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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慈带着一身夜里的寒气打开了门,玄关内是一片虞慈再熟悉不过的漆黑。
对于这样的黑,虞慈有的只有熟悉。他靠着门站了一会儿,连灯都没有开,直接摸着黑脱了鞋往里走。
兰庭这桩房子虞慈最近住的多了,结构和家具摆设都熟悉的很,哪怕不开灯不摸着墙壁也不会撞到哪里。
玄关不算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左转是客厅,那一簇不甚明亮的昏黄的灯光生生震住了虞慈的脚步。
虞慈站在玄关与客厅交界处,目光怔然地看着那暖黄的灯光,脸上浮出了无措。
站了不知多久,虞慈才回了神,他疾步地向那昏黄的角落里走。黑色的袜子踩在奶白色的地板上,哪怕步子再急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灵巧的像只身手敏捷的老猫。
走近了,虞慈才知道那昏黄的灯光是站在沙发旁通身漆黑,只有两根黑色细杆组成的风格极简的立式灯发出来的。
这个与周遭风格格格不入的立式灯,是虞慈与诺尔逛商场时偶然看见的。
虞慈感觉一般,但诺尔却表现出极为喜欢的样子,哪怕没有说想要,但眼睛中满是亮闪闪的光。
虞慈当时二话没说,直接将这个走极简风的,据说还是全球限量版的立式灯弄回了家。
灯就放在沙发和落地窗中间的空隙中成了个摆件,虽然与周围的风格不太搭调,但与白色的真皮沙发却异常的和谐。
诺尔很喜欢这个灯,天黑之后,总喜欢在灯下支起他的画板。
到了晚上都是虞慈坐在沙发上办公,诺尔在灯影朦胧中画画。
这期间两人没有交谈,但偶尔两人会默契地对视一眼,金发的青年会送上个灿烂的笑,气氛温馨暧昧。
而现在,一盈昏黄的灯光下,是用了大量蓝灰色涂抹的画了半幅的油画,画架旁的小架子上放着盖子没有扣紧的颜料盒和画笔。
而它们的主人正侧躺在沙发上蜷缩成一个大团子,灰色的家居服的衣摆卷着,露出一小截柔韧的有着淡淡腹肌轮廓的腰腹。
立式灯的灯光不够明亮,暧昧的昏黄只来得及给金发的青年勾起一层不甚清晰的光晕。
青年的一条手臂斜斜地空落在沙发外,衣袖都堆在了手肘上。
昏黄的灯光在小臂手腕和指尖上跳动着,照的这只白皙的手臂成了温润的玉。
他给我留了灯,他在等我!虞慈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念头让那宛若一潭死水的眼眸中翻起了波浪。
茫然、无措、兴奋、开心以及虞慈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混成了一团热烈的火,“嘭!”地砸在了他胸腔中那颗冰冻的心脏上。
有什么东西在融化,虞慈分不清楚,这一刻他也不想分清了。
虞慈拽了下西裤,轻手轻脚地蹲在了沙发边。
茶色的眼眸温柔地落在安静沉睡的诺尔的脸上,那目光眷恋缱绻。
还带着午夜寒意的手抬起,指尖轻轻地抚开诺尔脸上的金发,露出好看的眉眼。
那双有着澄澈的蓝眸藏在眼睑之下,金色的睫毛卷而长,像是蝴蝶收拢的翅膀。
苍白的指尖在白的能看到蓝色血管的眼皮上隔空抚摸着,虞慈知道,这双眼睛睁开时实在怎样的光彩夺目。
那澄澈如天空,灿烂若宝石的眼睛,会倒映着他虞慈一个人的影子。这双眼睛的主人,会用最炙热浓烈的目光注视着他。
虞慈想到这里,心中一热,他几乎想都没想地低下头,在诺尔光洁的额上落下了个轻轻地亲吻。
“唔。”就在虞慈的唇离开诺尔的额头时,一声低低地呢喃响在了两人之间。
虞慈眸光一顿,退后了些,看着诺尔睫羽颤了颤,似是要醒的样子。
虞慈心中一颤,有种偷亲被抓的尴尬感,眨了下眼,竟有几分手足无措了。
诺尔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一片朦胧的视线中是虞慈模糊的身影。
“虞先生?”还未睡醒的声音中夹着沙哑,让平时听起来有些奶的声音变成了令人脸红心跳的性感。
“嗯。”虞慈虽然心中还尴尬着,但他毕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面上还能保持着淡淡的表情,点了下头。
“唔,您回来了啊?”诺尔露出抹傻乎乎的笑,手撑着沙发上就要坐起身,“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我给您做点夜宵吃吧。”
夹杂着睡意的关心,让虞慈脑中的弦彻底断了。
这是他以前期盼过无数次,希望从家人身上得到的关心。但往事总总,让他彻底失望到绝望,再到死心。
可现在,那些被他藏在心底里的属于家的隐秘的幻想,都由面前这个小了他十岁的青年帮他完成了。
夜归时留的一盏不甚明亮的灯、在沙发上睡着的爱着他的人或是一顿凉了的晚餐。
他以前从未得到过,以为一生都不会得到的,在这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全部得到了!
正撑着手臂坐起身的诺尔没有发现,一直蹲在沙发旁的虞慈正用野兽狩猎般的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他甚至还在毫无防备地报着虞慈平时表现出喜欢的菜式,“虞先生您想吃什么?要不然我给您熬粥吧,好消化……诶!”
诺尔的声音突然走高,成了惊呼。那是因为虞慈还没等他说完,就一把攥紧了他的手腕。
在诺尔猝不及防间,虞慈像只矫健的猎豹,瞬间扑到了他的猎物,并将他的猎物死死困在了身底。
薄唇用力地碾上了另一双薄唇,霸道而强势。蓝眼睛因为这个与平时不同的吻惊得瞪的滚圆,无措地看面前晦暗的茶色眼眸。
似乎是惩罚青年的走神,虞慈合上牙关,在青年的唇上开了个小口。刺痛让青年轻声“嘶”了声,蓝眸眨眨后,委屈乖顺地闭上了眼。
虞慈展现出了他从未对诺尔展现出来的强势的一面,攻城略地间不容诺尔有一丝退怯,强迫他跟着自己的节奏臣服于他。
一吻结束,虞慈微微推开一些,但那不过一掌的距离,彼此间呼出的热气都还能打在对方的脸上。
虞慈看着诺尔通红的脸颊和蒙上了层水雾的眼,眸光又深了几许,心中有着什么即将炸开的情绪催着他宣泄出来。
他想彻底占有疼爱这个喜欢着他,让他有了家的金发青年。让他成为只属于他虞慈一个人。
这一瞬间,虞慈将理智抛在了脑后,只想随心而为。他眉眼微弯,露出抹浅淡的笑。
虞慈不知道他的眼尾也早在亲吻中弥漫开了抹红,让他素来寡淡的脸上浮出抹艳色。
再一笑开,虽不够稠艳,却迷地诺尔失了神。
“可以吗?”虞慈嘴角弯起抹笑,声音也染上了旖旎的哑。
诺尔用力地点头,两只手臂像是藤蔓一样缠在了虞慈的脖颈上。
虞慈喉间发出轻声地笑,手臂搂抱着诺尔的背和腿弯用了力把人抱了起来。
二层楼梯说来不高,但对于虞慈来说,却足够把上头的热血冷却下来了。
诺尔虽然瘦,但骨架却沉,虞慈抱着走了几步都已经觉得吃力了。
别看虞慈是中年人,但身体底子就和他看上去的清癯一样不好。
热血上头时,凭着激动把人公主抱了起来,可到底忘了自己的卧室在二楼。
可中年人的尊严不容许虞慈半路就把人放下来,这么丢面子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只能咬牙强撑着。
等把人放在床上时,虞慈也冷静下来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占有欲与掌控欲多么强的人,甚至好友夏然总和他开玩笑,说如果他进了字母圈,一定是被疯抢的Dom。
虞慈知道,一旦诺尔真正属于了自己,那么在未来的岁月中直到死去,都必须要呆在自己的身边。
哪怕他之后厌了倦了,嫌弃自己又老又病,他也不会放他去找别人的。
可虞慈舍不得了。
虞慈看着仰躺在床上,金发凌乱,目光羞涩又期待地看着他的诺尔。虞慈知道,自己舍不得了。
虞慈再清楚不过自己不是最优选。
诺尔太好了,好到他想给青年可以再度选择他人的机会。
他想给青年留条后路。
虞慈拽过一旁的被盖在了诺尔的身上,唇边的弧度不变,轻声道:“睡吧,不早了。”
话说完,虞慈起身要往浴室走。
诺尔看着虞慈的背影,眨了眨眼睛,猛地翻身拽住虞慈的手腕,一把将人拽地坐在了床沿。
“?”虞慈扭头看着满眼委屈的青年,好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嗯?”
“不是说DOI吗?”
虞慈一怔,随即笑开了,抬手揉了把诺尔的头发轻轻摇了摇头,“不了,太晚了,睡吧。”
“为什么?”诺尔撅着嘴,控诉地看虞慈,“虞先生,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DOI是很正常的,为什么不了?”
虞慈语塞,眨了眨眼,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好了。
诺尔的追问紧接着砸了过来,“还是说虞先生根本就没有把诺尔当男朋友?”
他拽着虞慈的手,执拗地看着他,哪怕眼圈已经红了,还是要问出个答案来。
【作者有话说:果然这章没有开成二十八手灵魂小破车,不过这里是虞慈感情的重大转折点哦~
下章预计来个灵魂小破车~嘿嘿嘿】
第24章 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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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把诺尔当男朋友。”虞慈轻轻地叹了口气。
屋中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路灯的橘光照进来。虞慈整个人隐在暗处,光在他身上浅浅勾了个边,柔和了他的眉眼轮廓。
“我只是还没有想清楚。”
虞慈尾音放的轻,带了意犹未尽,像是带了个朦胧的小勾子,勾得诺尔抓心挠肺的痒。
诺尔仗着光线暗虞慈看不清他的表情,一直藏在眼底深处的暗色悄悄浮了出来,为湛蓝的眼眸蒙上层灰色的薄纱。
“虞先生是还没有想清楚喜不喜欢诺尔吗?”诺尔问道。
虞慈听着诺尔小奶音中藏着的委屈,心不知怎么揪地疼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去看诺尔的眼睛,但昏黑的环境模糊了面前的青年。
虞慈只能看着他低着头,蔫巴巴地像是被遗弃了的幼犬,可怜又可爱。
算了。虞慈狠了心,什么想清楚,什么退路,他通通都不想留给这个青年了。
喜欢是是什么?爱是什么?哪怕他现在并不懂得这些,但并不耽误他将青年变成自己的。
而那之后,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他可以慢慢地将喜欢和爱全部学会。
下定了决心后,虞慈反手握住诺尔的手,热烫的体温让他舒服地弯起了眉眼。
虞慈知道,自己贪恋着也眷恋着这抹独属于诺尔的体温。
“诺尔,我承认直到现在为止,我并未喜欢过任何一个人,也不明白喜欢为何物,或者要如何喜欢一个人。”
虞慈感觉到握着的手用力收紧了些,好像是青年在紧张。有些痛,但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些。
虞慈安抚地用同样的力度回握着,接着说道:“但我刚刚说的没有想清楚,并不是指这件事。而是我在考虑,是否要给你留下条退路,让你可以全身而退。”
“退路?”诺尔眨了眨眼,看着隐在暗处的虞慈,一脸懵。
“对,退路。”虞慈声音中染了笑,虽然很轻,但却是足够明显的笑意了。
“你还记得我将你带回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同你说过我不是好人吧。”
“诺尔,如果你今夜躺在我虞慈的床上,做了我虞慈的人。那么以后,我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不会允许你厌倦了我喜欢其他的人,甚至不会允许你回国。”
“但我会尽我所能的爱护你,保护你,宠溺你,让你可以无忧无虑做你喜欢的事情。而你需要做的,只是留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我刚刚是在给我自己,也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我本应该再次询问你的意愿的。”
虞慈声音蓦地一黯,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
“但我现在不想了。诺尔,从你拉住我的手,将我再次留下后,你就没有了选择,我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了。”
虞慈话音方落,眼前一片黑影袭来,挡住了本就不够亮的路灯的橘光。
唇上印上了抹柔软,脖子上吊上了两条缠人的胳膊。
明明眼前暗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但虞慈就偏偏看到了近在迟尺中的眼睛中明亮的光芒。
怀中的人的吻也是他一如既往的风格,热烈的主动的勇往无前的,像是颗灿烂的小太阳。
虞慈那双向来浅淡清明的眼眸,终于被滔天的欲色取代。他掐住怀中人柔韧的腰肢,反客为主抢回了主动权。
虞慈虽然身边没有人,一直是空窗期的状态,但吻技却进步神速,或许是身处于声色犬马的环境中,见得多了,不知不觉间便学会了吧。
这个由诺尔主动的吻,最终也在了诺尔几欲窒息中结束。
“笨蛋,要学会换气啊。”
虞慈轻声地笑,声音中满是宠溺的味道。
他的眼尾因为情动染上了抹绯红,梳理整齐的黑发也被诺尔抓的凌乱地散着,仿佛一瞬就从世外仙成了姝丽的妖。
橘光黯淡,但诺尔还是清清楚楚地,将此时此刻的虞慈都看在了眼中。
他眸光大胆而热烈地在虞慈活色生香的脸上转了一圈,又顺着天鹅颈滑到了衬衫的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