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尴尬的笑了两下,依旧在为梁九解释:“那个,梁叔打我,是觉得我傻,受了欺负也不知道找他们做主……”
“嗯。”傅司宴点点头,想到自己听到那些消息时的恼火,附和道:“该打。”
傅司宴忽而理解了,梁九为何气到打人了。
毕竟得知苏言在自己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享受的是什么待遇时,他也想打。
既气苏瑞安不像个亲爹,阮时白居心叵测,又气苏言挨打不知道躲,受欺负不知道反抗,只知道忍着,还傻乎乎的护着间接导致他在家里难过的弟弟。
苏言无语瞪他:“你说谁该打?”
傅司宴想到姗姗来迟的自己,摸了摸鼻子,有些气短:“……我,我来迟了,都没能护着你。”
要是他在,苏小言也不会挨打了。
他都舍不得打的人,哪怕是挨了亲近的长辈的打,也还是让傅司宴有些不悦。
“以后不会了。”
苏言本还想着,要是男人敢再凶他,他就把傅司宴隐瞒的公司的事抖落出来。
哪怕知道这事他是受益者,苏言也有本事倒打一耙。
谁让傅司宴半个字都不告诉他。
要是换了个心思敏感内敛的,没准都要以为丈夫不信任,什么事都不愿意说呢。
“其、其实我也没受欺负,你给我这么多保镖,已经是护着我了。”苏言声音也软了。
傅家保镖身手好,别人他可能不清楚。
但肖野,一个能打十个。
以前就是被傅司宴安排,暗中保护他的。
也是傅家为数不多,没有因为他被阮时白败坏了的名声,而对他不好的人。
傅司宴安排了五个保镖,哪怕梁叔没来,保安都听苏瑞安的话会动手,他也不会受到伤害。
傅司宴揉了揉苏言的头发:“你父亲在卸任后无故调动公司所有保安的事,我会处理的。”
说完,男人眼睛就牢牢盯着青年。
如果苏言敢说情,不许他动苏家人,那他……
苏言乖巧的“哦”了一声,没说别的。
这时,赵南凭借出色的外交能力,已经成功和梁九混熟了,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梁九从管家这里得知了事情所有经过,尤其是这些事,和他听到的风声截然不同,明摆着苏言受了欺负还反遭污蔑。
而这污蔑,苏瑞安是默许的。
“这事我不好过,回头我跟我家老头子说,让他好好说说苏瑞安。”
平辈又是下属,梁九跟苏瑞安说什么,苏瑞安也不可能当回事。
只能劳动自家老爹了。
梁九走到苏言面前:“言言啊,你受苦了。”
自从苏叔走后,言言几乎就没再去过公司了,跟他们这些长辈,来往得也少了。
梁九以前还以为是孩子大了,自然而然和幼时相熟的人疏远了。
现在想想,没准就是苏瑞安从中作梗。
看不得言言和他们这些长辈亲近,又怕言言抢了公司,不许他去。
“没事的,梁叔,你看我这不也没坐以待毙嘛,逼急了亲爹我也照样反抗。”
小家伙亲近的长辈走到了跟前,傅司宴站得更挺直了,整了整衣服,对着梁九微微弯腰:“抱歉,刚刚误会您了。”
看得出来,梁九和苏瑞安那种长辈是不一样的。
傅司宴的态度,自然也就发生了改变。
梁九受宠若惊。
傅家是什么人家,他还是清楚的,这位可是大佬中的大佬,只是傅少派下来的一个属下,他们全公司都得捧着恭敬着。
更何况是傅少本尊。
“哎哟,我这种小人物,可受不起您的道歉。”
梁九赶紧摆手,虚荣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豪门里的大少爷是他侄子的伴侣,还跟他道歉,对他一个糙老爷们说“您”这种敬称。
光这一点,就够梁九跟家里、跟兄弟们炫耀许久了。
看着苏言回家,傅少派来的保镖,又想到刚刚堂堂傅少,急急忙忙护犊子的行为,梁九笑着感叹:“虽然你媳妇是个男人,但好歹疼你,也护得住你,你爷爷和我那老父亲,也能放心了。”
傅司宴微愣。
媳、妇?
这位梁叔,或许人不错,但眼神着实不怎么样。
苏言一直忍着笑,没有告诉傅司宴,他整理了衣服却忘了整理风中凌乱的头发,看着彬彬有礼的豪门贵公子,和头顶跟着晃动的小短发,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萌。
听到梁叔这一声“媳妇”,苏言的笑彻底憋不住了。
噗嗤笑了出来,还厚着脸皮点着头:“嗯,他可疼我了。”
悄悄踮起脚,又伸手搂着男人肩膀。
苏言面不改色:“当然了,我也很疼他的。”
梁九很是欣慰:“甭管是男的女的,只要你们日子过得好就够了。”
傅司宴看着一来一往,言谈间很是亲近的二位,欲言又止。
不是,你们说话归说话。
能不能都先把攻、受位置捋清楚了再说?
梁九不懂也就罢了,就连苏小言都没有清晰的认知。
看来,某些事,该提上日程了。
傅司宴垂眸看着小娇妻已经好全乎了的腿,如是想着。
没聊多久,梁九就告辞了。
“言言,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梁叔,你爷爷走了,但爷爷的兄弟们都还在,叔叔伯伯们也还在,不用什么都自己忍着憋着。”
“那嫂子,我走了。”
一直没说话,和梁家甚少往来的黄欣点点头,很小声的说了声再见。
梁九走后,黄欣握着儿子的手嘱咐:“言言,你也和……和傅少一起回去吧,没事不要回来了。”
屋内丈夫摔打东西的声音就没停过。
不肖多想,黄欣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但她却没有以往的慌乱担忧。
知道傅家是真的对言言好,不只是言言谎称安抚她的,以后就算受委屈也只她一个,至少孩子过得好。
黄欣心底是少有的放松。
“开车小心点,到了记得给妈妈发个消息。”
苏言却没打算就这么走了:“妈,你也不要我了吗?”
不同于和苏瑞安说这话时的嚣张与狠意,这会儿,苏言可怜兮兮的。
把黄欣都问懵了。
“我……你……傻孩子,你都结婚了,留在家里不合适,更何况你和你父亲又……”
言言再进去,双方的矛盾只会扩大化。
黄欣总不可能眼看着真打起来,儿子刚入豪门,就带着人把亲爹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可能会引得傅家那边不喜。
苏言抱着妈妈胳膊:“没事啊,那我不进去呗。”
黄欣松了口气。
“妈妈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傅家啊。”
黄欣:……
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儿子旁边的傅少。
冰冷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黄欣为难的看着屋内闹出动静的方向,自从公公走后,丈夫越发不好伺候,这个家太压抑了,听到孩子说去他那住的时候,黄欣不是不心动的。
只是那到底是傅家。
她有什么资格去?
本来这桩婚事就很不正式,苏家没有半点付出,没有嫁妆,婚房也没出钱,她要是再厚着脸皮去借住了,傅家恐怕会更看轻了言言。
黄欣不让儿子因为她被人看不起,便低声说:“言言,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了?”被拒绝的苏言很不开心。
他来这里,第二是给阮时白找不快,第三是和苏瑞安划清界限。
而首要目的,就是把妈妈带出虎狼窝。
黄欣怯怯的看了一眼傅司宴,又碰了碰儿子的胳膊:“这种事,你问过你、你丈夫可不可以了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妈想住多久都可以。”
苏言说完,才看向要询问意见的男人。
傲娇的昂着小下巴,半点不怕他的问:
“你有意见吗?”
黄欣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儿子不仅对丈夫和时白剑拔弩张,就连对需要讨好的、地位更高的傅少,都态度这么不好。
以后毕竟要仰仗傅少过日子,就算傅少现在还新鲜,乐意宠着惯着,不计较言言的小毛病,甚至当成情。趣。
可时间久了,感情淡了。
以前觉得没什么、乐意纵容的地方,都会变得不顺眼起来。
到那时,言言的日子就会不好过了。
黄欣直觉不能任由言言这么任性下去,只能自己咬咬牙当恶人,当着傅少的面扬起手,想管教一下言言让他以后不能这样,要对傅少恭敬顺从些。
巴掌还没落下去,就察觉到一道冰冷如寒刃的视线扫了过来。
第34章 傅司宴吃醋,被苏言占便宜
那眼神暗含威胁。
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许她动言言。
黄欣犹豫了一下,本来就舍不得打孩子,就是为了在傅少面前表个态度。
这会人傅少都不乐意,于是她又默默收回了手。
傅司宴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对着明明算有求于他,要将母亲带到他的地盘去住,却半点不客气不讨好,还有点小嚣张的青年,无奈摇摇头:“不敢。”
他哪敢有意见啊。
一旁的黄欣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她总觉得傅少在说这话时,沉肃的脸上似乎宠溺的笑了笑,是错觉吗?
不管是不是错觉,傅少对言言的好,她还是看得到的。
黄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
“好,我、我去做客两天。”
不知想到什么,黄欣跟着众人出了苏家,却没急着上车,而是把苏言拉到了一边,要说悄悄话。
“言言,你……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黄欣想了又想,还是按捺不住,决定直接问。
言言和丈夫争执时,那些话她都记在了心里。
甚至也隐隐开始怀疑,阮时白会不会就是丈夫的儿子,而她被蒙骗多年,这么多年在丈夫诱导下,掏心掏肺对私生子好,甚至无数次因为阮时白委屈了言言……
“阮时白是不是你爸爸的亲生儿子?”
“妈,你……”苏言感受着母亲攥着他的力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自己还未说出真相,母亲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不能一蹴而就。
得徐徐图之。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看透了,爸爸更偏爱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对我的感情已经淡到没有了,我于他而言,是可以利用的对象,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
“这么多年的委屈隐忍,我受够了,不愿意再顺着他们的意思而活了,所以才过来闹翻的。”
黄欣含着泪的眸子眨了眨:“如果不是亲生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又为什么对阮时白那么好?”
有些事,由不得她不多想。
“更何况刚刚傅家的人不是都说不对劲吗?以前是我们太相信恩人之子的说辞了,可……”
苏言叹了口气:“妈,肖野不知道细节,只看到了苏瑞安疼阮时白不疼我的结果,才那么说的。”
“可是当初阮时白被接回来,是什么情况您不清楚吗?”
苏瑞安也不是一开始就完全不疼苏言的。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苏言出生以来,爷爷爸爸妈妈都对他疼爱有加。
“阮时白比我嘴甜,比我会说话讨巧,又会耍心机,爸爸心中的天平才渐渐向他那边倾斜,对我们越来越差……”
他才刚刚立起来,没能给足妈妈安全感和精神支柱。
小三的事情不能直接全盘托出。
但对阮时白报复的脚步,却不能停下。
“妈,反正阮时白改姓的事已经定下了,苏瑞安也答应了,我会让傅家的人盯着他们办完手续。”
“我们家把阮时白抚养成年了,也该还给阮家人了。”
黄欣苦笑:“阮时白父亲去世了,母亲也跑了,哪怕改了姓挪出了户口本,你爸肯定还是会继续养着他的。”
把人抚养成年后还给阮家人,再给一笔钱财安置,这是黄欣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但以丈夫对阮时白的疼爱,根本不可能。
“那我就把他母亲找回来,还有他父亲那边的亲人,总有还在世的,到时候苏瑞安还有什么理由留着他不放?”
苏言眯着眼。
阮时白的母亲,肯定就在这座城里。
把她挖出来后,有些事自然而然也会浮出水面。
阮叔叔到底是怎么死的,阮时白的母亲这些年又在背后扮演怎样的角色,和苏瑞安又狼狈为奸了多久……
把阮时白彻底打下地狱的时间,不会太久。
而他也要在这段时间里,给足母亲安全感,让她找到新的人生和目标,迈入新的生活里。
只要苏瑞安和阮时白不再是妈妈生活的大半,那么他们的罪恶,也不会把妈妈打垮。
黄欣被儿子成功安抚好了后,与他们一同上了车。
黄欣被儿子拉着一起坐在了车后座,肖野很自觉的担任司机,傅司宴看着仅剩的副驾驶,沉默了。
丈母娘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危机。
有黄欣的存在,小家伙眼里都看不到他。
傅司宴没上仅有的空位,而是打开了后车门。
苏言望向他:“怎么啦?是还有什么事吗?”
“过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