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那个系统故障的晚上,失去了电子镣铐禁锢的野兽逃脱了牢笼,杀了研究员出逃,却意外闯到他们家的酒会上,他杀了好多人,像头野兽一样,咬断所有人的动脉,滋滋吸食人血。
最后,那头失心疯的怪物还侵犯了自己,种下了罪恶的种子。
而这颗魔鬼的种子,还未出生就吞噬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发生那件事之后,贺州年再不愿意碰她,每每被她逼的气急败坏之时,总会无情的揭露她的伤疤。
那个野兽毁了她的骄傲与幸福,她不会原谅他,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即使再会伪装,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嗜血与卑劣。
徐博嫣坚信,家里的人都太善良了,一定是被贺溪南的伪装欺骗了,她要亲手撕下他的人皮面具,让他们都看清,这个野兽怀揣着怎样恶毒的心思。
当天下午,徐博嫣再次联系了陆家的陆夫人温暖,两人约定在茶吧见面。
而徐博嫣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早被人报告到了陆君砚手中。
贺溪南自那天醒来之后就格外的乖巧,让吃饭就吃饭,让遛弯儿就遛弯儿,让他睡觉贴着床不到十分钟就入睡了。
看起来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受那天贺家带给他的刺激影响,但陆君砚知道,他把那个真正的、遍体鳞伤的贺溪南锁起来了。
他独留了心尖的一寸柔软,不想让照顾他的自己看出异样担心。
陆君砚揽着那人单薄的身子,轻轻蹭了蹭,怀中人立刻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没有半点惺忪茫然的样子。
“醒了?”贺溪南问。
“嗯,”陆君砚指尖心疼的附上对方眼下的青黑,说:“今天赤兔营有任务,但我不想去。”
贺溪南就着那大手蹭了蹭,乖软的说:“任务要紧。”
“好吧,”陆君砚起身,摁着要跟着起身的贺溪南又躺回去,“你再睡会儿。”
贺溪南眼神柔软,点头。
陆君砚直奔茶吧,在徐博嫣和温暖的隔壁包间落座,雅间里一台精密仪器链接在光幕上,徐通正带着耳机趴在光幕跟前,表情狰狞的骂骂咧咧。
陆君砚走过去,直接拿起另一幅,徐通见他就要起身,又被陆君砚压了回去。
一墙之隔,徐博嫣、温暖还有陆许亲亲热热的吃着下午茶,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徐博嫣挑了挑眉,“小许真是宜室宜家,一般的孩子这个年纪跳脱的到处溜达就是不着家,哪有小许这样乖巧,爱陪着你。”
这话听起来是夸赞陆许温顺乖巧,不像有的omega一天到晚不着家,实际上是徐博嫣不满温暖带着陆许不方便讲话,讽刺他是个妈宝男。
温暖脸色不变,笑着揉了揉陆许的头,“是啊,小许很乖,这样的omega娶回家才会宜室宜家,现在的孩子,好多都不自重,小小年纪,就随便和别人私定终身,甚至终身标记都做了,也不想想,万一那alpha是个始乱终弃的,他以后要如何自处,也不怕他的下一任alpha介意?”
徐博嫣脸色一僵,她听的出来,温暖这是在反唇相讥她儿子被楚时标记的事情。
虽说楚时和小宸的婚事是上流社会都默认的,两人常年出双入对举止亲密他们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这话怎么从温暖嘴里说出来就那么难听呢?
要在以前,谅温暖也不敢这么下她面子,奈何现在她有求于人,自然低一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陆许巴巴的看着徐博嫣,脸色酡红,怯生生的拽了拽温暖,“妈妈……”
察觉到儿子的意思,温暖拍了拍陆许的手,“妈妈和徐阿姨还有事商量,小许出去转转好么?”
“好的,那徐阿姨,妈妈,我先走了。”陆许喜笑颜开的起身。
徐博嫣闻言,脸色登时缓和了不少,“嗯,好。”
陆许离开,温暖接着道:“夫人这么急匆匆的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徐博嫣正色:“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我想借陆先生的实验室一用。”
温暖神色一敛,为难道:“夫人,陆家的实验室对陆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您应该知道,您这……”
徐博嫣一看这意思,立即道:“条件可以随便提。”
陆峰不差钱,但他差权,而贺家刚好有的是权,她相信,这个条件一开,陆峰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温暖笑着摇摇头,“夫人,男人们管的事我是管不了的,我这一辈子都为了小许活着了,他是我的命……”
徐博嫣眉心一跳,直觉不好。
“这孩子的归宿一直是我的心病,帝都里的这些世家alpha都是些什么德行您也知道,我家小许又实在太乖顺,嫁给谁都免不了被人糟践不珍视的命运。”
徐博嫣尴尬的点头,“总会有好的。”
温暖顿了顿,忽然抬头,“是啊,的确有好的,东戈这孩子就很不错。”
“……你别抬举他了,这小子也不省心,经常气的我跳脚,好在订婚了,开春就会举行仪式了,到时候就让他媳妇儿管他,我就省心了。”
徐博嫣气结,这温暖到是口气不小,一上来就敢打东戈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一脸怯懦的小家子气,娶回去不得让人贻笑大方。
她是为了贺北宸呕心沥血,但贺东戈同样是她的儿子,她不会为了小儿子的幸福就毁了大儿子的幸福。
温暖没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徐博嫣。
徐博嫣被看的心里发毛,愠怒道:“温夫人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很明确了,”温暖指尖环绕着咖啡杯,“我听说腺体移植嫁接后,五年内最好把生殖腔移植过来,如果错过这个时间,再做手术,术后后遗症比例会大幅增加。”
“你说什么?”徐博嫣惊悚的看着温暖。
“……”温暖漫不经心抬眸,“已经很晚了,小许还在等我呢,夫人可以想好了再联系我。”
徐博嫣一急,咬牙大喊,“好,我同意。”
一个omega而已,东戈娶回去不喜欢有的是办法离婚,到时候,他还是可以娶周雨时。
一举两得!
温暖勾唇,又喜笑颜开的回身,伸手,“夫人,陆家的实验室,随时为您服务。”
两手交握,两人各怀鬼胎,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早已获悉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只等她们得意忘形的时候,再重重地摔下来,那样的痛,才刻骨铭心,才算道歉。
【作者有话说:陆狗子不谈恋爱时,智商一直还是可以的。哈哈
昨天没更,还得大家空等了,今天早点发,多点发,给大家补偿补偿。】
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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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至,陆君砚很忙,有任务,有军务,最近很少回家,回来了也总是累坏了的模样,倒头便睡。
贺溪南心底有些失落,但他却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的时候,陆君砚刚要出门,突然被贺溪南叫住了。
“你今天……也有公务?”
“嗯。”陆君砚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陆君砚有些紧张。
“……路上小心。”贺溪南垂下了眼,陆君砚惯例给了他一个吻别。
陆君砚离开半个小时后,静坐在沙发上的贺溪南终于动了一下,他两手不安的握着,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唤了一声:“小胖,开启触手最高权限。”
小胖闻言一改平时呆萌的模样,屏幕脸也切换成了黑屏。
“主人,天网已经启动。”
贺溪南修长的指节滑动屏幕……
开启共享权限。
共享人:陆君砚
开启位置追踪权限。
追踪人:陆君砚
设置好程序,贺溪南起身往外走去,路过小胖时,小胖圆乎乎的大脑袋伸过来,屏幕上又恢复了那可爱的笑脸形象。
贺溪南探手摸了摸,小胖开心的送他出门。
出了门,他却有些茫然,他自认为这种暗地里跟踪人监视别人的行为是低级且不明智的,但他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去找他,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是不是真的这么忙?
打小出身军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段时间赤兔营唯一的军务安排就是帝都的巡防任务,陆君砚不可能这么忙。
位置追踪一开启,陆君砚的位置就显示了出来,这是程序言和顾星捣鼓出来的东西,它不仅用卫星定位人员,还会通过所有链接网络的端口去搜捕选定人员所在位置,具体到街面、门牌、人员所在位置的标识物。
陆君砚的确在赤兔营,但却不在基地内部,而是在基地后门口。
车子停到赤兔营基地后门不远处,贺溪南抬眸看去,门口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言词激烈甚至有隐隐动手的趋势。
贺北宸怎么会在这里?
贺溪南下车,快步走过去,以往那些不愉快的画面猛地犹如海水倒灌一般涌入脑海,刺骨的冰冷蔓延在他的身体各处,他一步步踏出,却犹如踩踏在虚无的棉花糖上一般。
对面的人突然动起手来,贺溪南眼中世界摇晃,他只来得及看见贺北宸那慌乱与委屈的泪眼,还有陆君砚一把压着人贴在贺北宸背上,近乎狎昵的嗅闻那腺体的动作。
贺溪南的脚步退缩,像受了惊又伤了心的小乌龟,一步步缩回自己的壳中一般。
车门“嘭”的关上,像离弦的箭一般激射出去,生怕慢一步就要被别人看到他丢盔弃甲的狼狈一般。
贺溪南一路开到市中心,帝都繁华昌荣街道车水马龙,他却无处为家。
车子在路边停靠到日落,看着日暮西沉,贺溪南浑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或许,像这落日一样沉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叮铃”
………
【陆君砚:溪南,你出去了?】
贺溪南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很快陆君砚的信息又过来了。
【陆君砚:很忙么?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烦躁、无力,贺溪南颓丧地想,人活着怎么会这么累?
光是分辨一个人说的话真假就让人精疲力尽了,更何况还要去揣测他说这话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撒谎是不是真的会成性?
喜新厌旧是不是真的反复无常?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辛苦?感情不应该是纯粹而热烈的么?
暮色沉沉,陆君砚坐立难安,虽然小胖为他报了平安,但他还是很担心。
贺溪南的精神力前不久刚刚崩溃,他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咔哒……”门开,贺溪南推门而入。
陆君砚正等在门口,看到人一把将人捞进怀里,不安的心终于平复。
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奶香味,贺溪南推开了他:“……怎么了?”
陆君砚揉了揉被冷风吹的通红的人,心疼不已:“不是开车出去的么,怎么冷成这样?”
贺溪南看着他已经换洗过的衣服,一颗心一点点沉下去,“嗯,刚在外面吹的。”
陆君砚:“……!”
他看着他,像在等他说什么话。
可贺溪南什么都不想说,他害怕失去这唯一的温暖,他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我累了,”贺溪南绕过他,“我先休息了。”
“……洗个热水澡吧,别着凉了。”
贺溪南回头,看着陆君砚明晃晃的温柔,觉得格外刺眼。
“好。”
贺溪南草草冲了个热水澡,一出门陆君砚就拿着毛巾堵在了门口,推着他又回了暖烘烘的浴室。
“又不擦头发出来,不怕生病么?”
贺溪南侧头顿了一下,抓过了陆君砚手里的毛巾,“我自己来就好。”
“溪南……”陆君砚眯着眼,抓着毛巾不放,“你怎么了?”
贺溪南很简单,很好懂,他的喜怒哀乐不表现在脸上,但都藏在眼睛里,这个人开心的时候,眼睛里泛着波光粼粼,看一眼都要醉死人,但每当他难过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是满溢着哀伤。
现在,尽管他的眸子低垂着,但陆君砚却精准的捕捉到了那双眸子里掩藏不住的难过。
贺溪南不答话,两人之间被紧拽的毛巾距离却越来越短,他眼睁睁看着那双大手一点点靠近,肆无忌惮的覆盖住自己的手。
“宝贝不开心?”陆君砚勾起他的下巴。
贺溪南心尖儿一跳。
陆君砚平日里不会叫这种溺死人的称呼,他喜欢叫他“少帅”、“上将”、“溪南”,他也觉得这样的称呼听起来更舒服。
“宝贝”这种裹着蜜糖与风月的称呼,似乎只有在床上,他用着最凶狠的撞击掠夺自己的时候,会偶尔出现。
“……”贺溪南侧头,躲开了陆君砚的手。
浴室里热气氤氲,让他有些窒息,他想要逃离,却被人牢牢桎梏。
陆君砚潮湿的吐息吹在贺溪南的耳畔,他从背后压过来的时候,贺溪南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反抗。
而后一抬头就在镜子里看到委屈不已陆君砚和难过不已的自己。
“这个姿势熟悉么?”陆君砚问。
“……”贺溪南浑身一凉,眸子里隐痛一闪而过。
他垂着目光,不去看镜子里交叠的两个人。
陆君砚拖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面镜子中狼狈的自己,和……眼眶通红的陆君砚。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问也不问一句就要判我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