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在地毯上的后背向神经传送着丝丝麻麻的疼痛,源源不断没一刻消停,陈谴却忍着,怔着神儿听少年人诉说喜欢,他曾经以为爱是感受到被渴求,现在才明白先决条件是被珍惜。
“我没气你捉弄我,捉弄就捉弄吧,我还挺乐在其中,”徐诀贴上陈谴被捻红的下唇,“不过我希望你看清我的认真,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他小心翼翼地讨要,也光明磊落地占有,磨热了陈谴的一双唇,才应身下人的探求招惹一截勾缠到唇齿之中的舌尖。
藕断丝连间,陈谴拱了拱上半身:“小狗,别的也要。”
“别光提要求不点评啊,我怎么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徐诀将陈谴抱起来让他挨沙发上,边继续亲嘴边卷起对方的下摆,“姐姐?”
衣服都在胸膛上方堆起褶儿了,陈谴搭着徐诀的双肩,被亲狠了不够,还要别的,声音发粘地夸对方想听的:“小狗让我舒服。”
真到舒服处了,陈谴被按上后背的一双手捂得一哆嗦,徐诀忙松嘴:“疼了?”
那股细密的痛感钻遍四肢百骸,陈谴揪着衣服往下拽:“有点冷,我去洗个澡。”
可没开空调的室内闷热分明,脑门儿覆的薄汗都能浸湿刘海,怎么会冷,徐诀以为自己不知轻重陈谴不好意思责怪,忙掀起对方的衣服查看,没见着哪处磨破,先留意到陈谴腰侧的淤紫。
陈谴藏不了,索性不遮不掩,褪去上衣背过身来:“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伤着哪里了,总疼。”
他说得轻快,徐诀却如被寒意浇淋。
多少次徐诀总是为片缕不着的陈谴目不转视,肖想自己握笔在那片白净的后背作画,他知道陈谴同样自赏,所以才会在他面前肆意袒露。
然后此间灯下,这背部再难寻见一处安好,青青紫紫绽满皮下血丝,数不清是挨过多少拳打脚踢所致。
“很严重吗?”没听见声音,陈谴趴在沙发上回头看他。
也是在这时候徐诀才理解陈谴在电梯间的惊慌无措,他碰不敢碰,满腹情热皆被冷却,隐忍良久才从堵住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我帮你抹药。”
“好,”陈谴不再追问严重与否,其实他自己大致能猜到,“我不怕疼。”
不怕疼不会在穿完钉后吃口饭要皱上半天眉。
徐诀搓热药油揉上去,满当地覆住一大片,感受着说不怕疼的人在他掌下绷紧肌肉。
药油味散开,清凉地裹住夏季的闷潮,徐诀挪近一些往上面吹气,说:“可是我不想你疼。”
“这算什么。”陈谴双臂交叠,下巴在上面枕着,当徐诀炽热的掌心移到他腰两侧扣住时,他使着坏塌下腰,蹭到徐诀的腿,“徐小狗,你刚刚按的地方,再揉揉。”
“这里?”徐诀戳了戳腰窝。
“旁边,脊柱往下,”陈谴光口头指导不上手,等那指头搓热他一段腰,“是这里。”
“疼吗?”那里淤青不深,徐诀放轻力道。
“不疼,”陈谴说,“我在这里刺个青怎样?”
徐诀顿觉指腹所及之处烧燎火烫:“不行!”
“怎么不行?”陈谴牵过他的手,“刺个my puppy’s,以后你从后面抱我的时候都会看到,不喜欢吗?”
抹完药了,徐诀虚覆上陈谴的后背,把人圈在自己怀里:“那你等我高考完,我们一起去。”
陈谴感觉新鲜:“你要刺个什么图案?”
“还没想到,可能会自己设计一个。”徐诀蹭上陈谴的肩膀,“姐姐。”
陈谴转过脸,对上徐诀鼻梁的创口贴发怔:“谁教你喊的这个?”
“没谁,我自己想喊。”徐诀扒着沙发沿,前胸蹭着陈谴的后背也染上一股药味儿,“告诉你个秘密。”
陈谴垂眼看着徐诀的嘴巴:“说两个也可以。”
“那就两个。”徐诀压低声音,“第一,你每次喊我小狗的时候,你都会把我的手指咬得特别紧。”
陈谴也小声:“那以后咬别的地儿。”
徐诀不予理会:“第二,我每次喊你姐姐的时候,我都特别……”
他说了个字,说完便低头碰上陈谴的唇。
书房没有空调,入夏后徐诀就一直蹭陈谴的床睡,两人各占一只枕头,但陈谴睡不安分,早上醒来总会发现自己挨到另一边去。
卧室的空调很旧了,从陈谴搬来就运行缓慢,过程中因面板松动制造的噪音格外扰眠,不过陈谴习惯了,不受这种客观因素的侵扰。
今晚陈谴听着运转声没睡着,药劲儿过去后整片背部火辣辣地痛,磕过地板的膝盖也没好到哪去。他咬着牙没作声,抓过床头的黑柴垫到徐诀的手臂下,悄然起身揣好手机上了个厕所。
不用照镜子也估摸得出背部的伤痕有多惨不忍睹,陈谴解开睡袍,将后背贴在冰凉的瓷砖墙面才缓解稍许。
通知栏里塞满赵川的未接来电,陈谴全点忽略,打开手机自带的录音软件。
包间的录音还原封不动搁置着,陈谴导出音频截去无关紧要的部分,调小音量放耳边重新听了一遍,确认与湃恒科技关联的投资方确是凌胜投资。
当小蜜蜂这些年陈谴也陪过不少搞投融资的客,到头来牵连的却是最熟悉的那一个。
他点进联系人黑名单,上面就一串188开头的号码,是徐诀帮他拉黑的。
把人放出来谈何容易,可陈谴在“是否取消阻止”的选项上迟迟没点下确认键,想的是今晚自己对徐诀说过,他在徐诀面前没有秘密了。
最终陈谴退出设置界面,登录邮箱选取蒋林声的秘书为收件人,编辑好内容将文件发了过去。
收好手机,陈谴站直身子,将挂在臂弯的睡袍披回去,刚拉开浴室门就让戳在外头的徐诀吓一大跳:“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徐诀用指甲刮了刮鼻尖,也没底气:“我生怕撞见你打飞机。”
“谁跟你似的啊,卫生纸省着点用。”陈谴侧过身让他进去,回卧室时经过电视柜,他蹲下拨了拨柜面掉落的紫色花瓣。
窄口瓶里的紫苑花个把月会换一次,通常都是徐诀换,因为楼下那花店姑娘看见徐诀来店里,往往会附赠一枝当季的鲜花,衬着深深浅浅的紫有别样的好看。
手心里拢了一小堆卷翘的花瓣,陈谴拈走躺在台历旁的最后一片,视线驻留在日期上没收回来。
满打满算,再过一周徐诀就开学了,高三生时间很紧凑,陈谴没经历过,可听俞获说,贤中是十点半才下晚修。
随即又记起自己已经辞职,再不会看见每晚九点多,徐诀一身校服捧着单词本候在会所台阶下仰头看他的笑模样。很久之前他总烦这人怎么轰都轰不走,后来陪客时总理所当然认为醉一点也没关系。
他最怕对人产生依赖心理,控制着,放任着,不知不觉就酿成了今日种种。
水流声过,徐诀甩着手出来,原本皱着鼻子,一看陈谴还在客厅,立马换上一副无恙的面孔。
“伤口疼啊?”陈谴拆穿他。
徐诀不装了,蹲到他面前示弱:“疼醒了。”
创口贴挡着,吹吹也无济于事,陈谴抚顺徐诀微乱的头发,说:“对不起。”
徐诀反应很大:“深更半夜你别来这套!搞得好像你下一句就要拒绝我表白似的……你别吧?我受不了。”
“傻子么你?”
“么吧。”徐诀凑他面前。
陈谴发泄般把对方刚抚顺的头发又给揉乱了,揉完从脖子摸下来在徐诀胸口按按,问:“之前不还挂着我送你那钥匙吗?”
“收起来了,我怕跑操时弄丢一套房。”
“明天挂上,”陈谴说,“带你看看房。”
第66章 漂亮老婆
徐诀一大早被鼻梁的伤口疼醒,他坐起来,隔着创口贴刮了刮,隔靴搔痒似的没起到任何缓解作用。
要不是躲避及时,那把军刀说不定会划伤眼睛,可当时情形危险,他根本没考虑太多后果,满心只想着把欺负陈谴的人撂倒了,他就能带陈谴离开。
坐在凉爽的空调房回想昨晚在包间不要命似的斗殴,徐诀仍觉得像梦一场,他拥着床被,待神志醒全,他偏头看向背对他朝里侧卧的人。
陈谴半张脸埋进了枕头,臂弯里压着黑柴,睡袍散了,更像一张可有可无的薄毯搭在身上。
徐诀扯开对方半敞的衣襟,勾住后领往下扒拉,目睹爬遍背部的瘀伤比昨晚颜色更深,手掌覆上去能感受到微微的鼓胀。
那么怕疼的人,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痛苦才能在挨下无数踢打时一声不吭,徐诀胸腔闷痛,重新躺下来搂住陈谴,在对方的脊梁处亲了亲。
枕边的手机振了一下,徐诀揣上去洗漱,发现沉寂许久的三人群聊被邱元飞顶上了聊天列表。
邱元飞:@徐诀,早。
徐诀吐了口泡沫,单手打字:你指定是有什么毛病。
邱元飞什么都没说,直接甩来个照片,画面中卫小朵正低着头吃早餐,没拍到全脸,只拍到别在辫儿上的大耳狗蝴蝶结。
徐诀:……
卫小朵:@邱元飞,你指定是有什么毛病。
徐诀:屁大点事儿不当面聊非要摆上群里说,你俩是不是冷战了?
邱元飞:诀了,这么明显你还不懂吗?我俩在抓紧假期的尾巴谈恋爱,不像有些人高二都结束了追爱进度还是百分一。
徐诀含着水漱口,挺无语,心想抓紧假期的尾巴算什么,姐姐还见天儿抓紧他那什么巴呢。
这事不好道给别人听,徐诀擦净脸杵在马桶前放水,腾着左手回复:人刚醒,搂着姐姐单手打字不方便,麻烦帮我把群名改成百分百。
邱元飞:卧槽?
此时不回复效果最佳,徐诀懂这行为叫留悬念,到时回学校添油加醋慢慢说不迟。他摁灭手机,放完水甩甩,从浴室出来拎上钥匙到楼下买早餐。
周六挺多晨跑完的人驻足巷子口填五脏庙,秋姑端着盘新出炉的老婆饼又在忽悠人:“买老婆饼不?吃了准能找到漂亮老婆!”
这话何其耳熟,当时徐诀只当是听一句玩笑,哪料到去年十一月那个受冻的夜晚,陈谴留在充电宝上的联系方式会改变他所有。
接过秋姑递来的两袋灌汤包,徐诀冲那人说:“我作证是真的。”
那人瞅他:“那你怎么不买?”
徐诀平淡的口吻中透着不经意的显摆:“因为我已经找到漂亮老婆了。”
时间还早,徐诀去了趟万灯里找到倒在会所侧门的单车,他扶起调整好车头,即将离开时又回头望了眼这幢建筑。
这个地方被多少挥金似土的人奉为天堂,他们在这里享乐,薅着个乖巧玩物肆意践踏,徐诀守在门口等陈谴下班时总会撞见许多,一桩桩远比捡尸行为还过火,不能怪陈谴当初只会袖手旁观。
他没告诉陈谴,其实每次看见对方披着月色走向他,他都要松一口气。
回到家把灌汤包放锅里蒸热,陈谴刚好洗漱完出来,解开睡袍往地毯上一坐,抓住徐诀的手腕勾缠那根黑色手绳:“帮我抹药,有些位置我够不着。”
徐诀就坐到沙发沿,还像昨晚那样搓热了药油揉陈谴背上:“疼得厉害不?”
“还行。”陈谴抓起个包子吹吹,递徐诀嘴边让他先咬一口,“你手机振个不停,是不是有消息?”
徐诀往前一挪,滑下沙发坐地面,这姿势揉陈谴的腰侧更顺手:“应该是我同桌,你帮我看看。”
陈谴够过手机:“密码。”
徐诀满手药油,没接:“戳指纹。”
屏幕识别到陈谴的指纹解锁,他侧身笑说:“你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小心我拿你手机拍屁股照。”
抹药的手因陈谴拧身的动作滑到他腹部,徐诀顺势把人往自己怀里按:“拍吧,我又没损失,记得存私密。”
“私密有多少好东西?”
徐诀下巴搭着陈谴的肩膀,两手也没闲着,将堆在陈谴腰腹的睡袍弄开了:“姐姐,你再不回复我同学,他就要打视频过来了。”
陈谴对于这个称呼从诧异到接受只用了一晚的时间,这俩字酥酥麻麻落在他耳边,像装乖也像调戏,他很受用。
由着徐诀拨开他的丁裤,他盘着腿挺了挺腰,给徐诀念来信:“兄弟,我认为你应该一雪前耻,带着姐姐到我和小朵面前耍耍威风。”
陈谴攀着徐诀的大腿,声音有点变调:“你前天在表的白,你同学今天就知道你有姐姐了?”
“何止,”徐诀抓住假期的尾巴,“你跟你前任分手那天我就说了。”
陈谴真没想到徐诀这么久以前就对他有意思了:“……你真能忍啊。”
“不然呢,耐力好的人就这优点。”徐诀按了按陈谴绷紧的大腿,半晌后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手。
客厅里的药油味裹着股别的味儿,陈谴支起上半身重新瘫徐诀怀里,说:“这么能忍,我要提前给我屁股上个保险。”
久等不到回复的邱元飞真打来了视频电话,陈谴手快挂掉,邱元飞在那边不满:靠,徐诀你有空掐线没空回复!
陈谴心道徐诀正忙着掐他呢,哪有时间掐线。
他打字回复:是姐姐掐的啊。
邱元飞:……对不起,姐姐。
陈谴笑得在徐诀怀里轻颤:“你们高中生真的好可爱。”
徐诀低头帮陈谴整理好睡袍:“高中生不但可爱还容易吃醋,所以夸我就够了,不要夸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