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现代耽美]——BY:何暮楚

作者:何暮楚  录入:04-11

  陈谴当然清楚双方都不尽兴的原因是什么,不是由于没冲破彼此防线,是因为今晚谁都没开心过。
  远方烟花燃爆,他们以一个不曾想过的方式跨进了新的一年,对视的眼中没有绮丽焰火,只有被暗灯笼罩的对方,却好像多了层隔阂。
  陈谴深知里里外外都扒干净的自己有多丢人,但他没移开眼,仍然不知羞地直视着徐诀:“今晚那个客有点特殊,我不能推掉。”
  “所以你推开我。”
  “我没有推开你,不然我不会赶在十二点前回家。”陈谴的腿被掐得很疼,“徐诀,我有很多迫不得已的时候。”
  徐诀的手劲儿突然松了,陈谴的腿滑下来垂在沙发沿,脚尖虚点着地面。
  “那时你轰我走,我本来打算就在门外等你下班。”不然显得太不近人情,徐诀怕陈谴嫌自己幼稚,“但是我爸来电话了,他回国了。”
  话锋转变太快,陈谴眼神微变。
  一瞬间他设想了许多,有些事情他很久之前就预料过,但后来过得太安逸,他渐渐就忘了,没想到在这个日子被骤然牵扯出来。
  他记起徐诀只是暂住在这里,迟早要搬走的,搬走之后就不用天天替他买早餐,也不用夜夜吹着寒风载他下班。
  衣帽架上的东西会清空,家里的日用品会少一半,冰箱门上的便利贴终会失去粘性脱落,书房里的人气会消散,那时候所有关于一个人的痕迹也会淡去。
  而他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未来尚不知走向,但六巷发生过的事总会成一场空。
  陈谴对自己未卜先知的行为感到厌恶,但是迄今为止他的人生一直都是失去大于获得,他怕设想得太完美会希望落空。
  看他不说话,徐诀继续道:“我陪他坐了一会儿,可是收到你的消息,我就忙不迭跑回来了,你说我到底怎么想的。”
  无视陈谴晾着的手粘满自己的东西,徐诀说:“我爸给了我回家的钥匙,你以为我跑回六巷是想干什么?”
  陈谴躺在对方身下,难得猜不透对方眼中的答案,大约是他自己也绕开了不好的可能性,却不敢想好的那方面。
  徐诀说:“因为我承诺过要跟你一起过,不管今年明年。”
  陈谴倏地抬眼:“我以为你要把行李搬走。”
  “为什么要搬?”徐诀说,“我这人懒,费一番工夫搬进来就不想再动,除非你轰我走。”
  陈谴的心脏像被烟花推向了高空:“你要真懒就不会天天为我多跑一趟买早餐。”
  徐诀撑在沙发上的手收紧:“要对你好一点,你才不会收走我的居住权。”
  陈谴说:“也不会每晚守在会所外面接我下班。”
  徐诀道:“那能怎么办,我倒是想你过来接我放学,一个人走夜路挺怕的。”
  紧绷一晚的心情终于得到放松,陈谴脑袋稍动,脸庞蹭上了徐诀的手:“如果你嫌书房的床小,周末我们去家具城换一个。”
  徐诀得寸进尺:“那今晚能不能先睡你的床?”
  陈谴用手背敲他肩膀:“先让我去洗手吧,你的东西粘在上面好难受。”
  徐诀攥住他的手腕,指尖勾住上面的红手绳蹭了蹭,声音低了下去:“陈谴,下次不要再赶我走。”
  陈谴沉默两秒,点点头。
  徐诀还不打算松手,思维又跳到另一处:“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了?”
  陈谴周身的燥热早就褪尽,只想逃进浴室对镜看看臀部有没有留下凶狠的指印,于是摇头:“没有了。”
  “我有。”徐诀将陈谴还未干透的手往下扯,“我还是不舒服,再帮我弄一次。”


第59章 能抱起来
  春节假短,年味儿还未过去,贤中就开学了。
  返校头一天,各科代表在班里四下窜行催交作业,徐诀也跟着窜,寻找自己的作业被哪个不要脸的拿了去。
  还没找着,白素珍过来教室了,不抓抄补作业的,薅他这全数按时完成的。
  徐诀自认表现良好没犯什么错,除了早上出门前没忍住抓起枕头边的黑丁给自己蹭了发飞机,但这也不该轮到班主任来管。
  回味被打断,白素珍递来个盖了章的通知单,说:“学校撤销了你的处分,你的住宿资格也恢复了,这学期如果要住宿的话拿上申请表格去宿管处交费用。”
  “哦,”徐诀翻着表格和通知单看了看,“我能不能就申请个半走读?”
  “自己决定,反正早读别给我迟到。”新学期白素珍还挺多事儿忙,交代完这小事就要回班上维持纪律,想到什么又将人喊住,“我记得你家离学校挺远的吧,半走读是意欲何为?”
  徐诀刮了刮纸张,真假参半道:“我下晚修回去还有活儿忙,画室每天都布置了作业。”
  教室里闹作一团,邱元飞压着卫小朵的生物卷抄得手下生风,抄完在角落画一只歪歪扭扭的哆啦美。卫小朵瞧见了居然没发飙,边把新买的蝴蝶结发卡往马尾上别,边跟同桌的女生讨论娱乐新闻:“我去,你昨晚看热搜了吗,阮渔竟然自杀了!”
  “歌唱界地震了属于是,”同桌叹了口气,“好可惜啊,我姐挺喜欢他的歌的。”
  这个热搜挂在娱乐榜上居高不下,已经占据榜首整整八个小时。
  陈谴起床后吃过早餐就匆匆赶去了小鱼工作室,俞获正捧着手机发愣,听见门外风铃响动也只是浅浅地掀一眼。
  阮渔自杀的消息是自己定时发布的,博文内容简略,一句给歌迷的道歉,以及一首已完成的歌,歌名为《遗珠》。
  “他常常躺在地板看窗外日出日落,贪生怕死却渴望被日光烧灼,遗珠坠落人间藏藏躲躲,或许你能静心听他说一说。”
  《遗珠》成了遗书,歌词成了自白,俞获问:“他在找上我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了这个计划?”
  一个生病的人,一个不被理解的人,他走在世界边缘摇摇欲坠,那踏空的一脚大概是因为终于没有了念想。
  俞获向HALO摄影展提交的作品无法撤回,这个展在国内影响力颇大,那张照片到时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方见海发来消息,答应他会帮忙打点好媒体关系,尽量将大事化小,小事不能化了就把舆论往好的方面引导。
  陈谴问:“合同是不是白纸黑字说明作品使用权在你手里?”
  俞获心细,开工作室以来每份合同都会再三确认:“是。”
  陈谴猜测:“大概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份礼物。”
  从俞获家离开,陈谴沿街逛了逛,回想阮渔写歌时有点疯魔的状态。其实当时他是看得出来的,这个歌手趋于一种病态心理,不说只是担心初次摄人的俞获心生顾虑导致拿捏不好镜头。
  经过家居城,陈谴驱散心头杂念,进去找到睡眠区几番对比,最后订了张两米长的单人床。
  回到家,陈谴戳在书房里头琢磨半天,拿工具将这床的床尾栏给拆了,推两个收纳箱过去把一米八的床拼接成马虎的两米二,足够徐诀伸直腿。
  其实他没有明确拒绝徐诀跑到他的卧室蹭床,只要徐诀过去,他都会不动声色让出一半位置,深夜眠浅时被徐诀从背后又抱又摸都不会反抗。
  哪想到红果儿被搓圆捏扁了,屁股也被捂热了,等开学前一晚,徐诀把枕头抱回书房,说担心第二天起床吵醒他。
  也不见得平日动手动脚时有这个思想觉悟。
  忙活完,陈谴将工具扔回柜子里,合上柜门时想了想,将所有抽屉柜子的锁全卸了下来。
  柜子里的东西陈谴许久没翻动过,他找出那张当年没做完的物理卷,拣了根笔,挨住徐诀的床滚一遭,趴在枕头上敛声屏气将题目重新做了一遍。
  做完抬头,他刚好对上挂在床头的单薄布料,上面竟然沾了斑驳白痕,量之多,可见那啥有多旺盛。
  “烦人。”陈谴暗骂一句,有时间给他买早餐,没时间清理作案痕迹,不害臊。
  他丢开卷子,摘下黑丁往浴室走,水龙头一拧,任劳任怨将黑丁搓了个干干净净。
  春分一过,天气明显变暖,衣帽架上的冬衣不能再挂着吃灰,洗净晾干后收了起来。书房没有衣柜,徐诀的衣服占去陈谴衣柜小半空间,挤挨着染上了同一股香薰味儿。
  青春期的男生好动,气温高一点就耐不住热,通常一件短袖一件外套就能度过初春。周五放学打会儿球,回了家把外套一甩,咬住瓶口咕噜灌下半瓶汽水。
  陈谴上班时间比徐诀放学回来的时间稍晚半小时,他从卧室走出来,透白衬衫还未系扣,颈间两条飘带也耷拉着。
  他攥着对乳贴,倚在墙根上看徐诀仰头灌汽水时喉结滚动,手臂曲折时线条漂亮,握住瓶身的手五指修长,怪不得当时能探那么深。
  猛地,徐诀咳了几声,羞臊地拿手背擦嘴角,陈谴问:“喝那么急干嘛,又没人跟你抢。”
  徐诀拧上瓶盖,装酷不成反出丑,哪还有打球时被场边女生喝彩的潇洒模样:“你盯我那么久干什么?”
  “等你呢。”陈谴递过去手里的东西,“帮不帮我贴?”
  如果徐诀说不,陈谴真的会就此作罢,在夜场外衣一脱,衬衫下被拧红的风景由着别人观摩。
  徐诀不情不愿接过两片肤色硅胶,撕去薄膜,抬头看向对面气定神闲的人,求人还那么高高在上。
  他不服气,杵在原地张开点双臂,说:“你过来。”
  陈谴笑了笑,顺从地走过去将后背挨进徐诀的胸膛,徐诀一低头,下巴就搁上了对方的肩窝。
  每次这个姿势的时候,徐诀都会在心里做一番比较,陈谴个子不矮,但骨架偏小,贴在他怀里时总会呈现出明显的体型差,令他情不自禁遐想很多能抱起来弄的体位。
  指头蹭过一处,陈谴用手肘杵他:“你手怎么是湿的。”
  徐诀道:“我刚抓过汽水啊。”
  “弄湿了粘不牢固。”陈谴精得很,抓他校服衣摆给他擦手,“好了。”
  徐诀就着这个角度朝对方那处吹了口气,将刚刚留在上面的水痕给吹干了,捻着乳贴粘上去,贴好了托住几秒钟,得固定。
  完了再到另一边,接着做售后服务似的,帮陈谴系好扣,绑好飘带,绑最难解的那种蝴蝶结:“今晚几点下班?”
  陈谴扯了扯蝴蝶结,真没拽动:“十一点吧,周五生意会好些。”
  “不要让人家碰你。”
  “我们这行都这样,碰碰没什么。”
  身后的人不说话了,陈谴只觉肩上沉了一点,于是他道:“我尽量找些头回来的生客,他们不会太放肆。”
  他不透露半分即将辞职的可能,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这个即将要等多久,这个可能性又有多大。
  跟客人玩儿行酒令腻了,陈谴就跑出去侧门透风,点进备忘录看自己这些日子搜集整理的资料。密密匝匝的段落他全都背得滚瓜烂熟,是对那天从孟总口中了解到的专业术语,至今不知能否派上用场,可他必须得做到万无一失。
  一根烟燃尽,陈谴没捻灭,看着丝丝缕缕的白雾在空中袅袅飘散。
  台阶护栏上有一处乌黑,是他多次在上面捻灭烟头日积月累留下的,他想起去年十一月为自己定下时限,抽完这条爱喜就辞职。
  这段时间抽得勤了点,家里就剩三包了。
  实际上有一根是徐诀解决的,那时三月初,徐诀回了原来那个家一趟,给母亲过生。
  再怎么怨怼也不至于脱离这层关系,徐诀回去吃了个饭,晚上十一点多便回六巷了,陈谴没料到他那么早,刚自己攥着小遥控器舒服完呢,东西还在里面没拽出来,外头留着根浅粉色的线。
  陈谴跷起腿,睡袍一拢一遮,什么都瞧不见了。他点一根葡萄爆吞云吐雾,含住一口烟气冲徐诀耳后根呼出,挺清新的味儿,但是这人不怎么高兴,估计是今晚那趟又被喷口水了。
  “抽不抽?”陈谴给徐诀递一根。
  徐诀回头,有点犹豫:“我不会。”
  “我教你,但不能上瘾。”陈谴捏住烟嘴递到徐诀唇边,“乖,张嘴。”
  徐诀张嘴咬住的时候嘴唇碰到了陈谴的手指,陈谴那手揉过腿根儿的,笑骂了声“笨蛋”。
  火机吧嗒蹿起一簇火苗,陈谴为徐诀点上,火光中看着徐诀亮起来的眼睛:“收紧腮帮,嘬一口试试,不要太急。”
  说慢了,徐诀一口急嘬下去,呛得拿开烟猛咳几下,陈谴笑得前俯后仰,粉色线都在睡袍下晃动。
  笑完了,他正想说话,徐诀臊红着脸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像小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他妈就是这么说他的,他不想陈谴也这样以为。
  陈谴脸上笑意未泯,指尖顺着他的耳廓滑下来,说:“徐诀,成长需要慢慢来。”
  “长不大也没关系,一直像现在这样就挺好。”


第60章 好没见识
  设计图纸铺散一桌,手提电脑亮着,徐诀调出可视化工具,边操控画面展示边给徐寄风讲解:“这个项目用地有限,想要实现室外活动只能在建筑平屋顶下手,我打算设计一个轻钢结构的空中酒廊,无论小型晚会或是音乐会之类的都能在上面举行。”
  细节由徐寄风来完善,两个人面对面沟通的工作效率很高,民宿改造设计基本完成,徐诀总算能松一口气,敛上四散的图纸收进包里,嬉笑着问:“老爸,甲方什么时候打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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