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样,都不够。
他喜欢和虞正颜说话,喜欢注视他俊美无暇的面容,喜欢跟在他身边,看他工作,开会,办事,教训虞正卿.....虞正卿总说他活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可权千却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有滋有味。
怎样,还能更近一步呢?权千不知道。
他中学的时候,虞正卿打篮球,伤了脚,骨折了。那天,权千恰好在。
萧静把人从车里背出来,虞正卿腿已经打了石膏,坐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嘴角鼻下还有和人相撞留下的血迹。
他敏锐的感觉到了身旁虞正颜气压的变化,那男人走过去,抬脚轻踢了下虞正卿那条腿的石膏,冷冷道:“光荣负伤了,大明星?”
虞正卿输了比赛,火气正大呢,立刻抬起头,用一双又倔又凶的琥珀色眼睛瞪着他。
“老子正不爽呢,你少在这说风凉话。”
虞正颜嘴角露出一点笑来,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了他脸侧抬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虞正卿,再来一次,不用你费劲了,我直接把你这条腿彻底打断。我说到做到。”
虞正卿脸都被他捏变形了,扳着他的胳膊,手臂青筋都起来了,挣扎许久,被放开后,雪白的两颊都出现了两个指痕。
不出所料的暴怒:“虞正颜!!!”
这一天,虞家兄弟的战争,又一次打响了。
但这种稀松平常的事情,并不值得引起权千的注意。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当战火平息,权千在角落,等着虞正颜过来。
在眼前出现一片阴影,权千仍旧没有抬起头,在他低垂的视线内,可以看到虞正颜放在身侧,五指微微弯曲的手。
他用有些古怪的语调说:“....为什么不擦手?”
虞正颜楞了一下。
“正卿哥刚打完篮球,满身都是汗,脸上还有血....”权千笑了一下,也许只是脸部肌肉僵硬的蠕动了一下,“....你的洁癖,对他没作用,是吗?”
虞正颜说:“....也许吧。”
权千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家的。也许是走路,也许是坐车,他忘了。他的全部思绪,都集中在“虞正颜”“洁癖”“虞正卿”这几个词上。
那么,虞正卿是例外的,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他是唯一一个吗?
也许是的。
权千感觉嗓子里有什么堵住了,他猛的停下来,扶住墙,用力的咳嗽起来,眼睛充血,大脑发懵。
他独一无二的温柔,独一无二的,只对他的....
可笑!
之后的几天里,权千再也没去过虞家。原本天天跑,现在却不去了,他不知道虞正颜会不会感到寂寞。也许不会吧,怎么会呢?他还有虞正卿那个弟弟陪着呢,那个单细胞生物,二傻子,蠢货,草履虫....
权千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疯狂的嫉妒。即使那个例外是他弟弟,也不行。
在学校打完球,他和最亲近的朋友坐在草地上,不想回家,也不想打电话回去。他知道不久就会有人来接他,又要受一顿教训,也许还有几滴眼泪,那又如何呢。
他还小,一个少年,心思再深沉,也藏不住一个压抑了十几年的秘密。
他从自己的“游戏”说起,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些,好友叹为观止,直呼你小子真沉得住气,报复心这么强,可怕可怕。
权千没有多说。如果这个“游戏”真能如他说的这样纯粹,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了。
“那现在呢?”好友问,“听你这么说人家也不好惹,你准备怎么办?”
权千吹着风,半晌才说:“玩玩罢了,能怎么办。我看他一个寂寞的老男人,权当送爱心了。”
这话刚一说完,他就觉得身后不对。回过头去,最狗血的剧情发生了。
虞正颜站在后面,双手插兜,身子笔挺,仍旧面若冰霜,和他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足够清晰的听到他的话了。
权千僵在了原地,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窟。
“伯母让我顺路接你回家。”虞正颜说。
好友只以为他是尴尬,站起来拍拍屁股,道了声别,走人了。只留下两个人原地大眼瞪小眼。
权千的身体在他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就开始慌了,他颤声叫了句:“虞大哥.....”
虞正颜这样的男人,如果受到戏耍背叛,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这个结果,权千不敢去想象。
“上车。”
“虞大哥!”权千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去,一把拉住了他,“我那时随便乱说的,你别信....我开玩笑的,真的!你不知道吧,”他语无伦次的解释,这些话听在他自己耳里都觉得荒谬可笑,“现在的中学男生,就是爱说大话,我不吹一吹牛,很不合群的,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虚荣心作祟,你别在意啊....”
虞正颜冷冷道:“闭嘴。”
权千一下没声了。
虞正颜俯视着他恳切的双眼,淡淡道:“权千,你这样的说辞,这些年我听过不止一次了。无论什么事都能圆回来,你这舌头也真够厉害的。”
他低沉道:“装乖耍赖,撒谎骗人,就那么让你上瘾吗?”
权千僵住了。虞正颜那双眼睛,好像一眼看穿了他这些年做的所有伪装,他根正苗红的小白花外表下,是一颗扭曲又丑陋的心。
他张口都觉得艰涩:“你...你早就...”
“你以为我是虞正卿那个傻子?”虞正颜讥诮的勾了下嘴角,“上车吧。”
权千立在原地,双拳攥紧了,微微颤抖着。他看着虞正颜背过身去,忽然大声道:“...那你又把我当什么?”
“你说我在骗人,那你又把我当什么?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是你世伯的孩子,要不是我撒娇耍赖,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你看我,就跟看个围着脚边转的小猫小狗似的,有空就哄一哄,没空就理也不理!”
虞正颜背影只顿了一顿,就要往前走,权千急了,这些天在心里盘旋不去的问题,这个巨大怀疑终于爆发了出来,他猛的吼道:“你和他们都一样!你们都一样恶心,一样讨人厌,都只把当一个...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他把心底最痛的挖出来了,咬紧了牙,连腮帮子都在微微抽搐:“虞正颜,你和你弟弟的关系不怎么好吧?你们俩的脾气,永远都不可能好好说话吧?可是他还是你弟弟,你甚至,一点也不嫌他脏!”
“...而我呢?”他自嘲的笑了,心底一片冰凉,“我很好说话吧?我上赶着追着你赖着你吧?虞正颜,你看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的弟弟?在我这,你的亲情有发泄的渠道了吧,你和我一起,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啊?!”
这话喊出口,权千全身都要脱力了,他死死盯着虞正颜的背影,眼珠都要脱框了。
这次,那背影只停留了稍微久一些,就还要再走。
权千终于慌了,他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了过去,撞在了虞正颜背上,拦腰抱住了那个男人,用自己都没发觉的哭腔吼了一句:“别走!!”
手臂上传来了巨大的拉力,权千死搂着不放,眼泪流了满脸,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害怕,怕虞正颜收回他仅有的一点温柔。
“虞大哥,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说的都是胡话...你别生气,别生气....呜呜....”
权千哭的嘴都要咧开了,一个半大的小子,极度丢脸的哭得抽噎起来。
手臂上的拉力消失了。
很久,权千才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冷冷的:“没出息。”
他愣愣的抬头看那男人,虞正颜说:“权千,你以为你算什么?”
权千噎住了,回答不上来。
虞正颜说:“就凭你,还不至于让我费那么大的工夫。”
权千还在发楞,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从心底的最深处,涌出一丝狂喜来。
“这次,我是看在权伯父和权伯母的面子上才没跟你动手,没有下次了。你就是你,那些小心思,也给我收一收。”
“上车。”
他转身朝车走去了。权千只不过楞了一下,就立刻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擦着擦着,嘴角就勾了起来,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说不出是明朗还是邪恶的笑来。
他仍旧注视着虞正颜的背影,却不再彷徨。他的眼里,只有满满的野心。
也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潇洒,也许他真的很缺爱。
他不屑于所有虚浮的情感,中央空调有什么稀罕。他要,就要独一无二的温柔,只给他一个人的,只来自虞正颜的。
这一点温柔,对他来说就像火柴燃烧中的幻象,只凭着这个幻想,他就可以走出很远很远,不达目的,绝不回头
七夕番外 天敌
——以下地名人名习性种类特征描写和设定纯属瞎编,重大bug欢迎提意见修改,见谅
宏伟的阿拉斯特山脉簇拥着皑皑冰雪,从半山腰到山顶,稀稀落落的针叶林都被雪掩埋了。
这是个寒冷的冬天。
在这样的天气里,连久经考验的护林员林都不愿出门。他是个和蔼的中国男人,在这样寂寞荒凉的边境地带,为这座山出了自己的一生。
他看了看窗外的风雪,坐下来,开了一瓶酒,决定在温暖的小木屋里多烤一会火。
阿拉斯特山深处的雪狼家族同样面临着暴风雪带来的困扰。
食物的紧缺让他们的肚皮都扁了下去,也只有小狼才能无忧无虑的玩耍,在狼窝里等着大狼带回来新鲜的食物。
留下来的大狼都有些精神不振,低垂着尾巴,在狼窝附近走动,谁也没有发现一只小狼偷偷把头探出了窝。
狼窝里,有什么在拖着他的后腿,用细细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劝说,可是等他缩回去一吓,那声音就微弱了下来,终于没有了。
虞正卿偷偷溜出了狼窝。
他是今年秋天生的一窝,他的兄弟在族群的战斗和人类的猎捕下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到了严寒的,食物短缺的冬天,就只下剩两个了。
他是只好奇心重的小狼,在还只能在地上蠕动的时候就挤开了他的兄弟姐妹,获得了最丰富的奶水,因此也长的最漂亮和强壮。他灰扑扑的胎毛还没有褪尽,已经能看出底下白的发亮的毛色。
虞正卿喜欢这冰冰凉凉的,没有颜色的冬天,厌烦被关在狼窝里。
他试探性的踩出一步,感觉到肉垫上冰冰的凉意,打了个哆嗦。一步,一步,他走出更远,开始奔跑起来。
洁白的雪地里,一只小狼在兴奋的撒着欢,蹦跳,打滚,释放着一冬无处发泄的精力。
忽然,一声细细的呜咽让他停了下来,竖起了耳朵。
“呜呜....呜....”
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叫。
虞正卿循着那声音,慢慢走了过去。他紧张的伏低了身子,看到雪地里黑乎乎的一团在动。
他等了片刻,确定那东西没有危险,慢慢的走过去,看到了一只和自己很像的生物。
那东西长得很像狼,气味却不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半开半阖着,深陷在雪地里虚弱的喘息。
你是谁?虞正卿问。
没有回答。
他用爪子试探性的碰了下那东西,软绵绵的,没有反应。他又用鼻子拱了拱他,那东西动了动,瘪瘪的小肚皮一起一伏。
食物。
一个念头忽然冲到了他脑海里,这就是我第一个捕猎到的食物!
想到这点,原本兴致缺缺的虞正卿忽然跳了起来,他咬住那家伙的皮毛,费力的在雪地上拖出一条痕迹,他准备把它拖回狼窝里,做储备粮最好。
那家伙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嚎叫,四肢乱动了一下,虞正卿嗅到了一股细细的血腥味。
他放开了嘴里叼着的皮毛,发现这家伙的左前腿上有一条深深的伤痕。
他受伤了?虞正卿迟疑了一下,要是他还没到狼窝前就死了怎么办?
他想了想,开始用舌头舔那条深深的伤口,他见过狼群里的大狼在受伤时这么做,为了让这家伙不至于冻死,他甚至把小小的身体挤挤挨挨过去,用体温帮他御寒。
虞正卿正舔着,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脚步声,踩着雪嘎吱作响,他竖起耳朵,一下子跳了起来。
一个裹得厚厚的男人缓步走过来,他背着一只猎枪,带着一只巨大的,脖子上挂着酒桶的狗,看到虞正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虞正卿还小,勇气十足,他感受到威胁,朝这个不速之客呲出了牙。
那条狗刚汪一声,林立刻制止了:“巴利,不要。”他喃喃自语,“居然是一只小雪狼。”
准确的来说,生活在阿特拉斯山的这群狼并不是纯粹的雪狼,应该融合了灰狼的血统,族群中的大多数都掺杂着灰黑色的毛,只不过他们的首领是一头通体洁白的雪狼,林才习惯于这样称呼。
狼是一种骄傲的动物,林向来和山里的这群狼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想伤害狼群最珍视的幼崽。
可是....
他看向虞正卿后面,注意到了一只虚弱的小狗,几乎大半被埋在雪地里。