天天臭着一张脸,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尽找麻烦,趾高气昂,巴不得他这次再也回不来。
张渝的审讯轻松多了,问什么答什么,就是跟实际调查的结果不符合。
“舅舅,他说指使他的人是金牌经纪人盛长渊,但这二人在公司关系并不好,员工还见他们发生过口角,又怎么会全心全意帮他办事?而且毁了顾庭深对盛长渊自己有什么好处?”
斟酌半晌,沈君耀沉着声把自己的猜想道出,“那只能说明他在说谎,借机攀咬盛长渊。我查到张渝的顶头上司是李贯帆,这两人之间有点亲戚关系。
盛长渊签下顾庭深很明显动了李贯帆的蛋糕,他暗中对付也不是不可能。”
李贯帆可能自己也没想到平时缺德事做多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不过等警察审讯他,又发现实在问不出来什么,线索到此中断。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盛长渊巍然不动。办公室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他背靠办公椅,坐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哼着歌,心情大好地摇晃手里的红酒,刀锯般笔直地从嘴角扯拉出一个血腥的笑容。
借刀杀人,是他从李贯帆身上学来的一招。以往李贯帆把艺人送到那些家财万贯、色欲熏心的老板床上,不但可以处理掉顶撞自己的人,还能借此示好攀上这些权势。
而他借张渝这把刀除掉自己碍眼的人,既不脏手,有了替罪羊,还发挥了签约顾庭深这条线最大的效益。
毕竟现在公司都知道,他和顾庭深才是一个阵营的,他没有动机去伤害他。
歌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流动四溢,像塞壬暗藏危险的引诱。
第二十一章 拐媳妇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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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医院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淡淡的消毒水味呛入鼻腔。顾庭深沿着走廊来到沈明澜所在的病房门前,迟迟没有进去。
说实在他心里有点无措,上一辈子加上这一辈子,沈明澜帮了他三次,都是危急关头的救命恩。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还清。
就这样奇怪地在门口僵了十几分钟,顾庭深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进去。
病房里静谧无声,一束束暖黄色的阳光跳进这个单人病房里,让空气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年轻俊美的男人闭着眼事不关己地躺在那里,丝毫不知道他有多么扰乱人的心绪。
沈明澜还没醒。意识到这一点顾庭深忽然平静下来。
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沉睡的男人线条明朗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