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表现。”宋科长哼了一声,借着低头看表的动作掩盖止不住上扬的唇角,“五分钟内拎着你的箱子下来,给你加一分。”
翁施差点儿欢呼出声,得寸进尺地问:“那我三分钟内下来可以加两分吗?”
“再讨价还价,”宋尧抬手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就倒扣半分。”
翁施忙不迭转身,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往楼上跑。
距离上次来宋科长家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
当时翁施喝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第二天早上又走得匆忙,都没仔细看宋科长家到底长什么样。
不愧是高档小区,贵有贵的道理呀。
翁施拖着行李箱,跟在宋尧身后进了屋,在他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张望了眼这个屋子,感慨道:“宋老师,你家好大,装修真高档,冰箱真大,这种厨房我在电视上看过,都是没门的。”
“这叫开放式,”宋尧把买的棉拖鞋扔到翁施脚下,“傻不愣登。”
翁施吐了下舌头,没见过世面,丢人了。
他两只脚套进拖鞋,才发现这双毛茸茸的拖鞋是蓝色的,上边有个小丑鱼图案。
“宋老师,这上面有鱼,”翁施惊喜地说,“我最喜欢海鲜了!”
看来是买对了。
宋科长心里得意洋洋,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是吗?之前超市买一送一,买电视送拖鞋,我一直没用,差点儿就扔了。”
“别扔别扔,”翁施说,“给我穿吧!”
拖鞋软绵绵的,就和踩在云朵上似的,穿起来好舒服,宋科长真浪费,怎么要扔了呢?
翁施脚趾头在鞋里动了动,心想以后走了就把拖鞋藏在行李箱里偷偷带走。
“过来,”宋尧站在门边喊他,“录个指纹。”
翁施睁着眼:“录我的吗?”
宋尧失笑:“不然录谁的,把指纹库里几个连环杀手的录进去?”
翁施有点儿局促,在外套上搓了搓手指尖,伸出右手递给宋尧。
“磨磨唧唧。”宋科长一把牵过他的手腕,把他的食指按在感应器上。
嘀——
翁施心一跳,好像完成了某种重要的仪式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宋尧进了客厅,惊喜地发现墙上挂着大海壁画,落地窗边卧着软趴趴的懒人沙发,小茶几上是个大鲨鱼摆件,鲨鱼的血盆大口是个笔筒。
“宋老师,”翁施跑到小茶几边蹲下,对鲨鱼笔筒爱不释手,“上次好像没有看见这个呀,沙发也没看见,画儿好像也没看见,全都是你新买的吗?”
“不是,买一送一的,”宋科长双手插着裤兜,慵慵懒懒地说,“差点儿就扔了。”
又是买一送一?
翁施好心动:“宋老师,你都在哪个超市买东西呀,我也想买一送一。”
宋科长胡话张口就来:“哦,买车送的,满十万送笔筒,三十万送茶几,五十万送沙发,一百万送画。”
翁施咂咂嘴,有钱人真该死。
“需要他们销售经理的联系方式吗?”宋老师笑得风度翩翩,“我可以给你介绍,享受买一送一。”
“算了,”翁施吸吸鼻子,小声说,“我等你扔了再去捡吧。”
翁施在屋子里逛了好几圈,又好奇又小心,碰什么东西都谨慎的不得了,生怕弄坏了。
他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宋尧就倚在墙边静静看着他,翁施转悠到了厨房,开心地拍手,小声惊呼:“洗碗机呀!”
说完他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显得自己特别没见过世面,于是悄悄瞥了眼宋科长。
还好还好,宋科长在低头玩手机,肯定没有注意他。
翁施松了一口气,拿手摸了摸洗碗机。
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好用的话他下个月拿了工资就给阿姨买一个,洗碗好辛苦的,还很伤手呢。
正在装着看手机的宋科长忍俊不禁,小呆瓜就和换了个新环境的猫似的,好奇地探头探脑,又紧张兮兮。
猫咪来到新家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否则有可能会应激。
所以当翁施拎着行李箱进了客卧的时候,宋科长虽然已经把主卧的门打开了,但他只是喉结动了动,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急不得急不得,万一这小呆瓜应激了怎么办。
先住客卧也行,总归是在一个屋檐下了。
然而,当翁施打开行李箱,宋科长看见里边只有几件冬衣的时候,眉头紧皱:“你衣服呢?”
翁施蹲在地上,抬起头说:“都在箱子里呀。”
“就这么几件?”宋尧说,“你春天穿什么,夏天穿什么?”
翁施愣了愣,春天夏天,到那时候他应该就搬走了吧?
宋尧又气又急,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说:“来做客的是吧,你当住酒店呢,待两天就走?”
翁施不明白宋科长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刚打开的行李箱又合上,眼睛里出现几分仓惶,小心翼翼地说:“要不然我再回去拿吧?”
宋尧抬手薅了把头发,轻轻呼了一口气,明明在心里说了一百遍不急,这会儿还是没耐心。
“不用,用着了再拿。”宋尧说,“放不下就拿我屋衣柜里去。”
翁施怕给他添麻烦:“放得下放得下。”
“我衣柜也是买一送一的,”宋科长说,“你不放我就扔了。”
“别扔别扔!”翁施立即跳起来,“我现在就去放!”
好败家的宋科长,怎么光想着要扔家具呢!
在软乎乎的大床上睡了美美一觉,做了个美美的梦,第二天一早,翁施睁开眼还觉得和做梦似的。
他怎么会从宋科长家醒来呢,真的就和做梦似的。
翁施在客卧的洗手间里洗漱好,打算去给宋科长做点早饭,出了房门听见有声音。
客厅的阳台上,宋科长穿着运动背心,带着蓝牙耳机,正在跑步机上运动。
汗水挂在他结实的手臂肌肉上,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翁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操!太幸福了!
一睁眼就能看见奔跑的宋科长!
宋尧用眼角余光瞥见双眼冒光、正咽唾沫的小呆瓜,心里得意一笑。
平日里早起一分钟都嫌吃亏的宋科长已经晨跑了四十分钟,就为了享受这一刻小呆瓜崇拜爱慕的眼神。
Alpha天生就有装逼的本能。
然而,吃早饭的时候,宋科长“阿嚏”了一声。
阳台没暖气,接近零度的天气里,宋科长穿着背心装逼四十分钟,成功着凉了。
第54章 豌豆科长
宋科长一早上都很不舒心。
昨晚睡前他特意问了翁施早晨几点起床,翁施想着要做早饭还要做午饭,说我六点起床吧。
六点?这他妈的天都没亮!小花都还没睁眼撒尿呢!
宋科长当时在心里腹诽,能睡不睡,纯属有病。
睡懒觉固然重要,但在刚搬进来的小呆瓜面前展现Alpha魅力更重要。
于是宋科长咬咬牙、狠狠心,把起床闹钟往前调了一个小时三十一分钟,五点五十九分准时睁眼,眼屎都没来得及擦,套了件运动背心就上跑步机。结果他哐哐哐跑了四十分钟,翁施才睡眼惺忪地从房里出来。
步可以白跑,感冒可以白得,但他的Alpha魅力不能不展现。
宋科长又打了个喷嚏,瞥一眼美滋滋吃包子的翁施,心说他到底看见我跑步时候的英勇身姿了没?
“不是说六点起床吗,”宋科长决定旁敲侧击一下,“怎么起晚了。”
翁施嘬了口热豆浆,抿了抿嘴唇,怪不好意思的:“睡过头了。”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宋科长家里的床好大好软,加上昨天晚上他和宋科长还亲嘴了,这对一个纯洁的Beta来说是多么震撼。
所以纯洁的Beta翁施昨夜回味着那个吻,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入睡了,还做了个极其不纯洁的梦,早上起来内裤一塌糊涂,还好没把宋科长的床单弄脏,不然真是罪该万死。
“懒惰,”宋科长把油条泡进豆浆,碾了碾,凶巴巴地说,“以后说六点起床就要六点起床,一分钟都不能迟。”
——你迟一分钟,我就多遭一分钟的罪啊!
翁施本来开开心心地吃包子,被这么一教训,也不敢大口吃了,把肉包子放在桌上,拿手指头掰着面皮儿吃。
宋老师肯定是觉得他偷懒呢,早饭是叫的外卖,午饭也来不及做了。
“我以后都不贪睡了。”翁施边掰面皮儿边说。
他冷不防地搬进宋尧家,装修好精致、电器好高档,就连一扇落地灯都特别有艺术感,翁施本身就觉得不自在和局促,昨儿往宋尧衣柜里放衣服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这均价一百五的棉袄配不上宋科长的大衣柜。
被宋尧这么一说,他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好像他以前给宋科长做饭、对宋科长好就是为了骗宋科长上床,然后再顺理成章地搬进他家似的。
宋尧是个过惯了独居生活的糙Alpha,此时此刻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咚响,哪里发现得了小徒弟这迂回百转的心思,他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嗓音继续装逼:“一日之计在于晨,你学学我,早起晨练。”
翁施还挺奇怪,昨晚上明明看见宋科长那台跑步机用来晒浴巾了,他还以为宋科长不用呢。
“向宋老师学习,我以后也早起晨练吧,”翁施感受到了寄人篱下的苦楚,“我以后五点半起床,下楼跑圈。”
“……”
——你五点半起床,我他娘的就得五点二十九分起床啊!
这不开窍的呆子!
宋科长气得在心里直骂娘,面上却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地说:“那倒是也不用,你不需要为了我打乱你自己的生活节奏,不过今天这种睡得太过头的情况,还是要尽量避免。”
翁施苦不堪言,他这生活节奏能不乱吗?
和喜欢的人住在一个屋檐底下,离得还这么近,他光是想想就欢欣雀跃,往后肯定在梦中单方面对宋科长夜夜笙歌。
遇见宋科长这么个磨人的小妖精,真是吃不消呀,废纸巾废内裤,还废身体。
翁施哀怨地瞥了宋科长一眼,宋科长正低着头刷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回消息,晨光打在他脸上,给他的轮廓镶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白边,衬得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
操他妈,真帅!
翁施心脏狠狠跳了一下,认栽了。
废身体就废身体吧,宋科长就是那带刺的玫瑰,玫瑰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翁施又伸手拿了个韭菜猪肉大包子,多吃韭菜,把肾透支的补回来。
带刺的玫瑰想不明白,这呆子怎么好像对他晨跑时候的精壮肌肉不感兴趣,反而一直低着头吃那韭菜包子。
这绿油油、臭烘烘的韭菜能有他好?
宋科长紧急搜索“如何让一个Beta感受到Alpha魅力”,被顶到最高的回答有五千多赞。
【Beta对信息素的感知程度极低,不像Omega会因为信息素的驱使而沉迷于一名Alpha。众所周知,Alpha斩获Omega芳心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尽情展现你的霸道A性荷尔蒙,而面对感知能力极弱的Beta,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加倍释放你的魅力,加倍霸道!做到淋漓尽致!】
宋尧若有所思,放下筷子站起身。
“宋老师,你不吃啦?”翁施问。
“饱了。”宋科长朝房间里走。
其实翁施也饱了,他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右手伸向桌上最后一个韭菜包子。
宋老师不吃,那他吃吧,多吃多补,还节约粮食,一举两得。
三分钟后,宋尧从卧室里出来,又换上了晨练穿的那件运动背心。
他光记得当初备战万米长跑时,翁施夸过一句你穿背心真英俊,忘了今儿接近零度。
翁施目瞪口呆,吃了一半的包子都掉桌上:“宋老师,马上要出门上班了,你怎么还穿这个呢?”
宋尧手臂上的肌肉都在打颤:“我在家里都这么穿,你要习惯。”
“你不冷啊?”翁施瞅着他那俩光溜溜的胳膊都觉着寒。
“不冷,”宋尧牙关打颤,鼻子一痒,“阿嚏——”
翁施赶忙跑到玄关,从衣架上拿来外套给他披上,他算是知道宋老师为什么弱不禁风总是着落了,原来宋老师在家都不好好穿衣服,这怎么行呢!
喷嚏打起来就没完没了,一个接着一个,宋尧取了个口罩戴上,翁施烧了热水,问他家里有感冒药吗。
“喏。”宋科长指了指翁施脑袋上第二格橱柜。
翁施踮脚翻出药箱,边冲药边唠叨:“宋老师,你都这么大了,可真是不让人省心,你怎么穿得那么少呢,连手臂都不遮遮,肯定要着凉的,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冷呀,喝了药就好了……”
“我他妈不冷,”宋科长死要面子,裹着厚棉袄嘴硬,“我热——阿嚏!”
操!好丢人!
翁施憋着没笑出声,想起还有半个韭菜包子没吃,又拿起包子小口啃。
宋科长瞅着这韭菜包子就心烦:“你吃几个了,不撑啊?”
“我不撑,”翁施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也嘴硬,“我饿——嗝儿!”
宋科长哼了一声:“饿嗝儿?”
翁施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快喝药,喝完上班了。”
宋科长边喝感冒药,边哼哼说:“我着凉不是因为穿背心,是因为昨晚上你床铺得不好,膈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