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低下眼皮,转移了视线,本想潇洒离开,步伐却出卖了他,相当慌乱。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还在回味他那复杂的眼神,半天不曾想明白,只能说了声:“好怪。”
杨骁捧着我的脸,低头亲了下我的额头,他好像笑了,好低的一声,貌似知道什么,暗含深意地说:“你不用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有事。
第71章 故事
回来的路上,我让杨骁带我去提车。
放太久了,师傅催了几次,我一直没记起来,今天一并给办了。
又回到公司楼下,对这栋写字楼格外熟悉的我,免不得要看两眼,杨骁就说我是想了,我说想,想着里面的人呢。
我在他面前又不收敛,他要是怼我,能有什么好话回应给他?
没跟我计较,他送我到修车的地方。
师傅说几天没见我了,问我这些日子都去了哪,工作有这么忙吗,我把辞职的事一说,师傅都替我可惜,说以后就见不到我了,师傅比我前任老板还有心。
我用两句好话哄了哄人,答应他以后车子有问题就来找他看,这才让师傅满意。
我跟谁都能聊两句,身边的情谊不深不浅。
我把车开回自己家,这会天都黑了,杨骁因为工作的问题没有跟我回来,半路又回了公司,我跟他腻歪在一起两天,这两天温知栩一个人在。
我回来时,她已经上床睡了。
房门紧闭。
我本也打算收拾收拾去休息,好让明天精力充沛地展开第一天工作,但是意外就这么降临了。
我在准备回房的前一秒,走廊里突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楼下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我出于本能反应,对此相当敏感,一开始以为听错了,声音不是特别大,但后来警车接近了,证明这是真的。
我拉开窗户,楼底下果然停着两辆警车。
随后走廊里的脚步声着急慌乱,有目标性地冲着隔壁而去,这栋楼里的邻居全被吵醒,不一会儿,外面就人声鼎沸。
我也去凑个热闹,温知栩也在夜半惊醒,她站在房门边看着我,我猜到了什么事,让她回去,我出门把房门关上了。
正好看到一个被押走的背影,那是我隔壁的一家新婚夫妇,两个人年龄都没过三十岁,成婚不久。
此时他们的门前围满了人,我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从谈论声中得到了有用信息。
简而言之,女方出了轨,被男方发现,两个人争执了几句,过程中可能太激烈,男方失手弄死了人。
说不是故意的。
人群里有人说,男方这两天浑浑噩噩地,在路上碰到人也不讲话了,跟之前判若两人,描述者说那时候就该注意男方有问题了,果不其然,还是闹出了惨案。
没有等救护车赶到,女方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住在这一层的邻居都知道,这一对是郎才女貌,高学历高素质,人人都说他们相配极了,对邻里邻外都好,怎么都不敢相信会有今天这种事。
大伙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感慨世事变化无常,人心难以揣测,我却觉得,这正常到没有讨论的必要。
学历和素质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犯错的标准,情急之下,理智出走,谁能想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弄死对方。
如果他们去监狱里走一趟,就会知道被严格看守的危险人物,都是那些高智商犯罪的学霸学神。
投喂路边的流浪猫,照样持刀杀人眼睛都不眨。
两者没什么关系,全取决于当下的所思所想。
人的念头才是变化多端的,一念之间天堂地狱,不值得大肆探究,习惯了就好。
回到房间里,温知栩出来,她的眼睛在问我出了什么事,我知道这件事瞒不住,明天就该满天飞的消息,势必要轰动一段日子,迟早会被知道,不如我提前告诉她得了,我语气轻浮道:“死人了。”
温知栩一愣,眼睛变得有些畏缩。
死在我们隔壁的人,怎么不让人心惊?何况这么敏感的她,对死亡的感受一定超乎常人。
我发现了她的异样,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那周身的恐惧情绪比做了噩梦还要夸张,她的眼睛不知看向哪里,说得上是空洞。
我看到她这副模样,知道今天晚上没法好过了。
所以大半夜,我带着温知栩骚扰了杨骁。
真是可耻,我身边竟没一个能比得过杨骁的人了,我竟然只能带妹妹投奔他,每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我都庆幸杨骁还活着,要不我就要废几天精力来陪着温知栩了。
说实话,我已经累了。
杨骁也是刚回来不久,准备睡觉了,他穿着一身睡衣,出来迎接我们,他本要说什么来着,但是看到温知栩那一刻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那严肃的情绪陡然出现,挂在脸上的是疑问和担心。
杨骁抬头看了我一眼,蹲下身,叫了一声温知栩的名字,妹妹在看到杨骁的时候,夸张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当做了一根救命稻草,然后就一直在哭。
我把脸偏向一边,懒得看见。
我心累。
后面杨骁把她哄睡着了,一直陪着她,我在客厅里坐着,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还是杨骁的家舒服,没有邻居,又那么宽敞,干净,奢华,看不见任何的血迹。
刚刚那被警方押走的男青年,身上大量的鲜血,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能想象到女方死得有多惨。
房门关闭的动静声传来,杨骁从里面走出来,他看到我在抽烟,来到我面前问情况。
他知道势必发生了什么。
我尽量简短概括:“隔壁一家新婚夫妇闹出了命案,男方把出轨的妻子杀了。”
杨骁不解:“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说:“没关系,害怕而已。”
我冲房门看了一眼,说道:“我建议你去陪着她,她一会会做噩梦惊醒,有你受得。”
我已经被骚扰很多次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替我分担,我恨不得把温知栩送给他了。
杨骁问我到底怎么一回事,温知栩的情况不正常,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也许是今天晚上氛围太坏了,我竟然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倾吐的欲望,我的嘴巴不老实了,它和脑子终于狼狈为奸了一次,对着我面前的这张脸,也敢放言。
“她看到她爸的死相了。”我的声音是平静的,眼睛里的情绪却不是柔和的,那一定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狠毒,带着诅咒一般的疯狂。
杨骁静静地看着我,他相信我的话,所以才一言不发,留给我继续表露的空间,氛围被推上了紧张的极点。
“我没跟你说过吧,温知栩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我弹了弹烟灰,“如果你不介意,我说给你听听。”
他没有打断我。
而我也选择将温知栩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他在乎温知栩,应该知道,知道后才有办法去化解一些危急的情况,也许杨骁知道了,我就能解放了,或许他发挥更大的作用,把温知栩治好了也不一定。
“我爸爱上了赌博,把家里亏空了,我妈拿他没办法,被逼无奈,想一死了之来着,可是她看着她女儿孤单,怕她爸继续折磨她,打算把她一起带走,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是没成功,怪我那天回来的太早了,”我还能回想起来那一夜,我妈的眼神,温知栩的尖叫,“她叫了一整夜,一直哭,一直喊,我脑袋痛死了,可能因为叫的太惨了吧,后面就说不出话了,医生说声带受损了。”
我从没有给杨骁讲过的故事,也很少对别人说,我也不想得到谁的怜悯和同情,我只知道,我今天晚上不说,心里不舒服。
“这样就算了,可能她命里该的,后面我爸发了疯,神志不清了,挟持她女儿,问我妈要钱来着,家都败成那样了,哪儿来一分钱,情急之下,我只能弄死了他。”气氛骤降,我能听到杨骁的心跳声,而我的眼神太平静了,让我讲述的话不像一个事实,而是用心编造的故事,我补充,“温知栩看见了。”
我还记得小姑娘的眼神,这么嫩的一张脸,就经历了这些是是非非,她本应该无拘无束,快乐又自在地活着,偏偏被我们拉下水,小小年纪就跟她哥一起流浪了。
杨骁眼里心疼的情绪是真实的,他对温知栩的情谊不假,我说话时,他没有打断我,也没有安慰我,是我透露出来的情绪太静了,让人不知是不是该给予安慰,想来是不需要的。
那些没什么用的废话,我也懒得听了。
房间里传出了动静,我知道是温知栩醒了,杨骁也看了过去,我道:“去看她吧。”
我站起来,灭了烟,迈步向外走。
杨骁问:“你去哪?”
我步子没停,继续向门外走,“回家,睡觉,明天还要工作。”
杨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就在这。”
我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他什么情绪,并不重要,我把温知栩给他送来了,心事了了。
我抬抬手,道:“我不是她,屋里有鬼魂我也能睡得香甜。”
人怕鬼?活着我都不怕的东西,死了又能有多恐怖?
隔壁死在丈夫手里的妻子,十年前死在我手里的父亲,谁是鬼,说不定的事。
我希望他化为厉鬼出现来着,我总觉得上次太爽快了,我不应该让他走得那么轻易,活着多好,在局子里蹲着,被人抽掉自尊,用拳头告诉你,你他妈的一文不值。
都怪我冲动了,再来一次,我一定让他进去,我把命给他也要让他进去。
都怪我自己。
不过现在也不赖。
没有人能影响我的状态,累了就睡,渴了就喝,自由自在,现在又不是蹲局子,又不是一个死人。
这是我唯一能够向他炫耀的。
羡慕吗?父亲。
第72章 附加奖励
新工作的气氛相当好。
我需要新鲜感来刺激。
第一天我比谁都上心,真就把这酒吧当成我自己的了,使唤人很来劲,果然,做领导是会上瘾的,我也体会到了做老板的爽快,无论我发号什么施令,手底下的人也得给我老实地做。
当然,我没有我老板那么恶趣味,没事找事。
新官上任,大家的表现都不错,有些地方需要进行调整,比如说沉默寡言的酒保。
别小看这个岗位,一个能说会道的酒保,比十个售酒小姐都要有用。所以我专门从一群应聘者里挑了一个长相不错的,第一天吧台就坐满了人。
跟帅哥搭讪总是要有理由的吧?点杯酒是必然的,可是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就有点浪费他那张脸。
我找了个时机,坐在吧台边,跟他调情。
完了,我被赵寅传染了。
“主要我不知道跟人聊什么。”他嘴笨,觉得不会聊不如不聊,可是人家姑娘跟他分享心事的时候,他只是笑笑,没有别的话了,这一点做得不够到位。
“交女朋友了吗?”我玩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其他客人留下的酒杯。
里面是一杯深蓝色的液体,带着晶莹,相当漂亮,正是出自面前这位帅哥的手。
“有。”他说。
“跟女朋友也不聊?”
“她说得比较多,而且她知道我不怎么爱讲话,这点能包容我。”
“她追你吧?”
“你怎么知道?”酒保很意外。
“看你这样,富婆最爱的那一款。”
他为女朋友正名:“我女朋友不是富婆。”
“打个比方。”我想,他还真是不会说话,怎么调_教好呢,我正想着,一女顾客来了,往我旁边一坐。
“我的那一杯还没好吗?”女顾客温声询问,未带着责怪和催促,貌似只是为了搭话。
“好了。”酒保推出备好的那杯酒,他的手可真是巧,酒的名字花哨,他调制出来的也配得上那名字,一杯比一杯漂亮。
“真好看,”女顾客也十分认可,并没有就这样离开,继续追问道:“下班后有空喝一杯吗?”
酒保意外,他倒是守本分,也老实,这就道:“啊?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还在……”
“等他下班,天都要亮了,不耽误你的事吗?”我在旁边抢走了谈话主动权。
女顾客说:“啊,下班这么晚啊,真遗憾。”
我笑道:“都是年轻人,选什么时间呢,现在也不耽误你们喝一杯,这杯算我请。”
“你跟他是?”
酒保介绍道:“他是我们上司。”
“领导啊,奇怪,我记得这家老板是个留胡子的叔叔啊,没这么年轻。”女顾客打量着我说,和他印象中的出入太大。
“换人了,”我如实说:“你们有眼福了,总boss是个帅哥,校草级别的,有机会见见。”
“我去,校草级别,这么酷?”女顾客指着酒保,道:“这辈子没见过什么校草,我一直觉得他就挺帅来着。”
酒保摇摇头,说自己可不行。
咱们的镇吧之宝,就靠老板一张颜了。
后面这消息放出去,酒吧里的女顾客越发多了,一时间逮着我们的工作人员就问老板什么时候会来,售酒的几个姑娘也没见过,她们也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也跟打了鸡血似的,问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我们这校草级的总boss。
顾铭真好使。
我答应她们会让她们见,迟早的事,最近顾铭可没空过来,先用缓兵之计吊一吊她们的胃口也好,信息在顾客群体中发酵,总有人想碰碰运气来看看这位校草级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